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虎队华裔老兵传奇甄崇运：从纸生仔到通讯兵
2020-08-05 15:04:50  来源：中国侨网  点击：  复制链接

　　甄崇运当年在军中服役的照片。(美国《侨报》/邱晨 翻拍)

　　中国侨网8月31日电 据美国《侨报》报道，70年前曾赴华参加抗战的美国华裔士兵甄崇运，原是个持假身份入境美国的“纸生仔”。二战爆发后，他的命运随之改变，从一个家境贫寒的高中生，成长为一名“飞虎队”队员。由于战绩卓著，他还荣获过战斗勋章。前不久，甄崇运在家中接受采访时说：“我并不是什么英雄，不过是按照受训要求做了我应做的事情。”

　　年事已高 飞虎队老兵在凋零

　　2010年9月，飞虎队第987特别通讯连的华裔老兵在西雅图聚会，到场者仅12人。15年前，该连的二战老兵欢聚时，曾有120人参加;5年前，这一连队的老兵，全美还剩不到30人，许多人都无法独立行走了。

　　今年93岁的“飞虎队”队员甄崇运是当时尚能出席连队年度聚会的12位华裔老兵之一。

　　“飞虎队”的飞行员多为“洋人”。1942年11月，隶属于“飞虎队”的第14航空后勤队成立，这支大多由华裔士兵组成的后勤部队，当时被派遣到昆明、西安、重庆等城市及周边地区，抗击进入中国西南部的日军，支援飞虎队的战斗。

　　甄崇运当年所在连队，是第14航空后勤队中两支高纯度华裔连队之一，从军官到士兵是清一色的华人。另一支全华裔连队是当时的407航空后勤中队。

　　甄崇运与太太雷金绪现住在南加州蒙特利公园市的一幢老人公寓中。窄小的居住空间让人想起“蜗居”一词。夫妇生活简单，为了身体健康，他们奉行少油少肉多果多菜的饮食原则，且饮食中不加盐或糖。提起当年赴华抗日，甄崇运有讲不完的故事。他的口述让人感到70年前的往事，似乎并不遥远。

　　应征入伍 纸生仔成特种通讯兵

　　出生在广东台山四九镇的甄崇运，1932年从伯公的儿子手中买了一张“纸身份”，成为了当时以假身份来美的十几万“纸生仔”中的一员。那年，甄崇运的实际年龄是10岁。

　　虽然这张“纸身份”是购自亲戚之手，可价钱并不便宜。当时“纸身份”的“市价”要根据使用者的实际年龄计算，即每一岁年龄的成本为300美元。甄崇运的父母凑足了2400美元才把他送出了台山老家。“上世纪30年代，2400美元可是一大笔钱”，甄崇运说。实际上，甄崇运为了办“纸身份”少报了两岁年龄，这样可以给父母省下600美元。甄崇运今年的实际年龄是93岁。

　　当年甄崇运从香港出发，先到了温哥华及安大略，后来从波士顿入境。此后甄崇运一直住在亲戚家，与8个孩子生活在一起。亲戚家只能供给孩子们简单的一日三餐，穿衣及其它生活开销则需他们自己挣钱解决。身材矮小的甄崇运只能和兄弟姐妹们一样，在街上给人擦皮鞋，或靠卖报纸挣些零用钱。年龄稍长后，甄崇运又开始在餐馆的厨房中打工了。

　　1942年，甄崇运应征入伍，成为飞虎队的一名特种通讯兵，被派到密苏里军事基地受训18个月。甄崇运说：“当时协助中国抗战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事情，因此我当了兵。”

　　在密苏里克劳德军营接受了无线电台收发信息，及截获、解密日军信息的专业训练后，甄崇运与战友们还接受了一些轻重武器的训练。然后便随部队向中缅印战区进发。他们先乘火车抵达加州威名顿附近安扎军营，然后乘船抵达澳大利亚的弗雷曼特尔港，再至印度的加尔各答港。

　　在60天横跨太平洋的航行中，因为没有舰队护航。“我们的船，每10分钟即变换一次航线，以避免被日军的潜水艇拦截。”甄崇运回忆说，“好在当年美军的运输船航速为每小时13海里，而日军潜艇航速只有每小时11海里，我们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实际上，“飞虎队付出的代价很大，同时从加州出发的3艘飞虎队运兵船，有两艘遭遇了日军舰艇的拦截，沉没了”。

　　抵达昆明后，甄崇运与战友们立即穿上绣着“血符”的军装，参加战斗。“从外表看，华裔士兵与日军士兵难以分辨，因此‘飞虎队’的士兵都要佩戴‘血符’，以便在战场受伤后获得中国军民的抢救。”甄崇运说，飞虎队受到了中国军民的热情款待。

　　飞虎队第987特别通讯连电台所在地，是当时的“超级机密”，即使是部队的首长也须有G-II级通行证才可接近。甄崇运说，为了保证电台的安全，每部电台都安装了自行毁灭装置，只要发现日军进入电台方圆15英里的范围，甄崇运和战友们就可以启动电台的自爆装置。

　　在昆明期间，甄崇运因出色的情报战绩荣获二战铜星英勇成就勋章。在当年的飞虎队全体士兵中，仅有4人获此殊荣。64年后，甄崇运将自己二战中荣获的10枚奖章和4枚徽章等捐献给了广东省华侨博物馆。

　　甄崇运部队的总部设在昆明，而他与战友们分成六七支小分队，隐蔽在昆明附近的偏远地区工作。在战场上，所有发送或接收的信息均要经过加密或解密，甄崇运当时是一个信息中心的主管，所有的信息均要经过他和其战友的手，他们手上的信息均是秘密或绝密的。

　　甄崇运当时有军中G-II级通行证以及联邦调查局的通行证，因此他可以处理这些绝密资料。“那时我只有18岁，没有什么历史背景，容易获得信任。” 甄崇运说，他与战友们处理的信息多是中国军队或中国空军与美国军队或美国空军间的信息，“当时不管是哪一级首长要发信息都要去找我们”。

　　虽然这些往事已经过去了70年，但甄崇运仍然遵守着军队的纪律：不与任何人讨论当年所发情报的细节。

　　重返故土 在家乡广东被当成英雄看待

　　1945年12月，从战场回到美国的甄崇运光荣退役。当年甄崇运所在连队的116名华裔官兵无一伤亡，全部回到了美国。战后，第987特别通讯连中许多官兵都利用了联邦军人安置法案(GI Bill，1944)进入高校读书。甄崇运也进了高校，但并未毕业。后来在铁路局工作过几年，然后被福特汽车公司录用。

　　此后多年，甄崇运在福特汽车厂做技工，并成为了一名模具专家。在工友中，这位老兵时常能感受到人们对退伍军人的爱戴与敬重。

　　谈起人们对老兵的态度，甄崇运说，近年来最开心的事莫过于2007年11月，“飞虎队”11名粤籍华裔老兵，携37名家眷返四邑寻根访祖。他回忆说，当时中国政府免费邀请他们回乡，把他们当成英雄：“所到之处都住五星级饭店，乘坐的大巴还为这些老兵配备了随行医师。”

　　除此之外，15年前搬到加州居住的甄崇运，却很少再能感受二战老兵的荣耀。他说，也许是人口太多的缘故，他感到人们对退伍军人的敬意及热忱在消退：在公共汽车上，专为老人设置的座位常被青少年占去，连他这位高龄的老兵也无法享用。甄崇运感叹说：“我们当年做出过许多牺牲，现在的年轻一代可以享受许多东西，我只希望他们不要忘记我们，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