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回眸】抗战名师——铁血忠魂第五十九军（上）
2024-08-28 08:57:04 来源：《文史天地》 文/ 吴敏文 点击： 复制链接
1937年“七七”事变中，驻守平津地区的宋哲元第二十九军不敌不断增多的日军的进攻，被迫放弃平津南撤，平津沦陷。1937年8月，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决定撤销宋哲元第二十九军番号，将其扩编为第一集团军，下辖3个步兵军和1个骑兵军。其中，以原第二十九军的第三十八师和特务旅合编成第五十九军。宋哲元以第一集团军总司令兼任第五十九军军长。辖第三十八师，张自忠任师长;第一八○师，刘振三任师长;骑兵第十三旅，姚景川任旅长。1938年春，宋哲元因病辞职，张自忠继任第五十九军军长，黄维纲接任第三十八师师长。
“七七”事变及张自忠的误判
1928年夏，以蒋介石为总指挥的国民革命军北伐成功，相继占领平津，定鼎中原。1930年，蒋、冯、阎中原大战爆发，张学良率30万东北军入关助蒋，以冯玉祥为首的西北军溃散。约万余残军在宋哲元、张自忠等率领下，退入晋南一隅。1931年6月，此部被改编成隶属中央政府的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九军，宋哲元为军长，辖张自忠、刘汝明、冯治安三个师。
1931年“九·一八”事变和1933年长城抗战后，迫于日本人的强大压力，蒋系中央军关麟征、黄杰等部撤出平津，日本人操控下具有半独立性质的“冀察政务委员会”成立。第二十九军趁机坐大，宋哲元一身兼任第二十九军军长、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冀察绥靖公署主任三职，统管冀察两省和平津两市一切政务、军务。
任天津市市长的张自忠视察保安队 图/网络
至1937年卢沟桥事变前，第二十九军已有四个步兵师、一个骑兵师、两个保安旅、一个独立旅、一个特务旅，共五师四旅的兵力，人员达二十万之众。其中，冯治安任第三十七师师长兼河北省省主席，刘汝明任第一四三师师长兼察哈尔省省主席，张自忠任第三十八师师长兼天津市市长，秦德纯任第二十九军副军长兼北平市市长。
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7月8日晨，秦德纯打电话给正在庐山的蒋介石，报告前一天发生的事变。蒋介石闻讯大惊，经过深思熟虑，蒋介石下定全面抗战的决心。7月9日，蒋介石一面下令第二十六路军孙连仲部和庞炳勋部等开赴保定、石家庄一线助战，协同第二十九军与日军决一死战;一面严令宋哲元“守土应具必死决战之决心和积极准备之精神”。7月16日，蒋介石在庐山发表具有历史意义的抗战讲话：“如果战端一开，就是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
然而，宋哲元等第二十九军高层，仍然将事变当作一般的冲突，企图以和谈解决问题，以保存第二十九军的实力与地盘。7月18日，宋哲元在张自忠陪同下，在天津会见了新上任的日军驻屯军司令官香月清司。回来后对大家表示：“谈得很好，和平解决已无问题。”宋、张二人其实是落入了日本人的圈套，日军的真正目的是等待援军到来，彻底击溃第二十九军和彻底占领、掌控冀察与平津地区。
参加卢沟桥抗战的张自忠部 图/网络
7月25日，日军已经完成大规模开战部署，平津之战的前哨战廊坊之战打响。7月26日，在日军大部援军和飞机大炮的轰击下，中国守军不敌，被迫撤出廊坊。7月27日，日军开始对北平进行大规模进攻，守军溃退，第二十九军副军长佟麟阁、第一三二师师长赵登禹及所属3000余名官兵阵亡。7月28日夜，宋哲元、秦德纯、冯治安等第二十九军将领，率部仓皇南撤。7月29日，北平陷落。
此时，张自忠仍误信日军方面“以张自忠代宋哲元，即可和平解决事变”的奸计，而滞留北平城中。在日军攻击北平得手之后，先前引诱张自忠同日方谈判的张璧、张允荣、潘毓桂等人已经附逆成为汉奸。张自忠被迫匿名化妆，冒死脱离险境。张自忠从北平逃到济南，见到秦德纯，痛哭流涕无地自容地说：“对不起长官，对不起朋友，无面目见人。”
1937年9月，冯玉祥派秦德纯等人解张自忠赴南京面见蒋介石请罪。蒋介石大度地说：“我是长官，你是部下，你的错误，也是我的责任，既往不咎，由我担当。”后又经李宗仁、程潜等出面作保，外加第五十九军官兵强烈要求，蒋介石终于答应张自忠回军带兵。1937年12月，张自忠获准返回旧部，军政部下令其暂代第五十九军军长。为此，张自忠对李宗仁感恩戴德，表示：“李长官出面缓颊，中央恕我罪过，我当以生命报效国家。”
