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年94岁的青岩古镇老人李兴明。
▲苏步青教授曾经在这个溶洞上课,溶洞面积大约只有20多平方米,现在仍保持原貌。
青岩迎祥寺寺门。
周恩来总理曾经接见过罗登义教授(左二)。
上世纪50年代的贵州大学教学楼。
开栏语
1937年7月7日,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北京、上海、南京等地大批学校纷纷内迁,形成了波澜壮阔的“文化西迁”。
当时偏远的贵州在战乱中还可安放书桌,私立大夏大学、浙江大学、湘雅医学院等八所大学纷纷迁入,师生们在贵州度过了抗战的艰苦岁月,延续了中国大学教育的主要文脉,保存并培育了大批文化精英。
作为抗战大后方,贵州不仅为中国文化教育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更在“文化西迁”的浪潮中,使贵州的高等教育从地平线上升起,提升了本地社会整体文化教育水准,为推动贵州社会文明的进步奠定了坚实基础。
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日到来之际,本报从今日起推出《文化西迁到贵州》系列专版报道,分别推出贵州著名史学家史继忠先生的历史著述以及本报记者寻访“文化西迁”见证者的实地踏访稿件,为广大读者呈现贵州独有的“因文化西迁而推动西南文化教育事业大发展”的抗战文化记忆。
“文化西迁”:
贵州高等教育在地平线升起
抗日战争爆发,“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北平、天津陷落,南京、上海失守,我国的文化教育中心,遭到灭顶之灾。为了保卫文化尊严,保存文脉,不让学校遭受敌人的破坏、践踏,大批学校纷纷内迁,出现了一次波澜壮阔的“文化西迁”。成千上万“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含着眼泪,扛着行李,带着家眷,搬运大量图书、仪器,风尘仆仆地向西南、西北转移,成为我国历史上最悲壮而又充满奋发、不屈精神的文化大搬迁。
贵州是战乱中还可安放书桌的一片乐土,许多大学、中学、军事院校迁到贵州。私立大夏大学由上海迁到贵阳,浙江大学由杭州迁到遵义、湄潭,国立交通大学唐山工学院由河北迁到平越(今福泉),国立湘雅医学院由长沙迁到贵阳,国立中正医学院迁镇宁,之江大学工学院迁贵阳,国立广西大学、国立桂林师范学院迁榕江,国立贵阳医学院、国立贵阳师范学院、国立贵州大学也在“文化西迁”大潮中建立起来。
浙大西迁历尽千辛万苦,一迁浙江建德,二迁江西泰和,三迁广西宜山,1940年2月才在遵义、湄潭落脚,行程2500公里,人们把它称为“文军长征”。浙大离开杭州时只有文理、工、农3个学院16个系,随迁学生460人,在贵州7年,发展为有文、理、工、农、师范、法学、医学7个学院的综合大学,1946年迁回杭州时有学生2243人。师资阵容庞大,校长竺可桢是著名科学家,先后在浙大任教的教授70多人,内有部聘教授18人,著名的如数学家陈建功、苏步青,化学家卢嘉锡,生物学家贝时璋、谈家桢、罗宗洛,物理学家王淦昌,农学家卢守耕,电机工程学家王国松,文学家梅光迪,史地学家张其昀、画家丰子恺等。浙大以“求是”为校训,强调教学与科研并重,在艰苦的条件下取得许多科学成果,创办了《机械工程》、《电工通讯》、《土木通讯》、《航空通讯》、《农经通讯》等20多种刊物,在微分几何、三角级数、中微子研究、量子力学、细胞重建、遗传学、有机药物、工业自动化等方面有突破性进展,被英国李约瑟博士称为“东方的剑桥”。浙大在贵州期间共毕业1857人,师生后来当选中科院学部委员、院士及工程院士的有51人,其中,教师中有竺可桢、陈建功、苏步青、王淦昌、卢鹤绂、贝时璋、谈家桢等27人,学生中有程开甲、谷超豪等24人。
