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山-死亡之地
中国远征军撤退的第五路,就是经过野人山撤退的路线。
其实这一路也分为两路,虽然都进入野人山,但一个是向北,一个是向西。
向西则是第5军军部和新22师,他们本来是想穿越野人山的孟拱河谷到达孟关,然后向北,经过孙布拉蚌到达葡萄,再穿越江心坡,翻越高黎贡山回国。这大体是后来96师撤退的路线。
但因为进入野人山后迷路,以及杜聿明认为孙布拉蚌和孟关很有可能有日军拦截(事实也是这样,96师副师长就在孙布拉蚌遭遇日寇牺牲,96师一个团也被日军合围),所以最终选择了穿越胡康河谷腹地,经过新平洋到达江心坡的路线。
这条路线虽然没有日军威胁,但在雨季究竟能否走通谁也不知道。
最终无法穿越可怕的胡康河谷腹地,只是穿越了条件相对较好的野人山孟拱河谷和胡康河谷边缘。随后,他们被迫改向,放弃回国计划,由向北转为向西,走到新平洋,然后继续西进到达印度的雷多
向北的是余韶的96师。他们是殿后的部队,是最后进入野人山的。由于第5军在野人山中已经吃亏,杜聿明发现军队主力很可能走不过野人山,但日军已经追击赶到,马上就要封锁野人山入口,退无可退。而日军早已占领卡萨,封锁了去印度的路线,第5军新22师只能硬着头皮穿越野人山。
但杜聿明却命令殿后的96师不要进入野人山,返回密支那一线,学200师那样尽量从敌人空档中穿过去,从小路回到云南腾冲。因为96师不过几千人,还是有一定可能突围成功的。
不过96师师长余韶认为这条路太险,光是密支那附近的伊洛瓦底江就有日军汽艇巡逻,根本难以渡过。而且到处都是敌人,是在敌人重围中挣扎,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96师去了怕是九死一生,一个也活不了,要求自行选择撤退路线。杜聿明被迫同意96师自寻出路!
当时余韶已经进入了野人山,走到距离野人山入口孟拱不算太远的孟关!期间由于也曾经断粮数日,一些饥饿失去体力的战士掉队。由于森林太大太密,只有一部分掉队的官兵被收容队发现带走,一些倒在森林里的基本都死去,几小时后就会化为一堆白骨。
余韶师长有丰富作战经验,为人冷静,相对明智一些。余韶认为穿越野人山,尤其是进入胡康河谷腹地的风险太大,还不如沿着胡康河谷的东部边缘,经孙布拉蚌,葡萄等地,绕路进入江心坡,最终翻越高黎贡山过去。
这条路虽然非常险,好歹有马帮曾经走过,根据当地土司说还是可走的。
于是96师从孟关出发,转向北面,经过孙布拉蚌到达葡萄,穿越江心坡,然后继续向西翻越海拔4000多米的高黎贡山,回到中国云南。
96师6月14日到达葡萄,这里有较多的粮食,同时还有国内的空投物资,帮助96师恢复了部分元气。但日寇没有放弃追击,先头一部占领了孙布拉蚌以西的麦通。
负责殿后的96师副师长胡义宾为了保证大部队的撤退,在此处拼死阻击日军。此时后卫部队已经转战了近1个月,筋疲力尽,补给断绝,仍然奋勇作战。
结果在战斗中,胡义宾少将身先士卒,身中数弹殉国,这是远征军在缅甸牺牲的第3个将军。
胡义宾是江西兴国人,黄埔三期生,从北伐开始从军,从普通见习排长做起,以为战功成为96师副师长。
在抗战中,胡义宾历经几乎多个大战,前后负伤2次,是第5军著名的悍将。
胡义宾将军战死后,第二八七团团长刘宪文接手指挥,和日军血战麦通。由于部队实在疲惫不堪,几乎阻挡不住日军。余韶师长紧急派第二八六团前往接应,团长刘有道率部赶到麦通又被日军伏击,伤亡不轻,刘有道自己也负伤。
刘宪文见情况紧急,而且大体完成掩护任务,率领第二八七团紧急向东突围,进入江心坡地区。由于战斗伤亡非常惨重,全团只剩下不到1000人,随后经过江心坡无人区到达中国境内又损失了一半的人,该团只剩下300,400人最终回国。
由于后路被断绝,日军又在追击,96师只得继续前进。经过艰难行军,他们于8月1日高达高黎贡山脚下,随后花费三天时间翻越可怕的高黎贡山高达中国境内的怒江。96师于8月17日到达云南剑川。
结果这两路都很惨,都在野人山行军3个月左右才勉强回国。期间病死的无数,也有一少部分饥饿无力掉队而死,还有少量的人死于坠崖,落水,陷入沼泽等等,非战斗伤亡很大。
吃人的丛林--野人山
所谓野人山,就是孟拱以北,山岭纵横,河流密布,几乎所有溪流都汇入的一条长达400公里的河谷。
这河谷从南向北几乎延伸到喜马拉雅山下,其中部有一个狭窄的峡口,将河谷分成两段:南边一段叫做孟拱河谷,虽然条件恶劣,但还是有零星居民在此生活;北边的一段,则完全没有人烟,缅甸人把它叫做胡康河谷。
胡康河谷在缅语的意思就是“魔鬼居住的地方”,是人迹罕至,没有开发的死亡地带。甚至到了到2009年1月为止,野人山区大多还是未被开发的原始森林。
这个胡康河谷由大洛盆地和新平洋盆地组成,山高林密,河流纵横,是全球自然条件最恶劣的地方之一。
如果在旱季,小股探险队如果有足够补给和当地向导,还勉强可以通过。因为雨水不多,盆地河流水量较小,可以徒涉和浮渡。
一到5月到10月的雨季,胡康河谷腹地就基本无通过可能。因为暴雨会导致河流水位暴涨,甚至林间的小溪也会成为拦阻人去路的激流,至于山洪暴发,可怕的泥石流倒也是其次的了。
野人山原属中国管辖,准确说是归属中国的土司管辖,后被英国抢走,归属缅甸。不过虽然前后由中英缅三国管辖,实际野人山大部,尤其是胡康河谷根本没有政府,因为根本就没人能进去。这里仅仅生活着少数没有开化的克钦人和不知民族的山民!
这些山民还处于原始社会,茹毛饮血,刀耕火种,甚至杀活人祭祀鬼神,尚且没有形成阶级,也没有私人财产的概念。
新22师参谋朱锡纯回忆:野人山的丛林里面,远远的有一些人看着我们。他们下身围着草裙一类的东西,上身无论男女都不穿衣服,皮肤黝黑。头发非常长,有的齐腰。开始他们看着我们并不害怕,只是保持一段距离。我们第一次看到这些人,傍边一个士兵吓得大叫:野人!举起枪要打,另一个士兵一把拦住他说:不要打,人家又没惹我们。 此时那个野人似乎也感到危险,立即飞奔跑了。速度之快,让人不敢相信。他奔跑的时候,长发拖在脑后,几乎水平于地面。
其他人回忆:后来我们后卫部队,也曾经远远的看到过野人。有男有女,因为不穿上衣,可以看到有乳房的是女野人。本来他们是不穿衣服的,仅仅在下身围个草做成的东西。后来却发现有的野人穿着我们的军装,估计是从死后弟兄的遗体上扒下的。
野人,也就是山民,其实根本不敢招惹国军士兵,只是远远躲着看,还捡一些国军遗弃的东西,或者从死人身上扒衣服。后来中国人去野人山探险,曾经看到山民山寨还有少数钢盔(用来做锅),刺刀(打猎),至于枪械他们是不会用的。而且经过雨季的雨水和高温,国军枪械全部生锈,枪栓拉不开,子弹也受潮,根本没法打响。
至于说什么女野人非礼国军男战士,男野人掠走国军女兵轮奸,都是胡扯谣传,架空小说而已。这些侮辱先烈的意淫小说作家,都该杀!
野人山非常可怕,连英国人也不敢染指。
为什么野人山是不毛之地?除了雨季无法通过以外,最主要的是因为瘴气和过于恶劣的环境。
非战斗死亡中,绝大部分都是病死的,死于瘴气。
所谓瘴气,其实就是各种热带和亚热带传染病。
野人山是原始森林,一到雨季蚊虫极多,多到你不敢相信的地步。
而这些蚊虫大部分都带有原始森林里面的各种细菌病毒,一旦叮咬了人,人就很容易发病。诸如恶行疟疾,回归热,登革热,破伤风,都是蚊虫叮咬导致的。
而原石森林不见天日,大量物品腐败变质,水和植物被污染的严重。诸如恶行痢疾,可怕的霍乱,基本都是因为水被污染导致。
这些疾病,就算是现在有特效药的情况下,也只能救活一部分人,相当一部分还是要死;如果没有药,死亡率都是很高的。
尤其霍乱,回归热,痢疾这种,基本得一个死一个。
野人山的这些细菌病毒是在封闭环境中生存的,和外面的细菌病毒是有明显区别的,不属于常见的细菌病毒。除了野人山里的野人,外面的人都没有免疫能力,所以得病的死亡率极高。
外来者一进去感染了,就算有特效药物,或者曾经得过类似的病,有一些抵抗力,也是极容易送命的。
以疟疾为例,其实早在清朝已经有治疗他的专门药物。清代康熙皇帝1692年冬就得过疟疾,后服用传教士带来的金鸡纳霜就治好。到了1942年,疟疾已经不是什么致命的疾病,奎宁也成为常见药物。
但野人山中的恶性疟疾却极为可怕,服用奎宁也没有效果,只能依靠人自己的抵抗力支持,也就是听天由命了!
