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智文 | 常在有情无思间：被遗忘的零落滇军部队将星们
2024-08-06 14:34:29 来源：鹰隼N1A晏欢 点击： 复制链接
常在有情无思间：被遗忘的零落滇军部队将星们
石智文
按说提笔时已经是五四青年节了，应找个地方钓鱼放松一日，不过一想到自己拖延成性的坏毛病，仍想着干脆在时间相对宽裕的假期完成这篇稿子，是为对新近辨认出来的几位将军的缅怀。
1945年7月7日，昆明举行纪念“七·七”抗战全面爆发八周年阅兵油型，在主席台的一侧街道地面上，站满了围观的昆明军民群众，在认出了人群中的郑洞国将军后，又看见了挤在人群里这位面熟的、留有胡子的中将;经笔者石智文考证，此刻这位中将是云南军管区中将副司令马骢。美国国家档案馆图片 美军通信兵拍摄
这张照片将星拥挤，马骢中将的右边站着郑洞国中将，后上方骑着关麟征中将，左边挤着李汉萍少将。
一、常在革命的元老兄弟将军马骢、马骃
这二位将军的辨认都几乎是在看到照片第一时间做出的，完全是因为编云南陆军讲武学校将官通览和龙云卢汉军事集团时老看到他们的照片，所以在没有图注的情况下仍能有笃定的判断。马骢和马骃是亲兄弟，其中马骢为长兄，马骃为五弟，其实还有兄弟几人中还有一位马风(为马字旁一个风字的异体字，我的苹果电脑中字库没有)也是军人，他毕业于保定军校第一期，后来长期在军事教育岗位上服务，官至云南省公署军政厅上校参谋。
马委员伯安玉照 石智文供图
马骢将军生于1886年，毕业于清廷为培养旧式武官而开办的云南武备学堂第二期，他毕业以后武备学堂就响应清末军事改革原地改组为云南陆军小学堂，他的弟弟马风也就在此时入学(辛亥革命也就顺势升送陆军中学和保定军校)，所以也算是该校的关门弟子之一。1909年9月云南编练起新军——陆军第19镇后，马骢被调往该部步队第37协第74标第1营当督队官(即副营长)，后来在进步官长罗佩金、唐继尧等人的影响下，马骢也参加了同盟会组织。1910年10月30日“重九”起义爆发，马骢也率领部下参与攻打总督府，立下了不小的功劳，11月1日云南军都督府成立后发布改组人事，马骢被任命为云南陆军步兵第1联联附。此后他跟随老长官唐继尧组织的援黔北伐军出兵贵州，先后担任贵州军都督府少校副官、中校副官长等职，唐继尧回任云南都督后随同担任中校副官长。马骢调任开武将军行署中校参谋，也就把年仅16岁的弟弟马骃也带进行务，在开武将军行署任少尉副官。
这张照片1945年5月30日拍摄于昆明美军公墓，一群中美高级军政要员出席纪念阵亡将士仪式;前排左1、2是杜聿明将军伉俪，坐在右3的留有胡子的将军正是云南军管区中将副司令马骢。美国国家档案馆图片 美军通信兵拍摄
护国战争爆发以后，马骢先调升为云南都督府参谋厅第3部上校部长，马骃也随之调升为都督府中尉副官。护国军部队完成大规模扩编后，马骢获得了带兵机会，调任为云南陆军步兵第18团团长，马风和马骃两位弟弟也分别出任第1营营长和连长，三兄弟一起出征川南，蔚为壮观。护国战争结束时，马骢已升任云南陆军步兵第9旅旅长，跻身将官之列，还获得了三等文虎章和三等嘉禾章，马骃也因功先后升任第1营上尉营附和少校团附。此后马骢一路转战于川滇战场，成长为唐继尧的亲信，历任东防第1混成旅旅长兼云南陆军第3卫戍区第3分区司令官、靖国军第2混成旅旅长、靖国联军总司令部参谋处处长、云南督军公署参谋处处长兼第1、2部部长、云南陆军兵工厂厂长，到1918年时就晋级中将。而弟弟马骃则在李朝阳接手步十四团团长后一直在少校原级打转，从团附先后外调为宪兵第4区队分队长和云南督军公署谘议处处员，最终到了1919年，已经21岁的马骃被哥哥以现职将校身份保送入云南陆军讲武学校第十五期步兵科就读，接受正规军事教育去了。
