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进石板河——解读陶铸抗战诗歌
2023-06-04 12:01:51  来源：京山记忆公众号 作者： ?叶文良   点击：  复制链接

　　一九三九年一个冬日的黄昏，夕阳西下，三十来岁的瘦削青年陶铸，骑着一匹瘦削的战马，带着一队武器破旧的士兵，从大洪山南麓的一个山村出发，沿着蜿蜒东去的石板河，到敌后去开展抗日游击战争。天色渐暗、寒风呼啸，但是为了国家民族他们精神振奋，发誓要用自己的热血和生命换来民族独立和国家解放、人民自由幸福。战斗结束不久，那个骑马的青年写下了一首气壮山河的的光辉诗篇，吹响了鄂中敌后抗战的嘹亮号角，这就是陶铸的《冬夜进石板河》——

　　寇深日亟已无家,策马洪山踏日斜。

　　风自寒人人自瘦,拼将赤血灌春花!

　　一、诗情壮志波涛涌

　　石板河旧有石底河之称，因河底多为平滑的石灰岩石板而得名，尤以石板街一带河段为最多。该河发源于湖北省京山县境小焕岭南麓，曲折东南流，经周畈、火龙荡、新屋嘴、熊家滩、天王寺、石板河街，至徐店注入大富水，全长50多公里，承雨面积308平方公里，为京山县北部主要水系之一。河流山水汇聚、深浅宽窄不一：宽处百米有余，狭处不足30米;深处一篙摸不到底，浅处鹅卵石露于水面。流水清澈见底，冬不封冻。平均流量2立方米/秒，若遇山洪，最大流量可达1360米/秒。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在新屋嘴、熊家滩分别建筑八字门中型水库和一座小型水力发电站后，河水流量减少。

　　石板河日夜不息、默默无闻地向东流淌着，多少风花雪月，多少悲欢离合，总被雨打风吹水流去，不见踪影。直到一个青年革命家、抗战英雄陶铸和他的战友们的出现，直到《冬夜进石板河》的诞生，石板河才变成了一条红色的河流，在人世间放射出夺目的光芒。

　　陶铸(1908――1969)祁阳石洞源人。1926年入黄埔军官学校，同年参加中国共产党做兵运工作。1929年到1933年，先后担任中共福建省委秘书长、书记，漳州特委书记，省委组织部长，福州中心市委书记等职务。在这期间，他出色地组织和指挥了闻名全国的厦门劫狱斗争，先后建立了闽南工农红军游击总队和闽东地区的人民武装力量，后来这些部队的一部分编入新四军。1933年5 月，由于叛徒的出卖，在上海被国民党逮捕。在被监禁的四年期间，他团结和鼓舞被囚战友，同敌人不断地进行了英勇的斗争。1937年经党组织营救出狱后，即被党中央派往武汉任中共湖北省委常委兼宣传部长。1937年12月上旬，湖北省建设厅长石瑛打电话邀请在应城汤池办农村合作改进实验区的国民党元老、原省建设厅长李范一到武汉家中，与董必武商定以湖北省建设厅的名义，在汤池办农村合作人员训练班，目的是为广大农民发放农业贷款，扶持农业生产，更重要的是培养干部，组织和发动群众抗日救国。由李范一任主任、陶铸为顾问，主持日常工作。12月中旬，在陶铸的带领下，第一批学员30多人，从武汉出发来到汤池学习。教员除了李范一外，还有陶铸、曾志、雍文涛、刘季平、许子威、童世光等。翌年2月，陶铸派汤池训练班的学员顾大椿、谢威、李蔺田等到京山东南乡的石板河、丁家冲一带及西北乡的向家冲、巴家冲一带，建立农村党支部，发动群众，开展抗日救亡运动，组建抗日武装。

