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43 - 《近代史研究》2021第三期

２０２１ 年第 ３ 期
记忆不但在时间中保存，也在时间中流淌；记忆因时间的逝去而隐匿，但仍然在场，因而也就可
以在时间中被重构。 中国共产党百年历史记忆，是在历史时间中由无数革命和建设的史事构成，党
史书写的政治功能就在于激活这些史事记忆，“ 通过事实，通过参与者的话语和动作，超越过去赖
以表达自我的文献，在大众的匿名性中，在无可辩驳的数据中，在时间的分量中，在结构的限制

中”，让逝去的史事“开口说话”。 ① 在学术研究的预先条件设定下，党史书写应当能使百年历史记
忆呈现不同时期的史事样态，使党史记忆成为建构中国共产党历史的素材，也使党史记忆的价值与

意义重回现实的政治生活。
中国共产党历史记忆在党史书写中必然呈现一定的政治意图，也就是说，观照党史记忆并非仅
仅为了停留于历史的回味之中，不仅为了“证实” 某种史事的存在，也不仅为了满足叙事的史料增
添。 中国共产党历史记忆试图通过多重记忆的回放，构建一个共享的“过去”，这是一个时空连续
性的“过去”，也是一个集体政治行为的“过去”。 人们在这种共享之中，体悟或感觉自己就是这种
“过去”的分享者，被确证为拥有这种历史的集体成员，并且共同维护这种记忆历史的革命传统与

荣光。 无论是谁，只要获得这种待遇，就可以在社会的实践、经验、知识、成就、荣誉等文化关系中，
被视为这种历史的集体参与者。 一旦这种状况得以确认，并且在社会关系中也取得共识，那么就可
以宣示，“我们”既是中国共产党历史的组成部分，也拥有这个历史的共同身份。 建立在这个前提
下，中国共产党百年历史就可以借助记忆的能量，释放其中的历史价值和现实意义。 记忆对于中国
共产党历史书写之所以必要，就在于通过党史记忆来传承革命历史传统，来总结历史经验教训以警
示后人和开拓未来。

三、 崇高叙事与科学阐释

百年中国共产党历史是一场波澜壮阔的奋斗史、建设史和改革史，是中华民族伟大历史发展的
光辉时期。 在这一时段的时间流变中，无数可歌可泣的史事与人物都已沉淀为历史记忆，它们是崇
高的历史存在。 这种储存于历史中的珍贵记忆，需要通过书写方式来呈现。 以崇高敬意对百年中
国共产党历史进行书写，既要有主导党史变迁关键史事的可靠叙事，也要有科学理论对党史经验进
行充分的阐释。 这是党史书写体现马克思主义学术风格的特征，也是党史书写有别于其他类型历
史书写的特征。
正如前述所示，中国共产党百年历史叙事不能不在时间中展开，也只能在当下的历史记忆中重
构。 时间与记忆的交错与重叠，不但使党史在时间中具有可塑的场域，也使党史在记忆中具有整合
的可能。 这样一来，党史书写的历史建构就有了广阔的叙事天地，它将呈现中共党史面貌的丰富性
与多样性。 叙事因时间的可塑性，为党史书写提供了重构多重叙事的可能，中共党史将不再是一种
单纯的、直线式的单调历史，而具有丰富多彩的历史样貌。 同样，时间也在叙事中得到调适，党史的
“叙述并不只是以时间顺序对已经发生事件进行排列，它也包含了一种因果关系，这种因果关系或
是依赖于人的意图，或是依赖于事实的有效联系”。 ② 时间的这种特征在党史书写中，可以为党史
叙事带来历史主题的聚合。 就像在书写以“新民主主义革命” 为主题的整体性历史时，不同具体史
事都可以汇集于整体问题意识之中，叙事结构却因时间的非顺序性而得到多重的安排。 这种叙事
方式，同样是党史研究有别于其他类型历史研究的特征。

① 皮埃尔·诺拉主编，黄艳红等译：《记忆之场：法国国民意识的文化社会史》，南京大学出版社 ２０１５ 年版，第 ５３ 页。
② 阿莱达·阿斯曼著，袁斯乔译：《记忆中的历史：从个人经历到公共演示》，南京大学出版社 ２０１７ 年版，第 １２９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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