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9 - 《近代史研究》2020第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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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孝迁/ “结构种魂”:曾c化《中国历史》研究
像》《南陵无双谱》、英国裕尔《马克波罗游记》、日本小川银次郎《西洋史要》《东洋史》等书,摘绘数
幅,藉助儿童兴味,似与凭空臆造者稍有区别”。①若以“真”作为衡量标准,曾氏所用插图多数不
合要求。然而,历史教科书作为国民教育的文本之一,其所承载的使命,不全在“真”,还有“善”和
“美”。若从接受角度看,将教科书所传达的抽象思想加以图视化,以便理解和传播,未尝没有意
义。曾氏仿日人教科书做法,编史大量采用插图,可谓近代中国“图像入史”之滥觞&
余论
曾氏《中国历史》虽取材于日本支那史、东洋史教科书,不论体例、内容还是插图,都留下了浓
厚的日人教科书的印痕。但是,它不同于当时一般国史教科书大都“取日本成书点窜一二以为之”
的做法②,如1902年柳诒徵《历代史略》改编自那珂通世《支那通史》,1903年陈庆年《中国历史教
科书》以桑原M藏《东洋史要》为蓝本,1907年吕瑞廷、赵澈璧据市村瓒次郎、(川龟太郎合著《支
那史》,编译成《新体中国历史》,均为一时流行之作。编译东籍之风,至1908年或尚不衰,不然李
岳瑞不会仍批评彼时历史教材“取径东籍,乞灵翻译,取它人外国史学之资粮,为本国学子之模楷,
方柄圆凿,断弗适用”。③曾氏的历史叙事则与之不同,他精心整合丰富的日文本,再三致意种魂、
国魂,字里行间洋溢着民族主义,而他所凭借的那些日人教科书完全没有这种精神,他真正做到了
“发挥自己之理想”,克服了当时多数国史课本以“客观认作主位”,导致国民“不兴其历史之观念,
忘其祖国所自来”的弊端。④
为了更能说明曾鲍化《中国历史》的特点,可与夏曾佑、刘师培的历史教科书作一比较。作为
20世纪初年新史学理想的落实者,他们的历史教科书具有某些共性:首先,为国民写国民的历史。
新史学之所以“新”的表征之一,即是改变传统史学以帝王、朝廷为中心,兼顾国民、国家、社会,不
仅在内容上提倡写民史,而且预设的读者是一般国民。他们都有写国民历史、为国民写史的自觉意
识,但在实践层面能落实到何种程度则是另一问题&其次,编史架构皆受东籍的影响。不仅曾书,
其实夏、刘二书同样受日本教科书的影响,虽不及曾氏大规模编译东籍,但就编史体例乃至内容来
说,皆有参考东籍的痕迹。其三,新词入史。如果说曾书大量取用西学词汇书写历史,未必有充分
的自觉,那么夏、刘二书属于一家言,“每以新译名词,用之史籍之内”,则是主动为之。三人所编之
国史,取中国之史实,而多用西学的概念、词汇解释之,此种建构国史取向成为百年来中国史学界沛
然莫之能御的潮流,个中得失迄今未有定论,值得深入思考。
与夏、刘二氏作品相比,曾书的特别之处在于:其一,编史架构代表了辛亥前十年国史改造的主
流。曾、夏、刘三人教科书虽都受日本支那史、东洋史的影响,但曾书吸收最彻底,同时代人之所以
推崇曾书多在乎他的体例。当时编写国史教科书多仿曾书,而不是夏、刘二者,甚至刘氏也参考了
曾书。因为曾氏所提供的编史架构易于操作,后来者只要根据这个框架像用填空的方式将经史书
籍相关内容填补进去就能完成国史。其二,它是编译性质的文本。夏、刘二书是一家言的作品,而
曾书虽有编辑选材的成分,但就作品整体而言,编译成分占主要,不能说是原创。不过,正因为曾书
是编译作品,也就有了夏、刘二书所不具备的功能,即借助曾书在中国的传布,日本明治维新以来各
① 姚祖义:《最新中国历史教科书》,“编8大t ”,蔺务印[馆1906年版(第6版),第1页。
② 《新[介绍:〈最新高等小学中国历史教科书〉》,《东方杂志》第1卷第1 <,1904年3月11日,第256页
③ 李+瑞:《国史读E》,"序”,上海广智[局1908年版,第1页。
④ 丁宝[:《蒙学TSWXY科书》,“编8大t”,FV [局1903年版,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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