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6 - 《近代史研究》2022第二期

&叫支昂完 2022 年第 2 期

新的方式、情态、规模和速率驱动资源开发、环境改造并且造成新的生态问题 。 因此，近代史上的许
多问题需要引人生态一社会系统分析方法进行探究 。 例如，以生态学视镜观察近代城市可以发现，
这种完全不同于荒野、乡村的新型人类生态系统，拥有特殊的物质变换、能量流动和信息传递机制J 0
近代城市兴起，加速改变人口分布格局和资源配置关系，改变地理景观、生活方式和经济关系，形成
新的社会形态构造:聚居城市的洋人、贵人和富人，像蚂捏一样吸附于非 常庞大而又极度赢弱的社
会躯体，榨取城市劳工血汗，抽吸乡村农民精血 。 其畸形发展作用于社会系统，导致城乡对立不断
扩大;祸害于生态系统，则导致新陈代谢断裂一一数千年延续的城乡有机物质循环"生态链"逐渐
被堵塞，甚至被切断 。
要之，在波澜壮阔的近代历史运动中，中华大地人与自然关系在众多社会性因素的驱动下发生
了巨大变化，反过来，近代社会也在不断变化的生态环境中重新居置和建构 。 我们知道，自周秦以
后，中国封建社会长期延续，形成强固的经济传统和社会结构 。 及至清朝后期，以不断扩大耕地面
积、增加劳动投入作为主要导向的传统经济发展模式，因人口爆长、人地关系紧张而日益失去活力，
古老农业文明已然深陷困境，外国殖民资本入侵进一步加速瓦解中国传统经济体系和社会结构 。
在日益动荡的近代时局中，政治力量博弈消长，经济利益争夺扭曲，社会阶层流动分化，文化思想激
荡擅变，新的"社会一生态金字塔"逐渐形成:洋人、官僚贵族、封建买办、民族资本家、城市小业主、
产业工人和广大农村人口分别居于不同"生态位形成新的剥削与被剥削、压迫与被压迫的阶级
关系和民族矛盾 。 这些社会层面的变革，同人与自然关系演变彼此中介、互为表里，应努力借取
"社会一经济一 自然复合生态系统"①理论方法开展综合分析 。

兰、近代环境史研究中应当特别注意的若干问题

与其他历史研究相比，近代环境史具有不同的叙事结构和"剧场"设置，需要建立一些新的语
法、修辞和构图 。 个人认为，下列几个问题值得特别注意 。
一要区分"近代环境问题"和"近代性(现代性)的环境问题" 。近代中国处在农业文明向工业
文明过渡阶段，同时深陷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困境，新老环境问题层垒叠生，历史情形错综复杂 。
森林破坏、物种减少、水士流失、灾害疫病 ·…..这些老问题非但没有减缓，反而持续加剧，依然不可
忽视 。 但是基于"通变"理念，同仁自当重点考察那些具有"现代性"的新问题，如工业和城市环境
问题② ;继续探讨那些老问题，亦应重点关注近代社会在问题认识和危机应对中逐渐增强的"现代
性" 。 只是，国人对"现代化"的赞美讴歌尚未尽兴，而迅速加剧的生态危机要求我们尽快展开对工
业时代诸多"现代性"文明弊端和生态恶果的省察和批判(西方环境史研究正是如此) ，在此同仁或
恐陷入某些时空错位、价值悖论和思想纠结 。
二要关注环境问题的历史继承性和延续性，不能只就近代谈近代 。自然环境变化常常超越个
体生命体验，需要进行长时观察;许多环境问题既具时代共性亦具历史延续性 。 中国近代历史仅有
110 年， 许多问题需要上下追溯方能看清前因后果 。 具体来说，近代环境是从古代承继而来，许多
难题早在农业时代即已产生甚至相当严重，直到现代还在累进;近代工业文明以化石能源作为基

① 1981 年，中国生态学家马世骏提出 " 社会经济生态系统"概念并称之为"复合生态系统" ;1984 年，马世骏和王如松共同提
出"社会 经济 自然复合生态系统"理论，此后王如松对这一理论多有发择 。 参见马世骏《 生态规律在环境管理中的作用 咯
论现代环境管理的发展趋势 } ， { 环境科学学报 } 1 981 年第 I 期;马世骏、王如松 《 社会 经济 自然复合生态系统 } ， { 生态学报 》
1 984 年第 l 期，王如松《 生态整合与文明发展} ， { 生态学报 } 2013 年第 l 期 。
② 目前课题比较集中、成绩较为显著的，正是工业和城市环境史研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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