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9 - 恶魔的饱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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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芝加哥逗留的第三天夜里,我突然听到一个消息。由于我这个调查者的热心,感动了周围的第一代日本移民,他们互相打听,范围越来
               越广,其中,有位老人还寻找在芝加哥、洛杉矶、旧金山、波士顿、康涅狄格等地的“第一代日本移民”的朋友,还多次同他们通了长途电话。
                  为了寻找那位原国务院战略活动局的职员E先生,我又飞到纽约,访问了联合国总部秘书处。在反复的询问中,时间很快地流逝了。要寻
               找那个曾经审讯石井四郎的“第一代日本移民”翻译,如同在寻找一个30多年前大战中的亡灵一样,结局是否会是徒劳的呢?……
                  我胆怯地在风雪交加中回到纽约市的历基盛顿大街的旅馆时,收到一份电话记录。上面写着:“虽说找到的不是E先生,但同你要找的那个
               日本人的情况十分相似。他可能住在纽约州伦古爱兰德的N街一带。他是U·U先生。”
                  这个暖人心怀的消息,是芝加哥的“第一代日本移民”带来的。不,说不定是那些住在洛杉矶素不相识的“第一代日本移民”的努力。通过许
               多“第一代日本移民”的最大努力终于到达了金字塔顶——即将会见U·U先生。

                                                        石井四郎的“复活”
                  “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日本人,我曾给那个日本将官当过翻译。”
                  U·U先生刚坐下,开口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他长着似乎很凶的一对长眉毛,如今巳经发白了。他的脸被太阳晒黑了,眼睛大大的,右侧没
               有耳朵,笑起来嘴角有几条很深的皱纹。
                  “是叫石井四郎吗?”我大声问道。

                  “对……他是叫石井。我记得他是个高个子,满脸长着胡子……”
                  “是,是个高个子。”
                  “他曾生过病吧……好像在1946年夏到1947年夏的那一年里。”
                  “生病?……我记得石井部队长很健康……”
                  “不,他是生过病,没错。我记得好像曾被派到他家里去进行过审讯。因为,已经是35年前的事了,当然也不能说记得那么清了……”
                  “他得了什么病?”
                  “啊!……这一点可记不清了,有一次(看了石井的照片),对,对,就是他……我想起来了,我当翻译的那次审讯,是在东京丸之内的
               邮船大厦里进行的。”①
                  ①在这里出示的照片是新版《恶魔的饱食》(原著)第251页石井四郎中将的相片。
                  邮船大厦……肯定,是当时第二参谋部的根据地。
                  “战争结束前,我曾在国务院战略活动局工作过,当时和我一起工作的第一代日本移民现在几乎都已过世……田中、友末、伊奈等人,都
               是些能干的人……我们是从1944年10月到国务院战略活动局工作的。第一件事就是收听日本的短波广播……仅从收音机里了解到,日本正苦于
               物资的严重短缺。报道说,日本国内用松树桩榨油,从地瓜秧里提取酒精……这些使我想到祖国多贫穷啊!”
                  先生说的他在第二参谋部当翻译的经历,就是从“用松树桩搾油”开始的。
                                                         来自峡谷的证词
                  问:你是怎么到OSS(美国国务院战略活动局)去工作的?
                  答:1944年2月,JIC(联合情报委员会)有两位上校到我家。JIC是属五角大楼(美国国防部)、由总统直辖的一个情报组织。JIC属下有海
               军情报部、陆军情报部、空军总参谋部情报部、国务院、战略活动局(OSS)和对外经济管理局(FEA)。到我家来的一个是陆军,一个是空
               军情报军官。他们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FBI(美国联邦调查局)编写的材料。
                  问:是FBI?……你有过犯罪前科吗?
                  答:我没有任何前科。FBI拿的是我的身世调查材料。他们详细地调查了我是在什么时候结婚,到哪些地方去蜜月旅行,在日本移民强制
               收容所有过哪些言行等等。这两位FBI的情报军官以调查记录为依据,不容说,他们用命令的口吻要我到OSS去工作。一周以后,OSS负责我的
               全部经费把我派到华盛顿,住进了乔治·华盛顿大学的宿舍,又由OSS的上级军官询问了好几天。
                  问:询问的内容是什么?
                  答:问我为什么答应到OSS来工作?对美日战争怎么看?
                  对这些询问我是这样回答的:“我是地道的日本人,热爱着日本。能够自如地讲日本话,也理解日本人的心理。同时,对美国,由于多年
               从事商业活动,美国又是妻子、儿女出生的国家,所以,我对美国有一种感恩之情。我对美国和我的祖国日本发生战争,感到十分悲痛。如果
               我的日语能力对结束战争能够发挥作用,那是我的夙愿。”
                  数名军官问了我同样的问题,我也都作了同样的回答。因为这也是我的真心话。

                  问:你在OSS主要是干什么工作?
                  答:用高频收音机收听日本国内的广播,从内容来推测日本国内的民心动向,把它记录下来,然后附上自己的意见,一并提交给上级。据
               我的记忆,以当时的东京、大阪为中心,歌舞伎座等都停止了演出,城市的百姓经常用杂烩粥来充饥;畅销的是《击败夙敌美英》一类能激发
               战争斗志的书籍;另一方面,针对有些报纸倡导的“国民精神总动员”,刊登了“要反击敌人就得多造飞机,光靠竹枪是不行的”新闻,开始对那
               种片面的宣传进行了批判。
                  “爱吃大米的日本国民只能吃杂烩粥,估计是粮食严重短缺。停止演戏这会使许多国民的心越加转向背离战争的方向。禁止自由批评和提
               建议,把标语口号强加于人,迟早会使日本国民中经验丰富的一代人,也就是中老年人转而批评政府。但是,如果言行上有所暴露,就得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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