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死队队长”王志恭的抗战岁月
2015-06-19 08:48:21 来源：三秦都市报 点击： 复制链接
亲友给王志恭老人送上生日的祝福
庆云县经济开发区渤海路街道任店村一个农家小院里，刚进门，就听见刘全尊老人洪亮的声音。见到记者，他的小儿子刘金明笑着说， “俺爸都等不及要和你们讲讲他的抗战故事啦。”
刘全尊今年89岁，腿脚不是很灵便，耳朵也重听得厉害，必须要刘金明帮忙转述才能听清楚别人的话。但老人思维清晰，声音洪亮，精气神儿十足，讲到激动处，时不时站起、挥动着两只手臂，仿佛当年激战沙场的场面就在眼前。
他出生在一个贫苦农民家庭，父亲积劳成疾英年早逝，母亲带着他在西安城里靠要饭活命；他17岁加入国民革命军第38军，历任教导团机枪连排长、连长，参加了“西安事变”；抗战开始后，他相继参加过“娘子关战役”、“中条山战役”、“韩阳狙击战”等；1945年日本投降后，他在郑州受降仪式上见证了历史一幕；1946年，参加38军的“河南巩县起义”后，他回乡务农，甘于寂寞。他，就是抗战老兵王志恭。
2015年6月7日，是王志恭老人虚岁99岁的生日。西安市城西南皂河村锣鼓喧天、喜气洋洋，家人们提前为老人庆贺百岁寿辰。陕西抗战老兵关爱团的志愿者们也来到现场，给老人送上了生日的祝福。
血战娘子关
卢沟桥抗战爆发后，国民革命军第38军第17师师长赵寿山将军，亲率17师一万三千余陕军官兵东出潼关奔赴抗日前线。1937年10月8日，17师受命占领井陉县附近雪花山、乏驴岭一线阵地，固守抗敌。雪花山是娘子关前方的一个山头，位于井陉县。雪花山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占领该山头能保证我军辎重列车，尤其是支援忻口作战的军列安全通过。雪花山是娘子关的屏障，和娘子关成掎角之势，因此雪花山成了我军必守日寇必攻的重要据点。17师的将士们枕戈待旦，严阵壁垒。
“10月14日下午5时，教导团团长李振西在娘子关至太原的铁路电话线上，听到娘子关战线总指挥黄绍竑与阎锡山通话说娘子关战事吃紧，14日日军先头几百个骑兵已出了关沟口，切断了交通，我们只有两个特务营急需增兵，而阎锡山说手中无兵可派，这时李团长主动请战，随即该团星夜急行军从平定县岳家庄经巨城赶往娘子关前线。”老兵王志恭回忆，第二日凌晨教导团先头一营到达椒园（现在的坡底村）遇到日军几百骑兵正在做饭，居高临下发起攻击，致使日军骑兵狼狈逃进了关沟。
王志恭所在的教导团一营长殷义盛带领其五个连跟踪追击把敌军骑兵压迫到关沟内，封锁了关沟口等待后续部队。团长李振西带领的二营随后赶到关沟也参加战斗，由于对沟内地形不熟悉，加之敌机轰炸，部队往里冲时伤亡不小。李团长向当地老百姓了解沟内地形情况后，立即作出战术调整，兵分两路，组成四个突击组，每组大约四十多人，各配属轻机枪12挺，重机枪2挺，以及冲锋枪、手榴弹等，迅速占领两侧高地，从北向南以强大的火力向沟内敌军轮番攻击。经过两天一夜的激战，将钻进沟内的日军七十八联队及炮兵大队、骑兵大队、战车大队的大部分消灭殆尽，日军77联队长鲤登也被打死。
“血战娘子关，教导团38军2800名官兵，只剩下一百多人，代价是十分巨大的，王志恭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曾经历时三年，寻访200多名抗战老兵的诗人魏有奇在他著作的《中国抗日老兵颂》一书中写道“扼守娘子关，舍命破敌营。蛮贼闻丧胆，秦人始扬名。中条作铁柱，晋南铸长城。”魏有奇慨叹，虽然伤亡惨重，但他们也歼敌千余人，并使娘子关至旧关整条战线能够迅速稳定下来，教导团功不可没。
