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也曾组织过数百万的抗日游击队,他们在敌后同样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同处于敌后战场,国共游击队都开辟了自己的根据地,而这些根据地往往在地理范围上有重叠之处,这直接造成二者相爱相杀的局面——在国共合作处于蜜月期时,双方互为犄角联手抗敌;而在国共关系紧张时,双方的内耗也让日军渔翁得利。日军甚至有针对性地采取离间策略,诱使国共火并。
国军游击部队有多少人
学者洪小夏统计,从全面抗战开始到结束,国民党一直保持着数十万至百万以上的敌后游击队。比起初编时只有3万至4万人、1945年发展到约90万人的八路军,加上最初1万余人、1945年发展到21万的新四军,国民党的正规游击部队在规模上还要略大于共产党的游击队。
国民党按照西式军队建军,最初并无游击的概念。在前四次围剿共产党的战争中,由于吃了不懂游击战的亏,国民党遭到失败,损失严重。1933年,蒋介石手制《剿匪手本》(“匪”指共产党)作为“庐山军官训练团”的培训材料,其中附有《赤匪的战术》,详细分析了红军的游击战术,并且给出了对策。
通过“围剿”,将领们见识了游击战术的力量。抗日战争爆发后,在正面战场屡屡失利、损失惨重的情况下,国军重视起了敌后游击队这一战术。蒋介石在1934年左右的多次培训会上,就提出抗日要进行“持久战消耗战”,同时主张“用各种各样的军队”来打游击战。这些资料后来被台湾学者张其昀收入了《蒋总统集》中。
国民党何时决定开展敌后游击战,史家对此有所争议。有学者认为,根据白崇禧将军的回忆,有关游击战的部署是在1937年的汉口军事会议上做出的,或许更早就有关于游击战的规划。也有学者认为,虽然早有思路,但1938年武汉会战之后,军事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相持阶段,国民党才真正开始实践游击战术。
南京失守后,国民党军事委员会于1937年12月,在武汉提出《第三期作战计划》。这被认为是国民党最早的建立抗日敌后根据地的计划。与此同时,各个战区划分游击队的工作也开展起来。在山西,阎锡山要求其手下的县长都做“游击县长”,带领全县打游击。由于不愿意参与,大部分旧县长离职了,阎锡山因此换上一批新县长,个个都能打游击。
其他战区也陆续划分了游击区。1939年,随着武汉失守、沦陷区扩大,国民党的军事委员会决定划分和建立全国游击根据地,许多当时尚未沦陷的地区也被包括进来。
有趣的是,国民党人还曾请共产党人为国军培训游击战术。在第二次国共合作蜜月期的1938年,蒋介石在湖南衡山举办了“游击干部训练班”,蒋介石自任校长,叶剑英担任副教育长。中共还派边章五、薛子正、李涛、吴溪如、张经武等到训练班担任教官。
除此之外,李宗仁办的“青年学生抗敌军团”训练班、国民党15军的“军事训练班”都曾邀请过共产党将领,为国军将士培训游击战术。1939年,一直主张游击战的白崇禧编写了《游击战纲要》,详细地总结了各种游击战术。
中条山根据地:国军游击战曾经的典范
国共对于游击战的重视程度有很大差别,中共将游击战置于战略地位,而国军仅将其作为一种战术。国军游击战的组织方针明确指出,游击战的作用是以奇袭等特种战术配合主力部队,使主力部队达到作战的目的。其游击部队自组建起就被归于正规部队的指挥系统之下,缺乏自主权。
因此,国民党的游击队也常把阵地战的作战方式搬到游击战中。国民党的游击部队开辟了豫东游击区、山西游击区、浙西游击区、豫鄂皖边区游击区、海南游击区、冀察、鲁中游击区等,其中有不少和共产党的根据地临近或者重叠。
游击体系建立之后,在多次大规模战役中,游击队都发挥了重要的配合作用。他们捣毁敌人的交通干线、堵截敌军物资,突袭敌人薄弱之处,或进行与敌军的拉锯战。
在徐州会战前,第五战区司令李宗仁将第五战区划为四个游击战区,各自深入敌军内部进行游击。其他如一、二、八战区也各自调动游击队,配合了徐州会战主战场。武汉会战时,国军也采用同样的办法,指定十二个师的兵力,在大别山附近设立游击根据地。
