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嚼酒事件几天后,屯巴拉社举行另一场婚宴,莫那·鲁道与参加宴会的荷戈社青年比荷·沙波与比荷·瓦力斯商议,秘密决定联络各部落青年暴动。
比荷·瓦力斯与比荷·沙波为堂兄弟关系,两人都是荷戈社中的不良青年,沙波的父母在姊妹原事件中被害,因此恨不得嚼碎了日本人。瓦力斯更因父亲擅自出草而全家被害,对日本人恨之入骨。莫那·鲁道则为赛德克人中的名人,年轻时即有一连斩下两个首级,在当地拥有很高的威望。莫那·鲁道曾经被带到日本参观,在那里见到了日本强大的军队与先进的军事技术,这令他对举行起义这件事充满了担忧。然而面对赛德克人的gaya即将消亡以及整个部落族人面对灭亡的局面,莫那·鲁道毅然决定拔出泰雅刀,让日本这个巨人的身上流下鲜血,让血来重新建起一座彩虹桥。
日本人为纪念治台初期死于平定抗日活动的北白川宫能久亲王,每年10月28日全台各地都会举行「台湾神社祭」。雾社地区也奉命于前一日举行联合运动会来纪念。雾社分室和各部落的日人都会在当日前往会场,这也是起义原住民将日期定在10月27日的原因。起事前德克达亚群总共有十一个社,最后有六个社参与起事,分别为马赫坡社、塔罗湾社、波阿仑社、斯库社、荷戈社、罗多夫社,约有三百多名壮丁参加。人数最多的巴兰社因头目瓦力斯?布尼的反对而未能参加,仅有3名男子以个人身份加入。道泽群巴拉社头目铁木·瓦力斯也曾接收到邀请,但遭到拒绝。事件发生前,各社成员一方面由于事发匆忙,另一方面为了防止被日本人发觉,都没有大规模储备粮食,仅有马赫坡一社将庄稼紧急收仓。食物不足,严重影响了后来的战斗。
这里,我们得提到四个蕃人:
两个女人,一个叫高山初子,一个叫川野花子。她们都是台湾高山族赛德克人。高彩云原名娥宾塔欧托,后改日本名高山初子,抗战胜利后改汉名高彩云;川野花子原名娥宾那威。塔欧托是荷戈社头目的长女,那威是其表姐妹。他们都被日本人选中,进入专供日本人的学校。是日本理蕃政策对部分原住民进行同化的产物。
右:花子 左:初子
两个男人,一个叫花冈二郎,原名达斯其那威,是高山初子的丈夫,荷戈社人。也是被日本选中,进入日本学校。成绩优异。后来回到家乡雾社地区,成了警察兼教师。花冈一郎是川野花子的丈夫,原名拉奇斯诺敏,与二郎并非兄弟关系,同社人而已。同样,他也是日本刻意培养出来的。
花冈一郎
花冈二郎
一郎在得知莫那鲁道即将起义的消息后(鬼晓得他是怎么知道的),跑到马赫坡社劝说莫那被冲动,反倒被莫那说服,于是告诉了莫那雾社警局的弹药库位置并答应到时让二郎看守协助起义。
1930年10月27日凌晨,莫那鲁道亲率族民袭击马赫坡驻在所,杀死日警杉浦孝一。达多莫那带领其他族人前往马赫坡木材厂,击杀冈田竹松与吉村克己。参加的各部落也分别袭击本部落驻在所,杀死全部警察及家属,夺取枪弹并切断警察专用电话线路。最后各社成员集结于荷戈社。莫那鲁道在说服荷戈社头目塔道?诺干加入起义后,起事的原住民分为青壮组和中老年组。青壮组由莫那·鲁道次子巴索莫那率领,潜伏于运动会会场附近。莫那?鲁道则指挥中老年组,前往雾社分室埋伏。
