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由于各种不可抗拒的因素或人为的缘故,与当年远征军相关的各种档案资料要么被销毁,要么分散在世界各地,尤其是缅甸、英国、日本以及中国台湾和中国大陆的一些偏僻角落。幸亏,还有一些仍旧活在这世上的“远征军”,他们是历史的活化石,能将曾经的苦难与辉煌再度展现出来。
周炳,1920年生,籍贯湖南长沙,和清华大学退休教授何兆武同一届毕业于西南联大,1944年考入中国航空公司驾驶员培训班。当时驼峰航线急需飞行员,经过10周的培训,政治系毕业的周炳就成了一名驼峰航线的飞行员。后来他担任运输机副驾驶员,在驼峰航线运输空中物资110多个来回,累计飞行1100个小时。
据周炳回忆,驼峰航线不仅不具备飞行条件且缺少必要导航,甚至连飞行资料也少得可怜,政府没有云贵高原航测图,能找到的只有英国人帮清政府绘制的驿站传邮地图,像圣旨似的“皇舆”。他记得,晴天飞过飞机常失事的几条峡谷上空,可以看见一路散落的飞机残骸铝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在“铝谷”,他见到过一架飞机,迫降在横断山脉的一个山头上,就像一架模型飞机停在一个大土堆上一样,一点没有损坏。飞近了看得见它的机号,还看得见舱门打开了一点,驾驶舱里没有人。在这样的高原密林,气候恶劣,毒虫猛兽经常出没,就是迫降或跳伞成功,生还的可能性也很小。
在1942年5月初到1945年底的近四年时间里,援助中国的物资有81%就是在这挑战人类航空运输极限的“死亡航线”上完成的。周炳说,仅中航公司就飞了80000架次,运进物资50089吨,运出20472吨物资及33477名战斗人员到印度蓝姆迦军事基地补给中国驻印军。中航公司还只是运输了较小的一部分,驼峰运输的大部分是由美军空运完成的。据战后美国官方的统计数据,在驼峰航线上美军一共损失飞机468架,平均每月达13架,牺牲和失踪飞行员及机组人员共计1579人。
现为云南中国远征军联谊会会长的杨毓骧,68年前就是从昆明乘机飞驼峰航线前往蓝姆迦加入了中国驻印军。1944年9月16日,蒋介石发表“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的讲话,号召知识青年从军抗日,编组远征军。杨毓骧和他国立西南中山中学的60多名同学,与诗人穆旦一样,响应号召投笔从戎。他回忆当时情景,“这年我18岁,刚刚符合参军年龄。而且政府重视学生军,待遇比普通士兵高,还承诺参军期间保留学籍,退伍后可以继续上学,我就去报名参军了。那时光是西南联大就有800多人从军,其中包括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的儿子和西南联大教务长张奚若的侄子。”
参军不久,杨毓骧即被送往印度蓝姆迦。他记得,在一个寒冷的清晨,天空上还繁星点点,他们身穿灰色棉军衣来到昆明南郊的巫家坝机场整装待发。这些青年学生大多是第一次坐飞机,机舱里没有座位,当C-47运输机喘着粗气飞起来后,所有人都想站到窗边再看一眼沉睡的家乡。3个多小时过后,飞机飞过缅甸的茫茫林海,进入印度的阿萨姆邦,最后降落在汀江机场。把身上穿去的衣裤鞋袜全部烧掉,冲澡消毒后,这些中国青年学生换上了崭新的美军或英军装备。到蓝姆迦后,杨毓骧没有被编入一线作战部队,他被编入驻印军总部暂汽一团,学习汽车驾驶技术和进行辎重兵规程训练。杨毓骧所在的暂汽一团1000多名士兵中有600多名大学生,其他400多人均为高中生。
当时10万中国驻印军由中缅印战区参谋长史迪威亲自训练,部队的武器装备和经费开支全部由美国政府提供,是当时中国最先进的部队。从1942年的7月到1943年的1月,驻印军经过6个月的埋头苦练,反攻缅甸的时机成熟,孙立人和他的新38师成为缅甸反攻的先锋。