　　1938年春，陶铸预料到抗日形势的变化，与李范一商量，李范一拿出3600块大洋，通过董必武找到爱国华侨陈嘉庚先生购买到24支德国造驳壳枪。是年6月上旬，陶铸为选择武汉及鄂中沦陷后开展游击战的基地，带着李范一从建设厅借来的汽车和测量仪器，亲率训练班学员到京山钟祥等地，对大洪山的地形进行了认真勘察和了解，并绘制了简要地形图。陶铸认为一旦鄂中沦陷，这大洪山就是开展游击战的好地方。

　　同年8月，陶铸又派汤池训练班的学员蔡松云等再次到京山选择打游击的“窝子”，最后选中京山石板河丁家冲。8月下旬，日军出动飞机轰炸京山县城，造成无辜贫民3000余人的死伤，房屋被炸毁多处，京山县城顿时成为一片火海。国民党京山县政府官员只顾逃命，丢下百姓不管。当时，从汤池训练班毕业分配到京山工作的顾大椿(后任全国总工会副主席)、谢威(后任湖北省政协副主席)连夜赶到汤池汇报。陶铸马上找李范一商量，李范一赶紧从自己实验区抽出资金，购买了药品、布匹、粮食、油、盐和一些救灾物品，陶铸又将训练班学员组成了救援队，迅速赶赴京山救援。后来李范一和陶铸商量，在训练班挑选10名精明强干的女学员，跟着粟秀真办起了汤池医务所，逐步发展成为新四军野战医院。汤池训练班连续开办了三期，共培训人员300多人。毕业后大都分配到鄂中的应城、天门、京山、汉ill、安陆、钟祥、云梦等县工作，这些学员后来都成为新四军五师的骨干力量。

　　由于汤池训练班学员们到各县后，一边向农民发放贷款，扶持生产，一边宣传抗日，发展党组织，使抗日烽火燃遍鄂中大地，因而引起国民党当局的恐慌。蒋介石亲自出马，一面对李范一施压，勒令停办训练班;一面找时任长江局书记的王明，说：“你们共产党在汤池办训练班就是在湖北办‘抗大’，汤池训练班影响了统一战线。”王明对蒋介石唯命是从，立即下令召回陶铸，说：“汤池训练班妨碍统一战线，就不要再办下去了!”陶铸据理力争，王明就强令撤销了陶铸湖北省常委、宣传部长职务。这年9月，武汉即将沦陷，周恩来和董必武考虑到鄂中需要陶铸，便指示陶铸暂去宜昌待命。就这样，陶铸被迫离开汤池。

　　1938年10月25-27日，日军占领武汉三镇。23日，鄂中特委书记杨学诚和蔡松云率应城膏盐矿抗日武装――“应城县潘家集商民自卫队”连夜开赴京山丁家冲，京山、应城、天门等县抗日武装纷纷在丁家冲汇集;1938年11月初，鄂中沦陷，陶铸从宜昌返回鄂中。李范一聘请陶铸为政治指导部顾问，指导鄂中的抗战。为了建立抗日民主政权，在陶铸的建议下，李范一报请石毓灵批准，派遣了一批爱国青年出任沦陷后的鄂中各县县长。11月上旬，陶铸到丁家冲将汇集在丁家冲的鄂中各支武装统一整编为“应城抗日游击队”，由国民党进步人士孙耀华任司令。在陶铸的亲自指导下，应城抗日游击队后来扩编成了三个大队，部队发展到1000余人，由陶铸代表中共鄂中特委统一领导。鄂中特委、京应县委、“应抗”司令部驻扎丁家冲，开始了抗日游击战。

　　这年冬天，陶铸写下了《冬夜进石板河》这首不朽诗作，解放后发表在《羊城晚报》上。

　　二、浴血抗战写春秋

　　《冬夜进石板河》这首不朽诗作，是陶铸及其战友们浴血抗战的真实写照。

　　冬夜进石板河，既是记录陶铸和战友们进军石板河的具体时间，也是交待开展敌后游击战的时代背景。日军占领导武汉和鄂中，进逼宜枣，整个中国半壁江山沦入日寇铁蹄之下，所到之处奸掳烧杀无恶不作，沦陷区人民家破人亡，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中华民族的心灵陷入寒冷的冬夜。为救国救民，陶铸和战友们进军石板河。

