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银行券的版别及其流通范围 ——兼述北海银行的建立和发展
2017-07-17 10:07:45  来源：中华纸币研究  点击：  复制链接

　　创建于抗日战争初期的北海银行，是中国共产党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活动时间最长的一家根据地银行。它在十年间(1938-1948)印发的数百种纸币，版别多而纷杂且流通范围不一，成为研究和收藏北海币者的难题。不解决这一问题就不能明确北海银行建立和发展的脉络.而这也正是近年来出版的人民货币专著中有关北海银行及其纸币的论述有失实情况的原因。为此，笔者对北海币版别及其流通范围进行辨析和考证，意在探述北海银行艰难的风雨历程，并借此缅怀先辈们的不朽业绩，纪念抗日战争胜利50周年。

　　一、北海银行第一套票版及其印制的纸币

　　1938年3月8日，中共掖县(今山东省莱州市)县委发动武装起义，摧垮当地日伪政权，组建胶东抗日游击队第三支队(简称三支队)，成立掖县抗日民主政府，开辟了胶东半岛第一块抗日根据地。4月，为了进行军政建设，抵制日伪货币，三支队党委决定创建掖县民主政府的银行，取名北海银行，任命张玉田(掖县黄山后村人，事变前为青岛中鲁银行总经理)为经理并负责银行的筹建工作。第一套北海银行票版由沙河镇小学校长邓振元(掖县北邓家村人)设计绘制。他以掖城火神阁、鼓楼及掖县民主政府驻地大院等名胜为主景s分别绘制了一角、二角、五角、一元四种票样，并在票样主景右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张玉田派人携票样到日本占领下的青岛，请掖县人班鹏志开设的光华制版社如期制好四套铜版(正反面共八块)。北海票由袁姓弟兄在掖城经营的同裕堂印刷局承印，银行派人监督并把印好的纸票送到设在掖城大十字口以南路西的北海银行驻地(今为莱州市公安局)，由工作人员打号、盖章并加盖“掖县”地名。共印制了一角、二角、一元三种面额的纸币(简称掖县版，封二图一)，干8月初首次投放市场，同国民党法币等值流通，这标志着山东地区人民货币的诞生。银行是以股份有限公司的形式招股集资的，并设有董事会，所以掖县版北海币盖“董事长章”和“经理之章”。

　　1938年8月15日，北海行政督察专员公署(简称北海专署)在黄县成立，使蓬莱、黄县、掖县抗日民主政府有了统一的领导机构，标志着蓬黄掖根据地正式形成。8月下旬，中共胶特委及其领导的山东抗日救国第三军(简称三军，12月改编为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五支队，简称五支队)总部由黄县迁驻掖县后，接管了三支队创办的北海银行，并决定将其改建为北海专署的银行，以掖县北海银行为总行，在黄县、蓬莱设分行，把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形式改为公私合营，续聘张玉田为总行经理，让他主持总行的筹建和印发北海币的工作。自9月以后，张玉田用原票版印制了一角、五角、一元三种面额的纸币，并随即投放市场收购秋粮和棉花，以解决部队的给养和冬装。这第二版北海币的票幅、颜色、印章等与第一版同面额的纸币完全相同，只是票面上不再加盖“掖县”地名，以便在北海专署所辖的蓬黄掖三县流通，至1938年12月底，共印发了九万五千元。 1938年12月1日，北海银行在掖县举行开幕仪式并对外正式开业。不久，日伪军大举进攻我根据地12月30日，总行职员仓促撤离掖城向黄县转移，对些，有些论者未搞清史实，其实北海银行从未移驻黄县，更没在那里印发过北币。当时黄县分行还没建成开业，敌人从掖县向东紧追不舍，意在夺取银行。总行人员在黄县辗转不定，整日马不卸鞍，人不解衣，哪还谈得上重新开业或印发纸币。据当时负责总行内部业务业务的邢松岩1988年回忆，他带领银行职员向黄县转移，途中“曾找到五支队参谋部，要求部队接管银行带出的财产，因为我们银行自己没有保卫力量，未蒙同意……到了黄县未再开业。为了安全，把从掖县带出的票版帐簿等重要物品……秘密掩藏起来。”黄县沦陷后，他们又转移到蓬莱县境，受到敌人东西两边夹击，部队无力保护他们，形势非常危急，张玉田让总行职员(都是雇聘来的)疏散离去，北海专署的北海银行就此解散。

