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8 - 《近代史研究》2020第六期

姜 涛/再造党军：知识青年从军运动与青年军

引者注），为最大之幸事，否则军事、政治与外交、经济等之腐败恶劣，以及各种内在之危机,皆将潜
伏益深,而后患之大，更将不可救药矣o ”①中共方面与国民党方面形成此消彼长之势，顺势提出“联
合政府”口号，与国民党政权一党训政相抗衡,压迫蒋介石交出政权。②

内有中共日渐提升的军政力量，外有美国各界或明或暗地催促蒋收拾残局。内外交困之际，国
民党内曾有不少针对党政军各方面的建言，认为有必要开展彻底的检讨与革新，以扭转颓败气
象。③但是,蒋介石谨小慎微的处事风格，决定了其很难大刀阔斧全盘改革,即便在此危难时刻,蒋
介石身旁的侍从秘书唐纵“忖度委座在目前,不愿多所更张,战后当有一番改革,然而并非彻底之

改革！且其时机过迟，是否有效，颇为可虑”。④
当然，蒋介石也并非毫无动作。在此前后，他曾置重点于军事整顿与党的改革。首先，蒋介石在

七八月间临时召开了黄山（重庆）整军会议，紧急布置军队改良事宜。蒋对这一抗战后期最大规模的
整军会议是有相当期许的，四次亲自出席提案审查会，对兵役、军需等军政问题进行全方位的检讨。
不过,会议在蒋介石的督责与呵斥声中,换来的也只是无法真正落实的提案,军委会高层不愿意也无
力去撼动积弊已深的旧制。唐纵观察到，整军会议为中国政治前途之最佳说明,预料必无结果,特别

是“人事顾虑多，无人愿意提出白纸方案……大家都不愿意得罪人，尤其权贵”。⑤会后，最大的整改
动作也仅是军政机构及其主事人的调整,并未触及根本。⑥整军会议中对兵役问题的检讨，尤能反映
出蒋介石面临的无奈境地。会议召开前夕，各地接二连三传来兵役腐败的消息,红十字会会长蒋梦麟

触目惊心的实地考察报告,使包括蒋介石、陈诚等与基层实态脱离太久的国民党高层深感震惊。⑦然
而，整军会上，除去蒋介石对兵役署的痛斥外，并未见深入检讨，军政部及兵役署也未提出切合实际的
改良方案。针对兵役的几个基本问题,“大家认为这是原则，这是理想”，敷衍塞责之态暴露无遗。⑧
同样地，在党务方面，蒋介石的智囊人物熊式辉向蒋谏言,党之改造“不是召开代表大会即可

解决，必有周详之研究,绵密之准备”，言外之意，不能再因循旧规，但蒋则认为只要早些召开代表
大会,“改革方案不难预备”。⑨陈布雷同样为国民党之无能忧心忡忡,无奈蒋介石“有意改组党,
但恐无能为力”。⑩最终，蒋整顿党务的最大动作，仅是撤换组织部部长,以陈立夫替换朱家骅，以

一派系代替另一派系。⑪由此可见,在此危机关头,尽管蒋介石对现状有稍作改革的意图,但受到

① 《蒋介石日记》，1944年7月30 So
② 参见邓野《联合政府与一党训政：1944—1946年间国共政争》，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
③ 王奇生：《党员、党权与党争：1924—1949年中国国民党的组织形态》，华文出版社2011年版，第365T03页。
④ 《在蒋介石身边八年——侍从室高级幕僚唐纵日记＞,1944年9月14日，第459T60页。
⑤ 《在蒋介石身边八年——侍从室高级幕僚唐纵日记》，1944年7月22日，"上星期反省录”，第446T47页。
⑥ 9月，陈诚接替何应钦担任军政部部长，而军政部内兵役署也升格为兵役部，原兵役署署长程泽润已交法办，新任命鹿钟
麟为兵役部部长。
⑦ 蒋梦麟:《西潮•新潮》，岳麓书社2000年版，第294—300页。蒋介石在整军会议上称："前几天我看到红十字会负责人
送来的一个在贵州实地看到的报告，报告新兵输送的情形，真使我们无面目作〔做〕人，真觉得我们对不起民众，对不起部下！”《对
于整军会议的训示——知耻图强》（1944年7月21日），秦孝仪主编：《总统蒋公思想言论总集》第20卷"演讲”，台北，中国国民党
中央委员会党史委员会1984年版，第450页。陈诚看到蒋梦麟的报告感叹:“兵役腐败情形，实足以亡国……阅之实堪痛心，尤其
对于新兵之集团大便、集团小便，真令人啼笑皆非。”林秋敏等编校:《陈诚先生日记》第1册,1944年7月6日，台北，“国史馆”
2015年版，第590页。
⑧ 《在蒋介石身边八年——侍从室高级幕僚唐纵日记》，1944年7月21日，第446页。
⑨ 《熊式辉日记》（手稿本）,1944年9月28日，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珍本与手稿图书馆藏。
⑩ 《在蒋介石身边八年——侍从室高级幕僚唐纵日记＞,1944年9月30日，第462页。
⑪ 王子壮认为，“蒋先生不特信任（二陈）且特加重要，复使主党，是党、教二者尽归支配，且银行方面尚有二分之一以上力
量……所谓循环往复，二者均未见有优良之办法，以救危局，是今日最可慨之问题也”。《王子壮日记（手稿本）》第9册,1944年9
月10日，台北，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2001年版，第36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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