临沂阻击战报捷
第五十九军成军后，在逐步南撤的过程中，先后转战河北、鲁北、豫北等地，参加了平津作战、津浦路北段沿线作战和平汉路北段沿线作战。
南京失陷后，武汉一时成为抗战的政治、经济中心，我军欲保武汉，必守徐州以作为武汉东北的屏障;日军欲取武汉，必先取徐州以为进攻武汉的前进基地。徐州顿时成为敌我两军争夺的焦点。1938年1月18日至6月9日，徐州会战展开，由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率所部拒敌。徐州会战分成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台儿庄作战，后一阶段为徐州突围和豫东作战。台儿庄作战包括：台儿庄核心阵地守卫战，外围的滕县阻击战和临沂阻击战。
临沂是鲁南重镇、徐州东北之屏障，也是第五战区右翼的重要据点，更是右翼日军西进会师台儿庄的必经之地，得失牵动整个台儿庄作战全局。日军进攻临沂的是第五师团，师团长板垣征四郎是著名的“中国通”，是策划和执行“九·一八”事变的主谋之一。1937年“七七”事变前夕，板垣征四郎升任第五师团师团长，所辖第五师团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是日本陆军最负盛名的4个师团之一，号称日本“铁军之铁军”。
2月上旬，第五战区调令驻防海州的第三军团庞炳勋部赶往临沂布防，阻击日军。庞炳勋部号称军团，实际上只有第四十军(庞炳勋兼军长)，第四十军只辖第三十九师马法五部。全军兵力只有五个团，13000人。
3月9日，日军板垣师团5000余人在飞机、大炮及坦克的掩护下，向庞炳勋所部发起进攻。庞炳勋部武器简陋，人员严重缺额。为了顶住日军的疯狂进攻，庞炳勋不仅将自己的卫队投入一线，而且连马夫、伙夫、担架兵、运输兵都投入了战斗。眼看庞炳勋部面临灭顶之灾，李宗仁令张自忠率第五十九军火速赴援。
在回军率部抗战之际，张自忠对属下官兵讲话：“国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为其死，毫无其他办法。我等能本此决心，相信我国家及五千年历史之民族，决不至于亡于区区三岛倭奴之手。本人为国家、民族而死之决心，海枯石烂绝不动摇。今日所求，就是与诸兄弟共寻死所。”
战犯板垣征四郎战后在东京被审判 图/网络
3月12日，张自忠率第五十九军主力抵达临沂西郊并集结完毕，决心与板垣师团一决雌雄。张自忠斩钉截铁地对几位旅长说：“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否则军法无情。”14日凌晨3时，第五十九军强渡沂河，向日军板垣师团发起猛攻，张自忠率军部靠前就近指挥战斗。
第五十九军左翼第三十八师渡河后，经勇猛冲杀，一举攻占张家庄、解家庄，然后继续攻击，又克复敌坚固据点白塔村和汤佛崖。板垣征四郎第五师团不愧日军精锐，立即调来士兵五六百、炮八九门、装甲车四辆、飞机四架，向张家庄、解家庄凶猛反攻，双方激战数个回合，第三十八师伤亡400余人，被迫放弃刚刚夺得的阵地，退回沂河西岸。张自忠怒不可遏，当即下令将第一一二旅旅长李金镇撤职，令新兵团团长李九思升任旅长，并令其再次渡河攻击。
第五十九军右翼第一八○师渡河后，一路向徐家太平、沙岭子攻击;另一路向各太平及停子头方面攻击。激战数小时，连克徐家太平、小太平、郭家太平、李家太平、沙岭子，大太平村等。15日一早，第一八○师遵令向东庄屯、大太平、停子头等地攻击，其中停子头争夺激烈。张自忠亲往督战，令祁光远之第三十九旅向敌翼侧实施奇袭，日军阵脚混乱，向东西水湖涯溃退。未及撤退者据屋抵抗，被我包围歼灭。
经14、15两日浴血鏖战，张自忠、庞炳勋两军予板垣师团以重创。16日，日军增援部队千余人赶来助战，第五十九军与日军在刘家湖一带激烈争夺，刘家湖失而复得四次，崖头失而复得三次。前后3天血战，第五十九军伤亡已达3000多人。第五战区参谋长徐祖诒建议张自忠撤出战斗休整。张自忠不肯撤退。这让徐祖诒非常震惊。领军将领大多怕久战损伤自己的力量，求援或急于撤出战斗，而张自忠却反其道而行之，以杀敌为最高目标。
16日晚，张自忠将第五十九军团以上干部召到军部，对他们说：“我军伤亡很大，敌人伤亡也很大。敌我双方都在苦撑，战争的胜利，决定于谁能坚持最后5分钟。既然我军同敌人干上了，就用精神和血肉拼命干一场，争取一个像样的结局。”
