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过的湖湘抗战遗址和纪念地之三十九：辰溪枣子林抗战阵亡烈士公墓
2023-03-03 15:07:57 来源：孟企平 点击： 复制链接
为寻访辰溪县的抗战遗址，我问辰溪县抗战文化协会的欧阳琼会长“辰溪除了兵工厂还有别的重要遗址吗?”她回答说辰溪的抗战文化很深厚，问我知道海军水雷所吗?知道枣子林吗?因为她的介绍，我们到了大酉山烈士陵园祭拜，了解到抗战期间中国海军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详见《寻访遗址(38)》。但我们以前从没有听说过枣子林，在湖南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目录里也没有找到，从她的介绍才知道：抗战时期，有许多医院迁到辰溪收治伤病员，例如第4陆军医院、95后方医院、第11重伤医院。这些医院后来合并为位于潭湾洞垴上村的枣子林陆军医院，收治长沙会战、常德会战、长衡会战和湘西会战的伤兵，据史料记载，收治伤兵超过1万人。伤重不治的官兵就近安葬在枣子林东侧的烈士公墓，总数达2100余名，但目前仅残存一块青石墓碑。目前辰溪抗战文化协会正在与深圳龙越慈善基金会等机构合作，收殓烈士遗骸，重建烈士公墓。辰溪县政府官网的报道证实了她介绍的情况。
还有辰溪在线网站的一篇报道写到：记者与辰溪县民政局钟小平副局长一行7人来到与潭湾镇隔河相望、距辰阳古城4公里的枣子林抗战时期陆军医院遗址。该医院建于1939年，占地面积达23000平方米。陆军医院由简易木板房构成，设有院长办公室、医务室、病房、药房、手术室、太平间(当地人称落气台)和哨卡等。枣子林陆军医院附属烈士公墓位于该医院东侧的马儿坡和牛儿坡，占地面积达58000平方米，共安葬抗战烈士达2100余名，分别为1939至1945年长沙会战、常德会战、长衡会战和湘西会战的抗战伤亡烈士。因为日本封锁运输通道，抗战物资奇缺，许多伤员因缺医少药得不到及时救治而悲惨死去。随行的辰溪县民政干部唐运望(现年53岁，枣子林人)站在陆军医院遗址上感慨万千，他说：“我公公唐启宽(1915年生)一家七口人靠一艘大木船跑运输为生。常德战役后，辰溪所有民船被国民政府征用，我公公的大木船(船工和纤夫共25人)被编入辰溪船队(大船6艘为一船队，小船10只为一船队)。公公一家起早贪黑，装运战略物资顺流而下到常德、衡阳等地前线，逆流而上将伤兵从前线运到枣子林医院救治。每船配备护卫及医院人员5人，伤员上船逐一登记，医院接收伤员时要与登记册逐一核对。数字有出入，要严查原因。公公说最多时候，一天有20多只船运送伤员到枣子林医院。”当地老人朱顺洪(86岁，武汉军政大学肄业 )回忆说：“原来的枣子林医院手术室与病房连在一起，手术时无麻醉药，伤兵痛得喊爹叫娘，嘈杂的吵闹声影响伤员的情绪和康复。后来，医院不得不将手术室迁到300米外的马儿坡。离手术室50米处修建了落气台(即露天停尸坪)。”回首往事，老人老泪纵横：“那时真的造孽，有时一天落气台要摆放一两百具尸体。盒子(即装尸的木箱子)不够用，尸体无处放，只好把尸体一摞一摞地堆起来。民国33年，有时医院一天死亡两三百人，尸体没有盒子装就用一块破布裹着掩埋在马儿坡山上。”
了解到以上情况，我们为之震撼，7月28日到达辰溪的第一站便是寻访没有列入湖南省文物保护单位的这处抗战遗址。开车从辰溪县城出发，经过沅水大桥到达南岸，沿着辰河边狭窄弯曲的村道行驶半小时，欧阳会长说到了。原有搭建的医院简易木板房早已无影无踪，旁边一块长满灌木的坪地是曾经临时停放尸体的“落气台”。从一户农家屋后沿小路上山，山头长满郁郁葱葱的马尾松，夹杂着落叶乔木。踩着满地落叶和松针来到山头，空地中搭有一个雨棚，棚下用彩条布盖着一堆整理箱。欧阳会长告诉我们，这里就是安葬亡故官兵的马儿坡。当地老年人说，以前山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坟堆与墓碑，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全部毁掉，墓碑被附近的农民搬去他用。因为遗骸埋得很浅，很多没有棺木，稍稍一刨就可以发现尸骨。2018年以来，辰溪县抗战文化协会与深圳龙越慈善基金会等机构合作，组织志愿者发掘、收集烈士遗骸，装箱登记，已收殓遗骸527具。参加整理遗骸的专家说，根据发现的下颚骨和牙齿判断，这些死者的年龄大都不到30岁。他们计划向全社会募集资金，重建恢复枣子林抗日烈士公墓陵园。
我们发现一块残石，匡老师又拣到一块缺角，拼合起来正好是半截墓碑。这里普遍使用的是容易风化破碎的红砂岩，只隐隐约约可辨“一三〇师三八八 团 三十二年十月 ”。我知道130师是一支长年战斗在鄂西和湘北的英雄部队，师长朱鸿勋在湖北公安县藕池口战斗中为掩护士兵和百姓被日军飞机投弹炸死，2014年国家民政部列入第一批著名抗日将领英烈名录。我熟悉的周海清老兵就在这支部队服役。从时间推算，长眠在枣子林的这位烈士应该是参加鄂西会战负重伤后送来抢救伤重不治的。不远处的牛儿坡灌木丛中还躺卧着一块青石碑，欧阳会长和住在附近的老村长说，这是一位烈士的弟弟为哥哥立的，年深月久，风雨洗刷，字迹已无可辨认，只留下故事在枣子林口口相传。2100名死难官兵的长眠之处竟然没有一块墓碑和任何保护措施，这让我们的心情很不平静。
辰溪的志愿者和乡亲们说：为抗战牺牲的烈士和幸存老兵不应该是一个被刻意遗忘的群体。他们发起募款，8月1日，“枣子林抗日阵亡将士陵园开工仪式”隆重举行，要像云南腾冲的国殇墓园那样，为已经找到遗骸的527位烈士各立一块碑，查不到姓名的就刻上“无名英雄”，这才对得起英烈。他们还只募集到20万元，只有预算的10%，就迫不及待地动工了，枣子林终将被载入史册。
2020.8.3
责任编辑：钟思宇 最后更新：2023-03-03 15: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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