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7月至1945年8月天津被日本侵略军占领,这是民国天津历史上的一个特殊时期。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中国全面抗战开始。7月28日凌晨开始,中国的军队、武装警察等武装力量约五千人分别在天津的北站、东站、东局子机场、海光寺等地攻击驻守的日本军队。下午,天津外围日军分三路进入天津,中国军队和警察撤出市区。7月30日,大批日军从大沽口登陆后开进天津市。自此,天津被日本军队占领了。
日本占领天津后,成立了由汉奸出面的天津伪政权。在日本军队的刺刀之下,1937年8月1日,伪“天津市地方治安维持会”成立;1937年12月17日,伪“天津特别市公署”成立;1943年11月,伪“天津特别市政府”成立。三个时期的天津伪政权分别下属于“平津地方治安维持会”、“华北临时政府”、“华北政务委员会”等日伪政权。日伪当局对天津实行了长达8年的殖民统治,是民国天津历史的最黑暗时期,天津的社会生活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严厉的人身控制
日本侵略者为维护在天津的殖民统治,除了建立伪政权、成立“新民会”等组织外,为了严密控制人民,还推行保甲制度,把军事法西斯专政手段用于天津城市居民。
1938年底,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后,日本侵略军在军事上采取了确保占领地的方针。1938年12月2日,日本大本营的《大陆命令第241号》指出:“大本营的意图在于确保占领地区,促使其安定,以坚强的长期围攻的阵势,努力扑灭抗日的残余势力。”据此,日军在华北沦陷区进行了以军事围剿为主,政治、经济、文化紧密结合,全面进行法西斯殖民统治的“治安战”,对华北占领区的抗日活动进行围剿。日本特务机关认为,实施“治安战”仅靠上层伪政权不行,要建立基层的伪组织才会使殖民统治更加严密。在日本特务机关的授意下,1939年7月26日华北伪政权公布了《中华民国临时政府保甲条例》,作为推行保甲制度之依据。
保甲制度最初在农村推行,天津市内并未开展,到1940年3月,伪天津特别市公署委派警察局在保卫科内设保甲股,并组织保甲实施联合委员会,在各警察分局成立联合分会,负责有关实施保甲制度的各种事项。
根据保甲条例规定,保甲分区编组,区域划分以警察区的划分为准。各区保甲编组,以户为单位,户设户长;1O户为甲,甲设甲长;1O甲为保,保设保长和副保长。天津伪警察局在汉奸组织“新民会”的配合下,于1940年7月31日举行了保甲成立仪式,全市共设12个联保、251个保、256个甲,24838个牌,均委任了保、甲、牌长。天津的保甲制度建立起来以后,伪警察局对保甲长以上人员曾进行了集中训练,并规定了情报报告制度。1942年3月,根据《中华民国临时政府保甲条例》规定成立保甲自卫团。在第四次“治安强化运动”中,又制定了《天津特别市保甲自卫团编制规则》,明确自卫团直属警察局,团部设在警察局内,自卫团长由警察局长担任,各自卫团区队长由警察分局长担任。自卫团在全市各保甲区内按每保4人集合成团,计1000名;另行招募壮丁300人,以150人集合成团,规定在必要时联防驻守,由各分局就近管理。自卫团的职责是充实警察局的警备力量,清查户口,搜捕抗日人士,提供政治、军事、经济情报,是为日本侵略者效力的汉奸准军事力量。
1942年12月,天津市设立区制,伪警察局将保甲事务移交给市公署区务股接管,保甲自卫团的武装训练仍由其承担。天津特别市公署重新制定了《天津特别市公署区制及保甲施行暂行办法》,明确指出:“为彻底推行政令,强化治安效率,增进官民合作起见,施行区制和保甲制。”该规定对保甲编制、保甲长任免、保甲长的职责、保甲自卫团、保甲活动经费、保甲长之赏罚、保甲连坐办法等做了详细规定。其中关于保甲连坐的规定最为恶毒,即:“1、通匪与便利者;2、隐匿匪徒致使脱逃者;3、对政府有叛乱阴谋确有实据者;4、对公路、铁路及通信机关施行破坏或知情隐匿庇护者;5、境内藏有反动分子或匪徒,漫无觉察致酿重要案件者;6、发生匪案隐匿不报者”,如发生上述行为,除本人被处罚外,该甲内牌长及各户长得科以3元以下之连坐罚金,但未经官署发觉前,将犯人报告于官署或犯人自首者,得将连坐罚金免除。副区长、保长、甲长由市公署施以免职、记过或谴责处罚。这些规定主要是镇压抗日活动。
