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41 - 《近代史研究》2021第三期

２０２１ 年第 ３ 期
已取得丰硕的研究成果。 这些研究成果既成功形塑了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发展整体面貌，也建构了
党史研究后续拓展的学术基础。 在当今新时代，党史研究的学术化进程呼唤更上一层楼，努力建构
具有马克思主义学术风格的党史研究学科。 然而，建构具有科学性的党史学科，尚存诸多理论或方
法问题有待深入探讨，因为这些问题在研究实践上还存在有意或无意的认知偏差，如何规范化地进

行党史书写便是其中之一，此处略论一二。

一、 党史书写的时间维度

有部辞书说：“所有的历史都是‘时间的历史’。” ① 这似乎是一个常识，却意味匪浅地提示：包
括中共党史在内的一切历史书写，其特殊性就在于它的时间性呈现，而其他学科则无需具备。 一旦
进入中共党史书写，任何一种事件变化或一个人物活动的轨迹，其本来的存在方式都是以时间为前
提；即便为了彰显绳厥祖武的意义而回溯，也不能不将时间内置于历史书写之中。 尽管鲜有研究者
会冒险不顾及时间要素在党史书写中的作用，但这并不等于自觉意识到，时间维度存在着多重结构
的书写特征。 中共党史已经历百年的时间跨越，而这百年时间则是由无数具体史事所构成，反映在
党史书写中又是一种怎样的时间样态呢？ 在历史认识论中，历史时间显然不同于自然时间。 对于
党史书写来说，时间概念不应当被看成意指单向度的直线流变，而应被看成蕴含交叉、覆盖、转换等
多重变化的社会活动时间。 其中，史事书写的叙事结构，只能在这样的时间前后推演、交替中完成。
这种时间观念，在某些党史书写中往往被无意识地忽略。 这并不是说是在有意摒弃时间概念
的书写功能，而是说在处理特定史事过程中，这种时间概念并不是处在动态性与静态性的辩证关系
中。 例如，时常见到的以“政治动员” 或“社会动员” 为主题的研究，往往涉及组织、军事、土改、宣
传、防灾乃至医疗等运动式的史事，但“ 动员” 却常常被限定在试图讨论的问题本身，而看不到“ 动
员” 是一种动态性的时间过程。 在这里，时间被置于静态之中，表面上虽然划定了讨论问题的时
限，但“动员”的历史却没有时间差异，以至于无时间差异的史事，呈现了问题分析的同质性，其结
果不能不是这样的情景：每一种“动员”的历史叙事，似乎都可以被想象为方便理解的雷同事件，可
是任何史事显然不可能雷同。
实际上，同任何一种历史形式一样，在中共党史的时间范畴中，它已不再是一种自然时间，
而是蕴含内在文化意义的时间，是人们（ 个体或集体） 历史活动的社会时间，而这种时间在历史
活动中被建构。 当某种史事的发生或变迁，被用诸如“ 时刻” “ 年份” “ 时期” 等时间语言叙述时，
此际时间概念已不是单纯的自然数字，而是包含错综复杂的社会要素的时间标识符号，犹如史
学理论家所说：“ 对‘ 年’ 的认识，决不是一种仅仅将表示顺序的数字排列在一起的单纯行为，而
是一种具有非常丰富的政治内容和历史内容的、人类的知性行为，首先是一种文化行为。” ② 标识
中共建党的“１９２１ 年 ７ 月” ，在党史书写中并非只是一种数字起始符号。 “１９２１” 作为重要的改
变历史的年份，它既是由这个历史时刻的关键政治事件所构成；同时，这个历史时刻又包含深刻
的文化寓意，意味的是中共历史起源与现代政治转型的复杂关系。 不唯如此，在党史书写中的
任何一种标识年代的时间概念，首先应当将其视为文化性时间，并且与其他文化性时间处在一
种互为交织的关系之中，而不是一种单向度的自然性时间，这样才能揭示中共党史在时间变迁
中的复杂面相。

① 斯特凡·约尔丹主编，孟钟捷译：《历史科学基本概念辞典》，北京大学出版社 ２０１２ 年版，第 ２９８ 页。
② 佐藤正幸著，郭海良译：《历史认识的时空》，上海三联书店 ２０１９ 年版，第 ４４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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