　　寇深日亟已无家，策马洪山踏日斜：日军的进逼一天天急迫起来，沦陷区人民已无家可归。这句话也是陶铸和他的战友们的真实写照。1933年初，陶铸在厦门第一次见到曾志时，对她的美貌吃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自从两人相处后，他对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同样她也乐于同他相处，心里总是挂念着他。曾志与陶铸由"假夫妻"而真夫妻。从延安出来后，曾志忍受不了陶铸的大男子主义正式向组织上打了离婚报告，陶铸表示尊重她的选择。因日本投降后时局突然发生变化，两人也就顾不上再扯这些个人的事了。到应城汤池后，两人又和好如初。但不到半年两人又不得不劳燕分飞，一个前往宜昌，一个前往荆门。

　　陶铸曾志夫妇如此，其他的战友杨学诚、蔡松荣、黄定陆等“应抗”战指战员哪一个不是如此呢?心中的痛苦和仇恨可想而知了!面对强盗的暴行，只有奋起反抗这一条路才能救自己、救中国!于是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团结起在抗日统一战线的旗帜下，汇聚石板河丁家冲，在大洪山区扬鞭跃马，踏着西下的残阳，去开展敌后游击战争。

　　风自寒人人自瘦,拼将赤血灌春花!入夜，北风呼啸，国仇家恨涌上心头，使人感到倍觉寒冷，不知不觉消瘦下去。陶铸和战友们同仇敌忾，决心用自己的热血和生命与敌人拼战到底，直到春天花朵绽放——国家独立、民族解放、人民自由幸福!

　　1938年底到1939年初，日军相继占领京山皂市、罗店、宋河等地，随后即从宋河侦探进攻京山城的线路，在天王寺一带遭遇丁家冲“应抗”袭击而撤回。

　　1939年3月28日，1939年3月9日，陶铸事先得知了情报，有五、六十名日寇，押送一支由六十几条船组成的运输队，由应城，沿富水向京山宋河运输物质。据闻船上还有一些军火。当日寇的运输船队在宋河、罗店交界的公安寨下周家河宿营的当晚，陶铸召开了应城游击队的战前动员大会，当即宣布，蔡松荣、黄定陆为正、副指挥，并亲自参加指挥了这场战斗。伏击战场选在公安寨上，那里居高临下，便于伏击。五十多个战士带了二十几支手枪，二十几支长枪，一挺轻机关枪，分为三个班布置在三个据点上，规定当敌人的船队进入我预先埋伏好的阵地时，同时发起进攻。我指战员英勇奋战，机枪、步枪、手枪同时射击，手榴弹在敌人船上爆炸，打得日寇惊慌失措、晕头转向;有的中弹落水、有的死伤在船上，有的慌忙地躲藏在甲板下，也有的敌人跳入水中向对岸窜逃。后来，因有敌人骑兵增援，部队立即主动撤除了战斗、凯旋而归。这一次伏击战，毙伤日军二十余人，缴获“三八”式步枪两支，和一部分劳军物质(船上并无军火)。在击毙的敌人中有劳军团团长，他是日本皇族亲王。当时，在宋河至应城一带的日军还下令为他带孝三天，并用飞机将他的尸体，运送回日本东京。经过了这场战斗，部队受到了很大的实战锻炼，更激发了指战员的战斗意志。原来气焰嚣张的日寇，经过了这场战斗，也领略到了游击队的厉害。部队受到了很大的实战锻炼，更激发了指战员的战斗意志。原来气焰嚣张的日寇被打得提心吊胆，不得不加强了在运输线上的巡逻和防护。公安寨战斗，是共产党领导的鄂中抗日武装对日军的第一次重要胜利，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鄂中军民倍受鼓舞。

