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陈过枝
出生:1922年
住址:福建省泉州市安溪县
参军:1939年
部队:10军X师X团1连3排
1944年6月23日,国民革命军第10军方先觉军长率1.7万孤军,毅然对抗日军4个师团、9万虎狼之师围攻,不退半步,坚守衡阳48天之久,终成中国抗战史上最悲壮、最惨烈的一幕。泉州安溪英雄陈过枝就是其中的一员。
衡阳血战,史料或可充栋,但一位普遍士兵的亲历口述,或可让71年后的我们,管窥衡阳血战惨状之一二……
【48天,怎么打】
问:守衡阳的时候,日本人离我们多远?
老人:就在对面,能看得见。双方都挖壕沟,看见人伸出头就用枪打,有时候用手榴弹。
问:你们在城里?
老人:刚开始在城外打。后来我们退到城里,日军在城外。打了48天。
问:日本当时有多少人?
老人:我也不知道。他们进不来,我们也冲不出去,要死战。
问:衡阳有城墙吗?
老人:有。
问:你守过城墙吗?
老人:我们在十字路口安设重机关枪,(子弹)250发(一按)就直接打过去了。
问:一天要打几次仗?
老人:我们是守的。日本兵来了,我们就要打,没来就不打,不一定。
问:日本人晚上会来进攻吗?
老人:会的。日本人是有进无退,很残忍,连房子都烧掉,有草的房子都被烧了。
问:在天马山时日本人有没有升白旗?
老人:天马山人死很多。日本人驻扎天马山,地势比较高,能打到街上的人。我们要把它抢回来,就机关枪和大炮、小炮一直打,然后部队冲上去,(把他们)全打死了。
问:抢天马山死很多人?
老人:是啊,硬冲上去,死了很多。
【48天,弹药够不够?】
问:你拿什么武器?
老人:我当时当班长,拿冲锋枪,美国的冲锋枪。
问:衡阳守了几天?
老人:48天。
问:守40多天后弹药还够吗?
老人:够的。军火是美国来的,很好用。日本人打不进来,这样才能打48天,不然早就被拿下了。
问:你当时要带多少子弹?
老人:当时子弹充足,子弹没打完。
【48天,死伤多少】
问:死的人多吗?
老人:死了好多,快死光了。
问:你们连死了多少?
老人:死了一半。
问:你们班最后剩多少?
老人:剩下三四个人。
问:连长死了吗?
老人:没有,连长要带头的。
问:排长死了几个?
老人:不止一半啦。我们都冲上去了。人说,做兵不怕死,怕死不做兵。做兵的人是不怕死的。
问:日本死多少?
老人:日本人死的比较多,我们死的没他们多。他们是攻,我们是守。
问:你怎么受伤的?
老人:我当时没死,眼睛受伤了。小块的弹片,弹起来(伤到眼睛)。如果大块的话,头就飞掉了。当时不怕死,死就死呗,拿着冲锋枪直打,不怕日本人。
【48天,尸体怎么处理】
问:当时班里死的人,你们怎么处理?
答:能掩埋的就把他们掩埋。日本的枪打得着的地方,我们就不敢去掩埋。去了被打死,反而亏了,尸体也只能任由它们去。日本打不着的地方,我们就将尸体掩埋,这样不会臭掉。
问:班里关系怎么样?
老人:一起吃饭一起睡,同一班像兄弟。打仗时一起出发,出门就像兄弟。
问:城里有伤兵医院吗?
老人:一开始有,后来就没有了。人死了就扔掉。日本(那边)就放火烧掉,烧尸体。(怎么烧?)泼油点火。(是日本人的尸体还是我们的尸体?)都有。
【48天,吃什么】
问:守城40多天,粮食够吃吗?
老人:够,(投降时)还有米。打战时命令,人能出城,但是粮食等吃的物品不让你载出城。
问:你们的粮食是不是放老百姓家里?
老人:不是,战争开始时,老百姓就跑了,退出城,(所以)都是空房子。
问:美国他们有投东西下来吗?
老人:有的,他们投了挺多吃的东西,菜啊肉啊。有时风一吹,就飘到日本方向去了。
【48天,为什么投降?】
问:我们军长有投降吗?
老人:有,投降了。
问:是军长命令你们投降吗?
老人:军长命令我们出城,日本人进城。都说好了。结果我们还没全部出去,就被日本人包围了,被吃掉了。
问:军长叫你们出去,你们会觉得奇怪吗?
老人:是啊,我们也感到奇怪,为什么要出去?我们还没全部出完,日本人就进城,把我们包围,喊缴枪,我们有的人就把枪投到井里,不给他们。
问:军长为什么叫你们出去?
老人:不知道,不知道军长和日军约定了什么。军长命令什么我们听什么。
【投降后的日子】
问:你们有多少人被日本人抓去?
老人:不清楚。
问:日本人有屠杀中国伤兵吗?
老人:没有啦,我们受伤了,日本人就不爱管了。
问:出城后关在哪里?
老人:我们被赶到空地上去。他们划了一个范围,跑到范围外面就枪毙你。俘虏了三天,都没给我们吃的。
问:后来去了哪里?
老人:后来(日军)要去打宝庆,就是衡阳再过去。路上我牵着一匹马,夜里行军,我就丢了马匹,逃到山上。后来给老百姓放牛,混三顿饭吃。
问:被俘虏多久逃脱的?
老人:十多天。后来参加地方的游击队。碰上日本人多,我们就跑。日本人少,就杀了他们,捡他们的枪。
结束语
陈过枝:听说衡阳有个纪念碑。当年在那里打了48天的仗,很想去祭拜一下。
责任编辑:振中 最后更新:2018-10-09 15:4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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