运动会约于早上八点开始,当日本国歌音乐奏起时,斯库社族人乌干巴万冲入会场,砍杀台中州理蕃课嘱托菅野政卫随即逃走,数名日警前往追捕。不久后,巴索莫那对天鸣枪作为信号,青年组数百名战士冲入会场,展开攻击,会场一片刀光剑影,不少日本人尚未作出反应便被斩杀,妇女幼童亦不放过,部分日本妇孺躲在一间仓库,被原住民从缝隙里射杀。佐冢爱祐被族人击毙,部下警察也被全部击毙。自会场逃出的能高郡郡守小笠原敬太郎,一路往眉溪方向逃去,最后于雾社与眉溪间的一座桥畔遭到杀害。另外,顺利从会场脱逃的菊川郡督学,由于中学时是名短跑健将(看到多运动的好处了吧)则前往眉溪驻在所,使用警察专用电话向能高郡郡役所通报状况。另外,前往袭击雾社分室的老年组也顺利完成任务,并取得大批枪枝弹药。整个过程中,有134名日人被杀,2名身着和服的汉人被误杀。此次行动获得枪支180支和弹药23,037发。缴获的两门迫击炮由于无人懂得操作被丢弃。(挺可惜的)
袭击发生后约一小时,逃出的教职员菊川氏抵达距雾社约四公里处尚未遭袭击的眉溪屯驻所,报告雾社发生“蕃人大出草,内地(当时对日本本土的称呼)人全灭”的事态,消息经由电报于当天下午传至台中州与台北的总督府。由于当时盛传起事原住民下一步将进攻埔里,因此日方当日即动员警察与在乡军人于埔里展开防备,并将当地日本人集中至埔里糖厂进行保护。
巴兰社头目瓦里斯·布尼私下命令数位族人前往雾社搜救日本人,至日军抵达为止共收容十多人,巴兰社与瓦里斯·布尼因此举日后被日方尊称为“仁侠”而加以褒扬。与雾社群处于相反方向而未遭攻击的万大社方面驻警虽同样被阻断往埔里方向之交通,但仍在接获消息后编成救援及侦察队,不过终因无法掌握起义赛德克人之动态最后仅推进至巴兰社一带。日方的主要救助活动则与军警单位的收复雾社行动一同于28日展开,但因当天傍晚时于雾社近郊河畔遭到起义者的狙击造成汉人军夫一死五伤而暂停推进,仅在夜间收容了两名日籍女服务生。29日白天日军在未遭抵抗的状况下进入雾社市街,随即展开收容生还者与回收遗体的工作,收容的生还者中最大的一群为躲在校长宿舍厕所中的小岛源治巡察之妻松野与她所保护的十七名儿童,最后在宿舍及镇内总计救出48名生还者(其中三人后来因伤重或感染不治)。另外与小岛夫人在袭击中失散的三名5岁、3岁与未足岁幼儿则在两名道泽社女佣的保护下于同日在三十公里外的马利巴社获救。(说实话,我很不想用“救”这个字)
被杀戮后的惨状
台湾总督府接获事变的消息后,立即调派屏东第八飞行联队出动飞机前往雾社山区侦察。10月27至10月29日之间,日本从台北、台中、台南、花莲各地调派步兵第一联队、警察队、炮兵三、七大队、陆军飞机等,陆续朝雾社地区进发,并于29日通过人止关。
抵达雾社的日军
修建防御工事的日军,可以看见头戴的18式钢盔
29日,日军与起事原住民在荷戈社交战被击退。事后荷戈社、罗多夫社族民放火烧毁自己的家屋,准备投入游击战。30日,举事者亦将波阿仑、马赫坡家屋焚毁,族民退至马赫坡溪谷及岩窟地区。斯库、罗多夫社族人则退至哈本溪谷。 10月31日,日本对反抗原住民发动军警部队协同总攻击,荷戈社头目塔道诺干于作战的过程中,不幸战死。 日方的荒赖虎夫中尉、稻流耕造分队长在进攻马赫坡时,遭到波阿仑族民的攻击,战死。日本人夺回雾社的控制权后,在雾社设置鎌田支队司令部,总指挥为镰田弥彦少将。(混到53岁还是个少将,山本五十六55岁都是联合舰队司令了)参谋则由服部大佐出任。11月2曰马赫坡社亦被军警占领(日方同时在村中发现了大量原住民私下储存的黑色火药,烧村子时还引爆了一些),起事原住民完全退入山中,大部份退至马赫坡、塔罗湾两溪溪谷,利用悬崖绝壁的有利地势与日方作战。
