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沟桥事变前中日两国的情报系统有何巨大差距？
2016-11-04 14:53:43  来源：凤凰卫视 《凤凰大视野》  点击：  复制链接

　　陈晓楠：1937年7月25日，在河北廊坊，一群日军借修理电话线为由，要求进入廊坊车站，在遭到中方士兵拒绝之后，日军开枪射杀了十几名中国军人，双方因此爆发了大规模的军事冲突，次日上午在北平广安门，大约五百名日军企图从广安门进入北平，和中国守军再次激战，廊坊事件和广安门事件发生之后，日军下达了攻击29军的作战命令，7月26日，宋哲元派人同日本华北驻屯军司令香月清司接触，但是香月清司却拒绝接见任何的访客，中日冲突已经没有任何退路，7月27日宋哲元通令29军抵抗日军全力应战。

　　解说：在向全军下达抵抗令的同时，宋哲元命令赵登禹132师紧急前往北平南部的南苑，平汉铁路，北平通往南方的交通要道，从平汉铁路进入北平，必须要经过卢沟桥，这座位于北平西南方向15公里处的桥，是北平通往内地的唯一门户，卢沟桥事变发生前，北平的东面，背面及西北面三个方向已经全被日军包围，只有西南面，还控制在29军手里。

　　1935年，日军宪兵队占领了丰台车站，1937年7月7日，日军开始攻打卢沟桥，其主要目的就是掐断平汉铁路，断绝29军与内地的联系，而日军更重要的目的是剑指驻扎北平南苑的29军军部。

　　荣维木：这个南苑吧它历来也是一个驻兵的重地，因为这个南苑吧，就是离这个北平城，它就是一条路非常近，这个南苑它如果要是没有了，任何的敌人要进北京是非常容易的，就是一条大道，那个29军的军部当时也设在这个南苑。

　　解说：北平南苑兵营，29军当年的驻地，自清代以来这里就是京冀一带的练兵基地，当年袁世凯的北洋第六镇就驻扎于此，而西北军的老上级冯玉祥，也曾一度在此练兵修养，1935年29军入驻北平后，宋哲元将29军军部安置于此，把指挥中心放在南苑，一来是因为这里重要的地理位置，二来也是考虑到军部的安全。

　　荣维木：南苑到这个北平这个路上吧，没有特别大的那种障碍，有利于撤退，它是这样，比较开阔的就是那么一条大道，一直进入这个永定门，它这个非常开阔的。

　　解说：卢沟桥事变后，日军向华北大批增兵，其中日军朝鲜第20师团近一万人，全部集结于南苑以南，对于南苑的企图，已经非常明显，1937年7月27日，就在抵抗令下达的这一天，考虑到军部的安全，宋哲元下令将29军军部连夜紧急撤往，此时距离日军进攻南苑不到24个小时。

　　就在29军军部紧急撤离南苑时，赵登禹所率领的132师三个团，正在急速地驰援南苑，132师当时驻扎在河北河间、任丘一带，距离北平约有180公里，距离北平约有180公里，因为此前按照中日协定，132师同驻扎北平的冯治安第37师换防，所以132师已经从河北开拔，当接到驰援南苑的命令时，师长赵登禹亲率一个团向南苑紧急行军。

　　萨沙：他是一个29军内部著名的一个武术家，他十几的时候，就在当地拜师学艺，有很好的拳脚功夫，也擅长使用大刀。

　　解说：在29军内赵登禹以武艺高强作战勇敢而闻名，喜峰口抗战时，他以旅长之身亲率一批敢死队员，夜袭日军军营，用手榴弹与大刀大破日军，创造了中国军人抗日杀敌的神话，这位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大个子军人，也因此被国人记住，他从普通士兵到将军的经历，也为时人所津津乐道。

　　萨沙：赵登禹他的这个转折是在一次阅兵的时候，那时候冯玉祥看到有一个大个子的军人，就很有兴趣，跟他聊了一下，知道他会武功，就想跟他比试一下，当然冯玉祥也是会一些拳脚功夫的，但是跟赵登禹对抗中，连续三次，都被赵登禹轻松打倒了，所以冯玉祥对这个赵登禹的印象很好，就把他收做自己的卫兵了。

　　解说：赵登禹作战勇敢也很有头脑，他从冯玉祥的卫兵做起，一路擢升为西北军高级将领，7月27日，在接到宋哲元驰援南苑的命令后，赵登禹亲率一个团，紧急赶往南苑，132师另外两个团也紧随其后驰援，然而，让赵登禹想不到的是，后援的两个团却遭到了日军的伏击。