大夏大学是贵州人王伯群创办的,它由厦门大学脱胎而来,1937年由上海迁来,在贵州9年,是迁来最早、在贵州时间最长的一所大学。大夏以“光大华夏文明”得名,设有文学院、理工学院、教育学院、商学院、法学院、共22个系,还设有师范、教育两个专修科,社会、文史、政治3个研究所及大夏附中,拥有一批知名教授,如文学教授谢六逸、李青崖、曹未夙、张梦麟、钟泰,史学教授剪伯赞、周谷城、姚薇元,外国语教授黄奎元、关彩琪、刘行骅夫人(美籍),社会学教授吴泽霖、陈国钧、梁瓯第、张少微,政治法律学教授谌志远、邓世隆、高承元、毛家琪,经济学教授金企渊、刘行骅、赵兰坪,社会教育家马宗荣、物理学家夏元慄、陈景琪、谢仲武等。大夏在贵州期间共毕业1576人,贵州的教育科长、中学校长、民众教育馆长、县长、法院院长及工商界、金融界人才,多出自大夏大学。1946年迁回上海,1951年与光华大学合并为华东师范大学。
交通大学唐山工学院的西迁尤为艰难曲折,唐山沦陷时正值学校放假、院长在京治病,学校无人负责,师生们只好互相通知,分别在上海、南昌、武汉、湘潭集中,公推桥梁专家茅以升为民选院长。上海失守、南昌告急,只好在湘潭复课,经费向各地校友募集。1938年1月才正式任命茅以升为院长,与北平铁道管理学院合并,迁湘乡、桂林、柳州,步行2000余里,1939年2月到达平越。交大设有土木工程、矿冶工程、铁道管理三系,有学生500多人。聘请了一批专家、学者为教授,如数学教授黄寿恒、力学教授罗忠忱、化学教授林炳光、建筑学教授林炳贤,冶金教授王钧豪、金桐学教授王绍源、土木工程学教授罗河、铁道管理学教授胡立猷、许炳汉等。交大保持“严谨、刻苦、求实、奋进”的校风和团结奋进的优良传统,培养出不少科学精英,在贵州毕业的874人中,后来有20多人成为中科院士、工程院士、博士导师,有许多冶金专家、桥梁专家、建筑专家在美国、台湾,原贵州省副省长、中科院士、冶金专家徐采栋就是当年交大的学生。抗战胜利后,唐山工学院与北平铁道管理学院分开,唐山工学院后来演变为西南交通大学,北平铁道管理学院演变为铁道学院。
湘雅医学院原为中美合办,是我国最早的医学院之一,与北平协和医学院、山东齐鲁医学院、上海圣约翰医学院、成都华西医学院齐名。1939年迁到贵阳,1940年改为国立,院长张孝骞是著名内科专家。随校迁来的教授14名、副教授5名,又聘贵阳医学院院长、热病学家李宗恩、中央医院院长、外科专家沈克非等10人为兼职教授。湘雅医学院在窄口滩附近的“长沙义园”修建校舍,“湘雅村”以此得名。它是一所6年制医科大学,以“训练学生成好医生、好公民”为宗旨,宣扬公医制度的优越性和为公众服务的精神,重视医德和医术培养,强调“求实求确”。教学上与国际接轨,采用外文教科书,用英文讲课、作笔记、写病历,重视实习。与中央医院密切合作,湘雅医学院教授在中央医院兼任医师,中央医院医师在湘雅授课。1945年迁回长沙,院长张孝骞后来担任协和医学院副院长、中国医学科学院副院长、中科院生物学部委员。
私立之江大学原设杭州,有工学院、商学院、文学院,1943年工学院迁贵筑县花溪,改称之江大学贵州分校,设有土木、建筑、机械、化工4系,有学生100余人,1944年迁重庆。国立中正医学院1937年在南昌建立,委原湘雅医学院王子玕为院长,后因战事关系迁江西永新、云南昆明,1940年迁贵州镇宁,有医学本科一至四年级4班,聘来一批教授,1941年蒋介石认为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学校应留在战区,于是迁回江西永新,以后几经演变,最后并入重庆第三军医大学。国立广西大学原设桂林,1944年日军进犯广西,迁到贵州榕江,设有法商、理工、农学三个学院,有教职员200余人,学生480人,抗战胜利后迁回广西。国立桂林师范学院1944年迁榕江,次年迁平越,1946年迁回广西。
