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4 - 侵华日军731部队细菌战资料选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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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刊·战争责任研究》第13号(1996)发表了庆应大学教授松村高夫的文章,题目是《731部队与奉天俘虏收容所》,记载了此前我没有
               发现但似乎经过处理的原文。这可以追溯到1983年,松村先生的一位学生在神田旧书店发现了一批有关军事医学的文书,庆应大学图书馆购入
               后装在纸箱内。在这个箱子里,还同时发现了军医少佐池田苗夫关于破伤风菌人体实验的论文,及731部队在安达实验场将“马路大”捆绑在木桩
               上进行毒瓦斯武器实验的报告书。经进一步查明,这些资料是战争时期的军医少佐、毒瓦斯专家,战后先后在第一复员局、厚生省工作,后任
               自卫队卫生学校校长的井上义弘的遗物。松村先生认为,这些资料就是哈切证言中提到的返还日本资料中的一部分。返还文书在防卫厅分散保
               管,可能有一部分放在自卫队卫生学校等机构。井上利用职务特权把资料借出来,他死去后(1969年)这些资料流到了民间。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井上作为日本政府和GHQ 联络窗口的第一复员局工作人员,完全了解毒瓦斯战和细菌部队的秘密,他们会因“反人道罪”而被处极刑,
                                     [2]
               所以为了给战犯免罪,以掩盖日军反人道罪行,他从返还文书中挑出有关人体实验和细菌战的文书,放在自家保管。至于这种举动是出于国家
               的意志,还是井上个人的行为就不得而知了。
                  战后,一些旧日军军官摇身一变成为自卫队干部,在采访其对自卫队的印象时,他们的共同点是总要强调自卫队同狂热的国粹主义、不惜
               牺牲国民的军国主义的不同,强调自卫队是如何的现代性或现实化。在日本战败后的混乱中没有自杀,没有被当作战犯,或者没有在拘留所死
               去而活下来的旧军官们,以石井四郎、服部卓四郎(陆军作战参谋)为代表,昨天还在喊“鬼畜英美”,却一瞬间成为亲美派,当上了现代的、
               现实的自卫队干部。如井上这样的军官,直接参与掩盖日军的罪恶则是不足为奇了。
                  关东军军医部长梶塚中将接受1943年2月1日的命令后,随即向奉天俘虏收容所派出了约30人组成的一队人马。正像俘虏们揭发的那样,这
               支细菌部队确实以人体实验为根本目的。东京审判时,英国检察团从复员局提出的英文证词中,有一份奉天俘虏收容所月例报告书第2号,其
               中有《临时防疫队作业报告》(昭和18年2月21日)和《关于奉天俘虏收容所营养失调患者临床现状报告书》(昭和18年2月17日),前报告书
               的作者是Nagayama。 731部队里叫Nagayama的人,从时间、名字、所属看,唯有永山太郎军医大佐这个人,但一时还难以确认。经原731部队
                             [3]
               队员筱塚良雄最近证实,731部队的诊疗部,当队员中出现患者时予以诊断或治疗,但主要工作还是以细菌战实战和谋略战为目的,进行病理
               解剖和细菌分析,并随时开赴现场。731部队中被称作“解剖名人”的有战后担任近畿医科大学校长的冈本耕造,以及担任金泽大学医学部教授的
               石川太刀雄丸等病理学者。另外永山诊疗部也担当同样使命。
                  松村的论文指出,在发现的原件上还有一行手写的文字,内容是:“兹证明右文书为本科保管书类的正确的复写件。昭和22年4月22日。第
               一复员局业务部医务科长、事务官井上义弘。”可知,在战后近两年,东京审判法庭提交国际检察局的军事医务关系证言资料是由井上负责整
               理的,在呈交英国检察团之前进行改写或删除的可能性并非不存在,即所谓“证明……正确的复写件”。那么,是否有“不正确”存在呢,也不能
