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大轰炸数据
时间:6年零40天
空袭次数:31次
出动飞机:921架次
投弹:2455枚
人员伤亡:5337人死伤(其中死1762人,伤3575人)
炸毁房屋数量:15208间
不顾国际舆论反对和本国民众抵制,日本政府7月1日闯关通过解禁集体自卫权的内阁决议案最终版本。这一举措被看成对二战后形成的再现有秩序的挑战,让曾遭受日本军国主义侵略的国家和人民感到深深的不安。
对于日本军国主义的侵略,成都人也有着切肤之痛,1938年到1944年,日本军国主义对成都长达六年的轰炸,让成都人饱受战火之苦。本月就是“7·27成都大轰炸”第73个年头,本报特别策划“成都大轰炸”专版,以提醒人们牢记历史,警惕军国主义的死灰复燃。
自1938年11月8日至1944年12月18日止,在长达6年零40天里(共2230天),日寇先后对成都进行了31次大轰炸。执行轰炸任务的是日本陆军航空兵第三飞行集团所属的第一飞行团、第三飞行团。1939年以后,日海军航空兵第二联合航空队所属的第十三、第十四航空队以及高雄航空队等部亦投入作战。轰炸目标主要集中在政治、经济、商业中心,包括城区的平民居住区、学校、医院、外国使领馆、外国教会等非军事区,以及各交通要道、军事基地、空军机场等,无一例外地遭到日机的“无差别轰炸”。日军专门制定并实施了针对成、渝的战略轰炸计划,即“101号”作战计划和“102号”作战计划,对成都、重庆和四川各地进行了大规模的“轮番轰炸”、“月光轰炸”、“疲劳轰炸”。其目的在于摧毁我中华民族的抗战意志, 从1938年11月8日至1944年12月18日,在长达6年零40天里,日寇先后对成都实施了31次空袭,出动飞机921架次,投弹2455枚,造成5337人死伤(其中死1762人,伤3575人)炸毁房屋15208间。致使天府之国的成都满目焦土,一片废墟。
亲历→
学者罗常培亲历“7·27”大轰炸
□小程
罗常培是著名语言学家,历任西北大学、厦门大学、中山大学、北京大学教授,历史语言研究所研究员,北大文科研究所所长。1950年任中国科学院语言研究所所长。1941年夏,罗常培与梅贻琦等从昆明辗转到达成都,遭遇了永生难忘的“7·27”大轰炸。罗常培对成都蒙受的灾难,有详细记载。
教授、学者跑空袭警报,是一个不衰的话题,在西南联大就有很多轶闻。当时傅斯年、汤用彤、罗常培等也住在靛花巷的楼房,楼有三层。每次警报一响,大家都往楼下跑。傅斯年晃动庞大身躯,跑到三楼气喘吁吁地通知陈寅恪跑警报(陈有午睡习惯)。傅斯年把陈寅恪搀扶到防空洞,才会安心。陈寅恪曾写过一则趣联:“见机而作,入土为安。”“机”指来空袭的日本飞机,“入土”指进防空洞。紧急之中,依然保持文人的风度。
1941年5月,罗常培与梅贻琦、郑天挺从昆明出发,到重庆向教育部接洽西南联大的校务工作。他们从叙永县入川,然后去宜宾李庄看望林徽因、梁思成夫妇以及板栗坳的史语所同仁,再顺岷江而上到达乐山峨眉,参观武汉大学、四川大学,然后绕道成都,拜会华西、齐鲁、金陵各所大学的朋友。他们历尽艰辛到达成都时,又遭遇了永生难忘的“7·27”大轰炸。
7月27日早晨8点,罗常培一行在朱自清、沈茀斋教授陪同下游览武侯祠。森然古柏勾起学者们的思古之情,似乎忘记了当局对空袭的反复提醒。当他们一行再去杜甫草堂时,看到路边竖立了预行警报的黄色旗子。罗常培承认,“成都人因为最近几个月敌机并没有当真来过,所以大家的心里,简直不拿情报当一回事,没想到这一次敌机可当真来了,而且还来了一百零八架!”
