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刺刀与手榴弹写下血色华章”
2015-08-10 09:48:42 来源：长江商报 点击： 复制链接
1944年10月6日，中国士兵在布满废墟的腾冲街道上搜索残余日军。
南坎一座容纳四百二十五名死者的墓地。
长江商报消息 □本报记者 谢方 见习记者 张萌
“这里的树林，绿得发青，又青得带腥。在树林里面，只听得山下急流哗哗作响，枝叶丛里的昆虫鸟兽各发妙音；此外就不知天昏地暗。山洞门口有时伸出一个蛇头，顶上树起红色之冠，当它张开血盆大口长吼一声时，雄心万丈的壮士也不免望而却步。在这样一个马为却行人为涕下的绝域里，我们的中国军队，正在以刺刀与手榴弹，写着一首血的史诗。”这是著名历史学家黄仁宇在他的战地回忆录《缅北抗战》中对缅北环境的描写。1944年10月21日，蒋介石在“知识青年从军大会”上发表演说，从此“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口号传遍中国大地，民众抗日救国热情不断高涨，为配合盟军作战，知识青年踊跃参军入伍。
曾在云南大学历史系读过书的戈叔亚还见过西南联大留在其校园内的“八百学子从军碑”，据他说上面还完整地刻有所有从军学生的姓名。此后，戈叔亚宿命般地走上了一条“抗战之路”，对于他来说也许没有碑文只有路上的脚印。
1220公里长的史迪威公路，可以说就是一个滇缅抗战纪念馆。70多年过去了，总有一些地方让戈叔亚不停回想，不断回访，引发他的深思。让我们一起跟随戈叔亚的脚步重访战场。
松山战役：战场煞气太重，人会产生幻觉
松山位于云南龙陵县，与怒江东岸的高山峭壁对峙，因山上多松树而得名。其面积约６平方公里。“我去过有五六十次了。在那里最长的时候，我住过80天。我最早是在1983年就到过那里。”据戈叔亚介绍，在滇缅公路修建的过程中，松山段是最为险峻的。日军入侵缅甸，进攻云南后，于1942年五月占领了松山。
日军进驻松山后，立刻派遣甲种师团56师团，在此修建防御阵地。以该师团第113步兵联队为骨干，配属师团直属炮兵、工兵、通信兵、防疫给水部及野战医院等建制甚至慰安所，组建了“拉孟守备队”。戈叔亚说：“日本人在那里修的工事实在是太好了，战争遗址依然保存得十分完好。”。
戈叔亚认为，日本人在二战时期长期受军国主义教育灌输，其军人又受到过良好的军事训练，再加上几百年的尚武精神，日本军队已经非常强悍。戈叔亚接着解释说，整个防御工事为土木工程结构，由7个主阵地和6个前沿阵地及若干辅助阵地组成。每个阵地均为可以独立支撑的环行防御结构，外围有铁丝网地雷并有暗道和邻近阵地相连。前沿阵地将公路切为数段。整个阵地地堡星罗棋布，事先测量定位的火力配置相互交叉互为犄角。阵地内还存放着供长期独立作战生存的弹药粮草药品，并利用缴获的汽车发动机安装了照明、供水系统。松山是整个滇缅公路路段中日本军第一个也是最强固的防御屏障。号称是插在中国喉咙（指滇缅公路）上的一把钢刀。
“我有时候在阵地上来回地转，这遗址真让人感慨万千！中国军队往上面冲，可真不怕死啊，这不明摆着是在送死么！日本人的阵地可谓全面，密如蛛网，盘根错节，眼花缭乱，我用这三个词形容一点都不过分。”戈叔亚唏嘘地说。在他看来日本人把工事修建成这样复杂，早已经超出了必要的程度。让人感觉是不是日本人在此处修建工事已经上瘾了。