建立保甲实施连坐制度,使日本法西斯在天津的殖民统治更加残酷。日本侵略者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更加剧了对中国人民的统治和压迫,特务机关利用伪警察轮训保甲自卫团,让保甲自卫团作为镇压抗日武装和围剿抗日活动的反动组织,保甲组织在配合警察局进行清乡、清查户口、收集情报等活动中起了一定的作用。但是,由于保甲制度不得人心,在推行中也遇到天津居民的普遍抵制。
严格的政治、思想、文化控制
为建立残酷的殖民统治秩序,日伪当局还制造了一系列粉饰侵略罪恶的反动的理论,为侵略战争进行粉饰宣传。为抑制中国人民的抗日情绪,提出了“中日提携”,宣传中国和日本“同种、同族、同文”;为实现堂而皇之地掠夺中国的物质、人力资源,提出了“日满华共存共荣”、“共同开发华北”;为镇压沦陷区人民的抗日活动,又提出了“防共确保东亚和平”。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又竭力鼓吹“王道乐土”、“大东亚圣战”、“东亚共存共荣”、“建设东亚新秩序”。日本侵略者为强化宣传效果,指使汉奸对其侵略的理论进行美化,制造了一套汉奸理论,像什么“中日亲善”、“善邻缔盟建设东亚新秩序”、“发扬新民精神以表现王道”、“如欲救国,必先和平;如欲和平,必先反共”等等。为宣传这些侵略理论,日伪当局无孔不入,他们利用一切时机,配合侵略战争和军事、政治、经济的统治需要,展开宣传攻势,主要的途径是进行政治运动和各种纪念活动。
沦陷期间,日本侵略者连续在天津进行了各种各样的政治运动,这些活动对天津市民的生活是严重的干扰。例如,在五次“强化治安运动”期间,全天津市人民人人自危,大家相戒不出门或少出门,走路时如发现前面又在检查便赶快绕道而行,以免遭毒打。日本侵略军每发动一次治安强化运动,就要在天津等大城市公布一些反动口号,强迫人人背诵。日伪政府利用伪新民会组织发给各行各业印有反动标语的小布条,命令人人佩戴和背诵。他们规定,在火车站和市内交通要道检查行人时,被检查的行人就要当场背诵。市内的几处检查卡口常有人背不出来,轻则罚款,重则被毒打一顿,有的甚至被扣上反日罪名送进宪兵队。
日本侵略者还制造名目繁多的纪念日,利用纪念日鼓吹“亲善”理论。如“七七事变不是不幸之事变”的纪念日,而是“最荣耀之建设新东亚发生日,最可贵之‘兴亚’纪念日”。利用中国祭孔日,大肆宣扬维护封建统治秩序的旧道德,并把这些道德观念解释成应该服从日本的统治。日本侵略者还制造了“灭共日”、“自肃自励日”、“圣战”周年、日本的皇纪年等。所有这些活动都是日本特务机关直接操纵,通过伪政权和新民会在华北沦陷区展开的。日本特务机关为加大宣传力度,经常采取几项活动交叉进行的手法,强行组织天津各界人民参加运动。他们采取的主要形式是召开报告会、演讲会、广播讲话,报刊发表文章,放映电影片、幻灯片,表演戏曲、话剧节目,在街头和公共场所张贴宣传标语等等。妄图通过这些活动强迫天津人民接受侵略有理的强盗理论,摧毁天津人民的抗日意识。从1942年起,日本侵略军当局为了纪念“大东亚战争”,振作他们的士气,规定每月8日为“八达日”,这一天全市实行禁止赌博和饮酒,所有的饭馆只能卖饭不准卖酒,违者重罚。后来日军又进一步规定,每月5日为“兴亚日”,也同样禁止饮酒取乐。当时,一些大饭庄均在门口贴出:“为了纪念12月8日大东亚圣战开战日,本店今日不准饮酒”的声明。实际上,有的官商早已勾结好,他们让店主关上大门,在里边照样大吃大喝。只有那些事先没有向主管部门行贿的饭馆,才真正受罚。日本宪兵,敌伪特务和伪警察们却借此机会大捞一把。
在日本殖民统治下,新闻和出版也被严格控制。沦陷后的天津人民,没有丝毫的言论自由。日本侵略者认为:“报纸为舆论枢纽,是人民耳目之所寄,若言论庞杂,宗旨不纯,最足以淆惑听闻,影响社会。”因而对报馆、通讯社查禁最甚。沦陷初期,伪治安维持会就成立了“新闻管理所”,制定了一系列新闻发布审查、出版报刊登记等制度,对全市的新闻发布、电台广播、报刊书籍出版发行进行全面严格控制。