9点40分,发过空袭警报后,他们还在城西四家村朋友处谈天。10点45分连续听到紧急警报,没过10分钟敌机已经轰鸣在头上!“紧跟着高射炮炮声隆隆,投弹声轰轰,几间房子动摇得像地震,屋顶上的瓦和窗子上的玻璃被激荡得上下交响着……”不愧是语言学家,他用了四种声音描绘那一时刻的地动山摇。到下午1点40分解除警报后,他们坐车进城,转了半小时,“压根儿没找到一条可以通过的路。”“举目所见不是栋折榱崩、瓦砾遍地,就是脰断肱飞、血肉模糊!”直到下午4点,他们才到达城外朋友家吃午饭。尽管朋友准备了丰盛的菜肴,“有昆明三年看不见的鲜虾和西瓜,可是一想起刚才亲眼目睹的惨状,无论有什么珍馐美味也觉得不是滋味!回到旅行社以后,看见离开我住的房子不到两丈远就中了一个大炸弹,我的房里虽然顶棚震落,尘土满地,幸而还没有直接命中。”因为罗常培那口旅行箱里,装满了学者们的论文。
28日,7点40分警报的黄色旗子一挂出,成都立即骚动了。“成都市民再没有昨天以前那样镇静了。”他发现成都“不但没有重庆那样安全的防空设备。连昆明那种跑警报的味儿都赶不上。因为第一,城市太大,从城里跑到郊外已经得费去很长时间。走出很远的道路;第二,东南北三门外各有轰炸的目标,比较上只有西路安全一点儿。因此,一遇到警报这条路上往往拥挤不堪;第三,成都郊外到处都是水田,不像昆明郊外那样空旷,要想跑出去不远就找到一个像昆明北郊的独山……是绝对办不到的。”当天,罗常培来回奔波9公里,跑得皮鞋开线……
后来的几天,罗常培继续东躲西藏,疲惫不堪,打消了去青城山的念头,但依然详细记录了空袭的细节。
学者娄育《语言学家文艺作品中的史料——赘疏罗常培先生的〈蜀道难〉和〈苍洱之间〉》一文指出,罗常培“详细记录了每一次亲历‘空袭’的时间,有的篇章甚至详细地记录下敌机的数量及轰炸情况,这又可为研究中国抗日战争史的学人提供些许材料上的参考。”
人们在他旅行记中却看不到沮丧和抱怨。正如冰心在1942年版的序文所说:“三个多月困难的旅途,拖泥带水,戴月披风,逢山开路,过水搭桥,还仓皇地逃了好几次警报,历尽了抗战期中旅行的苦楚。”在自己“茅屋为秋风所破”之际,想到的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恰是真学者的情怀。
反击→
成都上空的激战 日“轰炸之王”被击落
□周生
1938年6月,日本飞机要来了。当时成都四门城楼上都挂起报警用的红灯笼,比较显眼的房子都涂成了灰色。我们一家人背起行囊过东门大桥到郊区躲日本飞机,耳边一长两短的警报在尖叫,街上的防护人员一边推攘行人一边吼:“快跑!快跑!”我看到日本飞机飞得很矮,在我们头顶上呼啸着飞过,疯狂投弹。远处不时有火光和烟雾。
当天晚上,我们一家躲在郊区一所民房旁边的草堆里过夜,离我们不远的荒坟地里藏着一群学生,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我们躲在草堆里昏昏欲睡,那些学生忽然高兴地喊起来:“看,打起来了!”抬头一看,只见一大队日本飞机向这边飞过来,有几架中国飞机勇敢地迎上去,可惜,日本飞机机枪火力很猛,我们的飞机使劲冲了几回也不行,被迫撤退。大家都觉得很遗憾。
在东郊躲了一晚上,我小舅来了一趟,他是负责打高射炮的军人,耳朵已经被炮震聋了,一来就骂:“炮太差了,口子太小,射不远,昨天把弹药都用光了也没打到。”小舅说,成都只有太平寺机场有几架飞机,还有20来门高射炮和高射机枪,对付几十上百架日本飞机根本不得行。
我目睹这次空战一年后,大概是1939年,我在太平寺机场附近的亲戚家躲难。那天早晨警报拉响后,我们的飞机抢先在机场起飞,在天上不停盘旋。果然,不一会儿一群日本飞机,大约四五十架飞快地从城中心飞来,队形很整齐,看样子是来炸机场的。我们的飞机猛地飞到云层高处,俯冲下来用机枪猛扫,敌人的一架轰炸机开始晃动,机身也开始冒火。