所以,外人不敢去野人山,就是怕传染疾病送命。
传染病厉害到什么地步,就连杜聿明自己也感染上严重的回归热。虽然有医生救治,也高烧昏迷二天,随时可能毙命。好在是总司令,由警卫连长常连长和一个连的卫兵精心照顾,还抬着他走。
好在强壮的杜聿明体质比较好,两天后才清醒过来,捡了一条命,对常连长万分感激:是你救了我啊!我杜聿明能活着走出野人山,一定报答你。
没想到,常连长却被杜聿明传染,病死在野人山。
杜聿明对此懊悔不已,引以为毕生的遗憾。
要知道,这是杜聿明才有这个待遇,病倒了有人抬着他走。普通士兵得病,基本就靠自己和战友。如果自己挺不住,或者战友顾不了,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当时早就没有医生了,就算有医生,也没有药。
杜聿明如果不是总司令,是个普通士兵,发烧倒在地上会怎么样呢?
必死无疑!
杜聿明自己说:一个发高烧的人,一经昏迷不醒倒地,加上蚂蝗吸血,蚂蚁侵蚀,大雨冲洗,数小时就会成为白骨。
余韶师长写到:蚂蟥甚多,草间树梢皆是,人人身上多处被咬,伤口流血。挨近草木坐立,数分钟后,身上蚂蟥已百十条矣。
也就是说,杜聿明如果没有常连长照顾,也就是野人山里面一具白骨了。
对于到底有多少士兵生病,至少也是百分之五十,甚至有军官回忆是百分之百。
96师师长余韶师长写到:各部士兵疾病渐生,尤以驾驶人员为多,乃令第九十六师野战医院在弄海开诊,不分部别,尽量收容,先后治愈八百多人。
200师598团团长郑庭笈写到:官兵百分之九十患疟疾,第598团一天竟然有8名战士死亡。
一些官兵则回忆:其实人人都有病,轻重不同而已。当时早已经没有药物,完全靠自身体质支持。支持不了的倒下去死了,也没人能够救他。因为包括军长杜聿明在内人人自身难保,谁也救不了别人!
另外就是可怕的自然环境。
野人山的原始森林非常可怕,遮天蔽日,经常行走多日都看不到太阳。森林里根本没有道路,用余韶师长的话来说就是:这是原始森林,密的地方连狗都钻不进去。
所以路,都是靠前面的工兵开道,勉强用砍刀什么搞出一条小道,遇到激流还需要架桥。大家想想看,这是一种什么场面。
加上雨季到处都是泥泞,又极为湿热,行军要花费极大的力气,消耗非常多的热量。有时候所谓行军,几乎就是在泥水里面打滚。
就算是训练有素的探险家,一天也走不了多少距离。
如果补给不足,也就是吃不饱肚子,在这种原始森林中走不到一二周就会皮包骨头,就算没病,最终因为精疲力竭而倒毙在路上。
自然,如果有着充分的准备,携带绝对足够的补给品进入,如果不生病的,最低程度还可以活着退出来。
96师穿越野人山
96师的行军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段是从孟拱行军到孟关,穿越野人山相对比较好一点的孟拱河谷。这是野人山的一部分,在此断粮数日,一些人因为饥饿掉队死去,好在人数不多。
第二段是从孟拱行军,绕着胡康河谷边缘经过孙布拉蚌到达葡萄。这一段虽然有补给,能够勉强吃饭,但又因为雨季逐渐过去,温度升高,蚊虫肆虐,爆发大面积的传染病,病死了很多人。
第三段是从葡萄出发,穿越江心坡地区。这是无人区,并不比野人山要好,加上很多人带病行军,虽然粮食勉强够了,还是在路上病死一批人。
最后第四段是穿越江心坡以后,花了2,3天时间翻越高黎贡山回到云南腹地。这段路走的虽苦,好在时间很短,没有大量伤亡。
总体96师的行军,并不比穿越整个野人山的新22师和第5军军部要好。
虽然没有经过最可怕的胡康河谷,他毕竟也走过了孟拱河谷,又走过了同样可怕的江心坡和高黎贡山,行军了长达2个多月。96师的非战斗伤亡较大,远远高于战斗伤亡。
96师之前同18师团和55师团激战近月,伤亡2000多人,还有5000多部队。但最终撤到国内的只剩3000多人,也就是说还有2000多人死在撤退路上。
96师这一路和日军有过交火,副师长胡义宾将军还殉国,但伤亡肯定不到千人。
也就是说,有1500人左右死于撤退路上,都是病死累死饿死的。
96师是最后进入野人山的部队,他们一路上已经看到了新22师和第5军直属部队的累累尸骨。
如果说新38师撤退到印度死了1000人,很惨。
那么96师死的更多,而且情况更惨十倍。
不但撤退的军人惨,一同撤退的英国印度老百姓也非常惨。
第一段从孟拱到孟关的道路,其实相比后来还算好的,已经出现悲惨的情况。
师长余韶回忆当时的惨状写到:连日见印度人扶老携幼,自密支那经孙布拉蚌向印度逃去,络绎不绝。抛儿弃女的很多。有一夫人怀抱一婴孩,后面跟着一个约五六岁的男孩,边哭边喊地追赶。刘有道团长恻然不忍,将孩子抱起送与那妇人。她说:“先生,我自己的命尚难保啊。”此辈皆商人,亦间有公务人员和少数英人,想经孟关去印度,多数人不知多带粮食,不得不沿途猎取野物、挖野菜充饥。有一老妇坐于路边,奄奄待毙,满身金饰累累:金鼻钏、项链、脚镯及鼻上镶的宝石,随手可得,竟无人取。有一英人以金戒指一枚,求我军一个士兵给换一碗米。士兵说:我自己还要留着救命呀。吁!此时黄金成粪土矣。
虽然在第一段,从孟拱到孟关很艰难,断粮数日,也有一定数量病死累死,好在不久就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在孟关好歹可以筹集到些粮食。
尤其是天助我也,居然还意外的找到一个英军遗弃的军用仓库,帮了我们大忙。
288 团营长陈启銮回忆:我们从孟拱撤出,到孟关路上就断粮了。 孟关是一个盆地,四面环山,中间一个小平原,方圆约四五十里,东北西三面都是崇山峻岭,峰峦重叠,隐现于云雾之中。平原上遍地野草,高可过人,地多生荒, 人烟稀少。大军到后,给养立即成了最大问题。我们原来还带一些干粮,这时已吃光,处于绝粮挨饿的困境。官兵思想很自然地产生对英国人、史迪威和罗卓英的怨 愤。 到孟关的第二天,也是我们绝粮的一天。在野地里找野菜的士兵,遇见三个英国兵,.一人背着几个大包,包内都是罐头食品。因言语不通,拉来见我。经问明,在 我们驻地东边五六里有 一座大仓库,储存有大量粮食和罐头食品,看守者早已逃跑。我就请这几个英国兵带路,全团出动去搬运,并报告师长,请通知各部都去搬。这个仓库不但储存量 大,而且品种多,有大米,麦片,各种肉食罐头、奶粉、咖啡等等。由于这一发现,全军的给养问题,基本上解决了。
但随后从孟关到葡萄的第二段路线,因为沿着比孟拱河谷可怕数倍的胡康河谷边缘行军,就更惨烈十倍了。
96师师长陈启銮写到:
五月十八日,我们离开了孟关,开始踏上最艰苦、最凄惨的道路。
缅甸的雨季,自五月下旬开始至十月间止,每天阴雨连绵。雨量一般是中雨,有时大雨。因此,野人山上的溪沟,原来是干涸的,此时山洪暴发,均成激流。既不能徒涉,也不能架桥。不仅用兵困难,即土人相互交往,亦均断绝。我们就在这时爬上了野人山。
上山时,虽然知道过山有很多困难。但是,官兵士气仍很旺盛。第一天,沿着羊肠小道蜿蜒而上,虽然难走,还可勉强继续前进。第二天以后,就更难走了。我们深入原始森林,古木参天。不见天日,阴霾潮湿,一种腐烂的气息,使人感到恶心和窒息。漫山遍野的青皮猴的叫声,就好像在为我们唱哀歌!入山愈深,路愈难走,几乎找不到可走的路径。先头部队手提长刀,披荆斩棘,边走边开路,不小心即有踏上“陷井”(山坑、山凹被树叶积满,与地面一样平坦,表面看不出是山 坑,好像陷井一样)的危险。浅的还可救出,深的就完了。过悬崖时,须临时架设扶手,慢慢爬行而过。独木桥下面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沟涧谷,雨天桥滑,每当过桥,更令人不寒而栗。特别有些山沟,因洪水泛滥,水势湍急,通过时必须搭桥。有时刚搭好即被冲走,须反复搭设才能成功。所以行军极慢,每天走不了几里路。 在山上偶然看到一间野人的竹屋,就感到十分亲切。但是,这房子看起来如在眼前,却要走两三天才能到达。总之,困难重重,决非常人所能想象得到的。
过野人山的十多天中,每天阴雨不停。找不到干柴,做饭就成了大问题,第一天我们饭也没有吃到。第二天聪明点了,大家把陈年树叶从底下翻出来,燃起篝火,一面烤柴,一面烧饭。饭当然很难吃,有一股浓烈的烟火味,但谁也不说不好吃,反而感到很香。
在山上露营,倒很方便。砍下五六片大芭蕉叶,就够搭一个棚子。棚下用雨衣当帐篷,可以挡大雨。地上打几个桩,架起临时床铺,就可以睡了。
我们曾遇到过巨蟒和猛兽,但不感到可怕,因为我们有枪。可是遇到了小小的蚂蝗,它虽小但最可怕,我们竟无办法对付它。蚂蝗生活在树上,我想也许是可以吸吮猴子的血的缘故。经风雨一吹打,蚂蝗就掉在我们身上。它小如孑孓,不注意找,是看不见的。它能穿过我们的衣服和袜子,钻进皮肉里去。不多时吸饱了血就能鼓胀起来。当身上发痒或感到刺痫时,就是被蚂蝗咬了。每天宿营时,各人都可以在身上找到几条,多的七八十条,身上黑点斑斑,真使人不寒而栗。蚂蝗叮在身上, 不能去拉,一拉就断,拉断在身上的半截,还是不出来。烟斗油是灵药,一涂上,它的头就立即从肉里退出来。山上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不知名的小虫,连蚂蚁也叮 人。蚊子更可怕,大的如蜻蜒,嗡嗡叫的声音像“轰炸机”,叮上了,就会染上恶性疟疾(或叫瘴气)。病魔缠上了身,就很难根治,严重的送掉生命。我曾患这病半年多,险些丧命。地区和气候病繁多,中暑、感冒、寒热病、蚂蝗叮咬后带来的破伤风,以及回归热和其他传染病,就在部队中严重地流行起来。病了无药治疗, 才真可怕啊!我们上山的第三天开始发现病号和落伍兵,第四天就有死亡的。这时就被迫开始丢武器,丢行李,只要背不动的都丢到山沟里去。自此,疾病与死亡与日俱增,各团减员每天都有几人乃至几十人。落伍者,大都无法生还。这种悲惨的情况,很快造成一种恐怖气氛,攫住了每个人的心灵。我们的士兵,有些经不起病痛的折磨,不能行走,要背他们走,他们坚决不肯,噙着眼泪向同伴们告别,只说:“我不行了,不能拖累你们,请你们回国后给我家中捎个信吧,就说我不能回来 了。”当时沿途死亡累累,尸骨遍野,惨绝人寰!此情此景,目不忍睹。指挥官的昏庸失策,罪责是多么严重啊!
