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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作家称8月15日投降日是日本最漫长的一天
2015-11-13 14:51:49  来源:腾讯新闻  点击:  复制链接

  

  1942年到1945年,中国远征军先后进入缅甸,投入兵力总计40万人,伤亡接近20万人,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作出不可磨灭的贡献。这是中国远征军1944年第二次出征时俘虏的日军。

  

  1945年8月14日,日本天皇在东京向议会宣布接受《波茨坦公告》,向盟国投降,并由日本政府照会美国、英国、苏联、中国四国政府。次日,日本天皇停战诏书正式通过广播发布。

  

  日本投降时,作家白先勇一家正在重庆。CFP图

  

  日本投降,还在上中学的广州军区空军原宣传部长陈世基和哥哥扎火把游行庆祝。南都记者 高龙 摄

  抗战胜利70周年之十

  这似乎又是一个战争年代的平静夜晚。晚上八点多,在赣南宁都县上中学的陈世基在煤油灯下复习功课,突然外面传来了报童的叫喊,“号外!号外!日本投降了!”陈世基跑了出去,买了一份号外,一看是真的。他明白,八年全面抗战结束了。那是1945年8月15日的晚上。

  在这场反抗外族入侵的战争中,中国军民伤亡3500万,财产损失数千亿。古老的文明惨遭蹂躏,众多古城化为废墟。此外,还有难以统计的平民在饥荒和其他灾难中死去。这场战争还留下了众多遗留问题,以及难以修复的民族心理创伤。

  日军制造的南京大屠杀,与纳粹集中营、亚美尼亚大屠杀等一起,为20世纪最严重的集体犯罪之一。

  日本兵再无往日神气

  陈世基是广州军区空军原宣传部长,现为广州新四军研究会顾问。近日,在广州,陈世基向南都记者谈到,70年前还在上中学的他听到日本投降的那天晚上,人们都很兴奋,他当时和哥哥们商量怎样表达喜悦之情。他记得哥哥说,附近米厂有很多加工用的竹帘子,可以用来扎火把,举行火炬游行。

  于是他们一行人来到米厂,那里的职工很快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一位职工说,“这是天大的喜事!”职工们高兴地和孩子们一起把竹帘子拆开,扎了一堆火把,他们每人点了一个,还带上几个,一起上街疾呼,“好消息,好消息,日本投降了,我们胜利了!”

  宁都县本来是个偏僻小城,抗战时期,在大批难民涌入后,供电紧张,晚上经常黑灯瞎火。但那个晚上,火把和游行的人群让街道一下子热闹了起来。那晚,陈世基的嗓子都喊哑了。回到家后,家中长辈饮茶聊天,盘算早日还乡。直到午夜,父母才催促他睡觉。

  陈世基的老家在江西九江。日军入侵九江前,他们举家逃到赣南。在江西赣州,他听了蒋经国给中学生的演讲。蒋经国谈到他的母亲毛福梅被日机炸死。在赣南读书时,逃难出来的陈世基和九江籍同学们经常聚在一起,出墙报,演抗日剧,唱抗日歌。陈世基记得,他们有时会唱,“没齿难忘仇和恨,日夜只想回故乡”,还唱“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哪年哪月才能收回我那无尽的宝藏”。

  日本投降后,陈世基回到了故乡,他看到日本兵再无往日神气。一天,他看到两个日本散兵躲到桥底下,正用军用饭盒煮饭吃。他走过去,学着日本人的声音吼了一声,“八格牙鲁”,还用手比画说,“撕啦,撕啦的。”日本兵听后毕恭毕敬地立正低下头,连连说,“嘿!嘿!”

  在长江码头,陈世基看到大批日本军人坐船遣返回国,上船时他们怕被围观的中国人报复,一个个惊慌地加快步伐。

  “这几乎疯狂了所有的人”

  1945年8月15日晚,重庆的天气很热,正在院子里吃西瓜的作家白先勇一家,突然听到广播员声嘶力竭地喊“日本投降了!”近日,在南京,白先勇向南都记者回忆了70多年的场景,“广播员自己都哽咽了。他一讲完,整个重庆响起了爆竹声,一夜没有停。这晚几乎没有人睡觉,连小朋友也不睡。重庆街上都是人,大家过分兴奋了。”

  其实,这是一个沉重的历史时刻,特别是对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而言,比如学者陈寅恪。“降书夕到醒方知,何幸今生见此时。闻讯杜陵欢至泣,还家贺监病弥衰。国仇已雪南迁耻,家祭难忘北定诗。念往忧来无限感,喜心题句又成悲”,得知日本投降,陈寅恪写下此诗。八年前,日军入侵北京后不久,陈寅恪的父亲陈三立忧愤而逝。

  日本无条件投降的消息传到延安,那里也沸腾了。离别东北老家多年的萧军在《延安日记》中讲述,“这几乎疯狂了所有的人,各处山头点起了野火,下面锣鼓齐鸣,人声呐喊,火炬挥舞,我对此情景犹如梦中,感情却极度平安,只是感到一种沉重和悲酸!”