　　北平南郊的团河，距离南苑不到15公里，1937年7月27日下午3点，当132师两个团途径此地时，突然间遭到日军的袭击，当时紧急行军的132师官兵没有防备，一时间阵脚打乱，随后双方发生了激烈交火，日军在空军和火炮支援下，稳稳占据了上风，战斗持续一个多小时之后，132师两个团伤亡过半，之梦放弃团河向南回撤。

　　萨沙：日军出动两个联队和团河的132师的主力激战，造成了他们一千多人的伤亡，其中牺牲的就有七百多人，但是他们也击毙了日军的一个大队长，但是这个后续部队就都没有赶到南苑了。

　　解说：袭击132师两个团的是日军20师团河边旅团一部，约一千多人，他们已经得知132师主力部队要前往南苑增援，专门在团河设了伏击，幸运的是在日军到达团河之前，赵登禹率领的先头部队一个团刚刚通过团河，侥幸逃过一劫，那么日军是如何得知赵登禹要增援南苑呢？

　　1945年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对落水汉奸进行清算审判，61岁的潘毓桂被押上了审讯台，正式这次审讯让外界得知了造成当年南苑悲剧的原因，据潘毓桂交代，南苑29军的作战计划，几乎全部被他出卖给了日本。

　　当时的潘毓桂不仅在宋哲元主政的冀察政务委员会担任政务处处长一职，还是平津卫戍司令部的高等顾问。

　　萨沙：潘毓桂他是29军政务处的处长，他又是宋哲元的亲信，所以他能够随意进出29军的军部，所以他有机会能够获取很多的军事秘密，他把这些秘密出让给日本人。

　　解说：根据战后审判记录，《光复锄奸录》记载，就在1937年7月27吃，宋哲元召开全面队日作战的军事部署会议后，潘毓桂就第一时间把整个作战计划，及兵力配置秘密，报告了日本华北驻屯军。

　　陈晓楠：潘毓桂为什么要落水当汉奸，把29军的军事机密出卖给日本人呢？潘毓桂早年留学于日本早稻田大学，对日本有着特殊的好感，九一八事变之后，潘毓桂成为明确的亲日派，和日本军方面展开了秘密合作，1935年由日军导演的“北平自治”就是由石友三、白坚武和潘毓桂共同来筹划的，七七事变爆发之后，潘毓桂认为，29军根本没有力量和日军对抗，因此他成为了最积极的主和派，而实质上潘毓桂仅仅是日军遍布华北情报系统当中的一份子而已。

　　解说：1935年，北平东郊民巷台基厂头条胡同7号，出现了一个神秘机构，这里常有日本人出入，后来人们知道，这里就是日军新设立的北平特务机关，北平特务机关的设立，就是为日军侵略华北做情报准备的。

　　第一任驻北平特务机关长是松室孝良，松室孝良曾在冯玉祥的西北军中担任军事顾问，是一个中国通。

　　他同29军的宋哲元，冯治安，张自忠都相当熟悉，北平特务机关的主要任务就是刺探29军的军事情报。

　　张同新：自从长城抗战之后，签订了《塘沽协定》，日本的势力就渗透了整个华北，所以它特务遍地都是，以着各种采矿、商务，文化各种关系渗透进来，所以它日本特务耳目特别多，整个华北地区，已经被它情报网所控制了。

　　解说：日本特务还搜集29军将领的行动情报，利用他们的喜好，或者策反其身边的人，监控他们的一言一行，1937年7月19日，宋哲元乘专列从天津到北平，当火车开过杨村时，宋哲元用热毛巾擦过脸，喝了几口茶后，突然对身边的陈觉生说到，每年山东都有蝗虫，今年这边还没有看到蝗虫群呐，这看似不起眼的几个动作，一句闲话，居然都被人密告到，日本特务机关。

　　萨沙：日本的情报机构它工作做得非常细致，细致到了你看平津一线，普通的一个村庄里面，究竟有几口水井，它都在地图上标注的很细，但29军的地图上就是没有的，所以它从进入平津这一条以后，已经花了很长时间做准备工作，所以各方面的情报都已经很好的掌握了。

　　解说：除刺探29军情报之外，日本驻北平特务机关还担负着培养亲日派的重要任务，利用庚子赔款，日本特务机关在北平收买了大批秦日汉奸，这些汉奸成为日本情报系统中的重要一份子。

　　方军：日本人早就开始收买中国人，你像日本就918事变，918事变的第三天，就有4个旅长，东北军的4个旅长投降日本人，那一个旅可就快一万人，他们为什么是这样呢？是这四个旅长，当时都在日本留学过，日本人在东北他早就在东北了，他早就带着这些日本的这些旅长，不是，东北军的这几个旅长，吃吃喝喝，拉拉扯扯，带着他们去逛日本的什么妓女店抽大烟的店，它是早就有这行为了。