在山上,火柴是个宝,粮食则是宝中之宝。有不少英国人用高价向我们买粮食,用一只钻石戒指或一只欧美加手表来换一杯米,都被士兵们拒绝了,宁可给他一碗粥,而不要报酬。笫十二天,开始绝粮,吃了几天野菜,终于走完了艰苦的途程。
我们在野人山上一共爬了十六七天,于六月二日(或三日)到了山北麓——麦通,距离葡萄已经很近了。到麦通后,看见房屋被烧毁,公路上人死车翻,桥梁被炸断,说明此地曾遭过日军洗劫。敌人已撤回密支那,但敌机每天仍前来侦察。我们整顿残余的部队,准备再战。
到了葡萄以后,除了可以向周边缅甸人购买粮食以外,还搜罗到当地英国人的仓库,而且由于这里地形开阔,还有飞机的空投补给。
余韶写到:十四日,俞飞鹏派运输机四架来此降落,运来米盐香烟等甚多,随即将香烟分发各官兵。此后,每日有飞机二三架空投米面。
288团营长陈启銮回忆:葡萄是个小盆地,周围约四五十里。四面环山,峰峦层叠,山颠雪封,隐现于云海之中。第九十六师到此休整,一面等待殿后的第二八七团归还建制。此地虽有一些粮食,但僧多粥少,部队处于半饥饿状态。
从葡萄西北翻过大山,便可到印度,行程约一周;向东,有小径可通云南,约二十多天路程。我们考虑,去印度还是回国?由于官兵多愿回国,我们便设法与重庆联系。但因无线电机件不灵,经多日联络,才找到重庆电台。我们首先要求急速补给粮食。重庆政府派了一架小飞机,在我们临时修理的机场降落,送来一个电台和银 币(银卢比)五万盾(元)。此地虽用银币,但买不到粮食。我们每日呼救,火速送粮,重庆政府置若罔闻。这些大官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既不了解缅北情况,也 不肯做些调查研究。他们以为在这边远不毛之地,像重庆一样,拿到五万元银卢比,就可以解决粮食问题。殊不知五万元银币,倒成了我们的累赘。因为既买不到粮食,只好分给官兵,每人要背几十元,对体衰病弱的人来说,在艰苦漫长的旅途上,反而成了一个很重的负担。
96师断粮时间不长,野战医院也有少量药物,才能最终翻越高黎贡山回国。该师从葡萄出发回国之前,携带了20天的粮食,这对于野人山里面的新22师是不敢想的。
不过,到了葡萄以后,却爆发了大面积的传染病,这才死了很多人。
96师营长陈启銮回忆:到了葡萄,传染病又蔓延起来,严重到几乎没有一个不病的人。临时开设的野战医院挤满了病人。因缺医乏药,死亡率大得惊人,每天都有死的,有时多到十几人。 于是人人自危,恐怖气氛笼罩着整个部队。在这种情况下,想走走不动,想住住不下去,真是度日如年,如坐针毡。我们就这样被困在葡萄。
96师非战斗死亡,除了抬炮累死的近百人外,基本都不是饿死累死,而病死的!
最后2段路,也就是穿越江心坡,最终翻越高黎贡山,也有一定死亡。这是因为江心坡是不毛之地,高黎贡山本来也是可怕的高山,海拔4000多米,行军是非常困难的。
而且此时96师官兵已经经过1个月的艰苦行军和疾病的煎熬,体力很弱,身体快垮了。
余韶师长回忆最后一段写到:孙布拉蚌有房屋二千余幢,山下为华侨及印侨商场,山上洋房为英人所居,均已逃避一空。此地有英美人逃避时遗弃的汽车甚多,黄启和拾了一辆备我 乘坐。两个在此传教十余年的美籍妇人,还呆在天主堂里。我请他们帮助找带路人,把我们带到江心坡去。她说这就必须经过四合地,那里山岭极其险峻,绝无粮 食,土人没有开化,非常野蛮,在树上往来,敏捷胜于猿猴,常用毒驽伤人。英人以前想派兵去平服,终以道路太险,不敢去。又说:“你们千万去不得!”我说不 怕。她说你们不怕,带路的人怕。我说多给钱。她说:“你将全世界给他,也无人敢去。”我说:“你在这里情况很熟,群众感情好,请帮我们另想想办法。”她 说:“想想再说吧!”
余韶师长又回忆:连日发现路旁的骨百余具,是先行有病的官兵被蚂蟥、蚂蚁吃掉的。士兵之中,有发狂的,如有一小孩,年约十五六岁,自称炮兵团勤务员,要求同我回国。我要他跟着走,一过桥他就折转头狂奔,如是反复数次,时笑时哭,精神失常。以上情形,令人凄怆!
陈启銮回忆:在葡萄住了约二十日,每天阴雨绵绵,人们的心情是那么焦躁不安。幸好传染病稍稍刹住,但粮食日益困难。由于回国心切,我们于七月上旬冒险向云南前进,抱着侥幸心理,每天向重庆发出求援的电报,但都成了泡影。
在归国途中,死亡相继,尸体遍地,有的被野狼撕啮,惨不忍睹,有的任其腐烂,臭不可闻。我们这些幸存下来的弟兄,身体也虚弱得像纸糊的一样。
部队因极度虚弱,每日行程只有几里至多二十多里。每人手持木棍,背挎小包,衣衫褴褛,踯躅而行,活像一群乞丐。但我们十分注意帮助落伍兵,因为他们一离队 伍,死亡就是他们的归宿。因此,挑选身体较好的兵士组成收容队,设法将落伍病号营救回来。我们还规定,野菜必须煮烂了吃,禁止饮生水。但是,病魔总是追逐 着我们,不断地夺去战友的生命。
大概走了一半路程,我们到了一条江边,可能是恩梅开江的上游。那天天气晴朗,我军飞机从森林的空隙中看见了我们,投下了米和咸鱼、火柴、腊烛等。这就是我们一个月来呼救的结果和晴天给予我们的“恩赐”。我们尽可能丢了无用之物,多背粮食。吃饱了,力气也有了。大约一个星期左右,部队越过了高高竖着的“中缅未定界”石柱,到达了高黎贡山的山麓。
我们用了两天时间爬上高黎贡山山顶,从古森林的空隙远眺,怒江隐约可见,像一条带子绕在山脚下。见到想念许久的怒江,像见到了亲娘一样的高兴。下山时,我们坐着向下滑行,既快又省劲,不到一天,就滑到了山脚。
怒江两岸耸立着悬崖峭壁,江流湍急,既不通船,也无桥梁,只得靠淄索过江。淄索对我们并不陌生,我们依靠它已经渡过丁好几条江。
怒江江面宽广,如用水平淄索过江,不但费时,而且官兵的体力也不行。于是我们设计了一种倾斜淄索。在这边江岸找一最高点,在对岸找一最低点,拉上一条倾斜度很大的竹索,挂上淄筒,几秒钟就可到达到彼岸。这次过江很快,全师只用了两天。
过江后,我们经云南省的福贡、碧江、兰坪等县,到达滇西的剑川县休整。虽然也遇到过不少困难,如越过终年积雪的碧洛雪山,通过霍乱流行区等。但与以前的困难相比,已经是轻松多了。中秋节前,我们到达昆明市郊。第九十六师入缅抗日战斗,到此告一段落。
以上大概就是96师穿越野人山一部分回国的经历,死了1500多人,占进入野人山部队总数的三分之一,算得上很惨了!
