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纳德在芷江
2014-05-30 16:43:42  来源：《抗日圣地重千秋——抗日时期的怀化综述》文/张自元  点击：  复制链接

　　抗日战争时期，湖南芷江是中国重要的空军基地。芷江机场是我国第二大同盟军机场。1938年9月，苏联志愿军中队曾驻过芷江，次年因苏德战争爆发奉调回国。1942年，陈纳德将军率领的美国空军第十四航空队驻扎芷江。1942年12月I日，中、英、美三国发表《开罗宣言》，对日宣战。中国战区组建了中美空军混合作战司令部，司令官由陈纳德担任，司令部分设昆明、芷江。轰炸机、战斗机675架分驻巫家坝、芷江两机场。这支骁勇善战、驰名中外的“飞虎队”，在抗日战争期间共歼灭日机2000多架，立下了赫赫战功，作出了卓越贡献。

　　飞越太平洋

　　中国筹建空军起步较晚，30年代，才从黄埔军校第六期学生中选一小批人在南京成立航空班，在军政部下设航空署，1936年才成立航空委员会，可供作战飞机仅91架。为数极少的空军，无力捍卫祖国领空，日本空中强盗得以肆施淫威，成千上万中国军民饮弹丧生。

　　当半壁河山沧陷之时，民族危亡多难之秋，美国空军少校克莱尔?陈纳德于1937年应邀来华担任中国空军顾问，他对日寇暴行极为愤懑。1940年秋，他向美国朝野和军界朋友，控诉日寇侵华罪行，由于美日正做军火生意，不敢得罪日本，陈纳德四处碰壁，但仍不气馁，走遍海军部、国防部、国务院四处呼吁。最后，他拟制的“空中外籍兵团计划”，终于得到罗斯福总统的赞赏和有限度的支持。在美国组织了一个援华外籍兵团，通过各方筹集经费，招募空勤地勤人员600名，编成3个飞行分队，并获准卖给中国政府100架F40型战斗机。1940年7月8日，“空中外籍兵团”指挥官陈纳德从旧金山乘“飞鹰”号专机飞赴远东。嗣后，罗斯福总统又批准第二批驾驶员、射击手、报务员援华。1941年8月1日，陈纳德在昆明正式成立了美国空军志愿军大队，对外称“中央飞机制造公司”，蒋介石授予陈纳德中国空军准将级大队长军衔。陈纳德除在缅甸装机训练外，还在云南楚雄中国空军军官学校授课，建立巫家坝机场训练基地，他以要求严格著称，为中国造就一批新的训练有素的空军骨干。

　　1941年12月，陈纳德空军志愿大队痛击从泰国进犯之日机10架，仰光保卫战又歼灭日机217架，轰动盟国阵营，震惊中外，美志愿空军大队被新闻界冠以“飞虎队”美称。陈纳德的名字也传遍中国战区。

　　1941年12月8日，日本偷袭珍珠港，美国对日宣战。

　　1942年7月4日，美国独立日这天，罗斯福总统决定：“飞虎队”并人美现役空军编制，易名美国第二十三航空大队。陈纳德被召回现役，任命为准将大队长。1942年2月初，空军扩编，改为美国陆军航空兵第十四航空队，拥有飞机200多架。同年，在桂林组成中美国空军混合大队，陈纳德晋升为少将衔司令，中方徐焕升为副司令。至此，“飞虎队”共作战50余次，歼灭日机200余架，成为二战期间一支空中劲旅。

　　组建芷江航校

　　陈纳德受中国航空委员会秘书长宋美龄之聘，应邀来中国培训空军。1937年4月1日，从美国旧金山启程赴华，先后在南京任中国空军顾问，赴各空军基地考察。8月上旬，参加了蒋介石召开的国民党最高国防会议，参与制定了中国空军作战计划，保卫南京空战计划。10月17日，离开南京转到武汉。1938年10月，陈纳德接宋美龄命令，要他在湘西芷江筹建航空学校。