　　萨沙：29军内部除了潘毓桂以外，还有一些潜藏的汉奸和间谍，就是他们整个是一个团体，让日本人对29军在平津一线的布防以及各方面的军事情报都非常的了解。

　　刘苏：当时南苑兵营里边呢也有那个潘毓桂这种类型的这种亲日派，有一个叫周思靖，现在就是周思靖呢，据说是在这个，就是日本方面的材料提供的，说周思靖当在军部里头，在这个赵登禹身边。

　　解说：潘毓桂不仅有着明显的亲日倾向，而且他与29军高层来往密切，甚至与29军38师师长张自忠，更是结拜兄弟，也是军长宋哲元自心腹，这正是日本特务机关最理想的合作人选。

　　而1937年卢沟桥事变，对潘毓桂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遇，卢沟桥事变发生后，29军内部出现了主战和主和向派，外界盛传37师师长冯治安主战，37师师长张自忠主和，军长宋哲元举棋不定，日军指示潘毓桂等亲日派，对二十九军内部进行分化瓦解，松室孝良曾明确告诫，我们应尽权力谋求与冀察亲睦提携，打入其心中，诱导其成为日本的伙伴，日本人的真正目的是诱导斜坡宋哲元的29军与其合作。

　　然而，中日战事的发展并没有向日本人理想的方向前行，1937年7月27日，当得悉日军的和谈阴谋时，宋哲元果断下令与日作战，这令潘毓桂大为惊慌。

　　萨沙：当然潘毓桂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个平津一仗一打的话，29军很可能就完蛋了，宋哲元自己自身难保，也不会再给他很好的待遇了，所以他急于找新的主人，所以说他就把29军这些军事上的情报作为给日本人的见面礼，以换取回来在伪政权的很好的待遇。

　　解说：日军占领北平后，潘毓桂出任了伪北平市警察局局长，并带兵搜查了29军将领的家，之后，他替代张自忠又担任了伪天津市市长，那么这样一位亲日派汉奸，是如何进入29军军事中枢，并长期得到宋哲元的信任呢？

　　萨沙：他和潘毓桂是世交，潘毓桂的父亲是曾经在广西做过知府，那时候宋哲元的父亲是他的一个幕僚，所以两家有好几代的交往，他和潘毓桂的关系也很好，潘毓桂这个人很擅长钻营，宋哲元对潘毓桂是比较喜爱的，所以他认为潘毓桂不会背叛他。

　　解说：正是因为这种关系，宋哲元对潘毓桂十分信任，视其为亲信，潘毓桂挂名平津卫戍司令部高等顾问，自由出入29军军部，参与最高级别的会议，接触最核心的机密，这为29军后来的悲剧命运，埋下了祸根。

　　陈晓楠：宋哲元长期留用潘毓桂，也有着更深层次的考虑，由于宋哲元一直是想拿日本人来牵制蒋介石，所以对日亲善的这窗，他从来没有关上，在他看来潘毓桂这样的亲日派，就是29军和日本人之间的润滑剂，有他们的存在，29军和日军之间冲突的几率就大大降低了，也因为亲日派的存在，主战派和蒋介石才会有所忌惮，宋哲元想两手平衡，所以对潘毓桂和时候人治安的勾搭，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最终自己和29军走栽在了这个汉奸的手上。

　　在后来的南苑战役当中，表面看29军失利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汉奸的出卖，但其背后实际上其实是中日之间情报系统的巨大差距，日军长达数十年的情报调研准备相比，中方的情报系统实在是难以恭维，尽管军统，中统方面，也已经将日军运兵华北的消息告知了南京的蒋介石，而且蒋介石也已经转告了宋哲元，但是这都是浅层次的信息，有的甚至是日军有意放的风，日军核心情报比如说具体的作战部署，进攻的规划，具体兵力的配备等等，中方其实是全无所知的，而此刻比情报还危险的是南苑的指挥体系。

　　解说：7月27日下午，赵登禹率领的一个团，风尘仆仆赶到南苑，而他的任务，不仅是给南苑带来援兵，更重要的是，他要接替佟麟阁，担任南苑驻军的总指挥。

　　此时，驻扎南苑的有38师113旅225，114旅227团，29军特务旅一部，骑九师第二旅一部，还有军事训练团三个大队，军官教导团等，共计六千余人，此刻加上赵登禹，带来的一个团，南苑的总兵力只有七千余人。