不过真正惨的,还是穿越整个野人山到达印度的第5军军部和廖耀湘的新22师。
第5军新22师的野人山历程
关于野人山的资料,多如牛毛。当时幸存下来的人,多有惨痛的经历,多愿意写一写。
杜聿明选择从野人山回国,各方面准备工作都没有,有这样的结果也是必然的。
当年红军长征走潘松草地,其实前后仅仅一周时间就通过了,也付出伤亡近十分之一的惨重代价。
而红军在经过草地之前,经过了相对完善的准备工作。
首先,曾经派了一支先遣部队经过草地探路,事实证明通过没有问题。虽然先遣队伤亡过半,毕竟实现了目的。
其次,找了对若尔盖草地极为熟悉的藏族向导,保证红军没有迷路,在最短时间通过。
再次,红军尽可能的准备了粮食,虽然数量严重缺乏,却至少尽力了。
最后,红军还组织了殿后的收容部队,尽力的救了一些掉队的战士,当然不是全部了。
而此次野人山,准备却基本没有。不是说杜聿明不想准备,实在是军情十万火急,日军追兵四面逼近,有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只能仓促进入野人山躲避。
本来就是差点跑不了的逃命,哪里有什么时间准备呢?
首先,杜聿明不知道这里具体情况,只是听过旱季能够走过,却并不知掉雨季的情况,就硬着头皮进入。虽然进入野人山的时候并不是雨季,但雨季在十多天后就来了。这区区十多天能否走出野人山?没有人能知道!
其次,部队几乎没有向导,只有几个华侨和山民,却没有走过野人山,实则无用。所以部队没有几天就迷路,在森林里面兜圈子!倒是96师余韶师长,还找到一些向导!
再次,虽然也算尽力准备了粮食,但也和红军一样非常不够,无论如何也支持不了一个月以上的消耗。实际上最多一周后就开始断粮,造成部队几乎崩溃。
最后,收容队倒是也搞了,96师一支坚持到撤退国内,收容队都在发挥作用。但新22师这些收容队名存实亡!因为部队基本走散了,漫山的走,相距几十公里,根本没法收容。况且到处都在死人,收容队自己都难保,还收容谁呢?
所以我们说,杜聿明把部队进入野人山,是非常危险的。
只是,杜聿明也是没有办法。在接到密支那被占领的情报后,那么从密支那向北沿着山路撤退腾冲已经不可能了,从滇缅公路撤退更不可能!
唯一一条向西撤退到印度的路线,又在密支那失陷的第二天,在卡萨发现日军先头部队。卡萨就是撤退到印度路线起点英多的门户,卡萨失守,英多也就不保,不可能撤退到印度了。而当时拉萨只有新38师1个团,第5军主力最快赶到这里也要2,3天时间,到时候日军肯定占领了英多。
显然,往西撤退到印度也不可能,只有向东北沿着野人山,经过江心坡撤退到中国这一条路了。
所以,仔细研究历史,我们无法太责怪杜聿明,因为确实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不是杜聿明任意妄为,实在是他无能为力,逼上梁山。
当然,我们可以事后诸葛亮的说,为什么杜聿明在三天前不果断选择去印度的路线,将附近的新38师,新22师和第5军军部选择从英多进入开进呢?而是北上去试图从密支那到腾冲的路线回国?
主要当时各方面的情况都决定了,杜聿明不可能首先选择去印度,加上当时并不知道密支那一线的情况,都认为从这里撤退还是可能的。
结果没想到密支那在短短二三天后就失陷,一天后卡萨也被日军攻击,切断了撤退到印度的路线,导致远征军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去走野人山了。
事后说三道四容易,在当时谁也没有预知的能力,谁知道密支那会如此快速失守呢?没有办法预测的!
所以说杜聿明一开始没有选择从印度撤退,从战后来看确实失策,但就当时来看,并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况且孙立人2个团走印度也死了1000人,并不是顺顺利利毫发无伤到的。
就算选择走印度的路线,也不过是少死几个人而已(新22师和第5军军部一共死了2000多人),并不是决定性的大胜利。
过于攻击杜聿明,老萨认为是很不公正的。
杜聿明亲自率领的第5军军部,以及新22师则穿越缅北野人山回国。。
本来杜聿明制定的撤退路线,就是96师余韶师长实际撤退路线,也就先从孟拱出发,穿越相对情况较好的野人山孟拱河谷到达孟关,然后向东北穿越可怕的胡康河谷边缘,经过孙布拉蚌到达江心坡边缘的葡萄。然后穿越江心坡,然后翻越高黎贡山回到中国云南境内。
但杜聿明根据敌情判断,认为日军一定会出兵占领野人山的三个要隘孟拱,孟关和孙布拉蚌。
占领孟关和孟拱的目的是封锁国军,不让他们能够有机会撤回缅北密支那一线,占领孙布拉蚌,则是切断国军北上从葡萄经过江心坡回国路线,这也是唯一一条相对好走的穿越江心坡路线。
事实证明杜聿明判断的没错,日军确实先后占领了这三个地方,而且也早于国军到达了孙布拉蚌,只是没想到国军真的会走这里走,发动进攻较迟而已。但就是这样,也将96师殿后的一个团合围,造成这个团最终只有几百人回国,而且指挥作战的副师长胡义宾还殉国。另外一个团救援孙布拉蚌时,也被日军伏击击溃,团长刘有道受伤。
所以,杜聿明最终没有选择这条相对好走,但敌情严重的路线,而选择了从孟拱到孟关西面的大洛盆地,然后不是向东北穿越胡康河谷边缘,而是直接向北穿越胡康河谷腹地的路线。
事实证明,这是杜聿明的一个错误决定,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能否在雨季穿越胡康河谷。
结果是,新22师和第5军军部还没穿越胡康河谷就死伤不少,被迫从大洛转向西北经过新平洋,最终到达印度雷多。
新22师和第5军军部行军也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是经过先是穿越孟拱河谷到达胡康河谷的大洛盆地。这一路很难走,但相比随后的胡康河谷腹地的新平洋盆地还算是轻松多了。
尤其部队还有组织,也有救援,死亡率相对较低,有的多是断粮几天饿得体力虚弱,倒在路上没有被战友发现的。
这一阶段,孟拱河谷多少还有些人烟,诸如5月20日到达思委定镇,在这个生产稻米的小镇买到一批粮食。
到了5月23日再次联络上国内,杜聿明立即汇报了自然条件恶劣,几乎无法行军,官兵病死无数,饥饿难忍的情况。杜聿明认为这种情况下,不可能穿越胡康河谷最可怕的新平洋盆地回国。
蒋介石也非常焦急,接到汇报的当晚几乎没有睡觉。
经过一夜思考,蒋介石认为向北穿越胡康河谷回国不太可能。沿着河谷边缘经过孟关到达葡萄又有日军的严重军事威胁,更危险。
蒋介石让他们从大洛立即向西北经过新平洋,最终到达印度,放弃返回国内。
这个命令挽救了新22师和第5军军部1万多条生命!
第二是经过大洛,转向西北到达新平洋。
在蹒跚到达新平洋期间,虽然路程没有之前那么远,却是在可怕的胡康河谷行军,情况恶劣数倍,死亡率就高了。
这一段不像孟拱河谷还有人烟,可以买到少许粮食,根本就是不毛之地。只有野人种植的零星作物,有钱也用不了。
这里都是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不要说飞机空投物资,就连太阳都看不到,无法得到英美中后方的援助。
新22师护士刘桂英回忆:那片原始森林浩瀚得如同大海似的,成千上万棵生长了千百年的大树巍然耸立着,层层叠叠的树叶遮住了天空,阳光照不进来。偶尔看到筛子眼儿那么点儿大的天空,我们就会觉得精神一振。
其实早在5月底飞机就试图空投物资,但实在没法投。甚至飞机就在他们头顶几百米飞过,也无法确定部队的位置。
直到6月16日国军走到野人山森林相对较少的大奈河等地,美军飞机才发现行军部队,第二天就紧急开始空投,投下了足够全军半个月的粮食和救命的部分药品,并且安排联络官跳伞负责替第5军带队。
如果不是有这几个人带队,第5军新22师和军部怕是还是找不到路径,真的会都死在胡康河谷里面!
最终,空中救援帮助大部队在7月5日先后到达新平洋!
