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澳血战：广东抗战第一仗（下）
2017-09-19 14:54:52  来源：南方网  点击：  复制链接

　　7月17日夜，李友庄在海山再派遣4只小船、14名船工，共载手榴弹400颗、步枪子弹2.3万发、驳壳枪子弹2万发，大米2400公斤、药物2大袋去支援守军，但不幸在海上被日舰发现，在密集的机枪扫射下，人亡船沉，仅1名船工遇救生还，刘亚塘等13名船工被日军枪杀牺牲。

　　敌我血战

　　义勇军收复县城之后，吴耀波指挥部属在各个要口驻扎，之后即带一部分队伍，向西退至至山下长畔小村，设立临时指挥部。吴在此召开会议，决定当晚乘敌不备，派便衣队奇袭日军驻地深澳。17日夜，便衣队60多人在中队长吴大柴率领下奔袭深澳。但在走近时夜色朦胧中，一小队长误把稻草当成日军哨兵而擅自开枪，过早暴露了自己的目标，遭敌炮火轰击，队伍只得撤回。

　　日军占岛不足1月，没想到竟在中国没有优势海空军的情况下，被克复县城，成为“皇军”的耻辱，不禁恼羞成怒，乃将指挥侵犯华南的海军少将大熊吉政召回东京，改派台湾陆战司令佐藤前来指挥，连夜用无线电调集沿海大小舰艇30多艘封锁南澳岛，并以汽艇和武装渔船，截捕进出船只、竹排。

　　7月18日，敌实施飞机轰炸和炮击，重点是隆澳，使南澳岛笼罩在硝烟火海之中。

　　7月19日黄昏，日军增派兵舰载陆战队企图从后江湾登陆，但见我有备，未敢冒进。

　　7月20日晨，日舰炮击沿海陆地，飞机数架投弹数十枚，意在炸毁义勇军的防线。日军随后增赶至宫前后山，一场血战即将开始!

　　日军的战斗力，明显地占了绝对优势。当时义勇军使用的武器是“七九”步枪、驳壳枪、木柄牛根的手榴弹，数量很少的轻、重机枪及高射机关枪，而日军有威力强大的飞机、军舰、迫击炮、数量多的轻、重机枪，先进的步枪和手榴弹，而且人数1000多人(后增至2000余人)，义勇军仅有360人。但义勇军们为中华民族的生存而战，同仇敌忾，誓与日寇决一死战!

　　吴耀波与骨干们商议，作出针对日寇从后江、宫前而来，我军分5路(龟山、蚶寮港、金山、内埔、庵山)御敌的作战方案，各路都配有吴部、洪部及南澳自卫中队的官兵。

　　吴耀波营长召开了全体义勇军大会，公布了作战方案与官兵分工后，激昂地说：“义勇军弟兄们，我们要同南澳岛共存亡，要以死报效国家，即使杀不退日寇，也要拼死沙场!”会后，各路人马进入阵地。不少男女居民努力支前，顶热冒险，煮饭、煲冬瓜汤挑到阵地上，为官兵们解饥渴。

　　7月20日中午，日军出动1000多人，分3路进攻隆澳，震惊中外的南澳岛抗日血战的枪声，终于打响了!

　　当日下午，在广州的第4战区副总司令余汉谋，亲用无线电与吴耀波对话，慰勉有加，并委任吴耀波为南澳警备司令，洪之政为南澳县长。

　　当夜，汕头市举行火炬游行，声援南澳义勇军。中共《新华日报》也转载国民党中央社电讯，向全国报道南澳军民英勇抗战的消息。

　　日寇人数多，又配有迫击炮，海陆空并进，义勇军人少力弱。在后江港以陈标(1898—1938，殉国，澄海人)为首敢死队30多人，伏击毙伤日军百余(其中击毙联队长山野次郎)，而我军几乎全部阵亡之后，其余各路抵挡不住强寇进攻，只得边战边退，从隆澳撒往西部黄花山上。

