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王之佑补充笔供(1954年7月11日)
我在“九·一八”以后降敌从伪的罪行始末:
当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之前十日,我国吉林省主席张作相的父亲死去,前往锦县吊丧。又因我父正在病中,就向张作相请假回兴城县看望父病(胃癌,已不能食粥,只能饮牛乳和水)。九月十四、五日,携带我父诊断书及透视像片去北京协和医院,请求入院。十七日回兴城劝我父去北京动手术。正当此间,于九月十九日早,由兴城驻在陆军白团长(他是白永贞之子,张廷枢旅长的部属)向我报告,昨晚(九·一八)日寇袭占了沈阳。我就辞别父、兄,早车去锦州。当天在张作相家中举行一个会议(参加者张作相、其弟张作涛、旅长张作舟、张廷枢及吉林军署副官长宋寿山、吉林陆军训练监李振声、秘书长王宝善、团长陈德才等十余人),决定留张作涛在家葬父,张作相同我们即日由打通路线回吉林。下午约十八时许,张作相召我去他家(小淩河西小岭子村),向我说他不走了,令我带同张作舟、陈德才等共约四十人,即刻发车回吉林,并传达蒋介石、张学良的命令“不抵抗,保境安民”。我们就由锦州专车去打虎山,九月二十日到通辽,由王县长和骑兵三旅张旅长告知我们,郑家屯有日寇守备队占领。我们就改扮商民形状,买票去郑家屯,当晚改乘四洮路车去昂昂溪。我在车中见到唐某人,他说洮辽镇守使张海鹏已响应了日寇。我们怕到洮南被张海鹏扣留,改在茂林站下车,由当地公安分局援助,雇用大车赴吉林省长岭县,于二十二日到农安县,得知长春已被日寇占领,驻守二道沟的傅营长以下官兵数十人阵亡。我们二十三日到张家湾公安分局,向德惠县李县长、永吉县王县长用电话联络,得知熙洽已于二十二日派安瑞{玉?}珍、张燕卿充代表,由长春把日寇第二师团长多门二郎及军队(原驻辽阳)迎接入吉林。我们除各回原职责地所者外,均去哈尔滨。接续用无线电(哈尔滨、葫芦岛间)与张作相取连络,并向东北各县及驻军取连络。到十月初旬间,我们已经连络滨江镇守使丁超、依兰镇守使李杜、旅长邢占清、团长赵毅、冯占海(他是张作相卫队团长,因反对熙洽降日,由吉林撤出的)和县长薛翅如(即珠河县长)、孙家乾等抗日。而熙洽则正酝酿脱离中央成立反动政府,并曾派李铭书、齐知政到哈尔滨劝说我回吉林,被我拒绝了。待到熙洽宣布成立吉林长官公署,自任长官,脱离中国的消息传到哈尔滨后,我同丁超的参谋长杨公衡由昂昂溪去锦州,与张作相等会议,决定组织吉林省政府和吉林军队的指挥措施。当时参加的人张作相、诚允(吉林省政府委员,先曾代理吉林省长)、李振声、王之佑、杨公衡、王宝善、徐〇〇(长岭县长)、张作涛等人。决定在哈尔滨成立吉林省政府,以诚允代理吉林省政府主席兼民政厅长,王宝善任省委员兼建设厅长,徐〇〇任省委员兼财政厅长,孙家乾任省政府委员兼教育厅长,王之佑仍任省委员兼全省警务处长、保卫团总办、清乡局副局长代行局长职务,李振声代行东北边防吉林副司令职务,丁超任东铁护路军总司令兼滨江镇守使。即日电报北京张学良,转报国民党中央政府任命。我在散会后,去见辽宁省政府主席米春霖(他们已在锦州组成省政府委员会,邢士廉就是委员之一),询问组织情形,当晚回兴城见到父兄,次日改装由长春回哈尔滨。诚允、李振声等到后,我们去见张景惠,说明张作相的命令。他以哈尔滨市民安全为托词,拒绝我们在哈尔滨组织政府。我们于十月下旬得到张作相(此时他也去北京)电许,遂赴宾县组成吉林省政府。李振声在哈尔滨同丁超指挥在吉林省北部的军队,联合反熙抗日。