这期间随后后面有粮食,但之前有二到三周时间断粮更为严重,时间也更长,至于药品早就没了!没有粮食,没有医药,而且部队组织几乎都乱掉了,大部分人自行行军,也不存在收容队了。
所以一旦因为饥饿和疾病倒地,很难被战友发现。在雨季的原始森林,倒地昏迷或者无力继续行军的人,很快就会死去。一旦死去以后,几个小时就会腐烂,随后被虫蚁吞噬,成为枯骨。
在这一阶段,病死的也很多,杜聿明自己也在大洛因为回归热险些送命。
至于断粮,真是人人都没粮食,连躺在担架上的杜聿明自己也断粮2天,靠先锋团团长邓军林保留了一点罐头和玉米才支持过去。
第三是到达新平洋以后,继续向西北穿越胡康河谷,最终月8月22日到达印度的雷多,前后行军210公里左右。
这一阶段,因为到新平洋已经得到空投物资,而且英国人在新平洋到雷多一线设置了很多补给站,大体解决了吃饭问题。
不过由于雨季将要过去,气温上升,蚊虫也都出来了,可怕的传染病又蔓延开,这才造成了整个行军中最可怕的死亡率。
整个行军过程长达114天,也就是3个多月。
余韶的96师仅仅穿越野人山一脚,伤亡却有三分之一,那么穿越野人山大部分的杜聿明这一路人马,就更惨烈数倍
而杜聿明和廖耀湘则率领第5军军部和新22师进入野人山,死亡无数。新22师满员为8000人,经过一系列作战,伤亡2000多人。
在大撤退之前还有5000多人,最终到印度的仅有2000多人,沿途因饥、病死亡2000余人,死了一半左右,比96师还要惨重。
可以说,新22师穿越野人山,死了一半人,是最惨的了。
而第5军军部待遇较好,也死了四分之一。
野人山的悲惨回忆
这里面有很多悲惨的记录,以李明华和朱锡纯的最有名。
其中李明华(女)是第5军军部的政治部干事,而朱锡纯则是新22师的宣传干事。
两人最后都幸存下来,并不是侥幸。
两人一来年轻力壮,都是20岁左右的青年人,体力精力都是一生中最好的时候;二来两人都不是作战部队,连枪都不要带,没有负重,比较有利于行军,人也不容易疲劳,比较不会掉队生病;三来,好歹都算是干部,朱锡纯还是少尉军衔,叔叔,哥哥之流都是军部的军官,朋友较多;而李明华是军部同僚都喜欢的“小妹”,多少有些特殊待遇,才得以幸存。
不过,侥幸的仅仅是他们二人而已,他们的同事就正好相反。
朱锡纯的同事几乎死光!因为师部宣传科的人文化高,但岁数都偏大,多是30,40岁的,架不住这种艰苦行军。连20岁左右的小伙子都死了无数,别说这些人。
李明华的记忆要悲惨的多,因为他的同事大部是女人,体力弱,死亡率更高。她记得的军部撤退的女同学和女同事,一共有40多人,但最终基本都病死在路上,最终仅有她和好友胡汉君幸存。40多个女人,就活了2个。
连强壮的男人都死了这么多,更别说女人了。
两人的回忆太多,其中朱锡纯还写成了一本书,只能摘选其中几段。
李明华:
目睹女战友牺牲
进入野人山不到10天(在孟拱河谷行军时),雨季就到了,补给中断,全靠个人谋生。开始部队还能像蚂蚁队伍一样,一个接一个前进,几天后就逐渐分散成三三两两的散兵游勇了。断粮半个月,人人饥饿疲惫不堪,连当天是几月几日都无记忆力了。
我一直和好友胡汉君通行,其他政治部同事都失散了。我们几天没吃一点东西,靠溪水维持生命。一次胡汉君不知道向哪个战士讨来一些碎饼干,分为我一半。我以无比感激的心情接过来,以当时的价值超过连城璧。我舍不得吃,迟了两个半块就将剩余的存入背包,留作续命金丹。
当天傍晚我在山溪取水的时候,遇到了政工对的高淑梅,王云清和小苑。患难中分别数日,倍感亲切。他们都病得很重,高淑梅的那双解放脚肿的如气球一般,还在咬紧牙坚持,使我钦佩又怜悯。听说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我不禁将自己仅有的一点饼干送给他们。看他们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我也留下眼泪,分不清是同情还是伤感。
当晚我们一同虽在一个芭蕉叶搭的草棚里,第二天出发的时候,高的脚疼的难行,王云清和小苑的病情也没有减轻,他们决定休息一会再走。我和胡汉君只得出发,走的时候一再嘱咐他们尽快赶上来。
三天之后,我们爬过两座大山,在一棵树下休息,遇到了华侨队(华侨组成的一个队,帮助国军做翻译)罗副队长赶来,告诉我们:我看到她们三人已经在那个草棚里面长眠了。
我悲痛至极,高是小学老师,王云清和小苑都是昆华女中的学生,都是自愿加入第5军政工队,没想到死在这里。
帮助我的人
一路上帮助我的人很多。
雨季到来以后,到处都是小河,水流很急。工兵在河上加上一根独木桥,让大家通过。这种独木桥非常湿滑,稍有不慎就会出事。有一次我过桥时候,不慎失足落水, 幸好傍边一位好心的伯伯一把抓住我的衣服,同胡汉君两人将我拉了上来。我当时吓呆了,不但没有向伯伯道谢,连他的名字都没有问。
我和胡汉君两个女孩,都没有带什么干粮,又不认识野菜,一路上只能捡一些野人种植的包谷,或者从猴子窝里面淘一些果子吃。如果光靠这些,早就饿死了。这一路上,很多人看我们是女的,拿出自己的粮食分给我们。我落水被救后的第四天,胡汉君向一个同乡要来半茶缸的米汤,分给我一半。
几天后,我们遇到熟人杨纯少校,我们都叫做杨大哥。他见我们几天没吃饭,就用新22师一个同事送给他的一点面粉和糖,做了面糊给我们吃,每人给我们半茶缸。我们觉得这面糊香甜无比,几口就喝光了。他见此,又把他自己的半茶缸分给我们。
第二天我们分手,杨大哥又给我们做了一些面糊吃,还让我们先上路,他随后追赶我们。他告诉我们,前面就是新平阳,军司令部已经和印度联络上,可以得到空投物 资,到那里就有救了。临别时候,杨大哥没人送了我们一个手掌大的甜饼。当时每人都只有一点粮食,他给我们的就是自己的救命粮。我们非常高兴也非常感激,但握手的时候发现杨大哥手很烫,知道他病得不轻。我暗暗祈祷他早日恢复健康,没想到这一别又是永别。
辞别杨大哥以后,我一连走了四天,过了两条河,爬了三座山,却还没有到新平洋。杨大哥送的饼,只有在最饿的时候才咬几口,现在也报销了,只能以水充饥。这一天同胡汉君走散了,到了晚上仍然看不到影子。天色逐渐暗下来,我独自一人走在荒山野林,四周一片怪叫,分不清是猿啼还是野兽。我虽然胆大,毕竟是10多岁的女孩,吓得全身发抖,哭喊着妈妈。这时候走过来两个四十岁的男同志,他们安慰我不要怕,答应带着我找到同伴。他们搭了一个草棚,让我睡进去,又煮了稀饭,分了一份给我。这两个叔叔都四川人,第5军的班长。他们非常有礼貌,用雨布将草棚隔成两间,小的一间让我睡,免得大家睡在一起,我会尴尬。第二天一早他们喊我吃早饭,我喝完稀粥以后立即上路,在当天下午遇到了胡汉君和其他几个同志。我高兴的热泪直流,胡汉君因为找不到我焦急万分,赶忙向两个叔叔诚恳道谢。我心里千言万语,却说不出 口,最后只说了一句:多谢2位班长叔叔。
马上就要到新平洋了,期间要渡过一条河。之前已经有几个战友被河水卷走,我硬着头皮走过去。胡汉君个子比较高,她先我一步过河,安全过去了。我走到河中,水漫到胸部,感到呼吸局促,站立不稳,马上就要跌倒被水流卷走。就在万分危急的时候,傍边一个战友用力递给我一根竹竿。我急忙抓住,在他的帮助下,侥幸脱离了鬼门关。
到了新平洋以后,开始得到空头补给,解决了吃饭问题,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至少不会因为饿的体力不支,掉队死在森林里了。没想到,我却生病了。
到了新平洋的两天后,我突然因为不明原因发烧,昏昏沉沉倒在路边。胡汉君急得坐在我身边直哭!好在我们以前的教官刘梓皋,带着两个学员经过。他赶忙给了我两颗药丸,并让两个学员架着我走。
我服过药后,烧渐渐的退了。这两个学员都是连长,他们轮流扶着我走。有一次过独木桥时,我神志不清,一脚踩空,跌落三米多深的桥下。他们急忙用长竹竿把我拉上来。好在桥下是一个干枯的小溪,如果是小河,我早就死了。
忘不了的罗科长
雨季的雨几乎不会停,只是偶尔小一些。一次雨势很大,我连滚带爬下山(应该是在胡康河谷的大洛盆地),遇到一个草棚,真希望进入躲雨烤火。到了草棚前,看到我们科的罗科长站在里面,我如同见到亲人一样,高兴的喊了一声:科长好!马上就要进入。没想到以往慈祥受人敬重的科长,一反常态的手持棍棒把我赶了出来。我指的满腹悲愤的退了出来,一个人坐在一棵大树下。雨下的不停,我的双脚浸泡在半尺深的水里面,肚子咕咕直叫,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当时真的很恨罗科长!平时装的正人君子,一到危难时刻就如此自私。
没想到,十几天后遇到华侨队的丁队长。丁队长告诉我,罗科长和另外三人都死在那个草棚里。丁队长发现他们的时候,尸体都腐烂了。
原来罗科长是知道自己得了传染病,怕传染给我,才故意装作恶人赶我出来!当时我真的是错怪他了,忘不了罗科长!