戈叔亚稍带惊悚地说：“有时候我一个人在山上，都不敢背对树林。坐下来休息时，只敢选择空旷的地方，我这样坐是一种防御状态。因为树林太密，风一吹动，树干之间摩擦作响，光斑闪烁，好似有人影晃动。战场煞气太重，人会因此产生幻觉，恍惚以为树林里面有人。我好几次沉下心来试图稳步而走，都感觉脚下有人，最终还是慌乱快步跑走。”戈叔亚解释，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一个日本人守在这里，他最终只有拼命死在这里。因为日军来到滇缅地区，远隔重洋、千山万水，就不太可能再回到日本了。
1944年5月11日，“怒江战役”首先在松山以北打响。同年6月1日，宋希濂带领第11集团军渡过怒江。６月２日，松山战役开始。新28师于6月4日攻克拉孟后，松山已被中国军队团团围住。但是由于日军的工事修筑得太坚固，28师发动的五次进攻都没有成功，且损失惨重。7月1日，换成第8军发起进攻，该军总共三个师，轮换进攻，连续九次。到9月7日，中国军队方才攻破敌人，全歼日军1280名官兵。中国将士们用生命血拼，前后投入6个师团的兵力，最终以伤亡近10000人的代价，取得胜利。
腾冲之战：牺牲7千多人击毙日军约3千人
腾冲是滇西重镇，1942年5月10日却被仅仅292名日军占领。日军不费一枪一弹，阔步走进腾冲，怒江以西国土全部沦陷。“腾冲战役，是在县城里面打的。当时的县城有四四方方的城墙，城墙是冷兵器时代的坚强工事。第一次入缅作战失败后，我们有成千上万的士兵退往腾冲，但是却没有人敢留下来坚守。等到两三百日本人打进腾冲时，腾冲就成为一个空城，那么好的城池就拱手让给了日本人。日军却利用我们的城墙来防御我们，这让人很悲伤。”
1944年5月11日第20集团军正式开始强渡怒江， 5月11日到9月14日，中国远征军经过四个月的浴血奋战，消灭盘踞在高黎贡山和腾冲周边的日军，收复了腾冲。远征军以牺牲7000多人的代价击毙日军约3000人。
“但是日本人还是极其的顽强，他们明明可以撤退，但是坚持不后退，就要打到一兵一卒。在高黎贡山上日本人的工事做得也是很好，有人说除非日本人把弹药打完，中国军队才有可能攻下高黎贡山。高黎贡山东坡比较平缓，西坡更加陡峭。假设一开始中国军队在山上做好工事，日本人就非常难占领高黎贡山。结果我们在高黎贡山上跑得一个都不剩，日本人睡大觉就可以把高黎贡山拿下来，再在上面做工事来防御。”戈叔亚惋惜地说。
同古之战：作战规模最大、歼灭敌人最多
“同古保卫战是缅甸防御战期间作战规模最大、坚守时间最长、歼灭敌人最多的一次战斗。”戈叔亚说
是时，英军已放弃仰光向西北节节败退，在缅西普罗美（ProMe）一带集结。此时中国远征军第五军二○○师已进驻缅甸中南部的同古，第六军已进驻缅甸东部的棠吉和罗列姆，这四个地点恰成一线。1942年3月18日，日军第五十五师团的先头部队与二○○师配属的军骑兵团在同古以南发生激战。19日，日军派尖刀部队直插同古城北的飞机场，企图切断远征军二○○师与后续部队之间的联系。
自 20日起，日军第五十五师团主力与远征军二○○师展开激烈的同古城争夺战。当时日军的编制是每个师团25000人，远征军一个师是12000人，从人数上说，敌方兵力是中方的两倍多；就飞机与炮火方面而言，更是相差悬殊。当时英、美的作战飞机都在欧洲和太平洋战场上，制空权完全被日军掌握。远征军第五军的炮兵、坦克都还在云南边境，二○○师总共只有24门81mm迫击炮。所以日军陆、空合作，步炮协同，集中火力日夜攻城。当时中国远征军的司令部和参谋团打算趁日军被牵制于同古城之际，迅速集中主力，围歼日军五十五师团于该城一带。所以命令二○○师坚守同古城，二○○师官兵在戴安澜将军的指挥下，前仆后继，愈战愈勇，孤军喋血，使有优势兵力及装备的日军不能越雷池一步。只因后方交通运输的梗阻和迟缓依然如故，不仅使“围歼日军第五十五师团于同古”的计划付诸东流，白白搭上了二○○师三分之二的兵力，还牺牲了戴安澜师长。
