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风云】抗战名师——黔军第一〇三师（上）
2024-08-31 10:45:02 来源： 点击： 复制链接
1935年3月21日，浴血奋战的中央红军突破蒋军围追堵截，由川边古蔺突然回师贵州，四渡赤水，向贵阳进逼。24日，蒋介石携宋美龄、陈诚、晏道刚、陈布雷等由渝飞黔。4月，蒋介石以王家烈剿共不力为由剥夺其军政权力，任命蒋系亲信吴忠信为贵州省主席。
蒋介石下令撤去王家烈第二十五军军长职务，将黔军第二十五军整编成中央军序列中的黔军5个师：第一〇二师，柏辉章任师长;第一〇三师，何知重任师长;新编第八师，蒋在珍任师长;第一四〇师，沈久成任师长;第一二一师，吴剑平任师长。以上部队在抗战中，都以师为单位打出了威名，但也因此，国民革命军中不再有由黔军组成的军一级部队，黔系军队被打散成师的编制编入各军。
其中，第一〇三师师长何知重为黔军宿将。1932年王家烈主政贵州之际，何知重即为川黔边区“剿匪”司令兼黔军第一师师长。其后，何知重曾代表贵州当局赴庐山牯岭谒见蒋介石。蒋对其当面慰勉，送其5万大洋，大肆离间拉拢。何知重遂成为黔军中接近蒋介石的人物。1935年5月第一〇三师完成整编后，在麻城整训期间，陈诚将手伸向了第一〇三师，以副师长李成章吸食鸦片为由，派黄埔系出身的戴之奇出任副师长一职。同年，国民政府颁布《陆军整理师编制表》。决定按照作战需要将全国陆军总改编为六十个师，分为三十个调整师和三十个整理师。在此背景下，第一〇三师废旅改团，经中央派员查验核定人数后，换发了新式武器装备，以汉阳造步枪、捷克式机关枪替换掉原来的贵州赤水造枪械。第一〇三师装备得到全面更新。此时，第一〇三师的编制序列为：师长，何知重;副师长，戴之奇;参谋长，王雨膏。第六一三团团长，罗熠斌;副团长，王止善;第一营营长，陈绍洛;第二营营长，梁之模;第三营营长，陈绍培。第六一五团团长，周相魁;副团长，李益昌;第一营营长，肖志刚;第二营营长，刘崧生;第三营营长，程鹏。第六一八团团长，万式炯;副团长，杨惠滋;第一营营长，刘彬如;第二营营长，李仲春;第三营营长，赵旭。师还附属有工兵连和野战医院。整编后的第一〇三师面貌焕然一新，将士上下一心，决心为国效命。
守 卫 江 防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日本开始全面侵华战争。紧接着，“八一三”淞沪抗战展开。为打破日军“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言，蒋介石和国民政府决定沿沪宁线加速调运军队。此时，第一〇三师已在湖北罗田集结完成，准备随时奉军委会命令开赴上海参战。
至8月下旬，淞沪战场战况惨烈，前线部队伤亡惨重。9月1日，第一〇三师奉命东调，师长何知重在罗田召开誓师大会。誓师完毕，第一〇三师高唱着《铁血歌》，开赴淞沪抗日战场。歌词如下：
只有铁，只有血，只有铁血，可救中国。还我河山，誓把倭奴灭，醒我国魂，誓把奇耻雪。风凄凄，雨切切，洪水祸西南，猛兽噬东北，忍不住，心头痛，抵不住，心头热。起兮起兮，大家团结，大家团结，努力杀贼。
为了淞沪抗战，国民政府成立了第三战区，蒋介石亲任第三战区司令长官;下辖右翼作战军(总司令张发奎)、中央作战军(总司令朱绍良)、左翼作战军(总司令陈诚)、江防总司令部(总司令刘兴)。1937年9月5日，第一〇三师抵达江阴，归属江防总司令部刘兴作战序列，负责常熟福山镇至江阴十二圩港之间长江南岸的江防守备。此时，上海中国守军正与日军在施相公庙、大场、蕴藻浜地区激战。江防总司令刘兴令第一〇三师开赴南通县长江南岸常阴沙地区以东沿江布防。
