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5 - 《近代史研究》2020第三期

李恭忠 / Society 与“社会"的早期相遇：一项概念史的考察

群……盖千百其人者，扰之端;枪刀其器者，凶之事。宜兴安吉相连而至者，又皆江湖出没之徒，蔓
则难图，渐不可长。”①
明清时期，民间的社祭、赛社活动不断见诸史籍记载，源于社祭的庙会活动则更加兴盛。②直

至19世纪末20世纪初新的“社会”一词从日本回流中国之前，旧式“社会”一词更加频繁地见诸新
式中文媒体，并且往往跟奢靡、色情、赌博、盗窃、抢劫等众多负面意象相连。作为新式媒体之代表,
1872年创刊的上海《申报》提供了不少这方面的信息。
首先,“社会”与奢靡相连％ 1875年，一则关于南京中元节的报导这样描述:“善男信女,每届此
节，延请高僧设坛施食，诵瑜伽焰口经，名曰/斋孤’……其荒僻处，捐款不多，不过焰口一二台而
已。至若大街，铺面极多，人烟稠密，捐数较大……备极繁华，而斋孤之名，易曰’社会’％于是游人
之纷至沓来，妇女之遗簪堕珥，奇闻种种，故事重重。”③针对此弊，有人倡议将“社会”所筹集资金
移用于赈灾％ 1878年,署理浙江布政使衙门佐杂人员季考，一名七品官员在答题中批评“杭俗崇信
神佛,于社会、佛诞等日，趋之若X，不惜输财”，劝告杭州人将花费在“社会”上的钱财转用于赈济
华北地区的灾民。④1889年秋浙江发生水灾，绍兴府绅士发起赈捐活动，制订相关章程，其中包括
如下条款:“拟禁止各城镇演唱神戏，如有各社会经费充裕者，劝其酌提一半助赈。”⑤还有人提出更
加激烈的“社会移赈”建议:“凡赛会伤财，本属无谓。值此灾荒，应破除习俗，请官示禁，将本年及
来年各会经费提助赈款。如本无存项，临时募集者，亦请临时改募会为募赈，定邀神灵福佑。推之,
祝寿、生子，如宴会，皆可移赈。”⑥
其次，“社会”与色情、赌博、盗窃、抢劫等违法犯罪行为相连％ 1879年宁波府的一份通告说:
“迎赛社会,理宜诚敬,不得再雇青年女子、流娼，扮纱船台阁，亦不得摊拢聚赌，酗酒滋闹。自饬之
后,如敢仍前抗违，一经访闻，或被指告,定提为首人等，照律惩办，决不宽贷。”⑦1883年宁波府再
次发布禁令:“宁郡都神会，奢侈异常，晦娼晦赌，举国若狂。闻所费几及巨万……自后都神各社会
永远禁止……各行各业如有捐存会费，另作别项济人善举，永不准再蹈奢靡积习，违者提案惩
办。”⑧1887年，宁波府又一次重申1879年对“社会”的约束措施。⑨直至1895年，郵县知县仍在重
申类似的禁令。⑩宁波地区的迎神“社会”，看来风习颇为深厚，以至地方官员需要三令五申加以
约束。
宁波地区并非孤例％ 1881年一则关于南昌的报道说:“城厢各庙社会……名为敬神，而实藉以
聚赌也。兹于月之初八日，黄司空殿居然首先违制，雇用鸿林班开演,观者倍形热闹，生意之旺、赌
博之盛，自可获利十倍。”*1901年，安徽宁国府繁昌县令发布禁令说:“时届社会，赛会演戏，原属
四乡农民藉伸春祈秋报之意，故为例所不禁。惟现值时事多艰，各处会匪游勇，纷纷蠢动。凡有赛

① 黄震:《申诸司1禁社会状》，《黄3日4》第74卷，《景印F67&库全书》子部第708册，台北，：务印3馆1986 •版，第
746—747 页 $
② 陈；良：《中国f社与会》，浙江人民出版社1996 •版，第394—408页。另参见赵■世@《狂欢与EJ C ：）清以来f庙会与
民间社会》，生活■ •读3 •新知三联3” 2002年版。
③
《E社会》，《申报》，1875年9月8日，第2版。
④
《拟募HIJKLK米F》，《申报》，1878年11月4日，第3版。
⑤
《筹办山、会、萧三QKHR董公U》，《申报》，1889年11月3日，第2—3版。
⑥
《浙*求己议》，《申报》，1889年12月9日，第3版。
⑦
《禁扮纱船台7示》，《申报》，1879年4月17日，第3版。
⑧
《永远禁都神会告示》，《申报》，1883年5月14日，第2版。
⑨
《郵县示谕汇录》，《申报》，1887年5月14日，第12版。
⑩
《禁止神会》，《申报》，1895年4月30日，第2版。
⑪
《违制演戏》，《申报》，1881年7月16日，第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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