尽管这样，戴安澜将军和二○○师全体官兵的英雄业绩仍令全国同胞和盟邦、友人肃然起敬，打出了中国远征军入缅抗战的第一个光辉篇章。戴安澜将军的英名成为当时反法西斯阵营各国报刊、电台争相刊登和广播的英雄名字，其光辉业绩永载史册。
难安的军魂：
抚今追昔，我们做的很不够
在史迪威公路沿线的重要战役遗址，曾经都有为牺牲的士兵修建的陵墓。戈叔亚说：“资料上记载的墓地现在已经全部被毁，无一幸免。据统计沿线有21座墓地，这些墓地大部分我都去过，除了有三个无法确认位置外，其余我都知道在什么地方。孙立人带领的新一军，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为当地战死的士兵修墓地，并且还帮当地华人修建华夏学校。” 2001年，戈叔亚在前往密支那途中听说有中国远征军墓地遭到破坏的消息后，就开始了对中国军队在印缅地区墓地的寻找和保护。在十多年的寻访过程中，戈叔亚走访过缅甸密支那、西保、八莫、南坎、腊戌、芒友、果敢，以及印度利多、兰姆迦等地。而且据当地军民讲，所有被捣毁的墓地都有闹鬼的传说。可是这样的话，在戈叔亚听来，却是那些牺牲的将士想回家了。
“有一次在当地一个地方的餐馆吃饭，当地的中国人告诉我在建房子的工地上有遗骨，需要赶紧去挖回来。这件事后我就知道，虽然墓地地面建筑被毁，但是只要在之前的墓地所在的地区挖，肯定能找到遗骨。”据戈叔亚说，第一次在八莫就寻找到遗骨18具，第二次在南坎发现了425具，后来在其他地方还有更多的遗骨散落，但太零碎已无法统计数目了。而在多数情况下，又不能直接把遗骨拿走，当地人会出面阻挠，在南坎发现的遗骨就是与当时寺庙的和尚交涉后，用十万元买回来。
当寻访过程中戈叔亚在对比其他参战国的墓地时，戈叔亚感慨道：“美军的墓地现已经全部迁移回美国本土。在缅甸曼德勒英军的墓地简直是雄伟宏大，恐怕中国军队任何一个墓地都不能比。而日本墓地则是小桥流水，极其奢华。我们的墓地就是荒芜，被占为它用。”据统计日本早在上世纪70年代就从缅甸运走了20000多具遗骨，占到日军死亡人数的近20%，在遗骨处必定要建纪念碑或安魂塔。
如何安抚战死者？战死者也是需要被安抚的，而英国人美国人日本人做得很好。“在安抚亡灵方面，这也许是一场战争，这场战争上我们做的很不够。”
责任编辑：刘连梅 最后更新：2015-08-10 09:51:03
特别说明：抗日战争纪念网是一个记录和研究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历史的公益网站。本网注明稿件来源为其他媒体与网站的文/ 图等稿件均为转载稿，本网转载，并不意味着赞同其观点或证实其内容的真实性。本网转载出于非商业性的文化交流和科研之目的，如转载稿侵犯了您的版权，请告知本网及时撤除。以史实为镜鉴，揭侵略之罪恶；颂英烈之功勋，弘抗战之精神。我们要铭记抗战历史，弘扬抗战精神，坚定理想信念,为国家富强、民族复兴,实现伟大的中国梦作出新的贡献。感谢您对抗日战争纪念网的支持。
纠错电话：0731-85531328、19118928111(微信同号)
湘公网安备4301040200082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