  同一天,蒋介石写信给毛泽东,“世界永久和平局面可期实现……特请先生克日惠临陪都,共同商讨,事关国家大计,幸勿吝驾。”重庆谈判在不久后开启。

  日本投降前两星期,陈纳德美国陆军第十四航空队司令的职务被免去。数千名重庆市民上街为他送行。司机关掉发动机,民众推着车在重庆的道路上走了四个小时。

  与中国相比,战败的日本一片惨象。

  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不久,《大公报》记者黎秀石踏上了日本国土。战败的日本在他眼里呈现出人间地狱般的景象,“现在不过是晚上8点钟,在平常,这正是一个首都最热闹的时间,但是号称日本帝国神经中心的东京,街道上呈现空前的沉寂,就好像一座死城,好像一个被判处了死刑的犯人在绝望中的死寂。除了几盏路灯外,到处都是黑暗无光。东京被覆盖在过去15年里所作的罪恶中。”

  “日本最漫长的一天”

  1945年8月6日,4400公斤重的原子弹“小男孩”将广岛从地球上抹去。三日后,第二颗原子弹摧毁了长崎。四十万日本人在两次轰炸中丧生。

  随后的8月8日,苏联对日宣战,75万苏联红军涌入东北。同日,毛泽东发表《对日寇的最后一战》的声明,提到对日战争已处在最后阶段,“八路军、新四军及其他人民军队应在一切可能条件下,对于一切不愿投降的侵略者及其走狗实行广泛的进攻。”

  日本投降前三天,中共的四个集团军开进东北,与苏联红军协同作战。张学良的弟弟张学思也率领一支部队返回东北。

  日本大势已去。但日本的顽固分子仍然妄图挽回形势,扬言“血战到底”。8月14日上午10点50分,裕仁天皇发表了停战诏书。“朕深鉴于世界大势及帝国之现状,欲采取非常之措施,以收拾时局,兹告尔等臣民,朕已饬令帝国政府通告美英中苏四国愿接受其联合公告”。具讽刺意味的是,诏书中包含中国古代哲学家张载的名言,“为万世开太平”。8月15日,停战诏书正式通过广播发布。

  这一天被日本作家半藤一利称为“日本最漫长的一天”。对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而言,这一天是备受折磨的一天。在天皇发布停战诏书后,有多名日本军官绝望自杀,包括当时的陆军大臣阿南惟几。

  但对于大多数日本人来说,诏书意味着活命。在遭受原子弹轰击后,此后的防空警报加深了普通居民的恐惧。半藤一利在《日本最漫长的一天》中写道,“大日本帝国即将陨落。几乎所有的日本国民,都聚集在收音机前,耐心等待。”

  裕仁天皇宣读诏书时的东京,枢密院会议室外面是被战火烧光的断壁残垣,人们在废墟中搭起了窝棚生活。

  裕仁天皇的停战诏书包括众多问题,这些成为后世日本右翼否认侵略的渊薮。

  这份诏书把战争说成是“为东亚解放而努力”。当时的《大公报》记者黎秀石注意到,整篇诏书没有提到“投降”二字,“更值得注意的是,日皇自认为国体得以护持,他常与臣民共在”。

  投降前的皮洛士式胜利

  日本作家纐缬厚在《何谓中日战争》一书中提到,直到日本战败为止,中国战场的兵力配置一直都占据极大的比重,“日军在陷入了泥沼的中国战场,迫不得已地极度消耗着兵力和国力。”1937年,日军军费开支高达32亿多,占国家预算的69%。

  事实上,日本投降前,中国军队已经开始局部反攻。

  1944年4月开始的豫湘桂战役,日军为了打通中国大陆到印度支那半岛的交通线。战役持续了八个月,中国军队损失了60万至70万兵力,丧失4个省会和146座城市,7个空军基地和76个机场。但是,余安平在《豫湘桂战役再评析》一文中提到,豫湘桂战役对日本来说是一场虽胜犹败的皮洛士式(意即“得不偿失”)胜利。该战役日军击败的是杂牌军,并且打通大陆交通线的任务并未真正实现,中国军队主力仍在,战斗力反而得到了加强。

  1945年3月下旬,日军在鄂北、豫西发动老河口作战,4月,在湘西发动芷江作战。但4月下旬,日军已成强弩之末。中国军队乘胜追击,收复南宁、桂林、柳州等地。

  敌后战场成功的动员机制

  裕仁天皇发表停战诏书前的8月10日,八路军总司令朱德向各解放区所有武装部队发布第一号命令,“限令日伪军投降,我军应即进占所有城镇交通要道,实行军事管理,维持秩序,如遇拒绝投降缴械者,应坚决消灭之。”朱德随后又发布了六道命令,要求各解放区抗日武装部队向其附近日伪发出通牒,限他们在一定时间内缴械。