睡在死人堆里
快要到新平洋了,但路上也越来越多尸体。开始触目惊心,不敢看,后来逐步也就习惯了。一天勉强爬过一座大山,天已经黑了。细雨蒙蒙中发现有座草棚,我和胡汉君急忙赶过去。到了草棚前,看到里面睡满了人,只有门后有块空地。草棚里面没有生火,看不清他们的面貌,想来是太累,早就睡了。我和胡汉君不忍吵醒他们, 就放轻脚步走进去,胡乱躺在空地上。由于身体太疲倦,倒下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草棚里面其他人还在睡觉,一个也没起来。我们正奇怪怎么如此贪睡,突然问道一股浓烈的臭味。再仔细一看,原来这些人早已经死了。一个晚上时间,他们手脸都浮肿,臭气四溢,原来我们在死人堆里面睡了一夜。想到这里,头皮发麻,只想呕吐,赶忙冲出草棚,过了好久才回复平静。
最后一场病
到了新平洋以后,空投物资大体可以充饥,英国人和我国政府达成协议,在新平洋以西建立了一些零散的供给站,由印度兵带着印度民夫运输物资,以保证我们的食物供应。
我们和英美的飞机,也在沿途空投食物药物甚至生活用品,所以吃饭问题大体解决。如果没有生病的话,就可以活着走到印度雷多。
没想到,我却又生病了。那天我和胡汉君领到一些米和鱼干,心里很高兴。但煮好以后,我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这是这一路从来没有的情况。下半夜开始,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身上开始浮肿,从头部开始,一直往下。到了天亮之前,我的呼吸就有些困难,感觉人不行了。到了天亮以后,胡汉君发现我双眼已经无法张开,有人说肿到内脏就会窒息死亡。
胡汉君见我病重,始终守在我身边。整整两天,我不能吃不能睡,只能靠在草棚上坐着。人生病,心里却清楚,特别想家,想到过世的父母,也想到失散的亲人们。在这两天,胡汉君四处为我救援治病,一个战友说甜面糊也许可以治疗。胡汉君就找到当地英国官员。英国人看她是个女军人,出于骑士风度,就给她一些面粉和白糖。胡汉君喂我吃下,我无法吞咽,只能一次吃三口。没想到方法真的很灵,一个晚上,我的浮肿就退了,呼吸通畅,体温也恢复正常,又捡了一条命。
新22师宣传部干事朱锡纯少尉的回忆,也是类似:
朱锡纯
雨季的激流
朱锡纯回忆,野人山到了雨季,几乎到处都是奔涌的小河。这些小河分为三类,
第一种是比较窄的,这种多用独木桥经过。一般是工兵就近找一颗大树,砍倒以后,砍去枝叶,做成桥。这种独木桥总体比较坚固,但都比较窄。由于整天下雨,桥非常湿滑。而桥下的小河河水都是非常湍急的,如果掉进去肯定没命。所以人走在这种桥上,行进困难,很多人腿都打晃。
朱锡纯回忆自己走了几步,突然几块朽木脱落,吓得他面无人色。好在桥对面有工兵专门负责指挥,大声喊:眼睛往前看,不要看脚下。朱锡纯这才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过桥以后他发现,自己的衣服都汗湿了。
有 的人就没这么好运了。朱锡纯回忆一个扛着重机枪枪声的士兵,由于负重较大,走过去的时候脚下一滑,顿时落下。他的重机枪在大石头上碰的粉碎,落入河中冲走。人却没有落到河里,而是摔在了河边的石头上。由于河边距离桥面还有十几米距离,这个士兵就叫了两声救命,就躺倒不动了,送了命。
朱锡纯回忆当时他就被吓呆了,脚都软了,走不动路,呆呆的站着半天不能动。
第二种是比较宽的,但水流不算急的。
这种无法架桥,如果用船渡也太费时间,只能人徒步走过去。工兵用树藤联系两岸,人扶着树藤走过去。
朱锡纯回忆,河很宽,水流看起来不急,其实也就是相对来说不急而已。实际上走到河中心,脚基本就碰不到地了,只能靠双手抓着树藤用力漂浮过去。如果人虚弱无力,一旦抓不住树藤,就肯定被冲走,也就难活了。
第三种是大河,水流很急的。
这种只能用木筏,但水流太厉害,经常连木筏也冲毁了。朱锡纯回忆目睹5个工兵用绑腿扎了一个木筏,试着过河,结果木筏瞬间被河水冲毁。两个工兵当场冲到水里,被卷走,连人影都看不到了。剩下三个工兵本能的各保住一根竹子,被冲到下游。其中两个人冲入一个漩涡,沉下去看不见了。另外一个人命大,被冲到对岸, 侥幸活了命。
这一切都发生在几分钟内,4条生命就没了。
这一路到处都是这种小河。其实如果是旱季,这些小河都是干枯的,或者就是那种只需要走三五步就可以过去的小溪。这就是,没有人敢在雨季进入野人山的原因。
钱不值钱,金子不值钱,珠宝不值钱,粮食值钱
新22师在野人山走了很久,携带的粮食只能坚持1周,很快就断粮了。
朱锡纯回忆:粮食快断绝的时候,大家就各显神通。有的煮野芭蕉兜,有的烤蛇肉,有的煮牛皮和马皮,有的甚至烧烤捉住的猴子,满山烟熏气和腥臭气。
我自己断粮2,3天,饿的头重脚轻,昏昏沉沉,冷汗不时的流。此时两个士兵挎着鼓鼓的干粮袋来到我的后面,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拿着啃去了三分之二的玉米棒子。 我看他啃得津津有味,不禁留下口水。我在曼德勒的金店,曾经用40缅甸卢比买了一个金戒指。我硬着头皮,拿着这个戒指对这个士兵说:我用这个戒指跟你换一根玉米棒子,怎么样?
那个士兵露出鄙夷的表情,不屑一顾的说:金戒指有什么用!
我自言自语的说:哎,我一个月的出国津贴,还换不了一根玉米棒子!
这句话和我饿得摇摇晃晃的样子,让他们动了恻隐之心,傍边那个士兵说:你就等于少弄一个,给他吧,怪可怜的。
那个士兵在干粮袋里面选来选去,拿出一根四寸来长,还有三分之一没有籽的玉米棒子给我,接过我的金戒指。
我接过就猛啃,一下子就啃完了。
这个士兵看我饿成这样,大概是同情吧,又给我一根。我接过一边啃,一边跟着他们走了一段。
一路闲聊:你们玉米哪里来的?
给我玉米的士兵说:什么都吃光了,连牛皮马皮都吃了。我们去找野果,看到山洼里面有一小块没成熟的玉米地,估计是野人种的。我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摘下来就吃,还装了几个。
另外一个士兵说:听说班里面还有几个人,回头去找那头摔死的大象,要割肉吃(国军士兵为了报复缅奸,曾经将他们两头大象拖走,但都摔死在路上),好像肉都生蛆了!
那个士兵说:我看他们赶不到死象那里,就会饿死在半路上。
分别的时候,那个士兵又给我一根玉米,最终我的金戒指换了三根玉米。
现在看来,也真的是值得的,因为一天之后我遇到了战友,得到一些谷子煮稀饭救了命。如果没有这三根玉米,我估计就饿倒在路上了。
这一路上,除了粮食以外,其他的都不值钱了。
我亲眼看到有一个士兵倒在路上,已经死了,他的背包里面却金光闪闪的。我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尊纯金的佛像,看来是撤退的时候从缅甸寺庙里面偷来的。
结果这尊很重的佛像,不但没有让他发到洋财,反而让他负重过大,送了命。而虽然他有这么大一块金子,却不可能换到任何粮食。到了这个地步,要这种金子还有什么用呢,还不如一小块饼干?
新平洋的空投
野人山第一段是最惨的,如果能够顶得住断粮的几天走到大洛,就可以得到空投补给。最低程度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等到走到新平洋,补给就更充足了,一般不会出现因为饥饿而死亡的情况。
新平洋是一个谷地,新22师师长廖耀湘组织部队布置了标志,准备接受空投。
朱锡纯回忆:一架翅膀上绘着青天白日国徽的运输机飞过来,离地面只有30多米,舱门已经打开,舱门两边各站一个壮汉。他们等飞机比较平稳的时候,用力扔下一只能盛200斤米的麻袋。惯性让麻袋滑出好几米,才落下不动。因为空投的场地太小,飞机兜了个圈,又飞回来。
我注意师长廖耀湘带着饥容的脸上,也露出来笑容,兴奋的在鼓掌。
飞机兜回来丢了第二袋米!当时我们没经验,第二袋米丢下来的时候,几个士兵冲上去就搬。哪知道,飞机又丢下第三袋米,正好砸在一个士兵身上。当场他就吐了血,大家急忙将他抬下去急救。后面就有经验了,等飞机离远了,我们才上去搬。
这样飞机兜了无数圈,丢下无数袋米,都丢在空投场内,只有一袋没丢准,丢在外面,挂在一棵树上,白米哗哗的流出来。靠的近的士兵饿极了,冲上去就抢米。也不煮一煮,直接往嘴里塞。等到维持秩序的士兵赶到的时候,已经抢了不少米走了。
粮食空投完以后,最后一圈机舱门口是一个军官,对着我们摇手再见,还在大声喊着什么,但飞机噪声太大,我们没有听到。后来知道这是我们新22师政治部的少将主任,重庆派他紧急赶赴印度的雷多负责开路修桥,沿途设立补给站和医院接应我们,还负责空投粮食。
我听说之所以能空投,是新22师65团功劳。当时全军的电台都被雨水淋坏了,只有65团还保持着电台,但电池也用完了。我们失去和重庆联系以后,蒋介石急得派飞机在山里找我们,英国人也派飞机到野人山。但山林太密,根本看不到下面有没有人,后来根据烟火判断有人,就投了一些电池。65团的电台装上电池,才和重庆联络上,救了我们的命。
新平洋的空投粮食主要是大米和大饼,还有些罐头,腌肉,咸鱼等等,这救了全军,却意外的让一些人送了命。
很多士兵经过长期饥饿,肠胃功能已经退化,拿到这些食物以后不懂得控制,猛吃一顿,就活活撑死了。他们有的肚子胀的比孕妇还大,倒在路边死了。我亲眼看到的就有20,30个。
尸横遍野
虽然在新平洋大体解决了粮食问题,但随着雨季逐步要过去,天气越来越热,传染病却越来越厉害了。
我们没有什么医药,而且因为长期饥饿体质虚弱,很容易得病。
一但得病,就要拼命坚持走路,一旦倒下,基本就起不来,死路一条。
当时病死的人非常多,路边,草棚里,大树下,茅草中到处都是,有的死了,有的还有一口。
一天我行军,遇到了吴军法官。吴军法官负责审讯间谍和特务,也执行军队纪律。他外貌庄严,一般间谍看到他就吓破了胆。
没想到,这个以往威风凛凛的军官,此时今非昔比。他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晒太阳,两目无神,愁眉苦脸,呼吸不均,牙齿咯咯作响。
我说:这么热,你怎么不到阴凉的地方?