在1944年4月昆明举行的阅兵仪式上，云南军管区中将副司令马骢的身影不仅出现在阅兵主席台上(马骢左边站立着广东佬梁华盛)，还陪同云南省主席、昆明行营主任龙云将军骑马检阅了滇军部队。美国国家档案馆图片 美军通信兵拍摄
此间，川滇战局对滇军愈发不力，唐继尧与前线将领间的矛盾也愈演愈烈，终于到了1921年由叶荃率先发难，顾品珍紧随其后，唐继尧被迫下野避居香港，赶上这一剧变的兄弟俩一个担任中将顾问官，一个从讲武学校毕业后派任少校副官，双双坐起了冷板凳。好在1922年4月唐继尧就反攻倒算成功，大哥马骢复出任云南省公署军政厅厅长和财政委员会委员，权力几乎仅在唐继尧之下;可是弟弟马骃实在不愿意在云南呆了，他于第二年离职投奔了四川的刘文辉，降级从上尉营附干起，而军官讲习所分队长，再到手枪营营长后又投向北伐军系统中最显赫的云南籍将领——杨杰，最终在厌倦了各路军阀混战不休的局面后辞职自费前往日本千叶陆军步兵学校深造。马骢在任上也再次遭遇政变与内战，龙云在一年多的混战吃鸡中胜出后先是平调他担任自己的参谋长和云南盐运使以示尊崇，不久却卸下马骢有决策参与权的省政府委员而改派为高等顾问，暂时推离了权力中心，就连弟弟马骃在日本学习期间申请改派云南公费资助，龙云都不愿意出钱批准。
这张照片来自二战援华美军约翰·葛顿南John Gardner少校家藏相册,2009年由其儿子尼尔·葛顿南捐赠给四川建川博物馆美军馆。这是1944年春第五军军长邱清泉将军和一众中国军官在云南某地训练之后，同美军训练组合影;留有胡子的矮个将军身份不明;多年之后才辨认出他是云南军管区中将副司令马骢。
1930年，马骃、张公达、廖行端等云南籍留日兵种学校学生归国后集体投奔杨杰，在四路要塞任中校参谋，我国第一所兵种专门学校——陆军步兵学校开始筹备后，马骃有作为军事专业人才参与了筹建工作并留校任教，直到接受军训部指派接任中央军校昆明分校学员总队主任才回到了老家。在全面抗战爆发后不久，马骢被龙云重新起用为云南省总动员委员会常务委员，常规兵役体系建立后改任云南省军管区中将副司令，统管全省兵役业务，他自己也将儿子马继武送入中央军校第五分校十七期炮兵科就读，毕业后分配在直接承担省政府防空任务的滇黔绥靖公署高射炮大队任观通排长。马骃在抗战爆发后升任中央军校第五分校学员(生)总队总队长兼任第十四期甲级生大队大队长，未来云南省政府警卫营的各级主官李文焕、胡以钦等人都出自于该大队。送走了这批毕业学生后不久，马骃获得了带兵机会，他先调任位于干海子的滇黔绥靖公署补充第八大队大队长，旋调往滇黔绥靖公署步兵第5旅第10团任团长，三年后终于在滇黔绥靖公署参谋处副处长职务上成为将军，此时，距离他18岁成为少校已经过去27年，哥哥马骢也因病退任为云南军管区中将附员，由他当旅长时的团长马鉁接替了军管区副司令职务。
马骃 石智文供图
抗战胜利后不久，马骢和马骃分别以陆军中将和陆军少将官位退出现役，哥哥当选为行宪国民大会代表，弟弟先后在担任专员公署保安副司令和县长职务，马继武则在参加过军官外语班培训后奉派前往美国陆军野战炮兵学校深造。马骢在昆明闲居期间积极支持中共地下组织的活动，九九整肃期间被特务首批逮捕并被判处死刑，最终在各方营救下获释。恰逢在陆军炮兵学校任教的儿子马继武随校迁到云南，马骢和地下党组织轮番动员他不再跟随学校行动，还介绍他加入了党的外围组织——新民主主义军人同盟。1949年12月9日云南宣告起义后，马骃奉命回到盐津县境维持秩序，不料途中被土匪劫杀，时年51岁;而马骢则欢欣鼓舞地加入到新政权的行列中，先后担任西南军政委员会民族委员会委员、云南省民族事务委员会副主任、政协云南省委员会常务委员等职，到北京参观访问期间还获邀与昔日同为滇军混成旅长的同僚朱老总相见。