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营养缺乏导致“夜盲症”，无法夜袭日军
2016-03-25 10:05:42 来源：徽章与荣誉 点击： 复制链接
我在一分区的史料中找不到一张二十团的历史照片，只能用这张陈宗坤的单独照片来代替
作为研究晋察冀一分区所辖的几支主力部队，我曾搜集整理过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三十四团，这一次谈谈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的二十团。这就是说，我只谈谈晋察冀二十团在一分区的这一段。
在一分区的历史上，记录着很简单的一段文字：“1940年5月，二十团由三分区调入一分区，当时的团长刘兴隆、政委李光辉，到一分区后团长更换为李金才、团政委更换为李振声。这个团在一分区战斗四年，威名显赫。1944年底成立冀察军区后，这个团（团长陈宗坤、团政委史进前）奉命调往隶属冀察军区的第十三（察南）军分区。”
1940年的5月，正是一分区举办“五卅”大会之前的时间。在1939年雁宿崖、黄土岭大捷后到1940年的“五卅”大会期间，一分区先后经历了陈正湘、袁升平、纪亭榭离去；赵玉昆叛变；杨上堃等几位红军干部擅自出走；晋察冀军区为什么突然把这个原本属于三分区的二十团给了一分区？
这个问题放在后面再谈。
我查找过1940年5月以后的几个月二十团在一分区的驻扎痕迹和战斗痕迹，但都没能查到。但查找到1940年的3月，在保定周边的二十团参与一分区紧急命令的记录。
1940年3月2日，一分区五支队支队长赵玉昆突然叛变，紧接着，一支队支队参谋长红军干部杨上堃也不辞而别，带着几个身边的干部突然出走。值得注意的是：他们出走的方向并不是晋察冀军区所在的阜平县，而是日伪军大本营保定。闻信后，杨成武紧急命令作战科长胡克仁，通知活动在保定周围的一团、三团、二十团的侦察连，还有保满支队，全部换上便衣，封锁保定西关及外围，还有满城一带。四五天后，这几个人被当时一起出走的侦察科长袁彪绑了回来（一说是走投无路，自己回来的）。
一分区自己建立起来的几个主力团，一团、二团、三团、二十五团、二十六团，无一例外都是两三千人的大团。作为“大团”，实行的是“大营”和“大团部”制，即每个营是四个连的编制，团部实行“五处（队）”编制，即设置参谋处、政治处、副官处、供给处、卫生处（队）。这些“处”的领导人不叫“处长”，参谋处、政治处叫“股长”，副官处叫“副官长”，供给处叫“供给主任”，卫生队叫“队长”。团部下面另设一侦察连。
据我所知，这些“大营”和“大团部”的编制，起码二十团都不具备。在一分区的历史记录上，我找不到有关二十团的一张照片，不知道二十团除团长、团政委之外，有没有设置过团参谋长、团政治处主任之类的必要职务？如果设置过，为什么找不到一分区对这些职务的有关记载和派遣命令？我只知道，作为外来的二十团虽然也号称主力团，但不是大团，战斗力也相对要弱一些。
二十团在一分区的第一次战斗
来到一分区的二十团，团部驻地是过去的三团团部驻地银坊。从1940年夏到1944年秋，二十团在涞源县驻扎了四年多，成为地地道道的“涞源团”。从1941年夏天仓促接任二十团团长的陈宗坤，同涞源县委书记梁正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二十团在一分区第一次战斗的记录是在1940年9月的百团大战第二阶段——涞灵战役中。在杨成武拟定、聂荣臻批准的涞灵战役作战计划中：“命令一分区二十团、游击一支队（涞源支队）和特务营及六团截断蔚县、西河营至涞源的汽车路，并扫除线上据点，适时阻击此方向援军。上述构成右翼北路支队，由黄寿发、王道邦指挥。”
在黄寿发指挥的这次连续多日的战斗中记载：“9月23日，八路军晋察冀军区第20团2次攻进曹沟堡，日军在村庄里放毒，第20团大部分官兵中毒，被迫撤出战斗。”
我解释一下，就像杨成武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将“麻田岭”误记为“摩天岭”一样，战史中记载的这个“曹沟堡”其实是蔚县南部很有名的“草沟堡乡”。草沟堡这个地方位于河北省蔚县的东南部，南接保定市涞源县，东临涿鹿县、保定涞水县。