在日本宪兵队和伪警察局的配合下,“新闻管理所”大肆查封有抗日言论的报刊书籍,并以种种借口逮捕迫害从事新闻出版工作的抗日进步人士。1937年7月天津有大小报馆、通讯社二十余家,至1938年9月仅存报社6家。日伪当局经常以整顿报馆、通讯社为名进行搜查,发现稍有表示不满的言论,立即查禁。关闭报社、通讯社之事屡见不鲜。日伪还对市图书馆和各民众教育馆的书籍报刊进行审查。1938年3月,市图书馆、民众教育馆被日伪搜查出的所谓“违碍日军”的书刊六千八百余种全部被焚烧。
日本侵略者始终把镇压抗日言行作为加强其殖民统治的重要内容。为了加强言论控制和新闻检查,在日本特务机关的谋划下,“新闻管理所”的职权划归了伪警察局。1939年1O月,伪警察局公布了《查禁反动图书刊物暂行办法》,该办法规定了“反动”图书刊物的范围:“有妨害邦交之言论或记事者;宣传共党理论或思想者;恶意抨击时政者;以不实记载,有引起社会骚动之虞及人民心理之不安者;言论足以刺激或挑拨民众感情者。”该办法规定,警察局对各印刷商店、书铺、书摊及书报贩卖人,可随时派人检查。如查出有类似“反动”图书刊物,即全部扣留,由警察局保安科及特务科详细审查,如属查禁范围的,立即以没收或焚毁处理,对印售“反动”书、刊者,除以其他法令处分外,并勒令歇业。新闻出版查禁职能划归伪警察局后,普遍使用特务侦察手段,查禁控制更加严格。此时,天津市的报馆、通讯社仅剩5家,分销外埠报刊者仅1O家。据警察局特务科报告,1939年7月至1940年8月,“计发表本市新闻消息270多件,国际及军政要闻340余件,检查新闻免登70件,删登180件,复登63件,改登41件”。1943年11月,专门成立伪市政府宣传处,对全市新闻出版检查、控制更加严密。
日本侵略者在查禁封锁报馆、通讯社的同时,又出版了一些为日本侵略者服务的报纸。沦陷初期,日本人以没收或改组等手段获取了一部分“资本充足或人员阵容较整齐报馆,使其逐渐发展成为言论之中枢”。如天津的《庸报》,原是天津一家较大的报纸,在知识界、经济界颇有影响。七七事变后,日本军部决定控制《庸报》,所有的国际、国内要闻,以及评论文章,几乎完全是日本同盟社供稿。《庸报》在沦陷期间,实际上是日本华北侵略军的机关报。
日本侵略者对思想文化界的控制极其严密。对于电影、戏曲、乐曲、歌曲等广大民众喜闻乐见的文娱活动均进行检查。日本人认为,这些活动“教育方面且有很大的潜势力,对于人民之身心潜移默化,影响很大,能纠正人们的思想,也能错误人们的思想,能提倡固有的道德,也能破坏固有的道德”。天津沦陷后,天津伪政权设立了由伪社会局、警察局、教育局共同组成的“影片戏曲检查联席会”,对影片戏曲节目进行审查。凡属公演影片、曲目,必须事先审查,经同意后,方可公演。伪市政府宣传处成立后,先后制定了《戏曲电影审查实施要领》、《管理电影院放映宣传玻璃版办法》、《审查公众场所演奏乐曲歌曲规则》。这些规定特别突出强调了要查禁“违背政纲,有碍中、日、满亲善”的抗日宣传。凡有违者,严加处罚。
对沦陷区人民进行奴化教育,是日本侵略者进行思想文化统治的重要内容。
日本侵略者在天津大肆推行奴化教育。企图通过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建立殖民地文化。他们采取的方针是毁灭中华民族文化,排除一切抗日思想,灌输日本帝国文化。企图通过奴化教育让中国人民拜敌寇为祖先,甘当亡国奴。