开赴江防守备的第一〇三师
9月6日，第一〇三师各团陆续到达常熟，进入常阴沙地区任务地段沿江布防。常阴沙战略位置十分重要，第一〇三师师长何知重不待全师集中，即令各团开始在任务地段构筑工事。第六一八团第三营在营长赵旭率领下，担任常阴沙西段沿江布防的任务。师部和直属队驻南通县城内合兴街，其余3个团驻扎在福兴街至南通县城对江的南岸，隐蔽待命。
在第一〇三师沿江构筑工事时，不时遇到敌机侦察和扫射。另外，日军每天派出一至三艘驱逐舰、快速炮舰逆江上驶，对我沿江两岸的地形、兵力、火力配备等实施侦察，并沿江每隔一至二公里设置漂浮的航标。
日军设置浮标的意图不言自明。师长何知重立即下令，各团就近将日军在江中设置的浮标破坏。第六一八团第三营的正面及左右两翼的江中各有一个日军浮标，营长赵旭接令即行部署，根据敌舰的活动规律，避开其上下行驶时间，决定于夜间10时至凌晨3时，派出破坏小组，每组6人加两个水性较好的工兵，乘坐小木船，带着破坏工具，趁黑夜实施破坏。
浮标屡设屡毁，日军恼羞成怒，加强了对长江江面的控制。白天日舰活动渐趋频繁，并向两岸守军开枪开炮;夜间则以汽艇巡逻，致使中国军队对浮标的破坏受阻。11月5日，日军第十军在杭州湾金山卫登陆，切断了上海守军的退路。上海守军奉命退守苏州河。11月11日夜7时，第一〇三师奉命将防务交给第五十七军第一七一师，至常熟地区布防以掩护淞沪战场友军撤退。第一〇三师以第六一八团为全师后卫，团长万式炯令第三营为全团后卫，并命令他们严密监视敌军动向，阻击任何对我军的追击，待全师部队全撤后才能结束任务归建。
12日，第一〇三师师长何知重令各团向锡澄线国防工事转进。锡澄线即无锡至江阴(江阴简称澄)之间的国防工事。为了抗战需要，国民政府此前在此修筑了体系化设计的制式国防工事。然而，第一〇三师进入国防工事后才发现，既没有工事设计图，也找不到进入工事的钥匙。不仅找不到联络官了解情况，而且连当地的百姓也大多逃散而难以找见人。远处炮火连天，烈焰四起，周围到处都是难民和溃兵。
次日，日舰五六十艘集结于南通至海门，以密集炮火向浏河、白茆、浒浦等各江口沿岸猛烈轰击，守军工事大多被毁。第一〇三师英勇抵抗，至11月19日，常熟陷落。第一〇三师完成了在锡澄线掩护友军的任务后，奉命向江阴转移。
再 战 江 阴
江阴滨江近海，素有“江海门户”“锁航要塞”之称。此时，负责江阴要塞守备的有：江阴要塞司令部，司令许康;海军电雷学校，教育长欧阳格;东北军第一一二师，师长霍守义;第一〇三师，师长何知重;以及第六十六军、第八十三军等下属部分队伍，要塞防卫总指挥由江防军总司令刘兴担任。
中国军舰自沉江阴，以堵塞河道
第一〇三师的任务是负责江阴东面到南面巫山至云亭镇一线，防线较宽，与右翼第一一二师阵地衔接，成为要塞的外围壁垒，以掩护江阴要塞的炮台阵地，封锁江阴航道要口，拱卫首都南京门户。
师长何知重深知任务的重要性，接受任务后即着手布防：以罗熠斌第六一三团守备巫山、香山之线，团部设在香山;以万式炯第六一八团守备定山、占家桥、云亭镇之线，团部设在金童桥。第六一五团作为预备队，担任机动支援;师部设在距县城七八公里外的黄山附近。
部署完毕，师长何知重和副师长戴之奇即到各团防区巡视。由于得到江阴县政府和群众的积极支持，供应各种工具和材料，大大促进了第一〇三师工事的构建和坚固程度。随着战局的日益恶化，第一〇三师在香山、横山、詹文桥一带的防线虽有先前修建的国防工事，但这些钢筋水泥的防卫工事铁门紧锁，官兵没有钥匙，因此无法进入，只得一边战斗一边加筑工事，以致精疲力竭。