　　公安寨战斗胜利之后，鄂中地区群众抗日情绪高涨，纷纷参军参战，一些开明士绅、矿商也甚为振奋，积极捐款支援“应抗”，“应抗”得到进一步发展。

　　在公安寨伏击战告捷后不久，于1939年4月间“应抗”队伍在杨家河进行了第三次整编，将已投敌的郭仁泰部队一支队重新组建.，由徐休祥任支队长，李又唐任第二支队长。蔡松荣任第三支队长，张文津为第四支队长。孙耀华任 “应抗”的司令，许子威副司令，张文津参谋长。整编完成后，通过在伪军中安置的一个商人内线，得知城内只有一个班一共七十多人，只有十几个日本鬼子，大部分是伪军，分据在城内几个据点。这个商人还答应，在攻打县城时给接应带路。陶铸约孙耀华、徐休祥、蔡松云三人去谈话，将夜袭云梦的战斗计划定下来了。

　　1939年4月30日晚，在夜幕降落的时候，陶铸率领部队出发了。在去云梦的途中，第二支队李又唐借口部队集合不起来，临时变了卦。孙耀华向陶铸同志反映了情况，陶铸决心不变。决定由徐休祥支队和蔡松荣支队共四百多支枪攻打云梦，陶铸亲自率领第三支队第二大队，在清明河做预备队。

　　孙耀华、徐休祥、蔡松云他们三人将警戒部队布置完备后，即率领第三支队的一个中队及全部手枪队到达南门外等候。孙耀华第一个登上了城墙，接着徐休祥、蔡松云也登上了城墙，翻越到城墙内，打开了城门。战士们个个生龙活虎、饶勇善战、有似神兵从天降，枪声四起，手榴弹爆炸。正在赌博的敌军，顿时慌着一团;有的弃城逃命，有的被打死打伤，有的爬上屋顶继续顽抗，有的举起双手缴械投降。这场战斗共击毙敌人二十多人，生俘敌军三十余人，缴获枪支二十余支，大刀十把，子弹和手榴弹十余箱，烧毁了弹药库、营房各一座。完全、彻底地消灭了敌人在云梦县城的几个据点。天刚亮，战斗结束了，他们按原计划撤出了云梦城。全体战士高唱着：“我们在大洪山上!我们在大洪山上!山高林又密，兵强马又壮，敌人从那里进攻，我们就要它在那里灭亡，……灭亡!”胜利凯旋。

　　这次战斗大大地鼓舞了士气，极大的激发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抗日热情。“应城抗日游击队攻打了云梦县城取得了胜利!”“打得好!打得好!游击队真了不起!”随着嘹亮的歌声，一下在方圆几百里传开了。种种传说，好像神话故事一样传奇。攻打云梦县城的胜利，使日、伪和国民党反动派大为震惊，汪伪中央社发表消息：“不明番号的一支部队攻打了云梦城”;国民党五战区《阵中日报》也趁机吹嘘：：“我五战区指派精锐部队，占领云梦城。”但人民群众却争相传诵;“是陶先生(当地群众对陶铸同志的尊称)领导的队伍打进云梦城的!共产党领导的队伍真行!”

　　云梦县城攻坚战的胜利，大长了中国人民的抗日斗志，大灭了日本侵略者的威风。李先念在他的文选中写到：“勇敢坚定的蔡松荣、徐休祥同志及应城的孙县长都是当时的抗战英雄……1939年4月底， “应抗”部队发到1500余人枪。于是，京山东南乡、西北乡的石板河→丁家冲→八家门→小焕岭→向家冲一线及紧邻京山的应城、安陆、钟祥等地，迅速开辟为抗日游击区。京山石板河丁家冲成为鄂中抗日游击战发动时期的指挥基地，为李先念、陈少敏率部挺进鄂中，开辟鄂豫边区抗日根据地提供了落脚点。后来，“应抗”编入新四军鄂豫独立游击支队，陶铸任该支队代政委。

责任编辑：智轩 最后更新：2023-06-04 12: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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