八所大学在贵州度过了抗战的艰苦岁月,延续了中国文脉,保存并培育大批文化精英,贵州对中国教育作出了宝贵贡献。抗战前贵州没有大学,骤然来了这许多学校,贵州人从此可以不到外地求学,在贵州就可考入名牌大学。这些大学设有文、理、工、农、医、法商、师范40多个系科,全面提升了贵州高等教育水平,并推动教学、科研发展,浙大的理工科,大夏的人文学科、交大的工程技术在国内均为上乘。值得注意的是,湘雅医学院、中正医学院和新设的贵阳医学院,加上军事系统的军医学校、战时卫生人员训练所,贵州成为我国后方培养高级医院人员的重要基地。
浙大西迁贵州第一站青岩古镇:
溶洞里诞生数学研讨班
古刹中师生读书声琅琅
位于贵阳市花溪区的青岩古镇,是贵州高原上的一颗璀璨文化明珠。这座有六百多年历史的明清古镇,有讲不完的精彩故事。其中,青岩古镇在抗战时期与浙江大学结下的一段特殊情缘,是最精彩的篇章。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以后,1939年底,浙江大学西迁贵州,除了大部分师生转至遵义湄潭,大一新生被安排留在青岩古镇,分散到迎祥寺和龙泉寺两处上课。这里是日本飞机轰炸时的盲点地区,能够保护师生及教学设施的安全。
1940年2月9日,浙大一年级新生在青岩迎祥寺正式开课。两个星期后,其他三个年级也正式开学,浙大师生们开始从颠沛流离的状态中进入相对安静的课堂。
70多年光阴,弹指一挥间。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日到来之际,本报记者来到抗战时期国立浙江大学从广西宜山西迁贵州的第一站——青岩古镇,实地踏访了浙大西迁办学旧址——迎祥寺及龙泉寺,重温抗战时期“文化西迁”的珍贵片段。
我国首个“微分几何专题研讨班”,在迎祥寺内小溶洞里诞生
青岩南门西侧400米处的小山脚下,坐落一处有“黔山祖庙”之称的古刹,这就是建于明朝天启年间的迎祥寺。作为本地有名的古刹之一,迎祥寺至今仍然香火鼎盛。
寺庙后院的二楼平台有座玉佛殿,抗战期间,随校西迁的浙大数学系主任苏步青教授及家人曾居住于此。
迎祥寺大悲殿一侧,有一道铁栅栏,从此通过,可抵达一处布满青苔、高约六米、宽约十余米的溶岩洞穴。
记者借着洞口微弱的光线,依稀可看到黑黢黢的洞内有下行的台阶。
“这个溶洞的面积大约20多平方米,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进去。”陪同记者一同踏访的花溪旅游公司青岩分公司副经理陆海力介绍说,抗战期间,我国第一个由苏步青教授创立与领导的“微分几何专题研讨班”,就诞生在这个小溶洞里。
据相关资料记载,从1939年“微分几何专题研讨班”在青岩成立,到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苏步青教授先后发表了150余篇论文,在国际数学界产生了深远影响,使我国在“微分几何”这一领域一直处于国际领先地位。
苏步青的“微分几何”与“射影曲线”概论,如今在核物理学、建筑学中被广泛运用,奠定了他在全球数学界的地位。他所著的《一般空间微分几何》还荣获了1956年国家科学奖。苏步青教授的这些论文与专著,都是在“微分几何专题研讨班”报告和讨论过的。他不仅为我国数学科学的发展做出卓越贡献,还为我国培养了几代数学人才。
意义重大的“微分几何专题研讨班”,之所以诞生在青岩古镇溶洞里,是因为当时日本人的飞机常在贵阳上空盘旋,浙大在古镇的正常教学受影响。
抗战时期,浙大数学系主任苏步青将溶洞当作“讲堂”的故事,在青岩广为人知。