日本人把青少年作为奴化教育的重点,把学校作为重要阵地,进行了一系列的罪恶活动。首先是删改教科书,篡改中国地图。天津沦陷后,日本特务机关命令伪治安维持会组织临时教科书审查委员会,他们以“有碍亲善、邦交、涉及赤化党义”等理由,对原初级、高级小学国文、外国史、中国史、外国地理、中国地理等课本大肆删改,仅《初级中学国文课文》就强行删改16处之多。删掉部分皆为反映中国人民反帝反封建的爱国主义民族精神的内容。还把《中学生地理读本》中的“东三省”一律改为“满洲国”。强迫各学校不得延用旧课本、旧地图,一律采用新课本、新地图。第二是在学校中颁发反动校训。为实行日本侵略者奴化教育意旨,他们制定的校训是:“反共灭党,努力文化,拥护政府、复兴东亚。”并将校训分发各校,要求一律张挂。第三是强化日语教育。日本侵略者打着“沟通中日文化”、“中日同文同种”的旗号,提倡学习日语,在各中小学校增设日语课;在师范学校特设日语专修科培养日语师资;专门开办日语学校、日语普及班、短训班;开展普及日语有奖竞赛活动等等。第四是进行封建伦理教育。除增加“孔子教义”读本外,并通令学校“在礼堂教室内一律悬挂孔子圣像,每遇圣诞及春秋两个祭日,学校纪念、开学、休业,由该校校长率领全体员生举行敬礼,并以时讲肄善为启迪。”第五是进行媚日教育,包括选派年轻老师和高中以上毕业生赴日留学;举办中日中小学交际学艺会;选派优秀学生参加“交际使节团”赴日见习;选派青年运动选手到日本参加“东亚竞技大会”,对青少年进行日本“文功武治”教育等措施,让青少年通过这些活动产生崇日、恐日和媚日思想。第六是推行战时教育体制。抗战后期,日本侵略者泥潭深陷,却拼命叫嚣大东亚战争步入决战必胜阶段,动员沦陷区人民参战,为其战争提供军需物资。他们推行战时教育体制,一面加强思想政治控制和军事训练;一面动员学校节约经费开支开办农场,让师生开垦学校空地,种植粮食、棉花、蓖麻,将收获献纳日本军队。
侵略者还充分利用社会教育领域进行奴化教育。他们操纵汉奸团体新民会进行种种宣传活动。还通过办报刊、建立“新民教育馆”、“新民阅览室”、“新民茶社”等,组织民众特别是青年学习日语,开展读书读报演讲征文活动,对广大人民群众进行奴化宣传。
日本侵略者还利用宗教、民族来实施其思想文化统治。日本人操纵成立了回教会、回教联合会,利用回教会进行分裂中华民族的“灭共亲日”宣传。他们挑拨回汉两族关系,大肆鼓吹日本“尊崇回教”,“帮助回民自治”,“抗战是为了汉人,不是为了回民”。利用伊斯兰教举办回教青年训练所,训练回族青年,还组织回教参观团赴日观光;创办《回教》月刊等等,进行欺骗诱惑性宣传活动,企图使穆斯林人民当温顺的亡国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侵略者又将重点转向基督教会。他们迫使天津基督教会脱离美国基督教会,让基督教会打着“自主、自养、自传”的旗号,听命于日本。日本特务机关用所谓“灵修”麻痹传道人和信徒,指使教团侧重“培灵”工作。利用宗教祈祷和平,来粉饰其侵略行径。1942年至1944年间,天津教区多次举办全市性的“世界和平祈祷会”、“周年祈祷和平大会”、“和平祈祷周”等活动,日本特务每每到会演讲,用宗教仪式的祈祷“和平”模糊信徒思想,使基督徒产生要借着日本“大东亚圣战”,才能成全上帝“和平”旨意的错误观念。
以上不难看出日本侵略者对天津人民的思想文化统治,可谓形式多样,手段卑鄙,充分暴露了日本帝国主义狡诈凶残的侵略本性。
毒品泛滥毒害市民
日本占领军用毒品作特别武器,妄图从肉体上消磨中国人的抵抗能力。沦陷时期,天津的毒品泛滥是历史上最猖獗的时期。
把鸦片当做商品强行向中国倾销,以牟取暴利和奴化中国人民,是日本侵略中国的传统手段之一。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公然违背禁止麻醉品国际公约,强迫、引诱沦陷区人民种植、吸食鸦片,以此来达到掠夺巨额财富、毒害中国人民的双重目的。日本侵略者推行毒化政策,日本侨民、浪人、妓女充当急先锋,他们以治外法权和“占领区”为护身符,疯狂地进行贩卖、制造烟毒活动。日本占领天津之前,天津的日租界就是一个贩毒、制毒的基地。租界内日本人开办的“洋行”、“洋药房”便是制造毒品、贩卖毒品的据点。“烟馆”、“土膏店”就是提供吸毒的场所。据日本驻天津总领事供称:“在天津有日本侨民五千余人,据说70%从事吗啡等违禁药品的批发业务。从中药铺到饭馆、杂货店,鲜有不经营违禁药品的”。当时,“租界有烟馆七十家,另有一百家卖鸦片的商店,法租界则有烟馆八十家”。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彻底取缔贩毒分子及贩毒活动,那么天津将没有日本侨民了”,“天津完全是一个私贩吗啡的天堂”。