这时,敌机的队形一下子就乱了,开始掉头逃跑,领头的日本飞机被我们的飞机追着打,一直追了很远,它冒着黑烟向简阳仁寿方向落下去,当时躲在屋里的人都跑出来观看,激动得大喊大叫。
几天后我才知道,被打落的日本飞机驾驶员叫奥田喜久大佐,号称“轰炸之王”,是被中国空军在空战中击落的最高指挥官,这架日本飞机落在简阳,飞行员被烧成焦炭。不久,四分五裂的日本飞机运到成都展出。让人痛惜的是,击落日本飞机的中国飞机后来也中了弹,坠落在仁寿,驾驶员邓从凯英勇牺牲。
后来日本人又来炸了好几回,听小舅说,我们的飞机虽然因为装备差、数量少而损失惨重,但还是打落了不少嚣张的日机。
苦难→
目击 繁华成都变瓦砾
□秋宇
1938年到1944年底,为躲避日机的空袭,我经历了学校从城里迁到郊区,家也从市区疏散到乡下这一段动荡不安的生活。日机在白天和晚上侵袭轰炸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
1939年6月11日傍晚7时许,旧皇城楼上的警报器早就响过了。我家已疏散在东郊五桂桥乡下,眼见一群20多架编队的日机由东向西飞去,不一会便听见城里方向传来连续、剧烈的爆炸声,接着是一大片火光腾空升起,把半边天都映红了。天麻麻黑时,这20多架日机完成轰炸向东飞回去,飞临我们头上,由于飞得较低,我眼睁睁看见这群飞机屁股后面射出一串串红红绿绿的信号弹,甚至翅膀下面一边一块“红膏药疤疤”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次轰炸,城内东大街、盐市口一带受害最大,原本繁华热闹的街区成了一片废墟,东御街对面新民报社的房屋被炸毁,市民死伤数百人。
最刻骨铭心的是1941年7月27日。日机出动108架飞机,呈一字形由东向西梳子似地炸成都。猛追湾、抚琴台、少城公园(人民公园)、祠堂街、将军衙门(今金河宾馆一带)、西御街、东城根街、长顺上中街等都被炸得面目全非。这天,我和家人跑警报去了城西郊邻近抚琴台的亲戚家,只听得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房屋门窗都被震得乱摇晃,屋里的大吊灯被震下来摔得粉碎。
在回市区家的路上,只见长顺街、将军衙门和祠堂街许多商家店铺,以及不少住宅房屋,已是残垣断壁,或被震得摇摇欲坠。街道两旁的树枝和电线上挂了一些扑满尘灰的人内脏。被炸毁的残破房屋内传来阵阵哭声。
我家在西御街,也遭到了日机的两枚炸弹,其中一枚爆炸了,房屋损坏但未全部倒塌,墙壁上留下密密麻麻如蜂窝眼一般的弹片孔。另一枚在院内地上穿了一个直径约1米的坑。
少城公园被毁惨重,正门里西侧的大光明电影院、国内运动场南侧的博物馆楼、动物园,以及绿荫阁、鹤鸣、射德会等几处茶馆和桃花源、晋宁两家有名的餐馆,全部被夷为平地。
还有不少市民,由于连日连夜跑警报累疲了,不愿再去城外,就到公园内大树下或花木丛中躲避,这一次惨遭不幸。据目睹者说:有些人被炸得体无完肤,面目难辨;有的倚在石拱桥和树阴下口鼻流血,大张着嘴被活活震死;有的被炸成重伤,满身鲜血、呻吟不止。我家邻居、陆仲鹤中医一家也是从绿荫阁茶馆附近的乱砖堆里爬出来的。
陆医生的大女儿被弹片伤了肩胛骨,其他人轻伤,衣衫上斑斑血迹,浑身尘土,但都为死里逃生而庆幸。公园里还有不少人从家里带出来的手提箱,被炸后横七竖八地散飞在各处,金银首饰和钱币散落一地。有的死者手上还佩戴有金戒指、金圈子、手表。这些东西都由防护队员连同遇害者的尸体一并进行了清理。
