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被遗忘的“海外抗战第一案”——广源轮案
2021-01-12 14:26:18 来源：中国青年网 点击： 复制链接
【掩不住的侵略野心】
回顾广源轮案，不仅可以看见一段历史，更可窥见当年日本法西斯绞尽脑汁侵略中国的图谋。
1937年8月，在美国旧金山，一个名为烟台永源轮船公司的企业通过美国一家船商代理，向中国驻旧金山总领事馆申请一艘新购船只的船籍证书。这艘船排水量约为3000吨，原名“艾娜克里相森”号，由美国苏登克里相森轮船公司转售给永源公司，后改名为“广源”号。永源公司申请中国驻旧金山总领馆为“广源”号颁发中国船籍证书，以便其启程驶往烟台。
尽管永源公司向旧金山总领馆提供了各项证明文件，但总领馆调查后发现，这艘轮船存在可疑之处：船长、机轮长和大副均为日本人，计划航线途经日本大阪，且船上载有2000多吨废铁，疑向日本运送用于制造武器的原材料。
时任中国驻旧金山总领事黄朝琴在《广源轮案》中写道：“当时中日战事已开。我馆以该轮运铁赴日，显系通敌行为。所谓永源轮船公司，如非日人假借名义，即系汉奸所设无疑。”
黄朝琴决定暂不发放中国船籍证书，“广源”号因而无法离港。
接下来几个月中，永源公司试图暗中把“广源”号转售给英国航商并申请英国船籍证书。总领馆发现后，立刻核发中国船籍证书，但通知美国海关，总领馆将“代为保管”船籍证书。由此，“广源”号无法获得海关颁发的出港证，处于总领馆监控之下。
换船籍诡计不成，船长河野吉助多次以开船入坞修理、测试罗盘等借口开动“广源”轮，形迹可疑。为防止日本人擅自驾船脱逃，当地华人虾寮工会轮流派船监视“广源”号动静。同时，总领馆通知旧金山港的美国缉私舰，“广源”号如无照出境，可依照国际公法视同海盗处置。
“广源”号遭扣留半年后，日本方面又谎称“广源”号转售给日本大阪船舶株式会社、由日本驻旧金山总领事馆发出日本船籍证书，要求美国海关放行。中国驻旧金山总领馆坚称船籍归属中国，以双方船籍争议为由，成功争取到美国商务部航政司同意，推迟“广源”号出港日期。
【驳不倒的公理抗诉】
“广源”号上二副及以下船员总共20多人，均为华人。由于拒绝执行日籍船长把船名改为日本名、在船上悬挂日本国旗等指令，华人船员与船长冲突日深。
1938年4月，双方发生斗殴，船长随后宣布，开除全部船员并把他们遣送日本。
为避免华人船员遭日本迫害，中国驻旧金山总领事馆与永源公司在美代理方交涉，帮助船员争取船主付清全部薪水，要求船员遣返不得经过日本而须直达香港。交涉期间，船员获总领馆担保仍住在船上，当地华人踊跃筹资捐款，负担船员生活开支、诉讼费用和回国路费。
在此期间，日方所谓新船主向美国联邦法院起诉船员，要求美国警方登船拘捕船员并将该船交还日方。船上废铁所有方日本横滨正金银行也向美国联邦法院提起诉讼，要求中方将船上废铁在旧金山码头卸货。
1938年4月27日，广源轮案迎来关键转折点：当时的中国民国政府颁布军事征用令，宣布征用“广源”号为公船。依据国际法，“广源”号作为公船，成为中国领土的延伸，船上纠纷属于中国领事权限，美国法院无权干预。由此，日方向美国法院控告的民刑事各案都丧失了依据。
中方律师应诉时，抓住这一点，最终获得船员斗殴案、船籍案和废铁归属案3案全胜。在废铁归属一案中，尽管美国法院裁决船上废铁属于日本横滨正金银行，但因船本身属于中方，日方无法上船提货。1939年6月，美国联邦法院以“广源”号不属其管辖范围为由拒绝受理日方诉求，中方大获全胜，日本人既得不到船，也拿不到废铁。
时任驻美大使胡适为《广源轮案》作序时，称赞这3个案子“引起国际法上许多有趣味的问题，永远有供学者引证援用的价值”、“是外交史上一件很有意义的大胜利”。
胡适写道：“我方并不否认船底废铁属于原告，只主张原告无权上船取货。这是很有风趣的辩诉。对方的律师也不能不承认这个理论可以比莎士比亚的名著《威尼斯商人》里女辩护士Portia提出的‘只准割肉，不准出血’的妙例。只此一端，这案子就可以不朽了。”
此案终了后，日方再未能挪移广源轮号一步。1939年，总领事黄朝琴及旅美华侨把广源轮案的来龙去脉编著成册，名为《广源轮案》。
【湮不灭的历史精彩】
1939年编著成册的《广源轮案》记述历史史实，但不是正式出版物，并没有大规模发行，流传国内的少之又少，加上历史变迁，人物迭代，经典被岁月掩盖，史实渐被遗忘。
旅美华人招思虹，十年来致力于海外中国文献的发掘、拯救和回归。十年前，当她在一位美国人家中与《广源轮案》偶遇，立即敏锐地察觉到这桩尘封案件的价值。广源轮案对她的触动，不仅是巧妙的外交斡旋和精彩的抗辩经过，更有在那个年代海外华人同胞与祖国血脉相通、用各种方式各尽所能共同抗敌的决心。
“我们常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在广源轮案中，那些捕鱼捕虾的渔民，本身在美生活艰难，但他们却能齐心协力，放弃谋生经营，用自己的渔船围困广源轮使之不能出港，长达两年时间……透过这段历史，你可以发现，在抗战年代，身处海外的华人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传递反侵略、反战争、反法西斯的讯号，”招思虹说。