　　7月21日拂晓时，义勇军又分成新的5路(烟墩山、龙颈山、烂洋嘴口、马岭、龟埕)布防，严阵以待。天一亮，吴耀波用无线电向海山岛李友庄团长请求从广州派出军舰、飞机来支援南澳孤军，但广州答复说，派不出战舰、飞机来。南澳孤军只能用血肉之躯筑起御敌的长城了。不久，义勇军的无线电收发机被日军炸毁，与大陆的联系中断，处境更为艰险。

　　7月22日至23日，在黄花山群峰上，敌我继续血战，异常惨烈，处处火海焦土。各路忠勇官兵，冒着酷暑，忍着饥渴，在枪林弹雨中拼命阻击，甚至与敌肉搏，寇死伤惨重，陈尸遍山。我方阵地，受日机投弹、迫击炮狂轰，摧毁也剧，壮烈阵亡者很多。

　　日军在围剿西半岛义勇军同时，为清查义勇军和防止岛民援军，残暴地在县城隆澳放火烧乡。在烈日酷暑的天气里，强迫1万多名居民到前江海滩跪地2昼夜，有的人不堪此苦，跳海身亡。有的孕妇在众目睽睽之下，痛产婴儿。日寇又随意抓了9名平民，诬为“义勇军嫌疑犯”当众枪杀。严禁渔民出海，焚烧渔船、竹排、网具，使整个隆澳火光冲天，哭声震地。有的日军强奸妇女，不分老少，奸后还用刀刺死，比禽兽还凶残!烧乡2天，无辜平民死伤数十人。

　　7月23日，吴营长下令集中4门高射机关枪，击中1架低飞投弹的日机，使其最后掉落在饶平县柘林海面(报纸登载和参战者李鉴目睹)。

　　7月24日晨起，日机又低空轰炸，倾泻了大量炸弹，义勇军阵地和高射机关枪多被摧毁，伤亡惨重，处于粮尽援绝。日军控制了全岛，义勇军幸存者只好转入山洞，夜间出来寻找地瓜、花生充饥，并游击袭敌。敌我多次发生遭遇战。

　　这几天，李友庄团长雇人冒险划着竹排、小船运去物资，想救出义勇军，但多数行动失败，有人甚至牺牲在海上。

　　南澳之战，义勇军以弱战强，视死如归，涌现了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如在后江港陈标击毙日军联队长而英勇牺牲，在内埔山杨俊清光荣成仁，在大尖山上陈永宸壮烈殉国，在麒麟峡女护士与寇同归于尽，吴承绵在日舰英勇就义，李居甲夜渡战死，陈序明海上洒血，陈澄清文祠尽忠，15岁的勤务兵刘南茂与日寇同归于尽，负重伤的张奎标炸死日军联队长，……

　　义勇军坚持到8月初，吴营长派炊事兵陈水源扶着锅盖，泅水到海山岛向李团长报告险情，请求派援军到南澳。李团长请示黄师长，黄涛指示，我们已完成了消耗战的任务，让他们统统撤回来。陈水源又冒险泅海返回南澳传达撤退的命令。在当地居民冒着生命危险大力帮助下，义勇军共80余人(其中吴部20余名)分批在黑夜避过敌舰，侥幸渡海撤回大陆。南澳再度陷于敌手。

　　南澳之战，自7月20日隆澳交火，至8月初吴耀波营长奉命撤离，历时旬余。其中7月20日至23日为血战。日军共出动约2000人，伤亡约500人，其中被毙2名联队长(团级)山野次郎和田太一郎，被击落飞机一架，消耗大量弹药。