1940年9月九宫口阻击战中的二十团偷袭草沟堡
涞灵战役结束，标志着晋察冀百团大战的彻底结束。在1940年10月29日杨成武写给晋察冀军区聂司令《冀西第一军分区司令部战斗详报》中，第一次对参战的二十团进行了点评：
“二十团袭击漕沟堡时，连续进攻三昼夜未能成功，即因干部决心不坚定，准备不充足，联系不好所致。”
“在此次作战中，我通信联络错误很多，必须加以改善。南线的葵家庄战斗，由于团指挥部无特殊标志，致使通信员一个晚上未能找到团长。另外，在第二十团，营、连、排曾失掉联络。”
二十团在一分区贡献最大、也是影响最大的一次战斗
1941年的夏秋大扫荡，当时的二十团团长李金才、团政委李振声，驻扎在涞源县南边的银坊、走马驿一带。日军对阜平晋察冀领导机关的大扫荡在8月12日开始进行，十二天后的8月24日，日军对一分区狼牙山地区的合围完成，开始对一分区抗日根据地进行扫荡。
二十团在1941年大扫荡中的第一个任务，是和军分区领导机关大队五百多人一起，向涞源县方向转移，摆出一副军分区领导机关要转移到涞源县根据地的架势。行至途中，杨成武率领的机关大队悄悄消失，隐蔽在易县、涞源县交界的山中小村万年冰，而二十团继续前进，回到自己的出发地银坊一带。
为找到消失在涞源县的分区指挥机关，分管涞源地区扫荡的张家口日军独立混成二旅出动了飞机，持续对银坊、走马驿一带进行大轰炸，然后进行拉网式搜查。当时防空知识严重不足的二十团惨受损失，团长、团政委均负伤。在涞源县庄客沟避险的原李守信起义部队涞源义勇队，还有在来源义勇队担任指导员的毕鸿恩，以及到那里配合工作的蔺柳杞，均遭到日军的大轰炸和围剿，涞源义勇队全军覆没。毕鸿恩、蔺柳杞侥幸脱险。
在蔺柳杞的著作中，把那一时间记作是1941年的中秋节。但我看来在时间上有误。1941年的中秋节是那一年的10月5日，涞源义勇队被轰炸的日子在9月上旬。时间上差了约二十天。
那一次二十团团长、团政委都负伤，危机之中，杨成武把三团三营长陈宗坤派到二十团去稳定局面。
为什么派陈宗坤而不是别人？
因为二十团和陈宗坤都来自三分区。三分区的基本部队总计三个大队：十大队、十一大队、十二大队。1939年初，三分区用十大队与一分区主力二团对换，以大队长陈宗坤为首的十大队来到了一分区。而二十团的前身是十二大队，所以此时派陈宗坤去接管这个二十团（以后又调去史进前担任二十团政委），事出有因，也当之无愧。
陈宗坤不负众望，带领二十团成功摆脱日军，与梁正中带领的涞源支队合在一起，在走马驿和插箭岭之间的山地与日军打转转，完整保全了自己。
进入9月后，1941年大扫荡的第二阶段开始，日军重点打击狼牙山地区的八路军，围困了在狼牙山上的军民及地方政府武装近四万人。为掩护狼牙山上的军民脱险，在杨成武的部署下，三团、二十团，从上下隘刹和岭西的东西武家庄子、刘家台一带出击，猛攻管头、松山，吸引鬼子，邱蔚趁机从九莲山和碾子台、沙岭子、雪蜇岭突围转移。七连在最后掩护。五壮士跳崖。
三团与二十团相比较，三团是两千多人的大团，二十团是千来人的小团，实力相差很大。尽管三团在1940年9月的东团堡战斗中损失重大，但战后杨成武倾尽一分区所有，首先为三团进行了人员补充。1941年8月24日开始的狼牙山大扫荡中，虽然三团的新兵营（含老兵一个连）被日军偷袭，未能补充进三团的战斗人员之中，但此时的三团依然会有一千多人的战斗实力。
相比之下，原本人员就少的二十团，在涞灵战役中担任蔚县境内九宫口阻击掩护任务，在偷袭草沟堡，还有在1941年8月开始的大扫荡中遭到敌机的轰炸，损失加起来肯定不小，但在那样的环境下无法及时得到补充。所以二十团的作战实力赶不上三团，却要承担同样的作战任务，这就是二十团悲剧的开始。
先后攻击易县狼牙山南管头、松山的三团，快打快撤，吸引日军的增援部队之后悄悄撤往满城县境内，消失不见。
而占领了上下隘刹后继续攻击管头村的二十团，因参与攻击管头村的三团部分部队已经撤走，作战实力大受影响，与日军险些胶着在一起，难以脱身。最后在损失一个多连的掩护兵力之后，二十团才得以脱身，撤回到涞源县境。
毋庸置疑，是三团、二十团的主动对敌攻击，才吸引了围困狼牙山的日军掉头增援，使被围困在狼牙山上的近四万军民得以摆脱险境。尤其二十团，以自身的牺牲换来多数人的生存，的确功不可没。
二十团在一分区表现最差的一次战斗