也就是在发现《广源轮案》一书后，招思虹全身心投入到发现历史、拯救历史的“职业”中。短短三年间，她向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捐赠6次总计约600件抗战相关史料文献，其中有美国拍摄的中国抗战影像，也有美国媒体对中国抗战的声援，更有许多华人华侨为抗战作出各种努力的历史遗证。过去十年，她向国内30多家博物馆、图书馆、档案馆、纪念馆等机构捐献各类文物文献超过4000件。
这次在中国书店的协助下，《广源轮案》一书得以原样影印出版，也让一段历史得以真实还原。中国书店总经理于华刚谈到复刻《广源轮案》的目的时说，这本史册记载了特定时代的特定事件，表达了海外华人的民族情结。作为出版人，有责任正视历史，还原历史本貌，这也是中国书店作为古旧书店传承中国文化、记载历史文献、让更多人了解历史的责任。
《广源轮案》得以再版、重见天日之前，很多人对这个精彩的案件并不了解。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馆长黄纪凯认为，这个案件不仅仅具有历史借鉴价值，它更反映了人们在面临邪恶势力侵害时一种共命运的团结共识。在这桩案件中，不仅仅政府代表在发挥作用，若非华人社会的支撑和美国律师、国际友人的支持，案件不会取得顺利进展。(凌朔郜婕)(新华社特稿)
“海外抗战第一案”不应被遗忘
8月14日，有关中国海外抗战的珍贵文献《广源轮案》(中英双语版)由中国书店正式出版发行。值此“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这本书的出版具有特殊的意义。
“广源轮案”曾经在美国轰动一时，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中国对二战的作用被西方忽视并遗忘，这宗发生在美国本土的、中国人海外抗战的著名公案，竟也淡出了人们视野，甚至一些抗战史研究专家对它也不甚了解。如今，这段历史有机会重新被打捞，终于能使广大读者一起展读旧金山爱国华侨抗日运动的壮丽篇章，也为后人了解、认知抗战史原貌，增添了新的阅读文本。
“广源轮案”发生在1937年，美国华侨抗日救国运动最热烈的时刻。当年8月，日本人假借烟台永源轮船公司的名义，向中国驻旧金山总领事馆申请一艘新购船只(即“广源”号)的船籍证书，以便其启程驶往烟台。“广源”号船长、机轮长和大副均为日本人，计划航线途经日本大阪，船上载有2000多吨废铁，疑向日本运送用于制造武器的原材料。
中国总领馆调查后发现了“广源”号的疑点，时任中国驻旧金山总领事黄朝琴决定暂不发放中国船籍证书，“广源”号因而无法离港。此后，中国籍船员与日本船长之间发生冲突。“广源轮案”被诉至旧金山法院，它实质包含了三个案件：船员互殴、船籍疑问，以及废铁所有权。
1939年6月，美国联邦法院以“广源”号不属其管辖范围为由拒绝受理日方诉求，中方在三案中均大获全胜。抗战时的中国驻美大使胡适先生称赞道，广源轮案是“中国外交史上一次很有意义的大胜利”。多年后，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副馆长李宗远在评价此案时也称，广源轮案堪称“海外抗战第一案”。
同是在1939年，黄朝琴先生编写了书籍《广源轮案》，以记录这场空前的中国外交和司法胜利。受时局影响，此书当时多为关注中日战况的美国人购置，而历经70多年后，原版书籍多已毁失。2005年，我从一位美国人家传旧书中发现《广源轮案》原本，以2500美元购得。
很多人不理解，为何用2500美元去买一本无人听闻、读来拗口的旧书?了解历史，才知《广源轮案》的意义和价值。人们常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在广源轮案中，为使“广源”号不能出港，本身在美生活艰难的华人渔民，却齐心协力，放弃谋生经营，用自己的渔船围困“广源”号，长达两年时间。
鲜为人知的这段历史，是时代的缩影。它展现了海外华人华侨关心国内抗战，并以实际行动反侵略、反战争、反法西斯的壮丽篇章。它所体现的前人之勇气、智慧，令后人唯有钦佩、敬仰。
正如外交部领事司参赞周锡康先生所言，目前有关海外中国人抗战的研究至今仍然匮乏。我愿为此尽绵薄之力。多年来，我锲而不舍地收集文物文献回归华夏大地，也是一种使命感所为。我希望，透过文物讲述历史，为华侨文物找到最好归宿的同时，能使越来越多的中国人了解历史，进而铭记历史。(本报记者 邓媛 采访/整理)来源：国际先驱导报
责任编辑：宋吟霜 最后更新：2021-01-12 14:3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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