　　芷江航校设在芷江机场附近的小山丘上，这里，树木葱郁，环境幽静。航校教室是黑色鱼鱗板木屋，冬暖夏凉，是航空员学习和生活的理想场所。陈纳德凭借他对事业的执着追求和天才的教学才能，解决了航空训练中的技术问题。他在芷江航校授课中，着重讲授了多引擎和单引擎飞机的驾驶技术，作战技术，专项飞行和战术训练。他经常在地面观察哨用望远镜观察，作出记录，待飞行员着陆后，再指点成功与不足之处。陈纳德还利用缴获的日本飞行和参谋手册，译成英文当作主要教材，在黑板上画出日本飞机简图，标明油箱、氧气贮存箱、炸弹架为易攻缶部分，要求学生强记和重画。训练期间，他特别强调编队行动，以打破敌人队形为战术目标；充分利用我方装备长处攻击敌人短处，缩短间距，开火，俯冲；重视准确射击和保存弹药，把射击作为重点压轴课。陈纳德严格的训练纪律，严谨的教学作风，博得学员好评。

　　芷江航校的建立，由于处于中国空军雏型发展阶段，条件简陋，仅有3架训练飞机，训练中还摔坏2架。因此，不得不放弃芷江，将航校迁往昆明。1938年11月底，陈纳德离开芷江到达镇远，再往贵阳转昆明。

　　芷江前进机场

　　陈纳德将军曾经说过：“我去中国，一种是爱国主义，援华等于援助我们自己；另一种是功利主义，借此机会在远东战场实验我的战术理论。”1942年2月，美军第十四航空队成立那天开始，陈纳德便十分重视和关注芷江在抗日战争中的战略地位，1943年8月，陈纳德将自己指挥的第十四航空队主力派驻芷江，并立即调P40型鲨鱼式驱逐机54架，B25型战鹰式轰炸机27架，P38型高空侦察机两架，以及C46巨型运输机进入芷江机场。4月，陈纳德向蒋介石提出：“我很荣幸地通知主席先生，美国空军的超级保垒P29型轰炸机已经进行人贵国，有两处前进机场，希望得到中国盟军的保护，一处在衡阳，一处在芷江。”芷江机场是抗日战争时期，根据陈纳德将军提出的“在西南各省多建几处大型机场”的军事战略要求建立的重要空军基地。芷江机场位于县城东南一公里处，机场占地4282亩，其中，机场坪占地1955亩，跑道长1800米，宽70米，是中国航空委员会动员毗邻11县民工19000余人加速扩建的。中美空军混合作战司令部设在机场北端公路旁原芷江接官亭旧址。美第十四航空队驻芷后，机场方圆5公里内山坳田间，筑物鳞次栉比，扩建迅速，一批鱼鱗板式的黑色小平房拔地而起，变成密集型的乡场，民众称为“美国街”。中美空军混合大队、航空第九总站、防空指挥部、导航台、中美空军俱乐部、飞机修理第二厂、仓库、医院、油弹库、汽车队、转运所、养场队、招待所、银鹰酒家、酒巴间等，遍布机场附近。

　　中美空军进驻芷江后，陈纳德将驻芷中美空军的作战区域明确划定为：在华中特别是黄河以南、平汉铁路以西地区，除负责夺取华中地区制空权、空战歼敌外，还担负着对日军粤汉、湘桂等铁路、公路运输线及长江、湘江、洞庭湖等处水路运输的“飞虎队”的标志轰炸和封锁，切断日军后方补给，阻滞其南下西进和支援中国地面部队作战。为便于作战指挥，陈纳德将司令部分设于昆明、芷江两地，经常穿梭于昆明和芷江之间指挥战斗。

　　指挥芷江空战

　　日本自偷袭珍珠港后，野心勃勃，兵力部署从东南亚至大西北。由于战线绵延万余里，伤亡众多，兵源捉襟见肘，力不从心，节节失利。中美空军基地不断派B29型轰炸日本本土。10月18日，日本首相东条英机垮台。侵华日军孤注一掷，妄图覆灭中国空军基地，“一号作战计划”，仍在豫、湘、桂残酷进行，几处重要机场遭日本第五航空军偷袭。衡阳失守后，从衡阳撤出的B29“空中堡垒”远程重型轰炸机，全部集中在芷江机场。这种机型诞生在美国波音公司，当时，是有史以来航空器中最完美的一种。芷江机场已拥有各种飞机100多架，严阵以待，随时准备痛击进犯的日机。

　　日军占领美国在华中最后一个基地柳州后的第四天，中美战斗机从芷江起飞，直飞到近400公里的衡阳上空，击毁在地面上的一整队30架日本战斗机和12架轰炸机。从此以后，日军再也没有使用衡阳基地进行过军事行动。