而日本驻华领事馆对于其侨民的贩毒活动,则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天津沦陷后,日军为了搜刮财源和毒害中国人民,他们在占领区公开出售毒品。在国际舆论压力下,伪政权也成立了所谓“禁烟局,但名为禁烟,而实际上是将贩毒、制毒合法化,禁烟局成了贩烟局。禁烟局通过控制土药公会倾销鸦片烟土,还采取配给办法鼓励中国人吸毒;凡吸毒者,可领到吸烟证,可以享受价格优惠。这样就使天津的烟馆骤增。在人口稠密的居民区烟馆越是集中,像日租界、南市、北马路、侯家后、官北大街、谦德庄等地,都是烟馆和土膏店的密集地,仅南市一带大烟馆即有八十余家。全市土膏店1937年底有27家,1938年167家,1939年达到233家;大烟馆1940年达到237家。此外,还有“白面儿馆”。所谓“白面儿”是以鸦片为原料加工制成的毒品,它比鸦片的毒性更强烈,对吸食者更具诱惑力。“白面儿馆”绝大多数是在日本人支持下,由朝鲜浪人用洋行名义经营,他们不仅贩毒,而且多数也制毒。
日本占领天津时期,天津不仅是日本侵略者贩毒的重点,又是贩毒的转运站和制毒基地。当时,天津有著名的“烟土八大家”,即元泰土药店、大有恒药店、信元土药店、同顺昌土药店、元泰裕土药店、顾记土药店、义记土药店、华记土药店等,都是经营鸦片运销的大户。制造毒品是日本人的专利,一般中国商人不得染指。日租界内和天津城郊均有制毒厂。据国联鸦片顾问委员会的埃及代表说:“天津的日租界是当今世界上制造海洛因和吸食鸦片的神经中枢。确切地说,挂着洋行和外商招牌而经营鸦片或海洛因的魔窟已逾千家。不仅如此,还有公开贩卖白色毒品的旅店等各种铺号数百家。二百余个海洛因制造点散落在面积不过4平方英里的日租界,一千五百名日本技师和一万名中国工人为制造海洛因而忙个不停”。
天津鸦片烟的主要来源是伪“满洲国”的热河省,由当地的“禁烟局”统一贴好印花税票批发给北京、天津两地的“土药协会”。零售商从土药协会领取营业执照和进货后,就公开点灯供客。当时,在天津南市一带烟馆林立,多少人陷入毒品魔窟而不能自拔。另外,还有些游杂部队和日伪特务们纷纷开设工厂提炼海洛因向内地推销。天津南郊小站地区即有土匪部队开设的毒品工厂。在日军默许之下,他们将制成的毒品派武装部队押运到天津及各地销售。
日本侵略者施行的毒化政策,给天津造成了严重的恶果。据不完全统计,1945年天津人口约170万,被毒化者超过六分之一。许多瘾君子在吞云吐雾中耗尽了财产,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成为没有思想,没有意志的行尸走肉和失去民族反抗意志的“顺民”。因吸毒至死暴尸街头者,更是屡见不鲜。日本侵略者通过施行毒化政策,聚敛了惊人的财富。日伪当局对土膏店征税有:“照捐”每月900元,每一盏烟灯月交灯照捐60元,每百两烟土贴印花200元,营业税,每月400元。
日伪当局还发行名目繁多的彩票,用什么赈灾、公益等为名目。天津赛马会春秋两季的摇彩香槟票更是引诱了许多做发财梦的人。天津滨江道的万宝源、裕大等票行,买彩票的每天都是人来人往,门庭若市。这种小额的赌博虽然不至于让人倾家荡产,但平民百姓为此而断绝生计者也不在少数。这也是日军搜刮中国老百姓的一种手段。
物价与老百姓的生活
下面我们从沦陷时期天津的物价状况来观察天津一般百姓的生活。
天津被日本占领时期,在1942年以前的物价虽不断增高,但还算平稳,而1943年后开始恶性通货膨胀,市民生活失去了基本保障。沦陷8年间,天津批发物价总指数上涨了一千多倍,食品批发物价指数上涨了七百多倍。
天津沦陷时期的物价问题,与当时的币制混乱和日本掠夺性的金融政策密切相关。抗日战争爆发以前,华北流通的货币种类很多,除中央、中国、交通、农民四行的“法币”外,还有一些地方银行如河北、山西、山东民生以及冀东、中南、中国实业、中国农工、大中、浙江兴业等银行发行的各种钞票,大约有三十余种,发行额约5.1亿元,其中法币流通额约有4.3亿,约占华北货币流通量的84%。