望原会战中的“敢死队队长”
1940年4月，日军向中条山发动了新一轮大扫荡。这场后来被称为“望原会战”的战事是第四集团军与日寇的又一次“生死对弈”。日军的扫荡是从中条山中部突破，沿张茅大道直取茅津渡。第四集团军总司令孙蔚如事先得到敌军的情报，经过与参谋长陈子坚、秘书长李百川以及赵寿山、李兴中等将军磋商后，决定采取诱敌深入的策略，将日军诱至平陆东部的望原一带，设伏兵以击之。4月17日，中国军队有意识地边打边退，直到把日军主力诱至望原。望原会战的主战场在望原、淹底两个山头，两山之间有一道深沟，沟底是一条宽约30多米的小河——洗耳河。4月19日清晨，中条山突然涌来一股巨大的寒流（俗称倒春寒），雨雪交加，狂风怒号，碗口粗的大树被连根拔起。赵寿山趁风雪之夜，调动前线各部兵力，分四路猛攻日军，一夜间将望原周围的鬼子打得狼狈逃窜，收复了大部分被日军占领的村落。
两天后，日军从望原以北的张店据点扑向李振西防守的望原高地。李振西将一个炮兵营摆在半山腰，将5个步兵营排列在炮兵两侧，每隔三五步便有一挺重机枪，形成一条钢铁防线，在三日之内连续打退了敌人的几十次进攻。在战争最危急时，铁血虎将李振西对一营营长殷义盛说：“鬼子来势汹汹，你马上给我抽出100名不怕死的后生，每人发一箱手榴弹，冲下山去，收拾狗日的！这边我用炮火掩护。”殷义盛迅速挑出100名精壮后生。由于王志恭在指挥方式、人员安排、火力配备、行动路线等方面有独特之处，营长让机枪排长王志恭挑选15人，携带5挺轻机枪，兼任“敢死小分队队长”。100条汉子齐声怒吼：“杀敌报国，在此一举！”在炮火的掩护下，王志恭赤膊上阵，带领机枪手在前面开路，和其他“陕西娃”呐喊着冲下山去，趟过洗耳河，冲入敌阵，一排排手榴弹炸起漫天烟雾，日军全线溃退，而我百名敢死队员也多半阵亡，王志恭带领的机枪手也仅剩下6人。
1940年4月25日，中国军队各路人马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中条山东部的山头，对日军形成包围之势。战马嘶鸣，刀光闪烁，望原会战打得昏天暗地，日军半数以上被击毙，望原会战持续数十日，以中国军队大捷而结束！
夜袭日军炸毁碉堡
1941年春，蒋介石为了割断38军同八路军的密切联系，将38军调离中条山，移防洛阳至郑州一线，担任黄河河防部队，直接置于其嫡系部队监视之下。
“教导团在河南偃师至汜水一带驻防，保护黄河。”老兵王志恭回忆，1943年秋，教导团一营奉命北渡黄河，在温、孟地区打游击战。根据情报，温县田村驻扎着一个日军小分队，当时，已经担任重机枪连连长的王志恭接受命令，歼灭敌人。经过侦察后发现，田村村后临水，三面一片开阔地，易守难攻。为了减少伤亡，王志恭决定晚上发起突袭。夜色渐浓，很快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王志恭和一排长王杰各带一个排摸向敌营。“河岸芦苇丛中有一条小路直通鬼子后门，平常没有人走动，到后门从左边的排水道能爬进去。”路上幸好遇见一名老乡，告知了重大线索。问明情况后，王志恭便负责佯攻，王杰带领工兵班长携带炸药包通过排水道向敌人碉堡靠近。此时，从睡梦中惊醒的鬼子慌忙迎战，然而，王志恭提前布置下的5挺重机枪一阵怒射，压得鬼子抬不起头。潜入敌后的工兵班长很快就将炸药埋放好，拉响导火索后，迅速撤离。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鬼子的碉堡被炸得粉碎。这一战，不但拔掉了鬼子在田村的重点碉堡、消灭了一小队鬼子、活捉了两名哨兵，而且，我军无一伤亡，胜利返回营地。