　　陈纳德将军历来倡导“攻击、不停顿的攻击”战术，决心要给日本第五航空军动一次“外科手术”。7月11日，首先轰炸了泊在湘潭秘运军火的“宣扬”号浅水运输舰。

　　1944年7月9日、24日、28日，芷江机场飞机连续3次奇袭湖北监利白螺矶机场，毁敌机160余架，全歼日军第四十八飞行战队。日本侵华空军受到惨重损失，

　　相当一段时间无力攻芷江机场。中南地区的制空权为陈纳德航空队掌握。

　　1945年2月中旬，陈纳德亲自来芷江提出以假象吸引日机的空战方案。不到一周，20架用竹编纸糊的飞机，以假乱真，一字型排列在机场边缘，白天用帆布密盖，晚上撤去帆布。下旬，日空军夜袭，信以为真，抛下炸弹全部炸毁。我方则在日机轰炸假目标时，用密集的高炮、高射机枪射击，日机有的逃窜，有的被击伤，一架中弹燃烧，坠毁于大垅坪的江家湾。

　　陈纳德两次对空袭与防空指导，从战术上启发了芷江空军飞行员。在陈纳德指挥下，驻芷江中美空军混合大队除迎战来犯日机外，近程作战轰炸了汩罗市日本兵站；湘北岳阳日军兵站、基地；飞往衡阳阻击敌军；远程作战轰炸了汉口、南京、九江、东京等日本基地、机场和码头，共歼灭日机84架，炸毁船舰1000余艘，车267辆，军用仓库2座。日军第五航空军听见“飞虎队”，便心惊胆颤，谈“虎”色变。

　　芷江保卫战

　　芷江机场是中美空军的秘密前进机场，四周环山，远离京广铁路，十分隐蔽。日军大本营，一直捉模不透中美前进机场在何处？日军占领浙赣铁路沿线所有机场，帝国本土仍遭轰炸；日军又进攻鄂北、豫西，占领南阳、襄阳、老河口机场，东京日本皇宫，仍遭袭击。直至1945年初日军才获悉前进机场在芷江。1945年1月29日，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紧急召开会议，策定夺取芷江机场作战目标。下令前线日军立即向湘西进攻，赶修衡阳至邵阳，湘潭至邵阳公路，主力部队由日军二十军司令官坂西一郎率领所属5个师团，1个混成旅，共8万余人，分二路进犯芷江。广西、东安、邵阳、宁乡、沅江日军，亦于4月上中旬出动，合围芷江。芷江危在旦夕。

　　时在重庆的军事委员会主席蒋介石，立即召集陆军总司令何应钦，第三方面军司令汤恩伯，第四方面军司令王耀武，以及另外两位集团军司令开紧急会议。-致认为：芷江是美空军最重要的前进机场、训练基地，囤积了大批军用物资，芷江失守，盟军对日轰炸将受极大影响。我军只有以湘西为依托，伸出拳头，才能确保芷江。会议持续到午夜，最后，蒋下令：芷江保卫战由陆军总司令何应钦挂帅，率王敬久第十集团军，李玉堂第二十七集团军，集结20个师约20万兵力迎击日军，从昆明空运美械装备的新编廖耀湘第六军3万余人到芷江作为总预备队，确保美国空军基地。

　　4月9日，芷江保卫战打响。

　　1945年4月中旬，陈纳德亲自坐镇指挥参加芷江保卫战（又称湘西会战）的空军，参战各型飞机400余架。4月，陈纳德和他的空军助手艾尔索普，乘道格拉尔双引擎C46运输机从昆明飞抵芷江，何应钦上将、美军麦克鲁、柏德诺到芷江机场迎接。

　　临时改设的芷江陆军总部大院，有两棵大樟树。联合指挥作战的军事会议在旧式楼宇的大厅内举行。参加会议有陈纳德、麦克鲁（美军作战司令）、柏德诺(参谋长）、中国陆军总司令何应钦、中国军第四方面军司令王耀武、参谋长邱维达、陆军总部参谋长萧毅肃、副参谋长冷欣，以及马崇六、彭孟缉等。