一天,苏步青召集几位助教和学生,搬来几条木板凳,一同来到迎祥寺内的溶洞里。山洞的石壁上长着青苔,石缝里冒着水珠,顶上石笋倒悬,地上乱石成堆。阳光照射进来时,洞内幽静而有光亮。苏步青对大家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数学研究室。山洞虽小,但数学的天地广阔。大家要按照已确定的研究方向读书,定期来这里报告,我们互相讨论……”接着,苏步青将他在微分几何方面的研究心得做了第一次报告,
之后,苏步青每天下课回到迎祥寺,都会在晚饭过后,带着他的助教和学生前往溶洞,点着油灯开始进行大量繁复的演算。
1940年10月,苏步青带着家人随浙江大学一年级师生,由青岩迁到湄潭。1946年抗战胜利,浙大师生迁回浙江杭州,结束了西迁经历。
浙江大学西迁办学旧址——青岩古镇龙泉寺
浙江大学抗战时期西迁青岩古镇的办学旧址位于龙泉寺。
沿着明清古驿道,从青岩古镇北城门进入,记者来到古色古香的龙泉寺。
龙泉寺大殿门口悬挂着“浙江大学西迁办学旧址”的牌匾。走进去,寺院里花木飘香。修复重建的寺内建筑,木雕技艺精湛,如今,该寺已成为贵州出土古生物化石的展馆。
时光倒回60多年前。在时任校长的竺可桢先生的率领下,西迁的浙大将一年级和先修班设于青岩古镇。教室、图书馆、办公室设在龙泉寺,学生住在慈云寺,另有实习场和教职员住宿地分别设在圆通寺和黑神庙。
始建于明万历年间、占地3500余平方米的龙泉寺,是青岩古镇中最大的寺庙。这座三进四合的寺院,有大殿、配殿、戏楼、厢房数十间,均为穿斗式悬山顶砖木结构。如今,其配殿、戏楼、侧山门厢房仍保存有完整的木雕艺术珍品。以手敲击大殿内木柱,一如黄钟,可听到“咚咚”的鼓声。
2002年,政府有关部门在保留龙泉寺原貌的基础上进行了修缮,并作为文物参观点供游客观赏。去年11月25日,“浙江大学西迁办学旧址”在龙泉寺挂牌,为浙江大学西迁历史文化参观、学习和研究提供了场所。
教授和大学生的到来,给古镇带来了新鲜的空气
现年94岁的古镇老人李兴明,第一次见到浙大师生时,还是19岁的小伙子。
他告诉记者,当时他的家住青岩南大街99号(现南明青街39号),就在龙泉寺附近。浙大西迁青岩古镇后,每次见到这些穿着长衫、旗袍的浙大男女师生拿着书从街上走过,他很是羡慕。这些大学生和教授的到来,好似给古镇带来了新鲜的空气。
“浙江大学搬到青岩的时候,我只有12岁。”87岁的青岩古镇老人袁正华回忆道:“那时候有四川人来租我们家房子住,白天他们就在龙泉寺门口炸油条卖,镇上也有居民在学校周边卖包子、清明粑等小吃,我经常看到学生来光顾。”
“我们从来就没有接触过这么多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当时我经常到龙泉寺附近去看那些大学生,在街上都能听到他们的读书声。”李兴明老人说。他记得,当时浙大学生一切外出活动必须经过老师同意。有位姓李的女老师非常严厉,外号叫“小脚老师”,学生既怕她又喜欢她。
老人们还记得,浙大师生当年的生活很清苦,主粮是包谷和红薯。当他们离开古镇的时候,已和当地老百姓建立了深厚的感情。镇上的居民还用箩筐装上土特产送给即将离别的浙大师生。
浙大师生在青岩古镇学习生活虽然不到一年时间,但却给古镇留下了宝贵的“文化西迁”记忆。
本报记者 孙鲁荣 文/图
“刺梨王”罗登义:
亲历“文化西迁” 反哺家乡育人才
近日,本报记者来到位于贵阳市花溪区桐木岭的贵州大学农学院农场分场。在分场的田地和鱼塘背后,是贵大农学院的职工公墓。
89岁的农学院老教授秦京告诉记者,曾任国立贵州大学农学院院长的罗登义教授,就葬在此处。
罗登义被世人所知晓,是因他发现了野生刺梨中维生素C、维生素P特别丰富,比所有水果、蔬菜中的含量高出数倍、数十倍,甚至上百倍。