11月21日，大批日机空袭江阴县政府等重要目标。此时战局已经发生变化，江阴要塞成为了防线的突出部分，陷入日军的包围之中。于是，军委会决定，在必要的时候放弃要塞。但因为第一〇三师和第一一二师的顽强抵抗，使军委会改变了决心，认为守卫江阴要塞的兵力可以一战。于是改变部署和命令，要求要塞司令许康不惜代价坚决死守。
第一〇三师的前方为粤军第六十六军和第八十三军的部队。第六十六军已经在上海苦战3个月，死伤过半，建制不全。第八十三军从广东驰援淞沪，抵达苏州时，上海已经陷落。军长邓龙光在执行任务时，将到达地点唐头桥错认为唐桥头。诸如此类的一系列问题，导致无锡很快陷落，江阴屏障尽失。时已冬令，第一〇三师在3个月前投入战场后没有换装，单衣单裤在寒风中坚守、雨水中浸泡。
11月25日，日军第三舰队集结兵力，准备完全打通江阴封锁线，江防守备形势顿时严峻。27日，日军舰队开始向上游推进，与萧山炮台接战，拉开了江阴要塞保卫战序幕。江防军总司令刘兴26日晚7时下达要塞保卫战命令，第一〇三师的任务是：以主力占领由金童桥(不含)经杨家港、凤凰山东麓至长山东麓间之主阵地拒止敌人。
江阴江面较窄，水流急速，又有黄山、君山锁住江口，以东有狼山、福山为其屏障，是天然锁钥。11月28日，日军占领青阳镇，进入江阴、无锡公路，在海、空军配合下，日军分路并进，向江阴进攻。日军第十三师团及配属骑兵队，分两路向江阴要塞发起攻击。与我第一〇三师在阳舍、北涸地区的前哨部队发生激战。
29日，日军第十三师团后续部队不断增援，战线进一步扩大，使我第一〇三师在香山、横山的罗熠斌第六一三团，在占文桥的万式炯第六一八团阵地数度被突破。双方伤亡惨重，死尸枕藉，血满沟渠。
29日午后，日军将兵力转移到由第一〇三师第六一三团守卫的巫山阵地，第六一三团团长罗熠斌率部顽强抵抗。日军无法得手，随即放弃这个方向的进攻，转向攻击守备定山和云亭镇的万式炯第六一八团阵地。
云亭镇地势平坦，适合日军机械化部队的行动。对此，万式炯团长早有准备，令官兵在阵地前沿挖又宽又深的反战车壕沟。进攻第六一八团的日军，以战车为前导，但在进攻时纷纷落入反战车壕沟，动弹不得。步兵得不到战车掩护，在第六一八团的猛烈火力面前遗尸累累，难以推进。敌我双方激战竟日，至深夜，形成对峙状态。
深夜后，团长万式炯命令第三营营长赵旭选勇敢善战的官兵10余人，组成敢死队，趁着夜色爬上敌战车，向其观察孔及车顶炮塔盖口投入手榴弹，炸伤炸死敌战车里的日军。另用集束手榴弹放置敌战车履带下引爆，计炸毁敌战车7辆，挫败了日军的攻势。
当晚9时许，天空漆黑。第一〇三师特务连第一排战士朱本厚站岗时发现约200米处，有几个人在晃动。朱本厚询问口令，对方不答。朱本厚立即鸣枪示警。与此同时，几颗照明弹划破夜空，紧接着有一队不明武装向师部袭来，一时枪声四起，第一〇三师特务连给予迎头痛击，战斗持续了半个小时，来犯之敌被击退。天亮后，师特务连第一排排长肖德安查看现场，发现布置的铁丝网有一处被破坏，且留下不少血迹。经向上报告，师特务连加强了对师部的警戒。
江防军总司令刘兴判断，江阴东北方向，似非日军进犯主要方向，遂将第一〇三师调入江阴城防。但此时第一〇三师正与日军胶着，部队撤不下来。30日上午，日军调集海、空协同，再次向定山发动猛烈攻击。第六一八团昼夜奋战，因装备较劣，伤亡惨重。在打退日军多次进攻后，于中午时分定山陷落，守军第六一八团第二营第九连丢失阵地。连长夏民安跑回团部汇报，正在火线督师的副师长戴之奇勃然大怒，下令将夏民安就地枪决。