与日军交火的原住民
不愿受辱,自缢而亡
11月5日(一说4日),台湾军台南安达大队在马赫坡社东南方一文字高地附近与赛德克族人爆发激战,两小时的战斗中受到15人战死,10人负伤(另有16,21诸说)的损伤。原住民方亦有伤亡,莫那·鲁道次子巴索·莫那被日人击中右腮,血流不止,他命令战友砍下其首级,以减轻其痛苦。
由于此战伤亡过大,且起义原住民已退至素有天险之称的马赫坡绝壁,日方因此改变策略,改以炮兵炮击的战略,但成效不大。于是日军出动陆军飞机对岩窟投掷炸弹与白磷燃烧弹。日军还调动两个炮兵队发射疑似“糜烂性毒气弹”(路易斯毒气弹)的化学炮弹,大量原住民战死。但是原住民主力人马仍在坚持游击战。
由于几次攻击都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日军又采行以往以蕃制蕃的手段,胁迫利用周边原本即因争夺猎场、既有纠纷而与起义各社存有嫌隙的道泽、太鲁阁、万大、白狗诸族群加入讨伐的行列,统称为味芳蕃。同时,日方为激励味方蕃的战斗意志,还设置了奖金制度,只要取下反抗原住民中头目或有势力者的首级,即可获得150-200圆的奖金,一般壮丁100圆、妇女30圆、儿童20圆,莫那·鲁道则为特别奖。
协助日军作战的原住民
头戴白巾,手持三八式步枪(和电影里的扮相几乎一模一样)
连日本军帽都戴上了
由于起事时未能大量收集食物,村落也遭日军攻占,起义原住民很快就陷入粮食不继的状态,对日方的反抗活动自11月中旬规模日渐缩小及丧失组织性,许多起事各部落男子的妻小家眷不愿托累战士,于起事及包围期间遵循传统在巨木下自缢,残存者也陆续向日方投降。至当月下旬起义原住民仅剩下数十人仍潜伏以游击战方式苦撑,日方也在月底宣布任务达成并撤走大部份军队,进入残敌扫荡阶段。
12月8日,莫那·鲁道女儿马红莫那携酒前往劝降其兄达多莫那及其带领最后的五、六名战士,达多莫那不为所动,酒宴后与妹诀别,最后选择在岩窟中壮烈成仁,比荷·沙波则于12月12日为道泽群抓获,由于他一直在莫那·鲁道身边战斗,日本人对他严刑拷问,想要得到莫那鲁道的所在地。隔年三月,比荷·沙波在看守所被毒打致死。
“战争”结束,合影留念
莫那·鲁道见大势已去。令妻巴冈·瓦利斯在耕作小屋自缢身亡,枪杀两名孙子,弃尸于耕作小屋,连同妻子的尸体一同放火燃烧。然后带着三八式骑兵枪,独自进入深奥内山,在大断崖饮弹自杀
事件结束后的统计:起义原住民1,200人(战斗人员仅300多人)遭日军攻击致死者364名,自杀者225人,被拘禁者265名,另外有约500名原住民投降。日人出动包含台湾军司令部、守备队司令部、台北步兵第一联队等等军队,约1194名,另外还有1,306名警察部队。根据事后日方战报显示,军警共战死28名、受伤26名,协助日军的原住民战死22名、受伤19名。不过这个伤亡数显然添了巨大的水分,就长达一个多月的山地战以及后面日方出动飞机火炮化学武器等极端措施来看,日方伤亡也不会小。但由于资料的稀缺,对于日军最保守的死亡人数应为100人左右。
展示收割的人头
指挥部撤离,第一个日本军官应该就是镰田弥彦