　　1939年3月，胶东区党委(1938年12月成立，特委撤消)和五支队总部被迫撤出蓬黄

　　掖根据地，转入大泽山区开辟平(度)招(远)掖(县)莱(阳)边区抗日根据地。4月，党中央在《中央对山东问题之处置办法》中批评山东取消了北海银行。5月，中共山东分局下达《山东分局对胶东今后工作意见》，指示胶东区党委努力经营北海银行，使其成为全省的金融调剂机关。于是胶东区党委决定恢复北海银行并委派原北海银行副经理陈文其去莱阳城，与已经投靠国民党山东省第八区第三旅旅长赵保原的张玉田办理银行交接。陈文其根据张玉田告知的寻找票版的联系手续，去黄县找到王振东，又随王到蓬莱县北沟村找到掩藏票版的人，取回北海银行那套唯一的票版。1939年8月，北海银行在莱阳县张格庄(今属莱西市)重建，陈文其为行长。当时并没有单独设立银行机构，只有三、四个工作人员，其任务是把胶东区委关报《大众报》社代印的北海票验收打号。到年底，共印制了一角、一元二种面额纸币32. 4万元，第二年又印制了一角((0. 8万元)、五角((20. 4万元)和一元(42. 9万元)三种面额纸币共64. 1万元。其票幅、颜色及加盖的印章与1938年9至12月印发的同面额的北海币完全相同，只是这些纸币的流通范围由北海专区三县扩大到胶东全区。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时期北海银行将部分一元券分别加盖“东海”、“南海”或.‘南”“北”等名，然后分发给中共东海特委(1939年1月成立)、南海特委(1939年4月成立)及北海特委(1939年3月成立)领导的军政机关(由于西海地区环境恶劣，胶东区委当时还没建立西海特委)，在各特委辖区内流通(封二图三)。当时我军政人员在极其困难的环境里组织民众坚持抗战，开辟抗日根据地，其经费相当困难，维持最低的生活标准都难以保证，不得不借助印发有限的北海币筹措必要的生活费用，给各区军政人员发点菜金和津贴。现在的人们对这些加盖区名的一元券纸币感到陌生，对它的流通范围不甚了解。《中国人民货币图录》的编者认为，北海币“加盖‘南’‘北’字样者，代表流通于胶济路之南或北。其实，胶济铁路在胶东半岛之西，此时胶东区委所辖地域并没有“胶济路之南或北”之分。再者，“胶济路之南”的鲁中、鲁南及滨海区“或北”的冀鲁边及渤海区，从来没有发行第一套票版印制的任何一种面额的北海币，唯有胶济路以北的清河区北海银行在1940年6月成立之初，曾发行过胶东区用第一套票版代之印制的五角和一元两种面额的北海币，但是其正面分别加盖着“清河”和“清”字。可见，这“代表流通于胶济路之南或北”之说是不正确的。类似的重大失实(如把1939年北海银行在胶东莱阳重建说成“8月即在鲁中重建”等)在该书第68页介绍北海银行币的十行文字中竟有5处之多，未免以讹传讹，是笔者撰写此文的起因。

　　盖印“胶东”区名的北海银行券(简称胶东版北海币)，计有一角、二角、五角、一元、五元、十元、二十五元、五十元、一百元等面额近百种版别，其中北海银行第一套票版印制的盖有“胶东”区名的北海币有一角、二角、五角三种，但人们对这些胶东版纸币印发的始末或流通的起讫时间却不易搞清。因此，《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人民货币》一书的“山东抗日根据地货币票面额及年份统计表”，在二角、五角券的流通起讫年份一栏里只得留下空白。《中国革命根据地货币》的编者依据版面错把这三种辅币定为1938年开始印发流通。有人依据山东北海银行总行成立的时间把胶东版纸币推断为1940年8月开始印发。岂不知山东省战工会蓦1940年秋把胶东北海银行升格为山东北海银行，并在鲁中地区成立了山东北海银行总行，但是直到第二年8月全省财经大会上，才将胶东北海银行正式明确地改为北海银行胶东分行，从此胶东北海银行印发的纸币开始盖印“胶东”区名，直到1945年8月全省货币统一时为止。关于北海银行第一套票版印制的盖有“胶东”区名的一角、二角、五角券的印发时间更是众说纷纭。而《中国人民货币图录》则把它们连同其他“胶东”北海币的发行时间统统定在“1942年以前”。其实，第一套票版印制的盖印“胶东”区名的一角、二角和五角券，其印发时间始于1943年，而不是“1942年以前”。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设在上海天津等城市租界里的中国银行约70多亿元法币落入日寇手中。日伪把抢到的连同其伪造的法币，倾入我根据地掠夺物资，造成法币价格狂跌，物价飞涨，与法币等值流通的北海币也随之贬值，加剧了根据地的经济困难。为此，胶东区于1942年9月开始停用法币，建立北海币市场厄。故投放大量的北海币去占领市场，由于投放的北海币面额很大，角票紧缺，找零困难，胶东分行于 1943年又利用第一套票版印发了加盖“胶东”区名的一角、二角、五角三种辅币，其数额分别为11. 5万元、11. 1万元和40. 1万元。这一版北海币与第一、二版的不同之处如(括号内为第一、二版的票幅和颜色):

