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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抗日战争时期大后方文学书系〗为孩子们工作
2019-12-11 10:04:34  来源:原载1942年5月22日《新华日报》  点击:  复制链接

  我们恐怕并不大常常想着孩子们的事情。

  我们担负着自己的生活与工作的沉重。我们是艰苦而又忙碌的。除了那些专门为孩子们工作的同志,我们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实在恐怕不大多。

  从前在外边,我看见街道上或者乡村里的褴褛的,污秽的,营养不良的孩子,或者听见大人们任意打骂孩子的声音,总是充满了一种难受而愤怒的情感。我那时是个过激派。我几乎以此推断我们这个民族的野蛮。事情知道得多了些,看事情就不这样简单了。中国太落后了。中国人太苦了。对于那些辗转在不幸,饥饿与无知的污泥中的父母,我们怎能要求他们好好地去爱,去抚养,去教育他们的孩子呢。

  大的环境没有改变之前,一切个别的问题都难于得到很圆满的解决。我们真似乎是这样目的单纯。一切趋向着革命,而又让革命来改变一切。

  革命并不像做一篇文章或一幅画那样容易。它要通过很多很多的灾难。它要一边和强大的敌人作战,一边又克服着自己内部的弱点。由于历史的罪恶的累积,弱点也是存在于革命的中国革命的中国人身上。正如假若有一个人带着显微镜来到处考察,他会发现我们的井水里,我们的衣服上,我们呼吸着的空气里,都有着不洁的东西。那怎么办呢?难道我们就不活下去吗?或者造个真空的或者完全消毒过的房子来躲在里面吗?不,我们还是要大刀阔斧的活下去,就在这充满着尘土的空间里活下去,而且积极地做着改变环境的工作。只是这样也不满,那样也不满,而不自己动手来做,那是懒惰者藉以掩饰其懒惰的行为。

  让那些懒惰者睡觉吧。我知道我们是有着无数的好同志在严肃地工作着:在艰苦而又忙碌地工作着的。凡是正在为革命的大道铺着沙石的也就是在为孩子们建筑着未来世界了。是的,由于我们的努力,他们将来要比我们幸福些。他们将不再经历我们正经历着的这样多悲苦与残酷。

  曾经有过悲观主义者的革命者这样质问:“你们将黄金的世界预约给他们的子孙了,可是有什么给他们自己呢?”他不知道我们争取着一个理想的世界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们,也为了我们自己。我们自己首先就渴望着走到那个世界里去,而且这是完全可能的。而且人,尤其是觉醒了的人,并不像那个怀疑派所设想的那样自私自利,那样只看见自己渺小而又短促的存在。曾经有无数的先驱者为我们活过,战斗过,死过。历史通过他们而前进。他们把他们所留下的事业交给我们:“你们去完成吧。”而真的我们今天临近了不久就要完成它的时刻了。

  我们的事业是把过去,现在和未来合理地连接起来的。

  让我们好好地,踏踏实实地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吧,为着我们自己也为着孩子们。

  也让我们向那些专门为孩子们工作着的同志致敬吧。虽说是不同种类的兵士,我们是在同一的旗帜之下,步伐一致地向着未来进军的。而且荣誉尤其是应该归于那些无名的英雄,那些寂寞无闻的战士。

  我在想着那些我们的将来的继承者的保姆,那些小学教师。我曾经参观过延安乡下的小学。我记起了那些自己兼做校工和伙夫的教师。那些只是间或有一份《群众报》可以看看,而没有谈天和讨论问题的对手的教师。我记起了他们的诚恳的朴质的面貌。我们帮助他们做一些事情吧。直接替孩子们做一些什么,替教师解决一些问题和困难,给他们两者以一些于生活上或工作上必须的精神方面的营养,或者使那些教师更爱他们的工作,更爱他们所抚育的那些小小的人。

  虽说处在各种条件的限制之下,许多问题难于得到很圆满的解决,我们是革命者,我们应该能够使那些原来不存在的出现弯曲的变直,萌芽的开花。


作者何其芳

责任编辑:李谷灿 最后更新:2019-12-11 10: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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