这件事情在当时引起了轰动。英国驻华考察团团长、生物学家及科学史专家李约瑟博士,在他撰写的《中国的科学》一书中,就特别推崇罗登义的研究成果,甚至直接将刺梨称为“登义果”。
对学界而言,罗登义是不可多得的研究性人才,在生物化学和营养化学方面颇有成就,是国内权威。另一方面,他对贵州、贵阳的意义远不止于此。
罗登义抗战期间任教于浙江大学农业化学系,在贵州湄潭发布了其最重要的研究成果。解放前又转到贵州大学农学院担任院长一职,此后一直在花溪教书、生活。罗登义先生是“文化西迁”的见证者和亲历者。
西迁后,他选择扎根贵阳
罗登义1906年出生在贵阳,长大后就读于南明中学。1923年,他考入北平师范大学农业化学系,主攻生物化学和营养化学。
1928年,大学毕业的罗登义经友人举荐,到贵州大学任教,校长周恭寿以教授相聘,委以学监之职。1930年,罗登义重返母校北京大学农业化学系学习。1935年,他被派到美国明尼苏达大学研究所深造,两年后获农业生物化学硕士学位,载誉而归。北大以农业化学系副教授聘之。
诚如秦京教授所说,罗登义是科班出身的教授,又有留洋的学术背景,学术水平很高。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多所高校纷纷内迁。罗登义随之南下,辗转任教于江西南昌农学院、西安临时大学,最后在西迁至贵州湄潭的浙江大学安顿下来。
在湄潭,除了担任三门课的讲授外,他还进行生物营养的科学研究,而湄潭丰富的野生资源成为他最直接、最重要的研究对象。
六年间,他在生化营养的研究方面颇有建树。例如,他在对170多种水果蔬菜的营养成分的分析中,发现了刺梨含丙种维生素特别丰富,进而对刺梨进行了深入研究,前后发表论文近十篇。
1947年,在贵阳休假的罗登义接到了当时接管贵大的军代表的聘书,最终决定留在国立贵州大学任教。同年,联合国在中国选中了既懂农业又懂生物化学的罗登义,想聘请他到联合国粮农组织担任顾问,被他婉言拒绝。此后数十载,他把毕生精力奉献给了家乡,还曾作诗《家乡恋》以言心志:“生我育我好贵州,气候温和,山水清幽。地下蕴藏丰富有,金碗叫化,愚者蠢忧。勤劳人民应振奋,智力开发,兴工兴农。雄心壮志岂能休,暂时穷困,何惧何愁。”
“罗院长是贵州人,留在家乡,为这里的教育事业尽一份力,他认为义不容辞。”秦京老先生如是说。
治学严谨,为贵州农业教育做出贡献
回忆起上世纪四十年代的贵州大学,秦京最有感触的是,大多数授课老师都留过学,脑子里装的是真材实料。“罗院长三十年代留美,在他之前的系主任王子方留法13年,教土壤肥料的刘海蓬留学德国,教农产制造的方乘留学英国。抗战时期,他们来到贵州,撑起了当时贵大的教研水准。”这些人中,又数罗登义与贵大、与秦京的缘分最深。
1947年,罗登义到贵大后,担任过秦京的老师。1949年,秦京毕业留校,当起了罗登义的助教。两人既是同事,又是师生关系。在秦京眼中,罗院长的威望很高,他始终视罗院长为老师,在教书育人方面,也是自己学习的榜样。
“罗院长讲课,从来不用讲稿,口才非常好,还很生动。”秦京的学生、贵大教授吴平理有幸上过罗登义的课。“他讲生物化学,讲到德国化学家凯库勒发现苯环的有趣故事,引人入胜。据说凯库勒在晚上做梦时,梦见蛇咬住自己的尾巴,才因此发现了苯环的结构。”吴平理至今仍记得上课的情形。
1963年,罗登义受国家科委、农业部委托在贵州农学院建立生化营养研究室,并兼任室主任,后更名为生化营养研究所,既出研究成果,又培养了人才。秦京回忆说,“罗院长经常到研究室去,指导年轻老师做实验,并鼓励他们去发现、去创造。但他特别强调,搞科研绝不能弄虚作假,数据更加不可以造假,要秉持最严谨的科学态度。”