他回答:我在打摆子。
我不觉得抽了一个冷气,现在没有药物,得了病就基本死路一条了。
我往傍边一看,看到和吴军法官一起晒太阳的,居然是闻名全师的大才子参谋曾涛。他英俊的脸现在已经浮肿蜡黄,眼睛无神的眯着。
我说:曾干事,你是不是也打摆子?
曾涛呻吟这说:不但打摆子,还得了水肿,脚又被蛇咬伤了,马上要与世长辞了。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对你的病,我无能为力。可惜啊,你的绝笔魏碑体。
曾涛却露出一丝笑意说:这有什么可惜,不可惜,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说: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我可以带信!
曾涛知道我是让他留遗言:父母都被鬼子杀害了,我也没有妻儿,不用带信了。唯一遗憾的是,没有看到抗日的最后胜利。
我不禁流下眼泪,曾涛挥手让我走:不要把病传给你,快走吧。
我含泪走了,没走出多远,就听到曾涛一头栽倒的声音,后来我再也没有看到过他,应该是死在那里了!
这一路,遇到这样的事情无数,我的几个好朋友李国良朱斌也都死了。
李国良得了痢疾,大肠穿了孔。我在路上遇到他,帮他背着包,给他做了饭,同他睡在一个草棚里,没想到一觉醒来他就死了。
李国良是山东人,是大学毕业生,在新22师担任政治部宣传干事,上尉军衔。他擅长言谈,文化很高,但年龄偏大,有30出头,没法像20岁小伙子经受住这种可怕的环境。
另一个好友朱斌,他得了登革热,双脚走不动,我扶他到了草棚里。这时候另外一个得了霍乱的战士也进了草棚,朱斌让我快走,不要被他们传染,还给我了他的60多个卢比作为纪念。我出去为他找水,没想一去一回几十分钟,回来时候他就死了。
那个得了霍乱的战士,面无表情的向我说了朱斌死前的一眼。他没有什么表情并不意外,因为他自己病的也非常严重,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一二天,自然不会在意一个陌生人的生死。
我们平时看到的死人都是躺着的,现在却不同,有的坐着死,有的斜躺着死,有的匍匐死,有的打瞌睡的样子似,有的甚至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朱斌是东北人,也是一个很有文化的人,担任新22师宣传干事,少校军衔。他和李国良一样,因为年近40岁,也受不了这种折磨。
杜聿明挨揍
由于部队已经搞成这样,实际上已经失去控制了,军官也没有什么影响力。就算军长杜聿明本人,因为部队被拖成这样,也大大失去了威信。
朱锡纯回忆,在路上一个谷地里面,一群士兵在休息。这时候一个大个子士兵走了过来,也许是因为衣服湿了,他光着屁股,一丝不挂,毫不知羞耻。
这时候,从山边的草棚里面走出一个人,不但面带菜色,还有病容,走路蹒跚,身材不高,肩膀倒是蛮宽,胸也是挺着的。
他穿着士兵的服装,没有绑腿,与众不同的是拿着一根文明棍。
他拦住裸体人的去路,呵斥道:你是哪个部队的?
裸人满不在乎的回答:你管我是哪个部队的!
那个人语气相当激烈: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裸人根本不买账:你管我像话不像话!
那个人被激怒了,拿着文明棍做出要打的样子:我就是要管你!
哪知道裸人骂道:你管我个jiba!
然后屁股向前一挺,做出一个下流的动作。
那个人大怒,将文明棍朝着裸人拦腰打过去。谁知道他很虚弱,被那个裸人一手接过棍子,另一手一推,就仰面倒了下去。好在地上都是烂泥,没有摔伤。
这时候傍边跑来两个卫兵,一个扶起那个人,一个人喝到:你知道他是谁吗?
裸人说:我管他是谁!
卫士说:他是军长(杜聿明)!
没想到裸人还是不惊讶,大声说:你是军长,我就不揍你了!
他把抢过的棍子随手一扔,还是大摇大摆得走了。
后来知道,这个裸人是65团一个伙夫。
之前不知道是军长,打了还可以理解。后来知道是军长,仍然一点不怕,这说明军长在士兵眼中已经毫无威信。
事后杜聿明也没有去追查,因为部队搞成这样,还能因为这些小事再去处罚人吗?被打了也就白挨了!
死去的女兵
朱锡纯回忆,第5军本来有几十个女兵,女干部,大部分都是知识分子,而且都很年轻漂亮。他回忆在国内整训的时候,这些女兵穿着军服,带着手枪在街上走。五官漂亮,英姿飒爽,尤其腰细臂圆胸隆,曲线极美,令同龄的摩登女郎也自愧不如,年轻男士更是神魂颠倒。
路上遇到的女兵尸体,一个个衣衫破烂,皮肤灰黑,连乳房也变成了瘪皮袋。
一次遇到一个士兵,用野芭蕉叶盖住一个死去不久的女兵,然后用刺刀挖了泥土,把他掩埋起来。然后他跪在坟墓傍,念念叨叨。
我 好奇的问她,知道这个女兵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个女兵年仅20岁,是个护士。在斯瓦河作战中,这个士兵负伤了。当时伤兵很多,绷带不够,这个女兵将军服的两 个手臂撕下,为伤病裹伤。他来的时候,这个护士又扯下一条裤腿为他裹伤。等到他清醒的时候,发现这个护士四肢裸了三个,上身只有一个小背心,下面只有一条 裤腿的裤子,他非常感动。
因为这个女兵受过伤,额头上被炮弹击伤,留下痕迹,所以他一下就认出了遗体。
他安葬了她,念念叨叨的是:小妹,你虽然死在野人山,但你圣洁的灵魂伟大的精神,永远活在弟兄们的心目中。
朱锡纯和这个士兵走了三天,没想到他患了回归热,倒在草棚里不省人事,朱无法救他,只好自己走了。
朱锡纯的病
朱锡纯当时年近19岁,身体非常健壮,前19年基本没有得过病,这才勉强走到了雷多。
但在雷多外20多里,他也生病了。先是赶到身上发冷,然后骨头开始酸疼,印度那么厉害的大太阳照在身上反而觉得冷,全身发抖。
平时见到东西就猛吃,这时候拿到一块肉就咬了几口,吃不下去扔掉。
他开始还拄着木棍走,后来就走不动坐倒在路边。好在,第一这里不是野人山,已经靠近雷多,路上人很多。离医院不远而且有充足食物,第二他当时就遇到了自己的叔叔,政治部少校经理员,拖着他走到了雷多的医院。
但走到雷多之前一天,朱锡纯全身高烧,骨头都像散了架,几乎站不住。在叔叔的督促下,他一步一走,走到距离雷多医院5里处的一座桥时,实在不行了。
朱锡纯当时受了巨大痛苦,无法忍受,竟然准备跳桥轻生的念头。好在叔叔一直跟着他,看他眼神不对,狠狠给了他几下,臭骂一顿,打掉了他的念头。而且正好师长廖耀湘经过,摸摸他的头,告诉他医院就在前面一点距离,鼓励了他,这才勉强走了过去。
这次病是回归热和疟疾,至于脚部皮肤溃烂是小事情了。
高烧到41度,人失去知觉,如果不在医院必死无疑。朱锡纯重病期间醒了几次,看到天花板在旋转,吓得又昏过去了。
好在因为年轻力壮,又有大量药物帮助,最终保住了性命。
但病好了以后,满头头发掉了一半,手臂只有鸡蛋这么粗,一照镜子,本来一个壮小伙,受的只剩皮包骨头,像骷髅一样。
由此,可以想象在野人山中如果患病,不但没药,没人照顾,怕是倒地昏迷几个小时就被蛇虫吃光。怎么可能保住性命!
杜聿明自己的估计是:
第5军直属部队 战斗伤亡1300 撤退死伤3700 撤退成功10000人
200师 战斗伤亡1800 撤退死伤3200 撤退成功4000人
新22师 战斗伤亡2000 撤退死伤4000 撤退成功3000人
第96师 战斗伤亡2200 撤退死伤3800 撤退成功3000人
第5军战斗伤亡7300人,撤退死伤1万5700人,撤退成功2万人。
可见,虽然撤退成功和伤亡大体一样,也算保住了一半实力。但非战斗伤亡居然是战斗伤亡一倍左右,说明大部分人不是死于战斗。
结语
第一次缅甸会战,大体可以看出所谓反法西斯盟国的阴险。
中国进入缅甸以后,等待他们的就是必败,绝对没有获胜的可能。
因为英国人的目的,并不是要保卫缅甸,而是借用包围缅甸的名义以欺骗国军和日军火拼,好让他已经没有战斗力的4万多人英军撤退到印度去。
为此,英国人不惜使用了多个龌龊的招数,比如故意拖延运输,不提供补给,装可怜让国军救援,甚至不惜谎报军情欺骗国军为其殿后,自己好借机逃跑。
整个缅甸战役中,英国人基本没有和中国人配合,而是完全利用中国人。最终,以国军伤亡5万多人的代价,保住了英军的3万多人。
所以,缅甸国军的惨败,罪魁祸首就是英国人,英国人至少应该承担百分之六十的责任。
而后来几年后的第二次缅北会战,英国人一样如此!中国大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取,占领缅北,打通中印公路以后,英国人居然用武力恐吓,不让国军越过腊戌以南地区,害怕国军占领他们的缅甸。卑鄙下流的英国人,活该战后丢掉全部的殖民地!