事件余生的起事部落族民,后被移居至「罗多夫」和「西宝」收容所,日人将之称为「保护蕃」。道泽群自10月30日起开始从事侦查、劝降、破坏抗日方农作、补杀抗日方原住民的工作。由于过去素有恩怨,味方蕃袭击队又贪图奖赏而对妇孺一律残杀,据说起义赛德克对味方蕃的仇恨更甚于日军。期间各收容所道泽群原住民不时发生冲突,收容所内原住民在未获日方许可下,依时节开始种植小米的举动,令道泽群产生担心人口恢复后的雾社群日后会进行报复。
回归的原住民
生活还得继续
出于严惩起事部落的动机,当时的台中州警务部长三轮幸助、警察课长宝藏寺虎一共谋利用事件期间的部族仇恨对投降者进行清算,秘令小岛源治挑拨道泽群情绪攻击起义赛德克余众。小岛的居中煽动很快得到回响,并巧立“因族人正举行婚礼酒宴”的借口暂缓回收配发道泽群的枪支,使道泽群报复队拥有绝对优势。
1931年4月25日约凌晨4点左右,道泽族人兵分两路同时夜袭已解除武装的两处集中营的族人,两处集中营顿时成为人间炼狱。于“集中营”内遭到袭击的起义六部落幸存者,因无力(已解除武装)反击而在昏暗的夜里四散逃窜,大都避难至其他部落(含道泽群)的亲戚家,被杀死及自杀者共216人(一说214人或218人)。日方警卫仅在西巴乌收容所方面进行过名目上的开枪喝止,道泽群则仅有1人死亡,5人重伤,10人轻伤,且多半是赛德克族人以弓、竹枪等武器反击造成。这一暴动史称“第二次雾社事件”
风波又起
只剩下落后的武器了
在这一过程中,幸存者除携带着简单的衣物外几乎是空手来到这里(清流部落),即使是族中男子从不离身的猎刀也没人佩戴(被没收),男子后来所拥有的猎刀都是后来才添购的,女子用的织布工具也都是慢慢稳定下来后才重新制作添置。幸存者们初迁至川中岛时可谓一无所有,于是眉原部落的族人伸出了“同胞大爱”,供给物资为他们解决吃的问题,拨出人力协助我们建房筑屋。幸存者们起初的耕作用具、作物种子、种苗也都是他们提供的,举凡食、衣、住等日常生活所需都尽其最大的能力来帮助幸存者。期间更以一户对一户或两户类似“认养”的方式,辅助他们在艰困中自立更生。最终原住民在经历了众多磨难后,在这块土地上站住了脚,繁衍生息,也宣告了雾社事件结束。
1934年,能高郡役所竣工,莫那鲁道的遗体以及他随身携带的泰雅刀和三八步枪被盛在棺材中展示,7月1日遗体又一次被展示,随后被收入台北帝国大学土俗人种研究室当成标本保存了起来。由于资料很少,莫那鲁道的遗体并没有被认出,而被传为失踪,直到1973年,这具遗体才被确定是莫那鲁道。(三八式骑兵枪长966mm,可见莫那鲁道的身高了)
莫那鲁道的遗骨,旁边为三八式骑兵枪
英雄回归
1973年10月24日,在原住民清流部落代表的强烈要求之下,国立台湾大学将这具遗体反还雾社。原住民派出代表,将遗体迎回莫那鲁道阔别四十三年的故乡雾社的高山,安葬在山胞抗日起义纪念碑下。2012年,电影赛德克巴莱上映,一段已经被太多人遗忘的悲壮历史又重新展现在了人们的眼前……
莫那鲁道的雕像
纪念雾社事件的雕像
左:莫那鲁道真实照片 右:林庆台饰演的莫那鲁道
林庆台饰演的莫那鲁道
《赛德克巴莱》电影海报
《赛德克巴莱》中最经典的台词:
倘若文明是要我们卑躬屈膝,
那我就让你看见野蛮的骄傲!
责任编辑:唐芬 最后更新:2021-10-27 16: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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