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钟亮 卢大清 莫仁力
前情提要 上回我们写到,第五军第二百师师长戴安澜牺牲后,遗骸运回国内,在广西全州举行隆重国葬。两党领袖撰挽词,万人空巷送将军。整个远征军乃至国民,都处在悲愤与痛惜之中。就在此时,日军趁着远征军败退,一路快速追击,兵锋直抵怒江边,昆明为之震动,形势万分危急。
惠通桥狙击战
惠通桥是滇缅公路横跨怒江大峡谷的必经之道。1942年5月初,我远征军入缅征战失利后,部分溃军、华侨、难民从滇缅路撤回国内,日军趁势追击。在惠通桥两端,中国阻截部队与日军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1942年5月5日上午,为防止日军快速跨越怒江天险,进逼我保山、昆明大后方,国军守桥部队果断将桥炸断,将日军的大量机械化追击部队阻隔在怒江一侧。
时任中国远征军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的宋希濂,曾如此评价惠通桥狙击战:“打击了日军继续东进的企图,保持了保山这个重要基地,造成以后一个时期在怒江对峙的形势,争得了准备反攻的时间。这一仗虽然是个小规模的局部战争,但就战略意义来说,却是很有价值的。”
惠通桥狙击战中,最重要的3个环节当属守桥、炸桥、击退渡江敌人。这当中的前两项,都有广西人参与其中,值得后人铭记。70年后,记者辗转找到了这些广西人中的几位,通过他们的点滴回忆,那段历史的一些细节,得以揭开。
广西人守惠通桥
疏导交通保安全
“不许动!”1942年5月5日上午8时许,来自广西桂平的宪兵刘赞琼在滇西怒江上的惠通桥西岸,对着一名气焰嚣张的军官驾驶员一声大吼。
刘赞琼所在的远征军宪兵独立第二营五连第二排,原本是要开往缅甸同古的作战前线,固守盟国援华的抗战物资、整顿军队秩序的。可当运载宪兵连的车辆刚开到缅甸曼德勒附近时,就听到了前方街头传来密集的枪炮声,原来,日军绕过第五军第二百师等部队,急速北上,已经杀到了缅甸中部。
刘赞琼说:“侦察员回来报告说,日本的坂垣师团已经攻进了城市街道。宪兵独立第二营的第四、第六两个连因战斗力弱,不敢跟日军交战,已经向印度方向撤退。听说那条路上没有人烟,需要翻山越岭。而我们也不敢跟日军交战,便调转车头回中国去。”
第五连的特点是,有大量广西宪兵。比如第二排五班,班长李广贤就是贵港人。而后来顶替李广贤的,是刘赞琼的桂平老乡梁中英。仅仅他这一批入伍生中,就有30多人来自广西。
第五连回到国内后,上级命令该连驻守惠通桥,与工兵一起保护过往人车安全通行。于是,宪兵们立即行动,在桥头桥尾、桥上桥下都布下了宪兵的岗哨。
与此同时,他们面前的中国远征军败退如潮。畹町、芒市、龙陵相继失守,日军56师团步兵指挥官坂口静夫少将率领一支冲锋队,于5月3日午后跨过畹町桥后,其前锋直扑惠通桥。
5月5日早晨,当怒江大峡谷展现在日军眼前时,在几十公里开外的惠通桥右岸约5公里处,一辆军用卡车却横在公路中间,造成后面车辆大批拥堵。10多名华侨及遍布公路的护路侦探先后前来设在桥头的指挥部报告情况,请求尽快疏通交通。谁知,一名工兵班长带领4个兵前去处理时,却被对方蛮横地缴了枪。刘赞琼和10多名战友就是奉守桥宪兵连长凌彦的命令,化装成便衣,携带短枪前来疏通交通的。
刘赞琼回忆道:这是第五军一个少校,带领着10多人驾驶这辆大卡车,好像坏了,停在路中间修理。我们一同上前劝说他把要修的车推向山边,他硬是不听。这时,长官与我们都逼不得已,掏出枪指着他们10多个人,叫他们不要动,接着把这名不听指挥的少校军官押回指挥部。
军方人员一致劝解他,多方说明在此非常时刻,理应以大局为重,可他硬是不听,还大声谩骂。见他如此蛮横,大家一致要求指挥官枪决他。
于是,指挥部当即张贴布告,申明后即对此人实行枪决。
工兵随后将这辆拦路军车上的货物卸下,交给路过车辆运往该军军部,后将此车推下山沟。刘赞琼说:“所有华侨听到这个消息后,无不欢天喜地。道路畅通后,遭受堵塞的车辆立即全速前行,争先恐后通过了惠通桥。看到道路恢复了畅通,我们也备感欣喜。”
关于此事,另有两种广为流传的说法:
其一:在疏通桥上交通的过程中,一名开着货车的商人何树鹏要开车过桥,却发生车祸,将桥上交通阻塞。由于情况紧急,工兵营长张祖武命手下将商人的汽车推下河去,却遭到商人大闹阻止,与守桥士兵发生冲突。张祖武大怒,命令士兵将何树鹏拉到江边枪毙,以警示过往车辆行人。