有段时期日机夜袭,警报一响,人们从熟睡中惊醒,人流蜂拥跑向城外。有一次日机夜袭,我同家人跑到西郊罗家碾的田坎树下,天空传来日机的嗡嗡声,接着四周边射出几道耀眼的探照灯光芒,不断晃动搜寻。有架日机在地面射出的两光柱交叉中不停翻滚,意图飞离。可惜地面没有及时响起高射炮声音,眼睁睁看着这架日机逃走了。
后来,美国空军第14航空队进驻新津机场,带来了新型夜间战斗机,成都人称它“黑寡妇”。这种飞机有两个机身,有雷达装置,能在夜间查清敌机的位置。从此,日机夜袭渐渐没有了。
转移→
大轰炸时的一次战略转移
□吴志维
二战期间,日军曾对中国城市进行多次轰炸,成都也在其列。自1938年11月8日,日机首次袭扰成都开始,至1944年11月止,在长达六年的时间里,成都所受轰炸至少21次。其中,尤以1939年6月11日、1940年7月24日和1941年7月27日所受的三次轰炸最为惨烈。日军轰炸成都地点主要为少城公园、盐市口、春熙路、大慈寺一带,被炸街道达82条。日军共投弹358枚,炸死成都百姓575人,炸伤632人,毁坏房屋3585间。毛尚武(1917年—2013年),当年是驻防太平寺机场的轰炸机第二大队轰炸员,经历了日军轰炸的全过程。
1941年1月至12月,从苏联购入的149架驱逐机和100架SB-3轻型轰炸机陆续经哈密飞抵成都。这无疑让山穷水尽的中国空军重获生机。随着德国对苏联的大举进攻,苏联自顾不暇,逐渐撤回了志愿航空队。中国空军轰炸机部队依然身陷绝境。
现居成都的毛尚武老人,当年24岁,时任空军第二大队第九中队少尉三级轰炸员。中国空军第二大队,装备苏联制造的SB-3型轰炸机,大队长金雯,驻防成都温江机场。
1941年7月27日晨,四川省防空司令部接到报告:05∶55湖北野三关发现敌侦察机一架西飞。随后,慈利发现敌第二批侦察机一架西飞。松滋发现第三批敌轰炸机106架西飞。
万分紧急之时,成都附近双流、太平寺、新津机场的战斗机升空拦截,而轰炸机大队则在敌轰炸机106架经恩施后,紧急起飞疏散。其中,毛尚武所在第二大队SB-3机奉命经兰州飞酒泉降落,加油待命。10∶35第二大队SB-3机六架先行起飞,按照预定疏散空域航行。
毛尚武此时正在一架编号为B1998的SB-3轰炸机上。让他惴惴不安的是这架飞机本来正在机场维修。直到他们起飞,这架飞机的内部通信设备仍然无法使用,起落架也无法正常收起。他们只能跟随机群往兰州方向飞行。该机的飞行员是第二大队中尉二级飞行员曾致中。
由于起落架无法收起,飞行阻力大,他们只得加大油门,但是他们仍然掉队了,还面临油料不济的威胁。熟悉航线的毛尚武以黄河为参照,判定飞机飞过了兰州。但是由于SB-3轰炸机为轻型轰炸机,乘员无法在飞机内走动,只能在自己的位置上,又逢机内通话设备无法使用,毛尚武只得将自己修改航向的建议写在纸条上,隔着轰炸舱和驾驶舱的玻璃给飞行员曾致中看,曾却并未理睬。最终,该机因油料耗尽,迫降于兰州西二十公里之河口附近。毛尚武回忆说,当时飞机摔成三截,由于他所在的轰炸舱在最前端,他头部受伤,至今伤痕犹在。据当时战史记载:“B1998机损坏率约百分之六十,该驾驶员及轰炸员轻伤,均已接兰治养,射击士无恙。”
改革开放后,毛尚武和家人安居成都,2013年5月4日安然离世。
起诉→
文仲:对日索赔 还原历史
□青青 文 / 图
文仲,1938年12月出生于成都永靖街,幼年经历日本飞机1941年对成都的大轰炸,造成终身左耳听觉损坏。文仲1958年毕业于四川大学附中。1963年调四川省水利勘测设计院工作。2011年3月7日,73岁的文仲作为“成都大轰炸”39名受害者的代表赴东京参加对日索赔案开庭审理。他在东京期间亲历了日本大地震。文仲现任“成都大轰炸”对日民间诉讼索赔团团长。
认真才能正视历史
成都市民对“成都大轰炸”的追问,恰恰是为了中日两国人民的友谊与未来。认真才能正视历史,正视历史才能激发爱心,爱能创造奇迹,爱能共酿和平的春天!