　　由于南苑主要是29军的练兵基地，因此在赵登禹到来之前，这里由29军副军长佟麟阁担任总指挥。

　　张量：当时在南苑的部署呢，佟麟阁是个副军长，他在组织南苑了，但是他主要是管军训的，南苑有个29军的军训团在那，还有4个步兵团，还有个骑兵团，人是不多，因为29军虽然军部在那里了，好像战斗部队少。

　　解说：此时的佟麟阁还有另外一重身份，29军军事训练团团长，负责对200多名基层军官及1500名学生兵的训练，在29军中佟麟阁是名儒将，他曾经是一名文书，后来投笔从戎进入西北军，深得冯玉祥的赏识，冯玉祥曾在《模范军人问答》中这样评价佟麟阁，他是一个极诚笃的基督徒，能克己，能耐苦，从来不说谎话，别人都称他为正人君子，平素敬爱长官，爱护部下，除了爱读书，没有任何嗜好。

　　中原大战后西北军失利，冯玉祥下野，佟麟阁虽推冯玉祥一同解甲归田，1933年他应冯玉祥之召，参加察哈尔抗日同盟军，但随后同盟军遭遣散，佟麟阁再次隐居北京香山，1935年宋哲元进驻华北后，同29军高级将领一起邀请佟麟阁出山。

　　佟兵：等到1935年，那会儿日本经常挑衅，所以宋先生，宋哲元先生，也要加强他的部队，想培养他的干部，想加强自己的这个力量，就让这个张自忠，冯治安，刘汝明、掌灯与，请我父亲去，这个我还有印象，出来就特别声明，华北政务委员会不挂名，我就帮着你整理军队。

　　解说：佟麟阁因此重回西北军，担任第29军副军长兼军事训练团团长，在南苑军部主持全军事务，自此他整军经武，夙夜匪解。

　　萨沙：佟麟阁总体来说，他是一个训练大师，他非常擅长于训练士兵，在他任职的几十年内，他训练出来很多的精兵，佟麟阁他自己担任了团长，甚至旅长以后，他仍然亲自的给这些士兵和军官演示，具体的瞄准射击，还有奔跑躲避的这些动作，他这个基本功是非常扎实的。

　　解说：卢沟桥事变，佟麟阁曾对学生兵训话说，中央如下令抗日，佟麟阁不身先士卒君等可执往天安门前，挖我两眼割我两耳，7月20日，得知日军终止和谈的消息后，佟麟阁紧急南苑守军，修筑防御工事，进行作战准备。

　　孙幼菊：7月20号的时候，就接到了那个命令，就是说佟麟阁领着大家把那个就是营房周围，他们有一个营房那个墙，把墙外头四百米以外那些青纱帐，玉米啊什么高粱啊全都砍了，就是为了准备战斗了。

　　解说：然而7月27日，军长宋哲元却下达紧急命令，要求132师师长掌灯与前往南苑接替佟麟阁的总指挥一职，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宋哲元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嘉宾：佟麟阁呢虽然是副军长，他是管军训的他手中没兵，你打仗必须都是自己的部队，你才好调动，他调动谁啊，当时有三个步兵团，一个骑兵师，军训团都在那儿，不好调动是不是。

　　解说：正是出于此种考虑，宋哲元才在大战来临之际，换了赵登禹，但是赵登禹到达南苑时，已是27日下午5点，此时距离日军发起攻击，不到12个小时，如此仓促的时间里，赵登禹对南苑防御体系，都来不及充分了解，调整就更谈不上了。

　　萨沙：因为赵登禹，他本来根本不在南苑，他是在河间，所以他对南苑的这个情况根本是不了解的，包括具体部队的情况和布防的情况，赵登禹赶到南苑的时候，没有多长时间战斗就打响，所以赵登禹当时也几乎没有做出，任何的准备，只是派出一些便衣部队在四面布防，看到日军的时候进行示警。

　　解说：而更为重要的是，赵登禹面临着跟佟麟阁一样的尴尬，他所能完全指挥的就是他自己带来的一个团，这个名义上的总指挥，对于38师两个团，29军特务旅以及骑兵师，几乎无能为力，南苑的指挥实际上变成了各自为战。

　　陈晓楠：赵登禹进入南苑接替总指挥之后，连夜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部署防御，此时由于宋哲元为了与日和谈，下令拆除了佟麟阁此前已经做好的部分防御，南苑的兵营几乎是只剩下一赌围墙，为此赵登禹将驻扎南苑的主力部队几乎是全部放在了南营区几面围墙之下，为了保证各部队在防御上分工明确，他甚至把各个部分，分别防御的区域段都做了分工，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防御的体系布置，居然也被汉奸出卖给日本人，28日凌晨日本人的进攻，就是从防御最薄弱的军事训练团开始的。

责任编辑：何青龙 最后更新：2016-11-04 14:5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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