　　我方约370名义勇军，殉国者约300人(据1938年8月收尸统计员黄木青于1998年4月14日忆述，当年在后江港和黄花山共收尸280多具。另有死于洞内、海上难计)，其中有吴部连长陈永宸、排长高强、林乡、洪部中队长陈序明、副中队长杨俊清、陈澄清、小队长陈标，南澳县中队长李居甲、副中队长吴承绵。另有海上运输牺牲的海山岛水手13人，殉职南澳籍水巡员1人、保安员1人。整个战役我方无1人投降，即使被俘也英勇自杀殉国，至今仍为人传颂。

　　交战期间，日寇杀死、烧死无辜岛民近100名，火烧民房、商店、学校、医院、教堂、祠庙等共4000余间。烧毁渔船、竹排462条，使渔、农、盐、运输业遭受异常惨重的摧残，成为空前的浩劫。

　　10月9日，157师471旅全体将士在旅部所在地丰顺县汤坑，隆重举行追悼南澳之战阵亡烈士大会。加强连约160人，牺牲了约140人，生还者仅约20人。余汉谋下令对参战者分别犒赏，并提升二级官衔，吴耀波营长提升为团长，并荣获国民政府军委会授予抗战时最高勋章──青天白日勋章。

　　血战后，南澳县群众和政府先后给牺牲者建碑筑墓纪念。1985年抗战胜利40周年时，南澳县举行纪念南澳血战大会。1987年县委党史办印行了林俊聪执笔的史书《孤岛血战》。1995年抗战胜利50周年时，南澳县人民政府在黄花山龟埕上建立起有义勇军民塑像的“中国义勇军南澳抗日牺牲将士纪念碑”，1997年冬于碑后兴工建抗日纪念馆，并把这一带建为“黄花忠魂”景点，让南澳爱国抗战精神发扬光大。长篇纪实文学《孤岛喋血》(17万字，林俊聪著)也由汕头群众艺术馆于1996年1月出版发行。2005年由南澳县后宅镇普益善社社长黄培桂为首募款，在抗日纪念馆后面建成“抗日忠烈陵”(碑刻“南澳县人民政府立”，共从18处荒塜中收集仅存的134具忠骨)及“义勇军女医生墓”，姚欣成、蔡银花伉俪捐建爱华亭立于陵旁。

　　值此抗战胜利70周年之际，笔者心潮澎湃，撰《满江红·谒南澳岛抗日忠烈陵》，缅怀为国捐躯之先烈：

　　故里烽烟，当年恨、东洋霸占。腥风袭、飘飞血雨，粤闽震撼。大勇貔貅殉海岛，穷凶鬼魅挨刀弹。众国殇、舍已荐轩辕，千秋赞。

　　妖氛灭，人间换。渔家笑，白城变。看瀛南翠色，宝珠璀璨。义骨聚陵居胜地，英魂化月悬霄汉。赖善堂、功德溢青山，黄花艳。

　　注释：

　　①据1949年饶宗颐总纂<<潮州志·大事志>>载：“(民国)二十七年，6月21日(夏历五月二十四日)，日寇以战舰攻我南澳，自隆澳西部登陆，┄┄”岛上老者也说农历五月二十四日。

　　②黄涛(1900──1974)：广东蕉岭人，派军收复南澳而升为军长，再于粤北两歼日寇告捷，1945年冬入越接收降寇弹药，11月赴台接受日降，旋不忍兄弟阋墙而归隐，任过广东省政协二、三、四届常委。笔者作七绝赞之：“将军大义舞金戈，南澳驱狼奏凯歌。粤北雄风惊寇胆，扬眉台岛壮山河。”

　　③李鉴(1917──2006)：饶平海山岛人，在南澳血战时腹中弹而肠流出，靠铁锈水、贴白冬分草而神奇活命且生还，后为解放军退伍军人。笔者作悼诗挽之：“玉树已凋零，九旬一寿星。瀛南歼兽寇，岭北淌肠腥。命大身能返，邦兴目可瞑。蓬莱多壮士，岛史播芳馨。”

责任编辑：张波 最后更新：2017-09-19 14:5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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