2014年6月4日,日本东京法院第29次开庭,审理“成都大轰炸”受害者对日索赔一案。84岁的成都老人苏良秀作为成都向日索赔的原告,也是作为受害证人,在庭上持续70分钟作证,并出示73年前自己在大轰炸中留下的伤疤。
“成都大轰炸”亲历者已经多次赴日,苏良秀一直在为到日本所需的经费发愁。“成都大轰炸”对日民间诉讼索赔团团长文仲先生,为打消苏良秀的顾虑,四处积极筹钱。苏良秀对我讲:“因为我们出了一本书《铁证》,每卖出一本就有一定的收益,文仲先生就到处做讲座,希望能多卖一些书。结果由于过度劳累,还一度导致脑梗塞住院。”
文仲先生对我说,“以德报怨”是东方民族很熟悉的一句话,别人欺负了你,要用爱心去感化他,用胸怀去包容他。可是,孔夫子还说了一句更关键的话:那“何以报德”呢?
我想,这个反问,不是文仲先生以及“成都大轰炸”的受害者们掂量于心的问题,而是那些不敢正视历史的人应该扪心自问的问题!
“3年前我的日本之行,会让我感动终身。”文仲老人动情地对我说,“日本人民对我非常友善。我去了众议院、参议员,向议员们提出了我的要求,没有一分钱的经济目的。可是一些人闭上眼睛,或者王顾左右,难道历史就因此而改变了吗?”“我们相信成都大轰炸的历史一定会有个非常成功的了断。官司我们一定要打赢,这一代打不赢,下一代接着打!索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要教育现在的80后、90后,包括中国的青年和日本的青年,要让他们知道历史。”
起诉是为了还原历史真相
谈起自己3年前的日本之行,文仲回忆道:我于2011年3月7日下午由北京飞抵日本成田机场。由于自己不懂日语,由两位在日本就读的川籍博士生担任向导和翻译,深夜下榻在小石川后乐园。它的全称是东京都立小石川后乐园,位于日本东京都文京区后乐一丁目,是东京都内赏梅、赏樱和观赏红叶的名胜。庭园约7万平方米,曾是水户德川家的庭园。据说庭园名“后乐”来自于文学家范仲淹所作《岳阳楼记》之中的名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那里也是日中友好会馆的所在地。一天的住宿费是5500日元,乖乖,对我这个退休老人来说很贵,但在东京算便宜了。当晚,我会见了一濑敬一郎律师的妻子一濑三和。
一濑敬一郎是日本的著名律师,他率领一个由多家律师事务所组成的律师团队,承担了5次来自中国的对日索赔案的起诉。夫妻俩多次来中国收集日本侵华战争证据,妻子是他最重要的助手。一濑敬一郎生于1948年,夫妻俩至今没有孩子,全身心都投在事业上。细菌战诉讼案、重庆大轰炸案、成都大轰炸案等,他的律师事务所成了一个庞大的资料库,书籍、资料、图片、设施塞满了办公室、书房和卧室。我听翻译说,一濑敬一郎的父亲在战争期间就是军人,来过中国……
我问他,为什么你们起诉使用的名义是“重庆大轰炸”呢?文仲解释,因为一濑敬一郎律师此前已经多次向日本东京地方法院递交了“重庆大轰炸”的诉状,沿此谱系,我这次来,就算作是这一系列申诉中的一次。2006年3月,“重庆大轰炸”受害者正式向东京地方法院提起诉讼,拉开民间索赔案的序幕。至今东京地方法院已就该案开庭审理17次。第18次庭审由翻译和一濑敬一郎整理成日文,送东京地方法院。
一个日本人数十年全力以赴为中国受害者辩护,令人感佩。记得一濑说过:真理无国界。为了中日两国实现真正和平友好,清算战争罪行,他将奉献一生。他说,有时感觉到自己像在海滩深处,疲惫不堪地拨开污泥探寻金子。我相信金子的闪光是永恒的。中日和平友好的真谛,就像金子一样。