六一八团团长万式炯，后担任贵州省政协常委
但团长万式炯认为与其临阵杀将，不如让其戴罪立功。戴之奇采纳万式炯的建议，令夏民安率残部配合第六一三团第三营第七连克复定山。夏民安与第七连连长祝仲华以必死决心带队冲锋，经过四五个小时的争夺，终于在黄昏时分将日军驱逐，一举克复定山。夏民安、祝仲华两位连长在激战中牺牲，两个连仅数人幸存。
血 战 突 围
日军猛烈反扑，与第六一八团展开全线激战。因装备处于劣势，第一〇三师被迫诱敌接近展开白刃战。第六一八团团附李益昌、第二营营长李仲春在激战中身负重伤，第六一三团第三营营长陈绍培壮烈殉国。师长何知重令预备队第六一五团投入战斗。在激战中第六一五团团长周相魁与两位营长相继负伤，第二营营长刘松森在送医途中牺牲，全团由第三营营长程鹏指挥作战。由于战事激烈，部队伤亡惨重，第六一八团亦仅剩赵旭、刘彬如两个营尚能作战。
战至12月1日零点，第一〇三师开始突围。由于日军已经突进到我军前方，第一〇三师必须攻占申港，突破日军封锁，才能打开突围之路。师长何知重令各团趁着夜色掩护陆续脱离战场突围，具体安排是：以第六一三团为前锋，师部居中，第六一八团为后卫，向西突进。此时四周已是炮火连天，人喊马嘶，扔在公路上的炮弹筒被人马绊得叮当作响。
夜间行军作战，向导非常重要。第一〇三师是外来部队，对江阴地区的道路和环境不熟悉，幸有地方百姓作为向导。第六一三团刚到江阴河的一座桥边，对岸就有人高喊：“快过河来。”团长罗熠斌向河对岸的人查问，对方自称为军委会督战司令部的。罗熠斌顿时生疑，因为军委会并无此机构，随即询问口令，对方不答。罗熠斌大喊：“八嘎。”对方随即开火。日军的突然出现，将第六一三团的前卫营截成两段。
狭路相逢勇者胜。罗熠斌随即命令冲锋，率领第六一三团冲过桥去。这时，战况激烈，火光冲天，敌我死伤枕藉。第六一三团团长罗熠斌、团附魏自远在白刃战中壮烈殉国，另有两位营长和400多官兵牺牲。由于第六一三团作为前锋团被打乱，师部受到波及，与部队失去了联系。
作为后卫团的第六一八团经过激烈战斗后得以突围，到达申港后，团长万式炯清理部队，全团损失360余人。12月1日拂晓，副师长戴之奇与第六一八团取得联系。在戴之奇清理部队时，才发现师长何知重、师参谋长王雨膏、第六一五团团长周相魁等失踪，第六一三团团长罗熠斌、师部参谋魏自远在突围中牺牲。天大亮后，日军山炮、迫击炮向第一〇三师阵地猛烈炮击，造成很多官兵身亡。
(未完待续)
文章来源：《文史天地》第278期 【国防科技大学信息通信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石庆慧 最后更新：2024-08-31 10:52:57
特别说明：抗日战争纪念网是一个记录和研究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历史的公益网站。本网注明稿件来源为其他媒体与网站的文/ 图等稿件均为转载稿，本网转载，并不意味着赞同其观点或证实其内容的真实性。本网转载出于非商业性的文化交流和科研之目的，如转载稿侵犯了您的版权，请告知本网及时撤除。以史实为镜鉴，揭侵略之罪恶；颂英烈之功勋，弘抗战之精神。我们要铭记抗战历史，弘扬抗战精神，坚定理想信念,为国家富强、民族复兴,实现伟大的中国梦作出新的贡献。感谢您对抗日战争纪念网的支持。
纠错电话：0731-85531328、19118928111(微信同号)
湘公网安备4301040200082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