1918年出生于四川省犍为县的钟志伦,就是新38师112团2营4连2排的2班班长。1943年秋,钟志伦到舞雩场赶集,被抓壮丁当了兵。到成都后,他被编入30师90团,由于集训时机枪射击水平高人一等,接着他又被送上了飞往印度的飞机。到蓝姆迦后,钟志伦被编入新1军新38师。由于小时候读过三年私塾,加之射击技术不错,他被任命为班长。
钟志伦回忆,在蓝姆迦训练结束后,部队就从印度开赴缅甸,到了密支那就参加了对日作战,他参战的地点有密支那、南坎、新维……打仗大多在森林里进行,地上枪林弹雨,天上飞机乱轰,半边天都被战火染红。密支那战役是钟志伦第一次上战场,他看见敌人逼近,连甩5颗手榴弹,炸死不少日本鬼子。对方甩过来一颗手榴弹还没爆炸,钟志伦冒死捡起来又向他们甩过去,又炸死一片鬼子。虽打死很多日本鬼子,可战友也牺牲了不少。钟志伦班上有位刘姓战友,安徽人,外号叫“灰面老壳”。攻打南坎时,日军一颗炮弹打过来,“灰面老壳”听见炮弹声就连忙躲到一棵大树下,结果那颗炮弹顺着树落下来炸死了他。那一仗打下来,2班15个人只剩下3个——钟志伦、刘光辉和卢国备。敌人攻过来后,他们靠装死躲过一劫。后来他们返回部队,在途中还干掉了两个日本哨兵。攻打新维,钟志伦所在部队打前锋。冲锋时,他的小腿部先被炮弹划伤3处,左右大腿后又被子弹打中3处。直到年逾九旬,他的腿上还留有3处深深的枪伤和1处弹片伤痕。
松山战役:日军在亚洲战场首次被全歼
当中国驻印军从印度反攻缅甸时,新组建的滇西远征军也结束了为时两年的怒江对峙局面,开始了从云南重返缅甸的滇西大反攻。滇西大反攻是世界军事史上最为惨烈的殊死血战之一,其中松山战役和腾冲战役尤甚,堪称“焦土抗战”。
松山战役是日军在二战亚洲战场上的第一场被全军歼灭的战役,也是中国军队第一场成功的攻坚战。1944年5月,滇西远征军强渡怒江后,在面积只有18平方公里的松山投入2万多兵力,攻打3个月,以伤亡7763人的代价,全歼据守的1300名日军。
当年主攻松山主峰的中国军第八军荣誉第一师第三团的代理副团长崔继圣,曾向滇缅抗战史专家戈叔亚回忆,松山的许多阵地,都经过多次争夺,中国军队前仆后继,付出了极大代价。他们荣三团1600多人,打下主峰下山时,仅剩200多人。
崔继圣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战斗,是团部组织了一支敢死队,每人先发法币5000元,若拿下主峰,再发5000元。敢死队员都把钱背在背上,流着泪,场面极为悲壮。当敢死队冲上子高地后,由美军联络官温夏克少校和崔继圣率领的美国兵重机枪掩护队也冲上了子高地。崔继圣和美国兵都是第一次上最前线,到达大炸坑,他们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四周密密麻麻地堆放着双方官兵的尸体,有的互相扭打成一团,你抱着我的头,我卡着你的脖子,你抓着我的大腿,有的甚至还在蠕动呻吟,被死者的污血浸透的土壤发出阵阵腥臭和硝烟味,仿佛在哭泣和燃烧。
戈叔亚告诉早报记者,当年昆明防守司令部的训练教官洪绍坤曾回忆,松山战役结束后,司令部派他和几个参谋到前线,清点和收集松山战斗中缴获和剩余的军用物资。汽车还没有到腊勐,臭味就扑鼻而来。他们沿着大垭口部队进攻的路线上山,走一路哭一路,因为所看到的东西,“第一是尸体,第二是尸体,第三还是尸体”。
沿途到处是保持着临死姿态的尸体,以及被炸飞的人头、手脚、大腿。除了尸臭味,还有火药硝烟和东西被烧焦的味道。有些官兵在尸体堆中走来走去,收集枪支、寻找战友和还活着的人,更多的人坐在破烂不堪的青天白日旗下抽烟发呆。
责任编辑:黄秀云 最后更新:2015-11-16 14: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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