9日中午,文仲应邀到日比谷公园参加了日本反战人士举行的声援他的游行。他展示了“以史为鉴,明智抉择,日本政府必须向成都大轰炸受害者谢罪赔偿”的大横幅,上面写有数百名成都市民的签名,他们对“成都大轰炸”也是高度关注的,感到很震惊。中国新闻社东京支局、朝日新闻社等多家媒体均到现场采访。
文仲和律师一行准时来到东京地方法院103号法庭。下午3点正,“重庆大轰炸”受害者索赔案第17次审判在东京地方法院正式开庭。律师介绍文仲的情况后,由文仲开始申诉,现场进行同步翻译的,是四川大学在日本攻读博士学位的余文静。
文仲讲到,1941年7月27日,侵华日军对成都进行的轰炸,是大规模的“无差别轰炸”。一颗炸弹在离他家仅20余米的地方,巨大的冲击波不仅把他家房子冲塌,还震伤了他的左耳鼓膜。此后他的左耳持续疼痛,一年后开始流脓,听力不断下降,并最终于高中阶段失聪。这不仅迫使他放弃当音乐家的理想,还使他产生了自卑心理,造成巨大的心灵伤害。日本飞机出动7000余架次,对四川70多个城市进行了321天的轰炸。据不完全统计,7·27大轰炸共造成成都698人死亡,1368人受伤,3587间房屋损毁。文仲大声说:“今天,我站在日本法庭上控告日本国的战争犯罪行为。我代表全体受害者,请求认定‘成都大轰炸’是违反国际法的无差别狂轰滥炸,判决日本国向受害者谢罪和赔偿。”他的家就在天府广场右侧那两棵巨大的银杏树下,如今,睹树思忆,令人感慨万端。
人间自有正义在
文仲至今认为:自己努力完成了“成都大轰炸”受难者以及市民的重托,也深深知道,自己不过才迈出了第一步。而自己还是一个和平的使者,这同样是自己日本之行的责任。随着与日本各界的交往越来越多,文仲为他们的真情所动,那种对中国人民的情谊不是装得出来的。
文仲随后参加了日本各界人士举办的欢迎仪式,各界代表发言,批评军国主义,正视历史、以史为鉴、共创中日两国和平未来,成为共同的呼声。经济赔偿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日本政府要还中国人一个公道,让那段痛苦的历史大白于天下。现在紧迫的是,亲历者越来越少了。“成都大轰炸”对日民间诉讼索赔团成立这几年来,每年都有两至三名老人离世。上个月,又走了一个……
我问他:你在日本有没有遇到一些不同意见者?
文仲回答:“没有。凡是向我提问的,我都尽力作答。我没有遇到一个企图以提问的方式来狡辩历史的日本人。相反,他们处处在帮助我。”文仲一行共9人,还拜会了众议院3位议员。服部良一、斋藤劲议员对文仲深深鞠躬,向“成都大轰炸”受难者表示深切同情。文仲向议员通报此行的目的和要求,对方表示:第一,十分同情“成都大轰炸”的受害者,支持本次申诉;第二,愿意向议会提交有关“成都大轰炸”的材料,促进议会对有关赔偿法规的通过。文仲也代表成都市民,就日本政府和人民在汶川大地震期间给予的无私援助表示感谢。
文仲感慨地指出:自己会继续对“成都大轰炸”受难者进行调查、取证。这一切,正是为了两国人民的友谊与未来。认真才能正视历史,正视历史才能激发爱心,爱能创造奇迹,爱能共酿和平的春天!
责任编辑:石江鹏 最后更新:2015-05-09 11:5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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