由一九三一年十月至一九三二年一月间,是马占山领导黑龙江省军队抗战期间,丁超曾以一个团兵力,援助过江桥抗战。吉林熙洽方面,于此时成立了以刘宝麟、李文炳、马锡麟为旅长的三个旅,又有由于琛澄召集匪人编成的李慰久旅和杨秉藻旅(即杨伏波),准备与我们为敌。当一九三二年一月(阴历腊月中旬),我接到张作相电报:“因李振声血压高入院,令我到哈尔滨代理李振声。”遂由宾县回哈尔滨,曾与丁超及李杜代表马团长等会商一次饷、械的筹措事情。到腊月二十日前后,于琛澄以吉林讨匪总司令名义,给丁超快邮代电一件,内容限他三日把军队撤出哈尔滨,以备他(指于说)来接收。丁超决心拒绝,向我要求连络李杜到哈尔滨抗战。我派徐化民接李杜到宾县蜚克图,同冯占海等会议,决定进入哈尔滨,与丁超联合抗战。冯占海部队由上号方面,李杜部队由三棵树太平桥方面,立即进入哈尔滨。当日上午在张景惠家里开保境安民、抗拒日伪(指熙洽的政权)的会议。出席者张景惠、丁超、李杜、王之佑、宋文郁(前道尹)、钟毓(吉林交涉员),以及地方绅士、张、丁的部下,共约二十余人。决定以张景惠为首联合抗日。午间得到情报,于琛澄率兵三四个旅,由阿城县境向哈尔滨前进。当时由参加会议的人公推以王之佑任前敌总指挥,指挥在哈尔滨的丁超(步兵约一团、骑兵一营、炮兵一连),李杜(步兵四营),邢占清(宋文俊团)、冯占海(此时约一个旅,四千人)的部队,拒止匪军。战斗一昼夜,将于琛澄匪军全部(四个旅)击退。隔一日,又由原驻双城的赵毅旅的一个团(赵原是团长,此时任旅长,中校吴〇〇任团长)击退了增援于琛澄的刘宝麟旅。再一日,由松花江桥的守护团长陈德才报告,日寇的兵车由长春出发,部队长为长谷部(省吾?)旅团长。丁超(此时称东铁护路军总司令)、李杜(此时称吉林自卫军总司令)令我指挥赵毅旅(吴、陈两团),及马团(李杜的步兵两营)、王团(丁超的步兵两营),由哈尔滨向双城出发拒敌。陈德才团未抵抗,致日寇安然渡过松花江桥。阴历腊月二十五日晨,日寇兵车进入双城车站,赵毅指挥吴团伏击,激战一日,吴团长以下阵亡百余人(由双城商会殓葬的)。二十六日晨,赵毅向哈尔滨撤退。我在五家子与日寇遇战,二十七日我率马、王两团撤退到顾乡屯,我们在哈尔滨市郊布防,我率邢占清旅的应占斌团、李杜的陈东山团和张作舟的残余部队张广玺团(这是预备队)防守右翼(铁路至江边)。李杜率他的马泽洲团、冯占海旅,以赵毅部下为预备队防守左翼(上号左右)。丁超率他的两团(约四个营)及邢占清旅的主力防守中央(以米立斯营房为中心点)。二十八日,日寇以步炮联合兵力向顾乡屯进攻,至夜七八时撤退。二十九日,以步骑兵联合向上号攻击,以机甲与步炮兵联合向米立斯营攻击,遂到中午由中央突破。我在下午三时由顾乡屯撤去,五时许渡江,夜九时到马家船口,与丁、李相会。此次我又死亡了杨营长以下十名,伤约三十人(这是一九三一年腊月二十九的阴历岁末日)。这天夜里我们同马占山在呼兰会见,决定将第一线的任务交与他,我们在呼兰、巴彦整理部队,人马给养由他担任。次早(即阴历正月初一日),我就奉丁、李命令去巴彦收容部队,并收容宾县吉林省政府人员的撤退,四五天完毕后回呼兰县。得知马占山应张景惠的邀请,去哈尔滨与日寇讲和。又方正县来人,请去方正收容溃兵,我又被派往方正。由巴彦、木兰、通河到方正县后,就开始使用地方警察、保卫团及山林警察队(统带宋〇〇驻延寿县,三个营分驻延寿、方正、苇河县境内,原属吉林保卫团统办直辖的)收容溃兵,计收容了冯占海旅、赵毅旅及张作舟的一部。约在二十天后,丁、李到达方正,令我率赵毅旅、邢占清旅进占珠河县及一面坡(刘宝麟旅在一面坡退出去了)。
三月中旬,熙洽派孙其昌(原吉林省政府委员、建设厅长)代表来珠河县讲和,他的说词是:“熙洽等不得已而迫降,为的是人民免受兵劫。国联已派李顿为首的调查团,不久到东北调查后,一定能有法制止日本的军事侵略,那时我们听国家的处理。现在先避免吉林内部的斗争,其方法是丁、李、王退出领导抗日,把军队在北东各县驻防,一切饷械衣粮由长春总厂发给。请我们派出代表人,准备到哈尔滨与吉林军方代表会商饷械衣粮数目和防地区域。”同时并说,我们占领铁路交通线,是足以招致日寇的来夺,不如将珠河、一面坡仍交与刘宝麟旅或杨秉藻旅驻防。我们答应了,当时举出了丁超作我们的去哈代表,并约定张恕(当时东铁监事长,丁超的先期同学又是亲家)到珠河来接。