　　壹角券:票幅，117mm×61mm (116mm×59mm);颜色，蓝/红(绿/蓝)。

　　贰角券:票幅，125mm×66mm (122mm×63mm);颜色，绿/紫(棕/紫)。

　　伍角券:票幅，135mm× 72mm (134mm× 69mm);颜色，红/红(蓝/紫)。

　　胶东版北海辅币的票面与第一、二版除了颜色不同，票幅也大了一点之外，其号码前都冠以“A", "B'，等号头，并以“总经理章”取代以前盖印的“董事长章”。

　　当胶东区停用法币的斗争取得胜利，北海币成为胶东地区的本位币之后，第一套票版印制的带有“每拾角兑付国币壹圆”文字的北海银行辅币券，与根据地金融市场和北海银行货币斗争政策已经不相适宜。于是，这套使用时间最长，印制的纸币版别最多的北海币票版，在完成了它的使命之后，于1944年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市场。但是，它和它印制的纸币却成为北海银行最初由掖县地方银行发展为北海专署银行，进而成为胶东区银行，最后升格为山东北海银行的历史见证。

　　二、山东总行印发的北海银行券及其流通范围

　　1940。年秋，山东北海银行总行在鲁中地区青驼寺成立，由山东省战工会财政处长艾楚南兼任行长，在此之前建立的胶东、清河区北海银行成为其分行(清河区北海银行于1940年6月在寿光成立并发行盖有“清河”区名的北海币)。冀鲁边、滨海和鲁中分行分别于1941年7月、1942年9月和1943年4月成立，也先后发行盖有各自区名“冀鲁边”、“滨海”和“鲁中”的北海币。山东总行成立时，既没有单独设立机构，又没有印钞厂，也没有印制北海币的设置和技术。总行通过地下党组织的关系，在济南大中印制局秘密制作票版并印刷了一角、二角、五角三种面额的纸票，然后装进特制的外脏内净的煤油桶里，分批混过日伪关卡，运到鲁中根据地，再由总行人员补印北海银行行名、经理章和号码，于1940年11月底发行。由于这是北海币第一次在鲁中南地区公开发行和流通，山东省财委会为此发出通知，“希各级政府、部队、机关、团体人员等，将发行辅币之重大意义，对附近民众做普遍深入的宣传，务使群众彻底认识，以利发行。后来，总行又通过地下党组织购买了济南大中印刷局全部设备，并动员大中印刷局的制版工、印刷工、着色工、裁切工、打号工、晾晒工20多人来到鲁中根据地，于1941年春着手建立印钞厂，并开始印发盖有“山东”地名的北海币(简称山东版)，1943年总行迁到滨海区(滨海分行并入总行)后又继续印发，到1945年共印发了二角、五角、一元、二元、五元、十元、五十元、一百元和二百元面额共30多种版别的纸币(封二图四)。人们大都认为这些山东版北海币可以在山东各区发行并自由流通，其实不然。它仅流通于总行所在地区，而前面所述各分行发行的盖有区名的北侮币，也限在各自辖区流通。这是为什么呢?