1944年春，中原大会战中，117师行进到河南宜阳温村时，遭遇一帮匪徒拦截，抢夺武器。副师长带领侦察班前去交涉无效，匪徒竟然开枪打伤了副师长。这下可麻烦了，加上鬼子又紧追身后，情况万分紧急。师长陈志坚命令教导团派一个连前去开道，团长殷义盛将这一任务交给了重机枪连来执行。王志恭二话不说，带领一排冲在前面，5挺重机枪呈扇形分布向匪徒射击，后面的战士们都上了刺刀，如同猛虎扑了上来展开白刃战。眼见形势不妙，匪徒们四散而逃。最终，大部队才顺利到达河南灵宝。
“38军经过教育改造，面貌发生了很大变化，军民关系得到改善。”王志恭清楚地记得，1942年到1943年，河南接连发生蝗灾，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看到这一景象，“人节口粮马节料”，38军军长赵寿山下令拨出一部分军粮救济灾民，动员官兵帮助百姓扑灭蝗虫，渡过难关。赵寿山还卖掉了自己家中的田产，自筹经费从陕西运来粮食，设立粥厂，赈济灾民，收容孤儿，救活了当地无数的穷苦百姓，他们至今念念不忘，称颂38军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见证“郑州受降”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在孔从洲师长的率领下，王志恭随部队由河南偃师急行军到郑州，执行命令，负责城市安全并保障受降过程的顺利进行。
受降仪式是在郑州长春路（今二七路）一个礼堂里举行的。1945年9月22日上午8点整，接到命令的教导团全体官兵整队集合，赶赴会场负责治安保卫工作。“规定衣着整齐，枪不能上子弹，要按时到达。”王志恭带领他的连队负责日军投降签字仪式会场外面的警戒，要时刻注意部下的军姿和会场的情况，避免对日本兵的过激行为而影响受降。
警戒森严，各界群众聚集在街道两旁观看。8时半左右，受降长官胡宗南到达会场，紧随其后的是身着戎装的军人，有认识他们的，指指点点。8时58分，日军投降代表日第十二军司令官鹰森孝中将等5人到达，在离会场很远的地方就下了车，在中国陆军第一师师长黄正成少将的引导下，一个个低头进入礼堂。进入礼堂后，在受降席前列成一排向受降官鞠躬敬礼。受降官命其坐下后，鹰森孝等5人在投降席就座。受降仪式开始，由长官部参谋长范汉杰主持。鹰森孝向胡宗南呈缴了集中在仓库的武器物资清单，并解下所佩带的战刀，双手呈上，表示解除了武装。最后退后几步，在将至门栏处方转过身向外走出。一个个神情沮丧地从群众面前经过，走向远处停放的车队，上车离去。礼堂内，胡宗南作了一番简短演说后，就率全体受降人员走向礼堂外的大操场，在那里举行受降后的第一个升旗仪式。这时，等候在外的上万群众一齐涌进操场，共同参加了这个不同寻常的升旗仪式。仪式结束，官员们一个个乘车离去，而许多群众却久久不愿离去。一直到晚上，整条街上都人流不断，鞭炮声不绝，欢乐的人们一直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郑州受降仪式结束后，38军分驻在铁路沿线各大城市，王志恭的连队驻扎在开封。1946年参加38军的“河南巩县起义”后，王志恭呈请退役，回家务农。文/图本报记者赵争耀
责任编辑：梅曼雪 最后更新：2015-07-16 16:4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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