日本侵入华北后,将法币和抗日根据地流通的“边区券”称为“敌性通货”,禁止使用,其他各种货币流通能力有限,原有货币没有一种能在日伪政权下实现货币的统一。日本为了控制华北金融以及推进实现“日满华经济体系”,于1938年3月1O日在北平成立了“中国联合准备银行”,“联银”为中心,将其所属银行和中国原有的一些银行进行整顿、合并,建立了“联银”统治华北的金融体制。
1938年6月,日本禁止印有南方地名的法币在华北流通,1939年6月又禁止印有北方地名的法币流通。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控制了天津的租界,日伪发行的货币垄断了整个天津的流通领域。这时,日本并没有打乱天津原有的银行街的布局,而将日伪银行也迁入历史上形成的金融区如中街等地。但是,日本通过日伪银行的无限透支抢购各种物资造成物价的急剧上涨。
沦陷时期,天津市民的生活始终处于不稳定的境况中,物价上涨、商品匮乏,越到战争后期越加严重。上述工资和物价水平是沦陷时期中比较稳定时的情况,而且所列工种是一些工资待遇较好的行业。考虑到工人赡养人口以及日伪当局各种名目的盘剥,即使是收入较高者生活也是不容乐观的。1943年以后,天津市民的生活急速恶化,这一时期,日本在战争中越来越被动,物资供应不足,对沦陷区的掠夺也越来越残酷,大量发行伪钞造成物价飞涨,各种生活必需品的供应日趋紧张,市民生活朝不保夕。天津市民生活恶化的重要标志之一是实行严格的粮食配给制。
粮食配给制与市民口粮危机
“民以食为天”,粮食与城市居民的生存息息相关,从粮食供应上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市民的基本生活状况。
日本由于战线的不断拉长,陷入了长期的危机中,各种物资极度缺乏,因而加强了对占领区各种物资的掠夺,其中以粮食掠夺最为明显,以致使占领区人民的生计受到直接威胁。
日本国内粮食也日趋紧张,从1941年4月开始实行粮食配给制。1941年底,日本御前会议在讨论对华经济掠夺措施时决定:“以增加获取战争必需的物资为主要目标;设法重点开发和取得占领地区内的主要物资。”在战争物资中,粮食占有最重要的位置,日本人认为,“确立粮食对策是治安工作和安定民生的基础,是完成各项政策的根本”。日本对当时华北沦陷区粮食自给率的分析是:面粉为53%,杂粮为98%,军用大米为20%。“即使调用全部库存粮食,并严格执行配给及调整消费,米到1941年底,小麦到第二年青黄不接时,估计就要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严重的缺粮威胁着日本的军需和占领区的殖民秩序,为此日本调整了一系列的粮食政策,制定了增加生产,促进上市和掠夺抗日根据地粮食的措施。
在天津,日本实行了物资封锁,严禁粮食等物资外流,并于1941年11月1日实行粮食配给制,在市区设立“配给事务所”17处(事务所的经费从配给粮价中附加),还将每个区划分成若干责任区段,依据人口多少分别指定了配卖店六百处,负责市民配给口粮的供应。此后,天津市的粮食供应日趋紧张。
“配给制”实行之初,每户居民还能按规定买到几斤大米,但很快市民就与大米绝缘了。1943年,日本在华北地区实行了“米谷统制”,完全垄断了稻米的生产、收购和储存,大米一律为军用,中国粮商禁止买卖,严禁民间私藏和贩运大米,对违禁者采用包括无期徒刑和死刑在内的严厉处治。
实行“米谷统制”后,大米全部作为军用,百姓不得食用,即便是农民吃了自种的稻米也要受惩处。1944年1O月18日至12月11日,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天津伪警察局特务科协助“米谷统制委员会”查获所谓违反“统制”案件就达40起,罪名都是私自携带大米,其中最多的三四百斤,最少的只有几斤,如农民方尚志带大米3斤,邢文贵带米15斤。这些都受到“惩处”,所带粮食全部没收,以“资敌”罪逮捕,只有4名日本人被当场释放。这些带米者大多是天津四郊的农民,将自种的稻米偷运进市变卖被发现的。