　　何应钦主持会议，分析了湘西会战形势、地利、通讯条件，要求“把湘西建成为我国一座反攻的堡垒”、“空军方面，请陈纳德将军统一筹划”。萧毅肃概述了会战部署和“逐次抗击，诱敌深入，分割包围，聚而歼灭”的战术。陈纳德重复他的“空军制胜论”，他的战略依据的论点是：“可以在中国打败日本，可迫使日本空军按照我选择的形式跟我作战。”提出：“将新六军空运到芷江，侦察湘桂、粤汉沿线敌军动态，轰炸邵阳、洞口、武冈，组织百余架飞机投人战斗，夺下制空权，保证地面部队作战”。陈纳德将军的讲话受到中国军人的欢迎。巫家坝机场担负空运新六军增援芷江的任务。C-46型运输机，装载着轻型坦克、无后座力炮、新六军士兵，空运到芷江。陈纳德航空队的飞机，像一条无形的大桥，架设在5000米左右的高空，沟通了前方后方。这种大规模的立体补充方式，还是首次用于中国战场。

　　1945年4月初至5月底，驻芷空军控制了整个湖南制空权。后来增援的两架代号为“黑寡妇”的神秘飞机，由于装有远征外线雷达和二枚对空导弹，日机再不敢夜袭芷江。4月10日，湘西会战第二天，芷江机场出动大批飞机，彻底破坏日军后援地衡阳、邵阳、湘潭三角地带大小桥梁。20日，轮番轰炸放洞、红岩大庙、大黄沙，1450高地等日军据点。轰炸长沙、衡阳、冷水滩日军机场。5月1日，中美空军混合团对洞口来犯两个联队日军，实施一星期连续轰炸。5月8日拂晓，芷江机场的飞机倾巢出动，在战场上空盘旋、扫射、轰炸。5月15日，又以RDX高度爆炸弹、伞弹，液体燃烧弹，对洞口、雪峰山地带进行地毯式轰炸，重创日军，迫使溃退。从4月10日至5月23日，中美空军共出动P40、P5I战斗机2500架次，投弹100多万磅，发射机枪弹80多万发，击毙日军12498人，击伤23307人。

　　最后。已成强弩之末的日军侵略者，始终难越雪峰天险，以惨败而告终。

　　芷江，成了芷江保卫战胜利结束的兴奋点，麦克鲁举办了盛大的鸡尾酒。陈纳德还特意带上他的中国恋人——中央通讯社昆明分社记者陈香梅小姐参加。酒会间，宣读了蒋介石对美空军有关人员的嘉奖电，对于“此次敌犯湘西，我空军将士英勇作战，协助地面部队迭挫敌锋，殊堪嘉慰。”传令嘉奖，并对美方邓林上校、莱杨少校等4员，从优叙奖。

　　1945年8月21日，侵华日军总参谋副长今井武夫到芷江请降时，谈到失败原因，不得不俯首承认是“空军失利”。

　　缅怀将军

　　1945年7月，正值震惊世界的芷江受降前夕，陈纳德将军因与美国国务院对华政策有分岐意见，毅然辞职返美（后又返沪组建陈纳德民用航空公司），告别巫家坝，告别芷江，告别美军第十四航空队。蒋介石亲自为时年54岁的陈纳德授予天青色一级宝鼎大勋章，宋美龄在饯行宴会上敬鸡尾酒3蛊。蒋祝辞说：“光荣是属于陈纳德将军的”，“他像一位辛勤的农民，在我们这块土地上播下了友谊的种子，不待收获就要离去，更使我们充满留恋之情。”陈纳德含着热泪致答谢词说：“伟大的中国人民对我们表示友好，这令人难忘。我在这里度过了8年，极大地丰富了我的精神生活，同时使我加深了对这个国家的了解，我们将把这美好的记忆，长久地带给我们的后代子孙。”

　　1945年8月8日，陈纳德将军从昆明登上C47型运输机返国。飞机经过印度、尼罗河三角洲、特拉维夫至雅典，返回美国。

　　1957年8月1日，在华盛顿举行的50年金庆大会上，陈纳德被列为美国十大空军领袖之一。1958年7月8日，美国参众两院通过法案，晋升陈纳德为中将。

　　芷江人民缅怀陈纳德将军的英雄气慨和伟大功勋。曾在芷江工作过的一些熟识将军的长者写下了《抗战末期驻芷美国空军》、《忆芷江空军参战》、江空军参战见闻》等回忆录。陈纳德的健谈、学识、理解、坦率和智慧，给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赞颂陈纳德是：“邪恶势力的征服者”、“日本鬼子的死敌”、“处女地的开路先锋”、“最接近神的人”、“一个真心帮助中国抗战的优秀美国军人”。《芷江县志》铭记了陈纳德的功绩，芷江县还将南门口通往机场的公路命名为“陈纳德路”。