至于美国人,固然史迪威因为狗屁不通,刚愎自用,为了实现自己个人英雄主义胡乱指挥,导致国军战不能战,退不能退,最终伤亡过半,牺牲了2个师长4个团长。
貌似史迪威是害死这5万多国军的凶手,但我们要问,如果没有马歇尔和罗斯福的纵容,史迪威敢于这么干嘛?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缅甸战役中,美国人根本不在乎中国人的利益,而把中国人当做一个可以牺牲的棋子,以期望可以牺牲中国保住自己的利益。
美国的利益是什么?在缅甸来说就是尽量保持激战以拖住日寇,不让日寇还有余力将这10万大军投入太平洋战场和澳洲战场,给美国人制造更大压力。
所以,无论英军还是国军和日军在缅甸厮杀,对于美国人来说都无所谓,只要有人做就行了。不过英国国力强大,是美国举足轻重的盟友,很多时候无法左右它,只能对英国听之任之。
而中国是个弱国,又因为极端的武器和物资缺乏,渴望得到美国援助,美国人自然可以借机控制中国。
所以,美国方面的责任并不是史迪威一个人的,如果完全责怪到史迪威头上也不公平!
况且就单纯这个会战来说,史迪威虽然有不在乎中国人死活,以实现自己个人英雄主义的想法,但大多数时候,他并不是故意使坏,而是因为他的愚蠢。史迪威被狡猾的英国人欺骗,被英国人牵着鼻子走,并不是一味的就故意要害中国人。某种意义上说,史迪威也是一个被欺骗的傻瓜而已!
对于国军来说,进入缅甸以来,作战没有问题,甚至打的还很好。至于官兵的英勇和无畏,就更别说了。
无论同古战役,平满纳保卫战,仁安羌战役,斯瓦河战役都打得很好。为此先后伤亡了多个将军和2万的士兵!
国军最关键的问题在于----高级指挥官,问题集中在罗卓英和杜聿明身上。
史迪威是美国人,维护美国利益,不管中国人死活,也算无可厚非,也不能责怪他。
对于罗卓英,作为远征军总司令,应该一味维护中国的利益,但他却正好相反,事事迎合史迪威,几乎成为史迪威牌复读机,失去自己的主见,才是罪魁祸首。
有些人认为这是罗卓英愚笨糊涂,其实并不是这样。罗卓英是国军高层少有的会打仗的人,头脑冷静聪慧,从北伐开始就有无数战功。
远的不提,他的十九集团军在三次长沙会战中都立过大功,是国军中少有的优秀高级指挥官。
杜聿明认为罗卓英这么作,并不是糊涂,而是在试图获取政治资本。
罗卓英知道,虽然他和蒋介石关系不错,但尚且不算蒋的心腹,只是和陈诚是死党而已。而且罗卓英并非黄埔出身,而是保定军校,严格意义上不是蒋介石的嫡系。
所以,罗卓英认为目前已经位极人臣,属于戍边节度使的位置,在往上发展就很难了。
他而美国人则是可以借助的强大力量,连蒋介石都要巴结。
这就像当年鬼子六奕?依靠洋人自重,最终几乎成为摄政王一样。罗卓英颇想和史迪威搞好关系,获得美国人的全力支持,这对他的仕途会有极大帮助。
所以,罗卓英全力巴结史迪威。他很快揣测到史迪威是要想在缅甸建立光辉事业,罗卓英就尽一切力量帮组他,甚至不顾中国军队的巨大危险。
直到最后关头,罗卓英才发现局势急转直下,开始试图和史迪威决裂,但已经太迟了。罗卓英最后只得下达向印度撤退命令以后就自己开溜,虽然后来又全力救助了撤退中的国军,包括杜聿明他们,但已经于事无补,只是亡羊补牢而已。
遗憾的是,这个马屁并没有拍好。
此战大败以后,史迪威居然找罗卓英背黑锅,最终和他闹翻,说罗卓英有十大罪,将其赶回国内。
而罗卓英因为不顾中国人的利益,只顾迎合美国人,自己也到了大霉。蒋介石认为他不可靠,不能再重用。
作为一个带兵10多年的名将,作为一个打过无数胜仗的军人,又是陈诚的头号心腹,此次以后他再也没有获得兵权。罗卓英之后几十年,只是作为文职和幕僚渡过余生。
所以说,此次失败中中国人的问题,七成在罗卓英身上。
至于杜聿明,真实历史中,他没有什么错误,唯一错误的是没有及时和史迪威罗卓英闹翻。
如果他果然和两人翻脸,抵抗他们荒谬的中路决战计划,将主力拉到右路保住腊戌,最低程度可以保证远征军10万大军退入中国。
至于撤退在野人山死了很多人,这倒不是杜聿明的责任。因为当时缅甸公路,密支那到龙陵的路线都被日军封锁,不可能走了。而向西退往印度,又被日军抢先一步逼近卡萨,显然也退不了,只有上野人山一条路了。
至于在野人山的惨重伤亡,也是杜聿明无法预料和控制的,这都是英国人和美国人史迪威的责任。如果不是他们一个欺骗一个瞎搞,国军怎么会走投无路上野人山呢?
不过,杜聿明虽然在万分危急情况下,毕竟还是将第5军近4人成功撤退出2万人,多少保住一半的力量,也算还勉强可以了。
第一次缅甸会战告诉我们一个什么道理?
就是:中国人无论什么时候只能靠自己,靠所谓盟友是绝对不行的。
第一次缅甸会战的结局是最惨的,中国既没有保住滇缅公路,也没有保住有生力量。可谓鸡飞蛋打,是最坏的结局!
尤其本来国军其实完全可以保住缅甸公路,至少可以保证 从印度到缅北密支那再到云南昆明的安全空中运输路线。
这下全完了,不但损失了5万多人,牺牲了3个将军,还只能依靠可怕的驼峰航线运输。
由此,中国从1942年中旬开始直到1945年初,长达2年多时间处于严重的物资短缺,尤其是军火短缺极为可怕,战斗力有着极大的下降。
1942年全年驼峰航线的运输量只有4732吨,战斗时,美军1个师的日物资消耗量为5000吨。
也就是说,1942年驼峰一年运输量,还不到美军1个师一天消耗量。美军1个师不过1,2万人,而国军有400万规模,那还怎么打仗?
到1943年9月,空运量才提到每月6332吨,还是杯水车薪。
1944年驼峰空运量23万吨,平均每月不到2万吨,而其中还有百分之八十七必须分配给美国控制的空军,这样分配给中国陆军全年仅有3万吨,平均每个月才2000多吨,真是无语了。
从1942年中旬开始,由于物资的极度缺乏,甚至连基本的子弹都有百分之五十的供应缺口,国军战斗力开始有明显的下降。随后的浙赣会战,鄂西会战,国军战力下降还不是很明显。但常德会战中,以优势兵力包围日军,却无力吃掉,让其顺利突围就暴露了国军战力的严重降低。
到1944年一号会战为下降的最低点!
豫中会战中,三十万国军守军连像样的反坦克炮只剩几门了,连续惨败也就是必然。
而相反的是,在印度的驻印军因为有英美提供的足够补给,却在缅甸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打的日本人无法招架,最终全线溃败。
所以说,抗战也就是这样,本来所谓的盟友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可以说,第一次缅甸作战,中国人完全是被牺牲的军人。
但这个牺牲只是刚开始而已,随后的浙赣会战,中国人也被再次牺牲,伤亡了7万多人。这次的牺牲更离谱,7万多人的伤亡,仅仅是因为杜立特在东京上空的30秒而已。
责任编辑:文小铃 最后更新:2019-02-15 11:27:13
特别说明:抗日战争纪念网是一个记录和研究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历史的公益网站。本网注明稿件来源为其他媒体与网站的文/ 图等稿件均为转载稿,本网转载,并不意味着赞同其观点或证实其内容的真实性。本网转载出于非商业性的文化交流和科研之目的,如转载稿侵犯了您的版权,请告知本网及时撤除。以史实为镜鉴,揭侵略之罪恶;颂英烈之功勋,弘抗战之精神。我们要铭记抗战历史,弘扬抗战精神,坚定理想信念,为国家富强、民族复兴,实现伟大的中国梦作出新的贡献。感谢您对抗日战争纪念网的支持。
纠错电话:0731-85531328、19118928111(微信同号)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中文域名:www.抗日战争纪念网.com 主办单位:长沙市抗战文化研究会
不良信息举报 电话:0731-85531328 手机:19118928111(微信同号) QQ:2652168198 E-mail:krzzjn@qq.com
湘公网安备43010402000821号 ICP备案号:湘ICP备18022032号 长沙市互联网违法和不良信息举报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