新一轮攻击于16日22时许打响。全军官兵趁夜向盘踞在刘家湖、茶叶山、小苗家庄、凤仪官庄、船流、沙子岭、大太平等十多个村庄的日军发起空前猛烈的攻击。一时间，枪炮齐鸣，大地震颤。战至17日上午，第五十九军已经伤亡惨重，仍坚守阵地，顽强战斗，攻克日军全部主阵地，板垣征四郎几度因恼羞而欲自杀。
临沂之战，从3月3日至20日，历时18天。第五十九军歼敌3000余人，庞炳勋部歼敌1000余人。第五十九军伤亡4482人，其中军官199人。成建制战死者计有第二十六旅第六七八团第二营，第一一三旅第二二六团第六、第十连，第一一四旅第二二七团第十二连。庞炳勋部第四十军亦伤亡不下3000人。
17日11时，蒋介石从武昌致电李宗仁、张自忠、庞炳勋，嘉勉临沂之捷，电报说：临沂捷报频传，殊堪嘉慰。……开作战以来歼敌之新纪录，藉振国军之气势，有厚望焉。
大别山北麓阻击战
在1938年6月至11月进行的武汉会战中，张自忠所部编成为第五战区第二十七军团，在大别山北麓遂行阻击作战任务。张自忠为第二十七军团军团长，兼下辖第五十九军军长。第五十九军编成内，含第三十八师，师长黄维纲;第一八○师，师长刘振三;骑兵第十三旅，旅长姚景川;另有军属骑兵团。
大别山北麓之霍山、响洪甸、独山镇、白大畈、金寨、武庙、商城一带全属山区，向北则逐渐为丘陵地带。在丘陵地区的固始当面，部署了张自忠第五十九军及骑兵部队，以控制山区各个通道，为使敌人无法横越大别山直达武汉地区，破坏了公路，依托山区阻敌西进。
日军第十师团于8月27日攻占六安以后，与守军第一一四师继续激战。9月5日进至固始城郊，6日晨经与第五十九军激战，当日夜间该敌占领了固始城。
9月8日，第五十九军分别受到固始和乌龙集日军第十师团的攻击。为争取主动，第二十七军团军团长兼第五十九军军长张自忠决心对固始方面之敌采取守势，而对乌龙集方面采取攻势，企图将该地日军第十师团的一部予以歼灭。遂当即部署第三十八师附骑兵第二旅在潢川以东三角店南北之线占领阵地，对固始方面防御;第五十九军的第一八○师附山炮营，除以一部守备潢川城外，主力向乌龙集方向进攻。
9日，潢川方面第五十九军第一八○师与进攻的日军遭遇，在陈子营附近激战竟日，双方均无进展;第三十八师的前进阵地被日军突破，固始方面过来的日军继续向第三十八师三角店主阵地进攻。
13日，张自忠令第一八○师附骑兵第十三旅为城防军，以一个旅守潢川，主力在城外机动。第三十八师附骑兵第二旅为野战军，于潢川东南地区机动歼敌。
9月15日，日军第十师团除留一部守备固始外，以第八旅团为先遣攻向潢川，与第五十九军及增援的董钊第二十八师、钟松的第六十一师，在胡族铺、桃林铺沿途及两侧激战。
16日，进攻潢川的日军第十师团与第五十九军第三十八师、第一八○师即骑兵第二、第十三旅激战。当日19时，第二十七军团在五里棚的军团部被日军包围。张自忠率特务营突出重围，达到黄围子，张自忠令第一八○师确保潢川;第三十八师抽1个团防守光山，师主力在潢川、光山之间机动歼敌，策应各方。
17日，日军第十师团主力三路会攻潢川，18日潢川失守。后经与陈鼎新的第四十五军多次激战，并发生很大伤亡后，日军于21日占领罗山。
罗山失守、信阳地区紧张，我军为加强平汉路南段的防守，阻敌从北路迂回武汉，于10月4日将胡宗南的第十七军团改编为豫东兵团，归第五战区指挥。罗山以东及潢川地区仍由张自忠的第二十七军团对敌进行牵制、游击，并对潢川展开攻击。为了加强第二十七军团，将王长海的第一三二师调归该军团指挥。
武汉会战进行至10月中旬，我军根据日军在长江南北合围圈已逐渐缩小;广东形势已很吃紧，各部队连续数月作战需做休整和补充的实际情况，决定安排逐步撤离武汉。
对第五十九军的相关安排是：10月17日，将张自忠第五十九军、刘汝明第六十八军、冯治安第七十七军，合编为第三十三集团军，由张自忠任集团军总司令兼第五十九军军长，从大别山西撤至应城、皂市、京山地区，仍归第五战区指挥。
在整个武汉会战期间，张自忠及第五十九军面对强敌，始终不失抗战劲旅本色，绝不采取被动防守和保存实力的作为，在防守中有攻势，攻防结合，有力地牵制和歼灭敌人，为武汉保卫战做出了贡献。
【国防科技大学信息通信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石庆慧 最后更新：2024-08-28 08:5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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