　　苏联志愿航空队在芷江

　　抗日战争全面开始后，落后的中国军工企业无力弥补战场的消耗。中国急需进口军事装备，以维持长期的抗战。1938年至1939年，苏联政府以2.5亿美元三次低息信用贷款支援中国的抗日战争，并先后提供了大量坦克、枪炮及1200余架作战飞机及航空弹药、油料和航空器材等军用物资。

　　为了援助中国的抗日战争，苏联政府根据1937年8月21日签订的《中苏互不侵犯条约》，在向中国提供经济贷款的同时，并给予军事援助，派遣军事专家和志愿飞行员参加中国的抗日战争。从1937年至1940年，由苏联空军部队抽调人员和装备组成5个航空队来华参战。苏联志愿航空人员采取轮换形式，先后来华参战的约2000余人。苏联对中国空军的支援，真可谓是雪里送炭。当时，中国空军飞机在1937年8~10月份的“淞沪会战”后期几乎拼光，急需补充。欧美各国对华抗日的态度暖昧，加上日本海军封锁中国领海，从欧美得到的飞机寥寥无几。从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到1938年4月止，中国向欧美国家订购飞机363架，仅运到85架（其中13架还未装好），同一期间，苏联出售给中国的飞机232架，合2254万美元。苏联志愿航空队的来华，迫使日军航空队的基地后撤了约500公里。苏联对中国的援助，使日本陆、海军飞机损失剧增。苏联志愿航空队在援华抗日的作战中，同中国空军并肩战斗，机智勇猛地同敌机进行多次空战，多次袭击了日本陆、海军的机场、码头和阵地，取得了重大战果。苏联志愿航空队的参战，打破了日军飞机垄断中国制空权的局面。

　　从北方飞来的铁鹰

　　1938年是我国进入全面抗战的第二年，也是芷江机场加紧施工修建的一年。

　　由于前方战事趋紧，在机场修建的同时，与机场相配套的军事机构和设施也提前进驻基地。当年2月，由王仕卓担任厂长的国民政府航空第二修理厂800余人由南昌两迁芷江，在机场北端的小垅坪“安营扎寨”。不久，由胡一之担任总站长的航空第儿总站700余人也由武汉分两批南迁芷江，在机场西缘的小龙井处设置指挥保障机构。为保障作战飞机油料和弹药供应的国民政府航委会第二油弹库在总库长胡远率领下，也于是年夏初由江西迁来芷江。

　　1938年6月底武汉第三次大空战之后，日本帝国主义加紧了对我华中地区的全面攻势，武汉形势日趋恶化，国民政府不久被迫迁往重庆。为了抗击日本帝国主义的疯狂进攻，帮助我国加强对武汉、长沙、南昌等一些重点城市的防卫，苏联决定派出第二批志愿航空队进驻华中地区的一些重点机场。

　　8月下旬的一天拂晓，驻芷江的航空第九总站站长胡一之被值班参谋从睡梦中叫醒，说重庆航委会周至柔主任有重要电话要他亲自去接，他来不及穿军服便匆忙跑到值班室抓起电话，只听到电话里说：“喂!你是胡站长吗？我是周至柔，告诉你，今天有20架苏联飞机要进驻芷江机场。”机场没有竣工就要降落飞机，这对从事了多年场站工作的胡一之来说却是从来没听说过的事。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连忙试探性地询问对方：“周主任，您是不是搞错了，芷江机场刚修好跑道，机坪及其他设施都还没有建好，这要降落飞机，可是安全没有保证啊!”“有了跑道就能起降飞机嘛，非常时期没有‘可是’，你抓紧准备吧!”周至柔说完便把电话搁上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的确使胡站长喜忧参半。高兴的是，这新修的机场即将迎来第一批战鹰，湘西的蓝空上将有了一支惩罚日寇的“天兵”。忧虑的是机场还未全面竣工，跑道修好后也还来不及验收，这样匆忙使用机场，万一出现安全事故，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连忙找来机场负责设计、施工的工程师林泽群，详细了解了机场跑道的质量问题。从林工程师的汇报中得知跑道质fl绝无问题，他又马上组织人员将跑道上的杂物清扫一净，一切准备妥当后，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下午5时许，从西晃山方向传来飞机马达的轰隆声，不一会21架成7个品字队形的苏制N-15和N-I6战斗机飞抵县城上空，飞机巨大的轰鸣声似一阵阵惊雷，震撼着千年沉静的古城，人们纷纷拥上街头，翘首昂望这些“天外来客”。嘿，好气派啊!银灰色的战机如同一群翱翔天际的苍鹰，巨大的躯体象一片祥云，挡住了西斜的太阳，机头的螺旋桨飞轮般地牵引着机体向前飞奔。机翼下的红星标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苏联机群在县城上空绕城飞行一圈，表示向古城人民致意，尔后飞至景星寺上空依次由南向北徐徐降落。那一条还散发出浓郁泥土气息的崭新跑道，第一次迎来了友好邻邦的“天之骄子”。