　　1942年，山东各区抗日根据地先后开展停用法币、建立北海币本位制的斗争。敌人极力操纵北海币，以破坏这场“排法”斗争，如在某一地区大量吸收北海币，使其法码不足，然后再倾入另一地区，造成通货膨胀。况且各区北海币和法币的比值价格不一，如1943年春，一元北海币在胶东可兑换法币8元，在鲁中等于1. 5元，而在滨海则与法币等值。这种价格的差异，更便于敌人对北海币的操纵和破坏，所以各区银行采取了北海币分区发行，限区流通的政策。如清河区在1943年春曾明文规定:“山东、胶东、冀鲁边北币，一律禁止在清河使用。总行因驻地迁动曾先后在鲁中、滨海区发行山东版北海币。为了防止敌人利用这些山东版纸币在两区之间破坏捣乱，1943年9月，总行决定“分区流通山东版伍元拾元本币，在鲁南鲁中流通者……加盖鲁南鲁中字样，限在各该区流通。未加盖者，限滨海地区流通。由此可见，山东版北海币发行的最初几年，其流通范围只可在总行所驻地区之内，不可在总行所驻地区之外。1944年上半年，山东各区都实现了单一的北海币制，取得“排法”斗争的胜利。随着我军夏季攻势的胜利，滨海、鲁中、鲁南三区连成一片。于是，总行发行的山东版北海币从1944年8月开始，其流通范围从滨海地区扩大到鲁中和鲁南地区。1945年7月，山东各抗日根据地基本上连成一片，北海币价格亦渐趋一致，山东省战时行政委员会于8月1日通令“全省各地区发行之本币，不分地区统一流通。从此以后，山东版北海币才流通于全省各区，并使全省货币实现了统一，迎来了抗日战争的胜利。1948年9月23日，华东、华北货币统一联席会议(德州)决定:“自10月1日起，两区货币固定比价在两区境内自由流通”。不久，“山东省政府与华中行政办事处共同决定，自11月16日起，北海币与华中币在两地区互相流通。这使山东版北海币流通范围又从山东扩大到华北和华中解放区。由于山东与华北、华中地区货币相互流通并实现货币统一，所以北海银行此时新制的票版及其印发的纸币不再带有“山东”字样(封二图五)，以便北海币在山东以外地区流通。

　　三、结语

　　加盖地名与否把北海银行券分为两大类。我们从大量的盖印各种地名的纸币中，寻觅到北海银行从“掖县”走出，经过“胶东”和“鲁中”，最后走向“山东”的历史足迹，认识了北海银行从弱小走向强大的艰难曲折而又辉煌的战斗历程;我们也从大量的没有盖印地名的纸币里发现了三个时期，每一个时期发行的北海币，其流通范围都发生了重大的拓展:最早一次是1938年9-12月没盖地名的纸币，它标志着北海币从掖县一地流向北海专署三县;第二次是1939-1941年的纸币，这是重建的北海银行印发的纸币开始流通于整个胶东根据地的见证;最后一次是1948年10月始印的不再带有山东地名的纸币，它们是北海银行券从山东流向长城内外，流向大江南北的写照，并为中国人民银行券(人民币)在全国统一发行和流通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北海银行券除了盖印地名者之外，在1941年前后，北海银行还发行了许多盖印“建”、“设”、“生”、’‘产”等字样的纸币，其原因是抗日根据地在日伪封锁下，从敌占区购买纸张和油墨非常不易，而且所购纸张规格不等、油墨颜色不同，使同一票版印出的北海币纸质版色都不一样，因此就在每一批相同纸张或油墨印出的纸币票面上加盖一个不同的字，以资鉴别。计有“繁”“荣”“经”’‘济”“发”“展”“农”“村”“巩”“固”“金”“融”“阵”“地”“民”等20多种字样，随着抗战形势的好转，这些字样便逐渐消失。加盖这些字样的北海币，成为山东人民在抗日战争最困难时期坚持抗战的历史见证。

　　在二千九百万山东儿女凭借北海银行的支助，撑起“山东抗日革命根据地”和“山东解放区”的岁月里，北海银行与山东人民一起浴血奋战，打败了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粉碎了国民党军队对山东的重点进攻;在战略决战的炮火中，北海银行券伴随着山东人民前进的脚步，飞过黄河长江，迎来了人民的解放和新中国的诞生。到如今四、五十个春秋过去了，为北海银行的建立和发展作出过贡献的人们大都辞世，唯有面前这些幸存的纸币，还留有当时的战尘和风霜，仿佛在向我们诉说着前辈们那些不该被遗忘的业绩。愿我们象前辈们那样，为了祖国，勇敢地去开拓未来吧!

　　中国钱币(1995年第3期)

责任编辑：杨晴 最后更新：2017-07-17 10:0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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