1981年在他的指导下,创办了《贵州农学院学报》和《贵州农学院丛刊》两种学术刊物,《学报》专门登载新的科研成果,《丛刊》登载科研课题下的系统文章。两刊双管齐下,反映了农学院的科研全貌。罗登义担任《丛刊》主编,在十年中,共编辑出版了《农业生化》、《马尾松》、《小麦育种》、《刺梨》等专刊18集。
从1953年担任贵州农学院院长,直到1984年退居二线,数十年间,罗登义一直耕耘在贵州农业教育战线上,完成了省内外农副产品、生物资源等15万余个项目的分析测试工作,建立和改进分析测试方法100余种,同时也为国家培养了大批农业人才。在他的指导下,农学院先后建立了刺梨研究所、麦作研究所、森林生态研究室等,在教学与科研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人品卓越,惠及后人
据秦京讲述,有一次罗登义到北京开会,临行前交代他,让他下学期教一点有机化学。“接到任务,我用了一个寒假的时间来备课。罗院长严谨的治学态度,为人处世的原则,影响了众多像我这样的后辈。”
作为国内权威、学科带头人,在做人方面,罗登义一直非常严格对待自己。“他在农学院九三学社组委当组长的那几年,我是副组委。当时,每个礼拜他都要组织大家学习,进行学术交流。而每次他都到得最早。”秦京一直感激罗院长言传身教般的教导,“一个礼拜选一个晚上,不耽误授课,风雨无阻地组织大家学习。他那时候就住在我这栋楼的隔壁,在那个没有路灯的年代,他提着一盏马灯,挽着爱人的手,沿小路走到学校。”在这些学习活动中,罗院长的个人魅力感染着所有人。
他身兼多职,从不以权谋私,深受学生的爱戴与敬重。按规定他配有专车,但除了公务从不私用,家属更不准利用。每月发工资,他总是询问身边的工作人员,是否按时替他交了个人所得税。他住在省人大分配给他的宿舍里,就把农学院的住房退掉,绝不多占。
罗登义不准大家给他庆贺90大寿。他说:“大家都很忙,不要浪费时间。”令人肃然起敬。秦京介绍,原来校方想将罗院长的墓安放在贵州农学院图书馆后面的小山包上,那地方叫三家村,是贵大很中心的一个位置。“但罗院长拒绝了,留下遗言要将自己安葬在桐木岭贵大农场。”秦京感叹,因为老院长对这片土地热爱至极。
在罗登义的墓旁,立有他生前自撰的墓志铭:“葬我于桐岭之阳兮,望我乡邦。乡邦繁荣昌盛兮,守我学庠。学庠弦诵不绝兮,慰我无央。”
本报记者 杨禹璋
本版老照片由贵阳档案馆提供
责任编辑:李谷灿 最后更新:2020-01-07 15:06:06
特别说明:抗日战争纪念网是一个记录和研究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历史的公益网站。本网注明稿件来源为其他媒体与网站的文/ 图等稿件均为转载稿,本网转载,并不意味着赞同其观点或证实其内容的真实性。本网转载出于非商业性的文化交流和科研之目的,如转载稿侵犯了您的版权,请告知本网及时撤除。以史实为镜鉴,揭侵略之罪恶;颂英烈之功勋,弘抗战之精神。我们要铭记抗战历史,弘扬抗战精神,坚定理想信念,为国家富强、民族复兴,实现伟大的中国梦作出新的贡献。感谢您对抗日战争纪念网的支持。
纠错电话:0731-85531328、19118928111(微信同号)
上一篇:贵州人民抗日战争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中文域名:www.抗日战争纪念网.com 主办单位:长沙市抗战文化研究会
不良信息举报 电话:0731-85531328 手机:19118928111(微信同号) QQ:2652168198 E-mail:krzzjn@qq.com
湘公网安备43010402000821号 ICP备案号:湘ICP备18022032号 长沙市互联网违法和不良信息举报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