　　后来得知，这支苏联志愿航空队是几天前从苏联阿拉木图起飞后，沿着一条缺乏机场和导航设施的航线飞往中国，经伊宁、迪化（今乌鲁木齐）、哈密到达玫州，在兰州进行检修和加油后，又匆匆直飞花汀.的。这支苏联志愿航空队的代号为“正义之剑”大队。

　　当晚，由驻芷的国民党宪兵司令官谷正伦中将、第六战区长官司令部陈步云中将和航空第九总站长胡一之、航空第二修理厂王仕卓及芷江县长赵叔筠等军政要员在苏联飞行员下榻的城南“环球大旅社”举行盛大洒会，欢迎苏军到来。

　　战争年代的时间表是异常紧张的，如同一张紧绷的弓弦，没留给人半点松驰和喘息的时机。苏联志愿航空队到达芷汀的第二天，就进行熟悉地物，掌握航线，适应空域的战前强化训练。

　　半月后，芷江境内西北高峻、东南凹陷的山间盆地的特殊地貌，具有明显参照特征的天雷山、西晃山、明山及邻境的雪峰山、沅水等地物标志，均为苏联志愿航空队员们所熟悉。航空第九总站、航空第二修理厂、第二油弹库也抓紧为苏联空军的参战，做好机场的气象、通讯、导航、油弹等各项准备。芷江，这一处尚未竣工的后方机场，已超前进入了临战状态。

　　“正义之剑”斩飞魔

　　1938年9月下旬的一天中午，芷江防空指挥部接到远方防空观察哨传来的情报，说日本海军第十二航空队一批轰炸机沿洞庭湖，经常德朝芷江方向飞行。霎时间，县城内外传来一阵阵呜呜的空袭警报声。防空警报一响，城中百姓纷纷扶老携幼，向城郊四周的树丛里、山峦间疏散隐蔽。而守卫在机场的苏联志愿航空

　　队员们，立即驾机腾空而起，直冲云天，钻人高空的云层里隐蔽待战。

　　约半小时后，18架日本九三式轰炸机，象一群聒噪的黑乌鸦，紧贴着北部的明山山顶超低空飞来，机翼下那血红的太阳旗标记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震天价响的飞机马达吼鸣声，如鬼哭似狼嚎。敌机群一过明山便迅速爬高，直扑芷江机场。

　　这时，升人高空的6架苏联战机，钻出云层，如猛虎下山，饿鹰扑食似的向日机俯冲下来。成品字队形的日机，仓促应战，用机枪构成严密的火网，企图阻止空援基地，阻止苏联战鹰的攻击。苏联战机却充分利用自己高速、灵活的性能和娴熟的战斗技巧，在敌机群中横冲直撞，搞得敌机乱成一团，尔后迅速捕捉战机，紧紧咬住敌机的尾部、背部和腹部发起近距离攻击。天空中火光闪射，哒哒的机枪声响成一片。

　　“日机完蛋了！日机完蛋了!”突然有人大声的呼叫起来，躲藏在城郊防空洞的人们纷纷钻了出来，顾不得漫天纷飞的弹片和敌机扫射的危险，竞相观看那日本飞魔受惩的壮观一幕：只见一架日机尾部拖着浓浓的黑烟，象断线风筝似的摇摇晃晃直往下窜，接着在城东北10余公里的地方，发出“轰”的一声巨响，3名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飞魔，就这样永久葬身于异国的田垅里了。