其二:当时有一满载人员货物的地方部队、滇军“息峰旅”的车辆,从保山逆行而来,堵在东岸桥头,意欲过桥,宪兵不允,并令其掉头返回,车主不听,要强行通过。在这万分紧急关头,宪兵令人将车推入江中,车主又向前阻止,宪兵队长一时情急,以妨碍军务罪,将车主彭永松拉到江边乱枪打死。
对此,刘赞琼表示,他没记错。宪兵是“部队中的警察,见官大一级”,主要是管理军队秩序,紧急时刻,可对违纪者军法从事。
工兵营长张祖武
临危受命埋炸药
据史料记载,鉴于惠通桥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因此在1942年5月初,军委会参谋团少将高级参谋(原任国防工程处处长,留日工兵专家)马崇六,便令国防工程处保山分处主任姚仕基上校,立即带领一个工兵营,沿滇缅公路西进畹町执行任务。于是,姚便调张祖武的独立工兵第二十四营,领取了工兵器材后向西开进——本来,张营曾接到过命令,可以就地保存旧的工兵器材,等进入缅甸后再领取新器材,幸亏张祖武多了个心眼,请求携带包括炸药在内的全套原有工兵装备至缅甸更换,才免得重蹈芒市烧桥阻敌的现象再次发生(日军进占芒市时,工兵因偷懒没带够炸药,草草放火烧桥阻敌即撤退逃命,结果日军先头部队冒着大火冲进桥梁,以衣物及树枝扑灭了大火,后续部队得以全速前进,最终导致惠通桥守桥部队仓促炸桥。这一幕在此后腾冲与龙陵交界处腾龙桥阻敌时再度出现)。
《保山市文史资料选辑》称张祖武为广西人,“身量短小,善使枪,勇猛机智”。(网络上有说法称,张祖武是钦州小董人,上世纪80年代中期还有人见过他。不过,最近网络上也出现了另一种说法,称张是湖南长沙人,1951年春去世。)
据一些资料记载,1942年5月3日,军委会驻滇参谋团领导从缅甸退至惠通桥,便在此安排工兵营安置炸药,维持桥面通行秩序,并对张祖武面授机宜:着令他既要尽量放过撤退的军民车辆,又要在紧急时刻炸桥阻敌。
从这一刻起,重任就落在了这名名不见经传的少校手中。
张祖武率领工兵营赶到惠通桥后,立即布置人员安置炸药,准备万不得已时炸掉惠通桥。此外,还考虑了用汽油焚烧木质桥面及砍断钢缆等应急方案。亲历此事的刘赞琼说:“我和去推车的宪兵同事乘车撤退到桥边时,只见桥两边吊满了卷筒纸大小的炸药包,估计很快就要炸桥了。”
果断炸桥阻日军
怒江东岸暂安宁
5月5日清晨,日军一路猛冲到惠通桥所在的怒江大峡谷。两岸蜿蜒盘旋70余公里的滇缅公路上,挤满了各色汽车和人群。当日军看到对岸的中国军队大量汽车,正如蜗牛般在曲折盘旋的公路上缓慢前行时,立即架起大炮,对准对面公路一通猛轰。
日军野炮第三中队的曹长今泉利四郎也记录了当时的情景:
一进入怒江,就看到了通过惠通桥犹如长蛇般的中国军队800多辆溃败大车队,缓慢地行走在对面的钵卷山(日军名称,因公路缠绕山头,类似布条盘头,遂如此命名。中方叫孩婆山)上,紧追上来的日军炮兵部队,立即在松山高出的北侧鞋面架起用改装后的三八式野炮,朝着对方开了火。一时,炮弹击中了对岸的车群,领头的车辆被击中后浓烟滚滚,道路立即被堵塞……日军炮兵连续不断进行着炮击,每发炮弹都打在了车群中,被击中冒着滚滚浓烟的车辆,还掉下了山谷,没被击中的车辆都慌忙地想逃离现场。
但日军的炮击,提醒了中国守桥官兵。
日军第五十六师团野炮连第一大队老兵高村武人曾撰文称:“……为此感到恐惧的敌人(指我远征军),在怒江右岸丢下了八十多部车辆而炸掉了惠通桥。其间,步兵第三大队急追到惠通桥附近,捕捉到了敌军的一部分。”
刘赞琼回忆炸桥时的情形说:“负责观望的排长在望远镜里看到,敌人在对面山下开始布放10多门迫击炮,正在等待炮弹到来好朝我方射击。连长凌彦就马上大声喊口号,叫我们各人隐蔽于怒江左岸桥头边的战壕内。当我本人刚进入战壕,便听到一阵天崩地裂的轰隆声响。”
抗战史研究专家戈叔亚1995年曾经采访过一位守桥的中国工兵军官,按照这名军官的回忆,他们在惠通桥并没有看见日军马上就要过来的情况——不管是化装的还是没有化装的,而是日军已经开始在松山那边打炮过来,这样,工兵就炸桥了……
★★★桥没了,那些没及时过江的华侨、难民怎么办?桀骜不驯的怒江,能阻挡来势汹汹的日军吗?战事会就此停歇吗?欲知详情,请看下一回:《销毁军火物质 人群争相逃难》。欢迎读者指正并提出宝贵意见。
责任编辑:刘连梅 最后更新:2015-10-14 09:2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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