与一分区各游击支队、区队相比较的一分区各主力团，1940年以前主要是靠围歼日伪军之后的战场缴获，来获得自己的武器弹药和其他急需物资的。但自1941年以后的几年间，由于老兵和基层战斗骨干的严重缺失，也由于一分区八路军几个主力团总体数量的急剧衰减，已经无力对成规模的日伪军进行彻底的围歼。这就是说，主力团主要从战场上获得日伪军武器弹药和物资的道路基本被堵塞。主力部队只能靠吃家底生存。
当时一分区主力团的战斗力低到什么程度？二十团就成为了一个实例。
1943年的3月底，日伪军（不是纯日军）约莫一个中队（高粮回忆录中记载是日军的加强中队）的兵力一百五十多人，闯进了一分区主力二十团的团部驻地涞源县银坊镇。记忆好的人，应该清楚记得四年前的1939年11月初，以一分区为主的几个主力团在这里先后打了雁宿崖、黄土岭两场大仗，前后打掉日伪军六百多人和九百多人。现在，四年过去，日伪军一百五十多人就敢闯进涞源县抗日根据地的腹地，其气焰嚣张和有恃无恐已经到了何等的地步。
打到家门口了，这一景象可以称之为“欺人太甚”。当时的二十团团长陈宗坤下决心要打掉这股深入到根据地的日伪军。二十团原本就是千来人的小团，改制不改制人数相差都不大。
关于主力团改制，特别是二十团改制，多说几句。
一分区几个主力团改制，大团改小团之后，都会产生自己的“副产品”。比如第一个改制的是三团，产生了新的张行忠、郑秀煜为首的保满支队。接着一团改制，产生了张英辉为首的易县支队。再接着二十五团改制，从来是人数最多、损失最小的二十五团，改制后产生了以齐景武、张培信为首的新一届涞源支队。
有人会问：二十五团不是一直驻扎在易县吗？为什么二十五团的编余人员不能留在易县？要派到涞源县去？
正是因为：一、易县地盘上已经有了一团的易县支队或易定徐支队；二、距二十五团最近的原易县地盘被划为龙华县后，那里已经有了一个马辉、黄连秋为首的龙华支队；三、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以易县子弟为主的二十五团产生于易县东部，易县最大汉奸赵玉昆的伪警备团也产生于易县东部，很多易县人相互都有亲戚关系。当初调二十五团离开易县东部，驻扎在西部，原驻地由一团接管，就为了切断这层社会联系。现在，二十五团精简，你还让这些被精简下来的易县东部子弟回去吗？
所以，一直驻扎在涞源县的二十团因为原本就是个小团，改制后也挤不出编余人员来补充涞源支队，只能依靠实力雄厚的二十五团。
负责一分区各主力团全面改制的领导干部是参谋长徐德操。他当时与正在同时进行改制的二十五团团长宋学飞商量，从二十五团的编余人员中来组建涞源支队。所以，新任涞源支队的支队长齐景武、副政委张培信都来自二十五团。一个是二十五团的参谋长，另一个是二十五团的政治处主任。
话题再回到1943年的3月那个日子，二十团团长陈宗坤准备以自己的五个战斗连的团打掉这伙一百五十多日伪军。计算起来，不过是一比五的兵力优势，陈宗坤仍感到胜算不大，于是向分区领导求援。
当时1943年初，是一分区“两个参座”并存的非常时期。年初，杨成武在阜平县的晋察冀参加参议会，负责一分区军事的是在满城县的参谋长徐德操。接到陈宗坤求援的电话，徐德操派身边的三团调出一个连，到涞源县的二十团去支援。
陈宗坤曾任三团三营长，所以派去支援陈宗坤的这个连也出自过去的三营，这就是高粮担任连指导员的五连，领队的是三团团特派员郭立军。
高粮的回忆录《历史的脚印》也记录了这一战斗的过程。这是一场未能全歼敌人的围歼战， “共打死了三十多个鬼子”（高粮的回忆——其他人的回忆打死了一半的鬼子，明显夸大了战果），高粮的头部也被炸伤。在敌人没有援军的情况下，陈宗坤还是命令吹响了撤退号，放余下的一百多鬼子一条生路。
在战后杨成武回来后，陈宗坤的汇报中说：打不下去，主要原因是战士们的体质下降，连日吃不饱饭，走不动路，爬不了山，跟日军抢夺制高点总是落在后面吃亏。以前夜间一向都是八路军的强项，可现在，由于长期营养不良，战士们天一黑就看不见东西，根本无法出动夜袭敌人。其余原因还有军事训练严重不足、武器弹药严重不足，所以陈宗坤总结说：与其挨打，不如不打，于是放日军走好了。
据说，听了陈宗坤汇报后的杨成武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看来，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呀！
最后谈谈二十团的由来和为什么到的一分区？
