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忘记从广西走出去的中国远征军（15）
2015-10-14 09:29:22  来源：南国早报  点击：  复制链接

　　本报记者 钟亮 卢大清

　　前情提要 上回我们写到，预二师副师长洪胡子在滇西打游击，带领大刀队与日本武士拼刺刀，结果把上百名日本武士杀死，日本战报把他称为“中国战神”。不幸的是，一次开会途中，亲自驾车的洪胡子出了车祸，伤重不治身亡，腾冲父老皆“洒泪痛祭”。

　　抗日县长坚贞不屈

　　广西仁人以杖相赠

　　在滇西沦陷地腾冲，除了洪胡子外，还有一个传奇人物，他原来是云南省主席龙云的秘书，时已退休在家。在腾冲城陷的危急时刻，他没有逃亡保命，相反却拍案而起，号召大家坚壁清野以对抗侵略者。他，就是被誉为沦陷区楷模的抗日县长张问德。

　　老夫自幼不避风，

　　雷打火烧腰不躬。

　　避风岩前聚仇恨，

　　挺枪跃马唱大风。

　　从这首诗中，记者认识了一个硬骨头的中国人——张问德先生。而在69年前，有一个名动中外的广西人李宗仁，已对抗日县长张问德先生表示了极大的钦佩之情，并不远万里赠送手杖一条，以表敬意。

　　２０１２年1月5日上午，记者来到腾冲和顺古镇，走进曾为第二十集团军司令部的“滇缅抗战博物馆”。在5000多件抗战物品中，记者一眼就发现了被奉为“镇馆之宝”的一根红藤手杖。

　　手杖静静地挂在博物馆的一个角落里，仔细观察，这是一根非常精美的手杖，杖头还有黄色金属套包裹。手杖的柄上镂着的“抗战到底、步步前进”、“赠兄崇仁（张问德字崇仁），德邻（李宗仁字德邻）癸未年（1943年）”的字样，表明了它的不凡身世——这是一根见证了一段不屈抗争历史的手杖，它是当时的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汉中行营主任李宗仁先生于1943年赠给张问德的。

　　李宗仁与身在滇西边陲的张问德先生非亲非故，为何要特意给他赠送手杖鼓励抗战？此事说来话长。

　　原来1942年5月上旬，日军欲占惠通桥却功亏一篑之后，便顺着怒江，四处寻找可以渡河的机会。潜藏在腾冲商界已达10年之久的日军间谍金木一雄，此时发出了谍报，请求日军侵缅总司令部派遣军队迅速前来，占领富饶的世外桃源腾冲。

　　正在为无法渡过怒江而懊恼的日军15军司令饭田祥二郎，听到可以顺手牵羊并有机会渡江时，于5月9日命令此前扼守龙陵至腾冲要地腾龙桥的松田少佐进占腾冲。

　　腾冲在怒江西岸，自古就是滇西茶马古道上的一座要塞，有着“极边第一城”的美誉和“小上海”的繁荣，当地民风淳朴、生活富足，从缅甸进来的美玉，多数要经过腾冲加工转售。

　　于是，日军56师团第148联队的松田少佐带领291名日军，一路奔腾冲而来（据调查，当时老百姓躲在路边的丛林里，对侵占腾冲的日军逐个点数）。可此时设防在险要山道之间的滇军护路营的部队，正忙着在村里“征收抗战物资”。正因为这一个营的兵力尽散野外，仅两个中队的日军就如此大摇大摆地越过数十公里关隘险道，开进了腾冲城。只是，10日下午2时许，当日军开进这座方方正正的石头城时，惊讶地发现城中没有百姓。

　　据腾冲乡土作家段培东记载，本来，日军侵入腾冲时，腾冲还有护路营和县自卫队。可一听说日军逼近，护路营畏敌如虎，守土官僚私自逃跑，导致全城一片恐慌。

　　随后，腾冲县长邱天培也连夜逃遁，于是腾冲大乱，众人纷纷逃离。

　　号召大家坚壁清野转移以示对抗的，就是年过花甲的张问德先生。虽然以前他曾当过龙云的秘书，可此时他已卸任归田，正打算安度晚年。谁知，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叨扰了他。他拍案而起，带领腾冲人民奋起保卫家园支持抗战。之前，他率领腾冲各界人士迎接戴安澜将军遗骸归国，现在，又带领腾冲百姓对日军进行了坚决抵抗，他忠勇不屈之志，深深打动了同样也是坚决抗日的李宗仁先生，于是，有了千里赠手杖以励志的佳话。

　　至于手杖是如何送过来的，中间还有些什么细节，限于资料匮乏，记者一时无从查找。但是，这中间还有一个故事——因为在上任前，张问德已经将自己的手杖，送给了一名决心抗日的年轻人。也就是说，李宗仁送手杖，时机还是蛮合适的。

　　1942年5月中旬，腾冲部分士绅组成“南方联合会”，决定成立游击队抵抗日军，随后，便有12个乡镇组成了抗敌大队。5月底，腾冲乡绅秘密聚集，在简单传递了归化寺战斗、栗柴坝惨案等消息后，他们还得知国军预备二师已进入腾冲抗战，于是个个摩掌擦拳。会上，决定成立临时县务委员会，建立遍布全县的通讯联络渠道，协调抗战事宜。会议决定，以腾冲名士刘楚湘为主任委员，张问德副主任以下22人为委员，驻地暂时选择在高黎贡山下的江苴街。并上报省政府，请求支持成立抗日县政府。