枣宜战役中,大别山游击队出兵袭击敌人的侧翼和后背。李品仙率部下向黄陂、孝感方向进发,有效地牵制了敌军力量。
可惜的是,国军虽然在敌后布置了大量游击兵力,却始终没有找到游击战的“正确打法”。敌后游击战略带来的牵制作用,并不能弥补国军正面战场作战能力低下的缺憾。徐州、武汉、枣宜会战,都以国军失败、伤亡率倍高于日军而告终。另外,整个国民党敌后抗日规模最大的一次战役——中条山战役,损失也最为惨重。
中条山位于山西南部,是重要的战略位置。中条山根据地曾受到国共两党领导人的赞赏,蒋介石誉之为“敌后抗战的国军典范”。1941年中条山战役中,国军以18万兵力与10万日军对阵,结果国军阵亡4万余人,日军仅阵亡数千人,中条山失守。这此战役也一直被蒋介石当成国军的奇耻大辱。
虽然如此,但国民党游击队依然在海南创造了一个奇迹。海南并不只有共产党领导的“琼崖纵队”,国民党海南游击区也在海南开辟了抗日的热土。海南游击区将士在无军饷、缺吃少穿的环境下,从1939年2月海口沦陷坚持了7年,直到1945年9月抗战胜利,游击范围遍及海南岛。根据台湾历史学者沈云龙的统计,海南游击队从1939年到1945年,7年之内进行战斗千余次,军民牺牲达二三十万人。
由于关注与研究的缺乏,我们对上述战争史的奇迹、惨烈程度可能匹敌南京大屠杀的游击战,还了解不多。
国共游击区的相爱相杀
抗战初期,敌后的两党根据地呈现出互为犄角、互相协助的特点。二者多有合作关系。
例如,1938年阎锡山部下游击队在山西局势不利,就将国民党军和八路军共同组成第二战区东路军,由朱德总指挥。4月,东路军国共两党军队联合作战,粉碎了日军3万余人企图摧毁太行山腹地晋东南抗日根据地的九路围攻,歼敌4000余人。
1975年获赦的原国民党上校刘衍智回忆,1939年,国军苏鲁战区总部和五十一军、五十七军到达鲁南山区后,与八路军的关系较好。苏鲁游击战区总司令于学忠与八路军徐向前、张经武将军时有接触,国军军部、师部都驻有八路军人员。两军在行军中路遇,都会打招呼并相互通报日军情况。
八路军在发动百团大战期间,也曾得到国军游击部队的策应。毛泽东在抗战初期曾说,中共在敌后开辟抗日根据地,“友军的协助是很明显的,没有正面战场主力军的英勇抗战,便无从顺利地开展游击战争;没有同处于敌后之友军的配合,也不能取得这样大的成绩。”
但随着共军的不断增员、越过原本划定的游击区作战,国共友军多有摩擦,互相也越加不信任。1939年之后,国民党在五届五中全会上确定了“溶共、防共、限共、反共”的方针,发起了第一次反共浪潮,国共关系走向低谷。此后,在1940年和1943年,国民党分别发起了第二、第三次反共浪潮,两党在敌后根据地的游击队关系逐渐僵化。
从1937年开始,国军的苏北抗日武装由韩德勤等指挥。1939年4月,韩德勤任鲁苏战区副总司令兼江苏省主席,所辖江苏半边境界,在敌后保有大量游击部队。同时,自1938年起,皖中皖南、苏北地区的八路军、新四军不断向苏北扩张,并大量增员。二者游击区界愈加重叠。有论者认为,1940年,中共发动百团大战,目的之一就是缓和国民党第一次反共高潮中流行的“游而不击”论调。
百团大战一个月之后,发生在共产党和国民党敌后根据地之间的黄桥战役打响了。通行的说法是,1940年10月3日在苏北黄桥,由陈毅、粟裕率领的七千多名新四军,战胜了三万余名国民党韩德勤部队。几天之内,新四军歼灭了国民党军一万一千多人。有关黄桥战役的起因,有人说是国军挑衅,也有人说是中共游击区扩张导致国军反击,莫衷一是。
黄桥战役被认为是皖南事变的导火索之一。1941年1月,新四军皖南部队9000余人在途中,遭到国民党8万余人包围。经过七天激战,仅有2000余人突出重围。1月17日,国民党称新四军叛变,取消番号,并扣押了前去谈判的军长叶挺。这是第二次反共浪潮的高潮,“皖南事变”后,国共合作进行到破裂边缘。国共双方互相不信任,在抗日根据地周围互相扯皮,战役中也互相不配合。
