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21 - 《近代史研究》2020第五期

&成史屠寃 2020年第5期

次年四月，张之洞派遣长子张权、总兵吴元恺、游击张彪率领的考察团赴日。这支考察团以武
官为主，重在考察军事。①未久，义和团运动激化,京畿局势动荡，长江一带也有不稳的迹象，张之

洞不得不加紧强化湖北军队以备不虞。五月十九日（6月15日），他致电湖北游学日本学生监督钱
恂与吴元恺、张彪,表示“鄂省拟添兵二千”，并指示“衣囊锅瓶等拟购二千分,能速否，抑或在内地
制”。“衣囊锅瓶”即士兵的随身装具。次日再次电称:“衣囊购二千分，能借现成者更好。长江弹
压需械甚多,如汉厂枪不敷时拟购日本。新枪并弹能供用否？进口能无阻否？速商复。”同日深夜
又有一电指示:“鄂添兵练兵甚急，吴镇、张游击等速回。购物买枪，钱守议办,如现成即带回。”次

日复又要求购买大批火药与制造弹丸所用的铜与铅，并询问“若买日本枪并弹,肯常供用否,有行
营炮否”。②如此三番四次致电，足见张之洞对军械的迫切需求。
以上所列军械之中,张之洞最需要的是步枪与弹药（稍后曾表示“事急费细,购械为先,衣囊只

可缓办”③）。钱恂五月二十一日（6月17日）曾表示“枪及弹与商必允”④,但实际购买过程却一
再迁延。这是因为，京畿一带的中外冲突日益激烈，战争已是不可避免，而日本也势必深深卷
入这场战争之中。五月十五日（6月11日），日本驻华公使馆书记生杉山彬被清军董福祥部杀

死。二十一日，包括日军在内的列强海军与陆战队攻占大沽炮台。二十三日（6月19 H）, 0军
“临时派遣队”乘船开向大沽。二十五日（6月21日），清廷发布宣战上谕。在这种情况下，日
方自然难以同意向中方出售军火,尽管张之洞一再表态，自己不像北方那样排外，而且购械是
为了“剿匪”。

为此，张之洞一面指示钱恂在东京向外务省游说,一面亲自与日本驻汉口领事瀨川浅之进交
涉，但日方的态度始终是虚与委蛇，令他感到“恐东人终是推宕”，“永远宕字诀矣”。⑤结果，宜到
当年十月下旬，他才下令在日本订购步兵雨衣1600件、背包1600个、军刀160把、骑兵装具36套,
声称是“鄂省新军腊月操练行军之用,与战事无涉”。⑥这批订货于十二月十八日（2月6日）从横

滨起运。⑦这是张之洞在庚子事变期间买到的唯一一批日械，且不包括最为急需的枪支弹药。可
见,尽管其时张之洞与日本政府之间相互借重与利用，但日方对军火贸易还是相当谨慎的。不过,
在事变尘埃未定之际能够买到日方军事物资,也体现了张之洞与日本的特殊关系 。⑧

值得注意的是，日本财阀大仓组的身影在此频频出现。当年六月，张之洞曾告知钱恂，“大仓
组内山亦允办药及钢［铅］铜各物”，这些都是制造弹药的原料。⑨内山即大仓组职员内山赖吉，当

① JACAR Ref. B12081624900（第35T1画面），在本邦清国留学生関係雑纂/学生監督並視察員之部，外务省外交史料馆藏。
② 《致东京钱念勋，钱守、吴镇、张游击同阅》（光绪二十六年五月十九日）、《致东京钱念幼》（光绪二十六年五月二十日亥刻
发）、《致东京钱念鲂并告吴镇、张游去》（光绪二十六年五月二十一日亥刻发），《张之洞电稿乙编》第12函第3册，中国社会科学
院近代史研究所藏档案（以下简称近代史所藏档），甲182/73 ；＜致东京钱念錨》（光绪二十六年五月二十日戌刻发），赵德馨主编：
《张之洞全集》第10册，第58页。
③ 《致东京钱念鲂并告吴镇、张游击》（光绪二十六年五月二十三日戌刻发），《张之洞电稿乙编》第12函第3册，近代史所
藏档，甲182/73 o
④ 《钱守、吴镇、张游击来电》（光绪二十六年五月二十一日午刻到），苑书义等主编：《张之洞全集》第10册，河北人民出版
社1998年版，第7980页。
⑤ 参见五月下旬至七月下旬张之洞致钱恂各电，《张之洞电稿乙编》第12函第3—5册、第13函第1册，近代史所藏档，甲
182/73,74；＜张之洞电稿丙编》第17函第4册,近代史所藏档，甲182/96o
⑥ 《致东京钱念鲂》（光绪二十六年十月二十二日丑刻发、十月二十五日巳刻发），《张之洞电稿丙编》第18函第5册，近代
史所藏档，甲182/97。
⑦ JACAR Ref. B07090282600,本邦二於^•儿各国兵器需品其他調達関係雒件/支那丿部第一巻，外务省外交史料馆藏。
⑧ 关于庚子事变期间张之洞与日本的关系，参见戴海斌《庚子事变时期张之洞的对日交涉》，《历史研究》2010年第4期。
⑨ 《致东京钱念劭》（光绪二十六年六月十三日巳刻发），赵德馨主编：《张之洞全集》第10册，第94页。
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