配给制规定市民的口粮很少,实际上根本无法维持生活,以1944年4月的配给标准为例: 1944年4月天津居民粮食配给情况:每月30天,每天三餐计,大人每餐配给粮食只有30.5克(O.61两),别说充饥,就连维持生命的最低限度都难以达到。配给粮不够吃,市民只好到市场上高价购买粮食,而一些粮商囤积居奇,每天出售的粮食很少,豆饼、山芋干、豆渣、野菜等都成了市民的口粮,市民常在饥饿中度日。
尽管配给粮食很少,日伪当局也不能保证供应,市民常常要半夜去排队购买。后来,大米、白面都列为军用品,市民生计更加艰难。
1942年11月起,日伪当局开始提倡市民吃“混合面”,这是将军用仓库、平衡仓库等多年积存的仓库和霉烂变质的小麦及各种杂粮50多种混合磨成,还要经一些奸商掺入沙土后再出售。市民吃了这种带有苦、酸味的粮食,很多人患腹泻症,甚至有死亡者。
由于粮源枯竭,附近农民携带粮食进城摆地摊卖粮成为天津市民重要粮源之一,但就这一点粮源也多被粮商们收买囤积起来,致使天津的粮价猛涨。即便是有钱的人也不易买到更多的存粮,没钱的穷苦市民更是无法维持生活。日伪当局也承认:“粮食自暴涨以来,一般下层阶级因无力购买,数日不得一饱者比比皆是”,“津市中等以下之人民大部分不能维持生活”。大多数天津市民在穷困、饥饿中生活,挣扎在死亡线上,街上衣不遮体,蓬头垢面的乞丐到处可见。据日伪当局1943年4月17日一天的不完全统计,全市乞丐有8832人(其中男3216人,女3647人,儿童1969人),无业游民2971人,两项相加共有11803人。另据1944年4月份半个月间的不完全统计,因饥饿而昏倒在街头的人数达239人。这是在气候温和的春季,在冬季里,这种情形更是屡见不鲜。此外,因不堪困苦和饥饿而自杀的事件也时有所闻。饥饿、疾病和贫困造成天津市民死亡人数上升,粮食不足造成的饥饿是高死亡率的最重要原因。
日本侵略者的疯狂掠夺和经济统制,造成物价暴涨,粮食奇缺,生活必需品极缺。除粮食外,日本侵略者对沦陷区人民的生活必需品也实行“配给”。“配给”的原则是日本人优于中国人,日本员工优于中国员工,在日伪机构供职的中国人优于贫民百姓。“配给”的物品包括酱油、食用油、盐、砂糖、烟卷、火柴、棉布、肥皂、煤炭等等许多物资。而且,由于物资的缺乏,本来很低标准的“配给”也根本无法保障。仅以粮食为例,据报载:1942年“粮店门前拥挤不堪,秩序凌乱”。天津伪政府在1941年12月间公布只准市民吃“代用粮”,但是,又限制交易所每日成交玉黍不得超过100包,红粱不得超过57包。指定“配给”粮店每日只开业4小时,每人每日只准买2元钱的玉黍。这样“配给”的结果;常使市民买不到粮食而挨饿。
日本帝国主义入侵,使无数生灵横遭涂炭。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在死亡线上。仅粮荒就不知夺去多少人的生命。
洪水肆虐下的天津市民
1939年天津遭受特大洪水的侵袭,它使天津市民在困苦的生活中雪上加霜。
1939年8月,华北各地连降大雨,天津及附近地区暴雨成灾,海河流域洪水泛滥,淹没了河北省广大地区,海河上游的永定河、滹沱河、大清河及运河等河道的洪水涌人海河,而海河大沽人海处宣泄不畅。8月2O日下午3时左右,陈塘庄大埝崩决,海河以南平原尽成泽国,洪水凶猛地冲人市区,小刘庄、土城、东楼、谦德庄、佟楼等地相继被洪水所淹。随后,南运河决口,引水入海变成了倒灌,由南面通墙子河各处漫溢决口,洪水向天津市区倾泻,日、法、英租界均接受“洗礼”。当晚,洪水波及旧城、南开、南市、西广开等地,水深二三米。随后十几天内,水情日益严重,大雨滂沱,海河冯家口堤溃决,洪水又灌人大直沽至大王庄以及唐家口、东局子、沈庄子、王庄子、郭庄子等处。
洪水给天津市民带来了灾难性的打击。洪水冲来时如海潮奔腾,居民被突然袭击而猝不及防,男女呼号之声不绝于耳,情形十分悲惨。8月30日,大风又侵袭市区及近郊,被水浸泡的民房被大风刮倒者超过1O万间。1O月初,大水才告退净,天津市区被水淹泡长达一个半月,被淹面积占市区的80%,灾民达几十万人。
这次水灾带给天津的损失难以估量,“货物、产业、道路、机械所受之直接损失,以及工商业因停业所受之间接损失,均尚不明了,然无论如何当达万万元之谱。”