　　人们刚转过脸来，空中又传来嘶嘶的响声，抬头一望，只见3架苏联战鹰从头顶一掠而过，朝着第二编队的2架日机猛冲过去，一阵哒哒的机枪声响过，又一架日机尾吐红光，象纸风车般地旋转着朝西晃山方向坠落，随着一团巨大的火光冲起，又有3名飞魔的罪恶灵魂被送上了西方的“极乐世界”。

　　遭到突然袭击的日本轰炸机群，丧魂落魄，惊惶失措的将携带的炸弹胡乱的扔了下去，各自慌忙逃命。苏联飞行员岂肯放过这一歼敌良机，3架苏联战机，

　　加速追了上去，紧紧咬住最后一架日机，一齐开火，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打了个“空中开花”，碎裂的日机残片，象天女散花似的从空中飘落下来……

　　这次空战，苏机6架对日机18架，击落日机3架，9名侵略者丧命，以少胜多，痛歼敌寇，“正义之剑”大显神威。苏机的首战告捷，极大的鼓舞了古城人民，战后县城召开盛大的祝捷会，各界人士纷纷送去慰问品，慰劳这些奋勇杀敌的友邦“飞将军”。

　　苏联志愿航空队在芷期间，除在芷江基地上空奋勇杀敌，痛歼飞魔外，尤其是在1938年10月芷江机场修建竣工后，更是主动出击，配合前方的中国地面部队作战,，当时，人们经常可以看到天气晴好的上午，苏联战机3架、6架、12架，编队向东北方向飞去。下午或傍晚又陆续返回基地。据中方翻译说，驻芷江的苏联志愿航空队曾参加了武汉、南昌、广州等城的保卫战，多次袭击日本陆、海军的机场、码头和阵地，给日本侵略者以沉重打击。但从芷江机场起飞的4名苏联飞行员在远程作战中，先后遭到日机突袭，壮烈牺牲，把一腔青春热血抛洒在中国的士地上。

　　快乐的异国精英

　　苏联志愿航空队员们在空中是战神是勇士，在地面却是一群活泼快乐的年轻人。

　　当时驻芷江的苏联志愿航空队队员总共50来人，除在机场值班人员外，均住在县城南端大操场（即现在体育场）旁的“环球大旅社”里。每天清晨6时，他们准时起床，沿着公路朝七八里外的七里桥等处作长距离的跑步锻炼，以增强体质。晚饭后，这些年轻飞行员们，脱光上衣，在操坪中踢足球或打篮球，你争我夺、龙腾虎跃。

　　遇上阴雨天，偶尔也看到他们溜溜街，逛逛商店。有时为了猎奇，他们也买一点土特产品。一次，有一位苏联飞行员买了把铜制的水烟袋，学着抽丝烟，由于没有掌握好吸吮技术，结果把铜管中带有烟味的水吸进喉中，呛得直流眼泪，惹得同伴和周围的群众哄然大笑。

　　他们对本地产的小鞭炮很感兴趣，每当逢年过节，他们便买来一封封的小鞭炮边走边燃放，或送给跟随的小孩一起燃放，大家玩得十分开心。春节期间，舞灯队也喜欢到他们住宿的“环球旅社”门前舞龙耍狮，他们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小鞭炮一封接一封地放个不停，为舞龙的鼓劲助兴。

　　北门洲旁的舞水河，也是他们很爱去的地方，盛夏每当征战归来或球赛之后，常看到他们三两成群的在清澈见底的河水中追逐戏耍，或潜人水底寻觅鱼蟹，或横江泅渡以争高下，或仰面朝天，让清流轻轻拂过，冲去战后的疲惫和尘烟，以尽情享受大自然赐予的舒坦和清爽。至于那些茶楼酒馆、舞厅戏院，他们是从不涉足的。天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们的踪影。

　　1941年初，由于德、意法西斯已发动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洲战局吃紧，苏联的安全已受到严重威胁，在华的苏联志愿航空队奉命陆续回国。驻扎在芷江机场的苏联志愿航空大队也于当年2月全部撤离了芷江。

　　苏联志愿航空队在芷江虽只有两年多的时间，但他们那种英勇作战，不畏牺牲的精神、良好的纪律和生活作风，给芷江人民留下了深刻印象。

　　（选自《芷江保卫战》）

责任编辑：赵丁言 最后更新：2021-08-06 15:2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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