               不使人怀疑。

                  永山大佐报告书的开头称,冬季出现大量死亡现象,是死者被俘前因作战条件恶劣,体力消耗所致。掩盖和转移病因后永山又称,在巴丹
               遭受日军猛烈攻击后被俘的英美军俘虏,因受残酷的战斗、粮食的缺乏和疫病的折磨,极度消耗,基于“某种目的”,决定将1458名俘虏收容到
               奉天俘虏收容所。
                  这里,最隐蔽的是,“某种目的”究竟是什么目的?据俘虏的证言,因为冬季天寒地冻不能掘坑,死去的俘虏遗体都叠放在棚屋中,“一队白
               衣人”在半解冻的状态下就进行解剖作业。与此同时,731部队的第二任队长北野政次军医少将也来到奉天的满洲医科大学进行同样的作业。这
               一队“白衣人”从千里之遥的平房来到这里,当然就是为了这个“某种目的”。他们甚至支使俘虏将活着的其他一些俘虏搬运到简陋的解剖台上,
               因而在俘虏的心中留下深深的伤痕。英军俘虏克里斯蒂于1995年5月证实:“参加搬运尸体的有两个人,一个是美国人弗兰克·詹姆斯,一个是英
               国人萨穆·布鲁克斯,两个人从尸山中把一具具尸体抬到解剖台,解剖结束后再抬回去。萨穆在40年间就这件事对谁也没有讲过,在走路的时候
               提心吊胆,甚至害怕听到关车门发出的咣当声,总是联想起硬梆梆的尸体或半解冻的尸体放置在解剖台上的那种咣当当的声音。”
                  美军俘虏弗兰克·詹姆斯在“巴丹死亡行军”中幸存下来,然后被装进条件恶劣、称作“地狱船”的运输船里送到朝鲜半岛,又从那里好不容易
               到达满洲的奉天。在第一年的冬天,他被命令搬运死去的战友遗体。1999年,弗兰克将日本军医解剖其战友遗体的情况撰文投稿给Penthouse杂
               志,并对该杂志的记者讲了下面的话:“我们按着名牌找出尸体搬运到解剖台,为他们做解剖的准备。他们先切开胸,随即能够看到腹腔的内
               部,鲜红的冰溜子充满胃里,还没有融化,小肠也还冻着呢。然后用凿子敲开头颅,露出脑子,取出脑子样本。再切切拉拉身体的其他部位,
               摘除内脏,最后用刨牡蛎的刨钩似的工具将内脏等放进纸箱子里。”
                  俘虏中的一些军医对日本军医熟练地使用手术刀感到佩服,以为他们是在搞专门的医学研究,却不知这队“白衣人”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
               么。1941年,日本对英美开战的同时,在新加坡成立了南方军防疫给水部队,在缅甸也设立了据点,在太平洋的广大区域展开了网络般的细菌
               战。从披露的日本陆军参谋的日志和文书证实,1943年,日本军部论证了在夏威夷、中途岛、悉尼、墨尔本等地实施细菌战的可能性。在日本
               军队里,根本没有进行《日内瓦公约》关于俘虏规定的教育。同样,在俘虏收容所里也没有进行这方面的教育。对亚洲人的轻蔑使他们认为投
               降或当了俘虏是可耻行为。反过来,面对白种人的劣等感又把他们扭曲成虐待狂。还有,为了发泄日本军中彻底的上下绝对服从关系而产生的
               郁闷、不满和仇恨,结果把暴力对象转移到俘虏身上。无论从现存的俘虏的证言、记录,还是其他俘虏收容所对待俘虏的实况看,日本军总是
               把英美俘虏当作憎恨的敌人对待,予以特别人道待遇的例子一件也没有。
                  田中利幸先生收集分析了澳大利亚国家档案馆的馆藏资料,对日军虐待、屠杀盟军俘虏的情况进行了研究,还查出3份日军为了在太平洋
               地区实施细菌战,利用俘虏进行人体实验的资料:

                  (1)1944年,第八师团野战防疫给水部队制定了撤出菲律宾岛后实施“霍乱作战”的计划(该计划是否实施尚未确认)。
                  (2)在拉巴乌尔第六野战宪兵队俘虏收容所里,对美国、澳大利亚、新西兰俘虏进行了人体实验;第二十四野战防疫给水部队平野军医
               大尉进行了疟疾菌的人体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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