洪水和随后而来的各种传染疾病夺去了许多人的生命。当时天津的“红十字会”做了一些救护工作,仅就他们杯水车薪的救护工作而论,从1939年秋冬至第二年春季就掩埋了813具尸体。据当时报载,被水淹没的街道浊流中,浮尸比比皆是,“穿着花布小袄的小孩子尸体与死驴并浮与水上,毒烈的太阳照在水面上,蒸发出刺鼻的恶臭”,其状令人掩目。
大水浸泡期间,数十万灾民无处栖身,只得露宿街头,东马路一带是露宿灾民集中的地方,还有许多难民只得呆在屋顶上,叫天不灵。一些灾民能在地势较高的地方搭盖个又矮又小的“窝铺”安身,就算是幸运的了。
洪水期间,各种投机分子借机哄抬物价,天津的各种商品价格飞涨,特别是食品、药品、日用品等涨得更厉害。即便如此,市民也很难买到粮食等必需品。当时报纸用“津市场陷停顿”、“价格飞涨”、“狂涨殊惊人”等语言形容市场混乱和物价狂涨的情况。
以上论及了影响市民生活的几个重要方面。在日本的占领下,天津市民生活在刺刀维持下的殖民秩序中,整个外部环境是极其残酷和压抑的。日本人建立的殖民地控制系统是由日本军队、日本特务机关及其控制下的伪政权来运转的,市民失去了人身安全保证,日伪军可用各种名目搜查、搜身和抓人,在搜刮民脂方面日伪更是不遗余力,他们的捐税有数十种之多,此外还要让市民“献铜”、“献铁”、“献金”、“献机”。在所谓“治安强化运动”中,日本当局加强对居民的控制,实施“保甲连坐制度”,还将18至40岁的男子编成“自卫团”进行军训。日本当局还对市民的言论、行为做种种限制,诸如每月1日、15日两天停止宴会,饮酒等,进行所谓自肃自立;每月最末一周进行“职员反共自肃运动周”等;在文化、教育、新闻、出版诸方面均进行严格控制。在日本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活全方位的法西斯殖民统治下,天津市民生活在严重的压抑环境中。
在这种恶劣环境下,加之物价不断上涨、粮食供应紧张和自然灾害的因素,使市民的生活平衡不断受到破坏,社会性的紧张刺激不断,人们的生活不断恶化。
美国人本主义心理学家马斯洛(A.Maslow)的“需要层次论”学说为许多人所接受和应用,这种学说将人的五种主要需求从低到高排列为生理、安全、社交、自尊和自我实现。在沦陷时期,当大多数市民的衣食住行即生理需求得不到保障时,其他一切也就无从谈起了。
生活质量的内容包括有形的物质生活和无形的精神生活两个方面。考虑到旧中国时期天津市民的物质生活一直处于较低水平,因此可以认为,沦陷时期市民生活质量低下并不仅仅在于物质生活的匮乏,更为重要的是,日本的残酷统治使市民的社会性紧张刺激不断发生并逐渐升级,在这种情况下物质生活中的困境更容易使市民对生活丧失信心,因而使生活质量评价进一步下降。从这种角度分析可以得出结论,日本占领天津时期是天津市民在旧中国时期生活质量最差的阶段。
责任编辑:石江鹏 最后更新:2015-05-26 16:25:24
特别说明:抗日战争纪念网是一个记录和研究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历史的公益网站。本网注明稿件来源为其他媒体与网站的文/ 图等稿件均为转载稿,本网转载,并不意味着赞同其观点或证实其内容的真实性。本网转载出于非商业性的文化交流和科研之目的,如转载稿侵犯了您的版权,请告知本网及时撤除。以史实为镜鉴,揭侵略之罪恶;颂英烈之功勋,弘抗战之精神。我们要铭记抗战历史,弘扬抗战精神,坚定理想信念,为国家富强、民族复兴,实现伟大的中国梦作出新的贡献。感谢您对抗日战争纪念网的支持。
纠错电话:0731-85531328、19118928111(微信同号)
上一篇:李海青部抗日救国军光复扶余县城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中文域名:www.抗日战争纪念网.com 主办单位:长沙市抗战文化研究会
不良信息举报 电话:0731-85531328 手机:19118928111(微信同号) QQ:2652168198 E-mail:krzzjn@qq.com
湘公网安备43010402000821号 ICP备案号:湘ICP备18022032号 长沙市互联网违法和不良信息举报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