中条山战役中的国共关系,历来是历史学家们争议的热点。当时,国共双方交恶,从五月到六月,国军节节败退,共军却一直未出兵正面援助。5月5日,蒋介石请周恩来电询延安能否出兵。5月8日,毛泽东电复周恩来,答应出兵,但要求“速解决新四军问题,速发饷弹,停止反共”。
其后,指挥官卫立煌、以及苏联方面,都多次劝中共出兵援助。但毛泽东并未派大兵出阵,而只在后方派游击队破坏交通干线、炸毁敌军物资。周恩来还在《大公报》上撰文称,共军“十八集团军作战地界,奉命不与友军混杂,免致引起误会”。
有人认为,在中条山战役中,共产党不出兵是反对蒋介石的“激将法”;也有人分析称,此举意在保存实力,避免与日军正面冲突、损耗主力部队。不论如何,国共在敌后根据地的互相不信任,是中共不出兵的重要肇因。
而国共的军事摩擦也迅速被日军发现并利用。1940年11月,日本陆军参谋总长杉山元发现国共“内部的暗斗和基层的相争依然在激化”。日军据此制定《华北地区思想指导纲要附录书》指出,“利用国共合作中的矛盾,尽量采用宣传、谋略等各种手段,煽动两党间的摩擦,破坏两党合作……。”
因日军扫荡和内耗而衰落
到抗日战争后期,国民党的几十万游击大军虽然编制还在,但发挥的作用越来越有限,敌后根据地也不如从前。
1941年之后,国民党在华北和长江北部的抗日根据地大部分萎缩、丧失。阎锡山在山西苦心经营的太行山、中条山根据地,由于日军的反复扫荡,已经基本丢失。山东的鲁中、鲁南、苏北根据地,也由于日军而牺牲殆尽,余部被迫转移,其余根据地大多还维持原状。
国民党游击部队的高级将领,如山东省府委员兼第六区行政督察员范筑先、陆军第3军军长唐淮源、第98军军长武士敏、第24师师长寸性奇、沂水游击司令刘震东、东北游击司令唐聚五、皖北游击副总指挥雷忠等等人,纷纷战死。但据学者赵万钧统计,国民党游击队后期也有大批部队投降,成为伪军。
于发动人民群众方面,国民党游击队则远不如共产党得力。1939年秋担任国军第五战区第九十二军暂编第十四师师长的廖运泽回忆,1939年初在南岳举办的游击干部训练班上,当叶剑英阐发“敌后军民关系犹如鱼水关系”的论点时,汤恩伯对叶剑英说,“过去我们打你们为什么老打不过呢,一个原因是你们同群众的关系是鱼水关系。”
抗战之初,国军游击队尚且较为纪律严明、体恤百姓。国军《游击战纲要》中有“爱护民众并组织而训练之”的条文,阎锡山在山西还组织了农民救国会、工人救国会等群众组织。敌后自发的民众抗日武装也接受国军游击部队的指挥。但国军根据地政权在旧市官僚与地主阶层的控制下,也并未兑现“二五减租”的承诺,反而加大了对民众的盘剥,引发民怨沸腾。
抗战日久,国军将主要精力投入正面战场,敌后部队的人员和后勤供应都出现了问题。粮饷供应不上,一些国军游击队开始使用各种手段,压榨当地百姓;1939年的义务征兵制,又使游击队一定程度上成了“抓丁队”。阎锡山、沈鸿烈等在当省滥发钞票,人们深受其害。将领李品仙在大别山领导游击队,甚至对其下属说“到了抗战胜利后,政治走上轨道即不能乱搞钱了”,趁乱大发民财。
部分国军游击队所到之处不得人心,堪为民害,也是其失败的原因之一:部分部队由于兵员和物资供应不足,所到之处抢劫百姓财物、乱抓壮丁。连国军上将徐永昌都写道:“伤兵(轻伤及伤愈者)、交通(不善运用及扣车扣船)、游击队(未游击敌人先害及人民)为今之三害。”
相反,共产党的抗日游击队,所到之处善于动员群众,执行“二五减租”政策、打击地主恶霸,争取到农村广大贫民的支持。到1945年日军投降为止,八路军、新四军从最初的几万人,扩展为超过百万的大部队,同时发展了200余万(一说300余万)民兵。
国民党和共产党游击队之间的冲突,消耗了大量人力物力,也拖垮了国民党的敌后武装。在河北、山西、山东、苏北地区,双方游击队都发生过摩擦,导致国军失败。抗战后期,华中地区国民党游击队为了围剿共产党游击队,自身的损耗竟达14万人之多。
责任编辑:张波 最后更新:2017-11-09 14:4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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