一九三二年五月三日(我是这样记忆的,或者稍差)夜,刘宝麟、杨秉藻由电话通知我,说“李桂林(原吉长镇守使,此时任东铁路警处长)乘专车来接代表”。我就由电话通知李杜与丁超,自己由延寿县到亮珠河公安分局与李桂林见面。丁超到后,他决定不去哈尔滨。我说“总得去个人!”他说“你去吧!”于是由电话向李杜、冯占海商量改派代表。李同意了。冯曾向我说:“不要心眼太实,要加小心。”我于是担任了这个代表,将指挥部队任务交与赵毅,我就同李桂林去珠河(因自己没带人,临时把赵毅的参谋长张皋如带去了)。发车后,在中途阿城、双城县界间,看到日本兵车一列向东驶去,我就觉得不对。到哈尔滨停车见到张恕同一日人,张恕介绍“这是土肥原大佐”,于是把我引到哈尔滨日寇特务机关,土肥原贤二向我说“阁下主持和平这是最好的。”又引我去见师团长(这个师团长大约是多门二郎,我错记为广濑寿助),他也是说些和平好的话。我到此时,是感觉到李桂林、张恕把我出卖了,我自己的思想就走向错误的途径,铸成了祸国殃民、人民罪人的大错。于是答了言,我说:“和平得没有战争,我见你们的兵车已经向珠河开去,一到车站下车,我方即可望见,前进不到二十里就可冲突,还有什么和平可能呢?”他就向{问}我要求避免冲突的办法。我遂就他们进占珠河、延寿、方正之线的目的,当时起草了一个给丁、李二人的电报:“我现在是以调停人的资格说话,为避免立即冲突,只有向珠、延、方这条线以东撤退二十里。”又写给邢、赵二旅长的信,内中说:“要避免立时冲突,就得向元宝顶子、中和镇(这两地就是珠河、方正以东二十余里)撤退。此意已用电报报告了丁、李二司令,请你们向丁、李二公请命,我不必管了,总指挥部的人,请他们自己决定行止。”这两个文件是我降敌从伪的主要罪状,我以后一切罪行都是由此演变的。今日说起,只有痛自悔恨,向全国人民认罪,请人民政府法办,作为叛国者的警诫。由日寇师团都发了这个电报,由张皋如带走了我的信件,土肥原贤二把我交与张恕,在他家居住,当晚才见着熙洽所派的代表郭恩霖(他是我后期同学,也是我在吉林的好友,他也是这个工作的主要人),我到此时并未责他卖友,反而向他请求对于任广福(他原是李振声的参谋长,在我代理李振声职务时,就约他共同抗日的)、李博生(他是警务处督察长,在宾县省政府退走后,来延寿充副官长的)等人予以保护及收容。数日后,张恕告知我父已死,我遂在张恕家中居丧,引起我后来为伪满服务罪状。以上是我由抗日而降日的经过始末。
119—2—1161,1,5
责任编辑:国强 最后更新:2018-07-02 21:04:01
特别说明:抗日战争纪念网是一个记录和研究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历史的公益网站。本网注明稿件来源为其他媒体与网站的文/ 图等稿件均为转载稿,本网转载,并不意味着赞同其观点或证实其内容的真实性。本网转载出于非商业性的文化交流和科研之目的,如转载稿侵犯了您的版权,请告知本网及时撤除。以史实为镜鉴,揭侵略之罪恶;颂英烈之功勋,弘抗战之精神。我们要铭记抗战历史,弘扬抗战精神,坚定理想信念,为国家富强、民族复兴,实现伟大的中国梦作出新的贡献。感谢您对抗日战争纪念网的支持。
纠错电话:0731-85531328、19118928111(微信同号)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中文域名:www.抗日战争纪念网.com 主办单位:长沙市抗战文化研究会
不良信息举报 电话:0731-85531328 手机:19118928111(微信同号) QQ:2652168198 E-mail:krzzjn@qq.com
湘公网安备43010402000821号 ICP备案号:湘ICP备18022032号 长沙市互联网违法和不良信息举报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