不料在后来引蛇出洞的运动中，发表了一些不合时宜的看法，遂被降级调任云南省文史研究馆馆员，直至1961年去世，仍没做一个字的“检讨”。此时已身处劳改农场的马继武只获得了几天时间回家送别。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中共云南省委统战部恢复了马骢的爱国民主人士名誉，承认了马骃是在云南起义中因功牺牲的有功人员，重获自由的马继武也获得了平反和离休待遇，他晚年长期担任云南省黄埔军校同学会副会长，直至2009年去世。
1945年2月4日昆明举行的史迪威公路通车典礼暨欢迎第一车队抵达昆明的仪式上，主席台侧围观的嘉宾人头中，除了箭头所指的马崇六将军，石智文还一眼认出了最左边这位时任昆明行营少将高级参谋的马骃，胸前还别了一条出席嘉宾证之类的识别物。美国国家档案馆图片 美军通信兵拍摄
二、“将星闪耀”一班中出身的幕僚将军周宗歧
中美军官检阅中国的“小本宁堡”(译者注：云南大屯的ITC步兵训练中);左1：第182步兵师CHOU CHUNG-CHI 周宗歧少将副师长;左3：第182步兵师第546团团长郭凤翥KUO FUNG-CHIEN上校。1944年9月11日
美国军事历史学家常把西点军校1915届一班称为“将星闪耀”的一班，对于云南籍黄埔军校毕业生们来说，则可以用两个期别来类比：黄埔一期和黄埔八期。从绝对比例来说，云南籍一期生只有12个人，却有9位官至将军;从绝对数量来说，军校八期云南籍学生走出的将军最多，一共有12名，这其中还包含一位人民解放军少将。而云南鹤庆籍的周宗歧就是这一期走出的12位将军之一，他毕业的八期一总队炮兵科毕业，同科中还有严中英、陶镕、杨友柏当上了将军，真可谓云南籍将星最集中闪耀的地方了。和同一总队炮兵科的云南同学们一样。他进入军校时年龄已经偏大了，蹉跎四年到了抗战全面爆发之际也不过是上尉参谋，而此时其他几位都已经是校官了。不过命运还是垂青有准备的人，周宗歧在1938年5月以32岁高龄与老同学杨健秋一起考上了陆军大学正则班第十六期深造，等到毕业之际，在隔壁陆军大学特别班第五期深造的第一集团军参谋长马锳积极延揽这些云南老乡回到第一集团军总部任职参与滇南防御，周宗歧遂出任参谋处第2课(情报)上校课长，而参谋处处长正是自己的老同学、陆大正则班十二期肄业生、从少尉排长直接成为少将高级参谋的严中英。两年后，周宗歧外调为第182师参谋长，颇为时任师长曾泽生看重，不久即升任第182师副师长而跻身将官行列。抗战胜利后不久的1945年10月，龙云被迫下台，第一方面军所部也开始进行人事调整，曾泽生原本属意周宗歧留任副师长，但不愿参加内战的他却坚辞不就，选择空挂第60军上校附员返乡定居。卢汉掌握云南省政后，周宗歧被起用为昭通团管区少将司令，征来的兵在路上几乎次次都被老同学朱家璧指挥的革命武装边纵截获，约等于颗粒无收。1949年4月卢汉宣布撤销全省兵役机构后，周宗歧回到昆明待命，至6月1日派任为云南绥靖公署少将高级参谋兼云南军管区参谋长，以此职务参加了云南起义。拒绝起义的第8、26军开始进攻昆明后，周宗歧参与了城防作战的计划，为保卫战的胜利贡献颇多。1951年3月，云南起义部队机构开始改编，他也奉调进入人民解放军西南军政大学云南分校高级研究班学习，结业后在军事教育岗位上服务多年，1955年4月转业后派任云南省人民政府参事室参事，直至1969年去世。
周副师长
郭团长
责任编辑：周琳 最后更新：2024-08-06 14:4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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