　　随后，云南省政府一纸公文，任命张问德先生担任抗日县长。6月25日，他在归化寺战场上竖起“抗日县长张问德宣誓就职典礼暨腾冲县抗日誓师大会”的标语，宣誓就任抗日县长，将县政府设在界头预备二师师部旁边，以临时县务委员会为班底组建抗日县政府。预备二师部分军官及乡绅、百姓100多人参与。当时，云南省主席龙云特授张问德少将执法官军职以服众，协调当地军政。

　　界头成为抗战圣地

　　日军清剿屡屡碰壁

　　张问德在就职后，立即在现场进行演讲：“今天我选择这里宣誓就职，决心抗战到底，打败日本侵略军，光复腾冲，耀我中华。抗日的县政府，一定高举战斗的旗帜，不怕艰难，知难而进。我们为什么要抗日呢？因为远在万里之外的日本帝国野兽，竟用枪弹和刺刀来掠夺这耕田驮粮的牛马，杀害这里勤劳善良的人民。我们的抗日县政府，就是要把全县人民的抗日爱国思想发扬起来，把人人保家杀敌的精神集中起来，变成一股不可分开的力量，统一行动支援军队，收复腾冲古城。”

　　他慷慨激昂的演说，长期为当地百姓所传颂。当时，界头街热闹起来，县政府正忙于开班训练战时工作干部、乡长保长和武装民众，还建立了乡保机构及遍及全县的情报机构，想尽办法将县城一带的物资转运至界头来。一时间，腾冲界头成了滇西抗战圣地。

　　幸存老兵、原来家就在界头镇蒋家坡的预备二师士兵蒋自芳说：“当地的年轻男女，纷纷来到界头参加抗日活动，有的参军，有的帮政府做事，先后来了几千人。”

　　当时，幸存老兵施炳安（四川南溪县穆家村人）所在的预备二师4团驻扎在固东。他说，腾冲子弟源源不断地加入他们师，先后来了2000多人，以致有些连排暂时两个人合用一支枪。

　　抗日县政府忙得热火朝天，日军清剿屡屡碰壁。虽然腾冲城内的田岛行政班也开始了运转，拼凑了一些当地人士凑数，成立了维持会，但行政班长田岛寿嗣却越发强烈地感觉到，他的行政班和维持会对当地百姓的影响力，比张问德所领导的抗日县政府差得太远了。

　　更为重要的是，日军侵缅的南方军总司令河边正三，也对腾冲重视起来，他特派手下的宫本中将前来视察，传递了“以华制华”的设想，要求侵华日军“武力征服，文明占领”。

　　日军送来劝降信件

　　《答田岛书》严词拒绝

　　田岛设法笼络张问德为“大日本帝国”服务，于是，他决定按照中国文人的习俗，，找来通晓文墨的当地人伍衡斋，给张问德写一封劝降信，邀张问德到某地“诚意相谈解决”。

　　张问德看到这封信后，十分生气，铺开笔墨纸砚，一挥而就，写下了一封著名的《答田岛书》。

　　田岛阁下：来函以腾冲人民痛苦为言，欲藉会晤长谈而谋解除。苟我中国犹未遭受侵凌，且与日本犹能保持正常国交关系时，是余必将予以同情之考虑，然事态之演变已使余将予以同情考虑之基础扫除无余。诚如阁下来书所言，腾冲士循民良，风俗醇厚，实西南第一乐园，大足有为之乡。然自事态演变以来，腾冲人民死于枪剌之下暴尸露骨于荒野者已逾二千人，房屋毁于兵火者已逾五万幢，骡马遗失达五千匹，谷物损失达百万石，财产被劫掠者近五十亿。逐使人民父失其子，妻失其夫，居则无以遮蔽风雨，行则无以图谋生活，啼饥号寒坐以待毙，甚至为阁下及其同僚之所奴役，横被鞭笞；或已被送往密支那行将充当炮灰。而尤使余不忍言者，则为妇女遭受污辱之一事。凡此均属腾冲人民之痛苦，均系阁下及其同僚所赐与，均属罪行。……

　　故余拒绝阁下所要求择地会晤以作长谈，而将从事于人类之尊严生命更为有益之事，痛苦之腾冲人民将深切明了彼等应如何动作，以解除其自身所遭受之痛苦。故余关切于阁下及其同僚即将到来之悲惨末日命运，特敢要求阁下作慎密之长思。

　　大中华民国云南省腾冲县县长张问德

　　大中华民国三十二年九月十二日

　　这封通篇浩然正气的《答田岛书》，很快就在《大公报》、《中央日报》等报刊发表出来，并传遍全国，在抗日军民之间广为传颂，人们读之无不备感振奋。

　　当时的军政部长陈诚代表蒋介石接见张问德先生时，称誉他是“全国沦陷区五百多个县长中之人杰楷模”。直到如今，《答田岛书》仍然被镌刻在腾冲各地，成为腾冲人民抗击外侮的历史见证。

　　★★★ 中国远征军在滇西整训之时，孙立人带领的新38师正在印度，参加由史迪威主导的美式培训，这支部队加上后来从国内陆续空运补充的将士，一同组成了中国驻印军，在后来的反攻战中，屡建奇功。他们在印度是如何训练的？中国驻印军里，有广西子弟吗？请看下一章：《蓝姆伽整训》。

责任编辑：刘连梅 最后更新：2015-10-14 09:3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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