众所周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三分区没有白给你一支部队的好事，就像一分区用二团换来十大队一样，这十二大队组建的二十团，也是一分区用自己的另一支部队换来的。
1937年的11月，刚组建了晋察冀第一独立师的原杨成武独立团，受到国民党政府的严重抗议，抗议的对象当时就瞄准了这个第一独立师和所辖的三个主力团。受到中央训斥的晋察冀军区，当即从善如流，将“师”的编制改换为“支队”，将“团”的编制改换为“大队”。所以，1937年12月，当时杨成武的独立师改称为“一支队”，下辖一、二、三这三个大队。
在唐县的晋察冀三分区成立了十、十一、十二这三个大队。其中，十大队在1939年初给了一分区，忽略不提。只提1937年11月由一一五师师教导队与晋察冀抗日义勇军第二路编成的第十二大队，大队长辛立生、政委李光辉。一年多后的1939年的3月，第十二大队
组建为第二十团。
1940年5月，三分区在唐县组建骑兵团，三分区自己原有一个骑兵营，加上晋察冀军区直属骑兵营，和一分区骑兵营，成为一个有三个营建制的完整的骑兵团。与一分区这个骑兵营对换的，应该就是这个二十团。
一分区骑兵营，原本一团三营营长的马辉调来任营长。骑兵营的驻地易县南北界安村，原本两个骑兵连（每个连一百三十多人马）、一个营部直属特务连的编制。其中一连长刘凤梧，原是赵侗五支队三总队总队长，老东北军出身。1938年五支队编进一分区，一总队长纪亭榭担任三团团长，这三总队长刘凤梧派到骑兵营担任连长。骑兵营的二连长范志辉是个老红军，福建人，解放后在空军，曾任空军的十二航校校长、副军长。
1939年的大龙华战斗和8月反扫荡之后，雁宿崖、黄土岭战斗之前，马辉调任特务营营长，离开了骑兵营。据说，从那时起这个一分区骑兵营就由三分区指挥，作为交换，三分区二十团也同时听候一分区指挥。但正式的交换手续在1940年的5月完成，二十团从此成为一分区主力团之一。
1944年的10月，新成立的冀察军区在自己所辖的第一（易涞）军分区、十一（平西）军分区、十二（平北）军分区之后，同时成立了第十三（察南）军分区。冀察军区深感到新成立的察南军分区的军力薄弱，于是将在涞源活动了四年的二十团北调，前往蔚县打开局面。
那一次，团长陈宗坤率二十团部队从涞源县直下蔚县；团政委史进前带着一些二十团留下的老弱病残，绕道涞水县冀察军区。史进前在冀察军区政治部办公事之后，来到已经是冀察军区教导大队的原一分区教导大队，请大队长晨光代为照看二十团留下的老弱病残一众人等。
史进前的理由，这些老弱病残原本是依靠二十团的筹粮筹款而生活的，但现在二十团要去的蔚县是敌占区和游击区，没有一块落脚的根据地。这些老弱病残跟不上急行军的大队，由你们代管一下，一等二十团建立了根据地，立马接回这些老兵。
我估计此时被冀察军区派往蔚县的二十团，减去几年来积累的老弱病残，青壮能战斗的不过八百来人，到蔚县后很难单独打开局面。于是在1944年的年底，冀察军区紧急命令，一分区第一主力三团奉命从满城县北上，进入蔚县。三团和二十团在蔚县相互配合作战，终于打开了蔚县的局面。
以后的情形如众人所知。调往察南十三军分区的二十团，团长陈宗坤升任分区副司令兼参谋长，拒绝担任涞源支队支队长的黎光接任二十团团长。1945年8月日本宣布投降的时候，黎光带领的这个二十团参加了解放张家口的战斗。
这以后的故事出了一分区的研究范围，不在我的视野范围之内，不便再过多讲述。但可以介绍个梗概。
解放战争中，由于张家口、宣化的陷落，原冀察军区所属部队被一分为二。退到河北省境内的原冀察部队，依旧保持着晋察冀军区的归属身份；但留在张家口以东的原冀察部队，以原冀察军区政委刘道生为首，以后成为东北野战军的一部分。
原二十团就被留在了冀东，以后一直在冀东作战。当时赵光明、李振军带领的冀察军区补充团，就是补充给冀察军区的这几支所属部队的。以后李振军留在了这个部队任团副政委，这个部队在攻打隆化时是他首先发现了董存瑞的英雄事迹。
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责任编辑：黄秀云 最后更新：2016-03-25 10: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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