  八路军及敌后抗日力量迅速取得胜利。

  到1945年初,敌后抗日根据地经过一年的局部反攻,拥有9000万人口和200多万民兵,正规部队增加到78万。

  到1945年8月,抗日根据地遍布全国19个省区,面积近100万平方公里,人口一亿多,控制的县城有100多座,军队达93万多人,民兵达220余万人。共歼灭敌伪军170多万。

  敌后战场成功的战争动员机制为胜利的关键因素之一。一本早年由八路军总政治部宣传部编辑的《抗战八年来的八路军和新四军》在1945年3月出版,代表了中共对抗战的原始叙述。

  该书提到,在1940年的百团大战中,仅冀中一个地区就有35万群众参加了破路斗争。1942年,仅晋西北的民兵就收割了敌人一万多斤电线,毁围墙四十多座,烧桥梁二十多座。1943年1月,山东滨海区的民兵武装和群众,为了策应沂蒙区的反扫荡战,在绵延二百里的公路上开展了连续四天的万人大破击。

  抗战期间,美国派出的观察组曾到延安,其中有人提到,“共产党以有力的政治和军事组织打入上述地区(指根据地),提出减租减息,打击那些与傀儡政权勾结的地主,取得了民众的支持。”

  冈村宁次曾经是八路军在华北战场的顽敌。其在华北期间,推行残酷的“三光”政策来围剿敌后抗日根据地。日本无条件投降日,八路军总司令朱德发出令冈村宁次(时任日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投降的命令,“你应下令你所指挥下的一切部队,停止一切军事行动,听候中国解放区八路军、新四军及华南抗日纵队的命令,向我方投降。”

  延安日本工农学校

  日本投降后的1945年9月,延安日本工农学校解散。这所并不知名的政治学校,却在抗战中发挥过重要作用。

  1940年,日共领袖野坂参三来到延安,化名“林哲”展开活动,并参加了著名的中共七大。

  经过半年多的调查研究之后,1940年10月,野坂参三向毛泽东写信,建议在延安成立一所专门学校教育改造日军战俘。到1941年5月,八路军、新四军的日军俘虏已达1800多名。这些战俘大部分留在八路军中。

  此后成立的延安日本工农学校,是一所正规的政治学校,具体工作由八路军总政治部负责领导。八路军总政治部主任王稼祥、副主任谭政和敌工部长王学文等直接参与领导工作。工农学校校长由野坂参三担任,八路军一二○师三五九旅政治部敌工科科长赵安博任副校长,分管行政和教务。

  学校从1941年5月15日正式开学到抗战胜利结束,共存在5年,先后接收了500名学员。延安日本工农学校的校训是“和平、正义、友爱、劳动、实践”。教员既有延安各界精通日语的人,也有一些战俘。

  延安日本工农学校的入学资格审查很严。学员通过入学资格审查后,还须填写入校志愿书:“我进日本工农学校,自当努力学习该校所教授之学科,并服从本学校所规定之校规及纪律,若有违犯,愿受校规的处罚。”一名日军派来刺杀校长野坂参三的特务,在学校也被感化了。

  参考资料:《中国,被遗忘的盟友》(新世界出版社)、《抗日战争时期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人民出版社)、《蒋中正先生年谱长编》(台湾“国史馆”)、《见证日本投降》(广东人民出版社)、《日本最漫长的一天》(重庆出版社)、《陈寅恪诗笺释》(广东人民出版社)、《蒋介石与现代中国》(中信出版社)、《中国共产党抗日战争时期大事记》(人民出版社)

  亲历者

  1945年8月15日晚,重庆的天气很热,正在院子里吃西瓜的作家白先勇一家,突然听到广播员声嘶力竭地喊“日本投降了!”白先勇回忆,当时“广播员自己都哽咽了。他一讲完,整个重庆响起了爆竹声,一夜没有停。这晚几乎没有人睡觉,连小朋友也不睡。重庆街上都是人,大家过分兴奋了。”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还是中学生的陈世基和哥哥一行人来到米厂,那里的职工很快也知道了这个消息。职工们高兴地和孩子们一起把竹帘子拆开,扎了一堆火把,他们每人点了一个,还带上几个,一起上街疾呼,“好消息,好消息,日本投降了,我们胜利了!”

  [档案]

  日本无条件投降日

  今年8月15日,是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70周年。

  1937年7月7日,日本策划“七七事变”,发动全面侵华战争。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次日,美国对日本宣战,之后,英国等同盟国也对日本宣战,中国不再独自抗日。1945年8月15日7时,中、美、英、苏四国政府经过约定,在相同时刻分别发布日本政府无条件投降的公告。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取得最终胜利。

  70年过去了,尽管日本模糊和淡化战争责任,右翼势力蠢蠢欲动,然而历史却无法因为教科书的修改而改写。在历史面前,只有诚恳承认,诚恳道歉,才能摆脱包袱向前行。(新华社)

责任编辑:黄秀云 最后更新:2015-11-13 14: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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