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 - 《近代史研究》2020第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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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史屠寃 2020年第5期
质的不同,分别陈列于八馆、二所及三处之中,展馆布局相对简明、集中。虽然展馆大多借用旧有建
筑,但在出品陈列上却很下功夫,十分注重细节。如特种陈列所,系借用坚匏别墅、大佛寺、留余草
堂三大建筑而成,“规模雄伟,亭阁结构,颇为精巧而曲折” 0其中浙江省建设厅陈列室,“所陈列之
物品井井有条……分门别类,无美不备,观众必能满意也”。①丝绸馆馆址系借用地藏殿建筑,再加
建花园、跳舞厅等,“均经匠心建筑,故堂皇富丽”。陈列室分为丝茧、绸缎、服饰、统计四个部门,另
设各丝绸公所及丝绸厂商特别陈列室13间,“陈列出品,搜罗宏富,以省区分”;“搜罗各省丝茧之
精华,萃于一室,分类签注,阅者了然”;“室内陈列布置,务求整齐美观”。②工业馆“负山面湖,地
位极佳”,展品陈列分置四大分馆,每一分馆又划分为若干区,“各依出品性质而类聚”,“均系精
美”。全馆布置,则“无不合于艺术化。各陈列室均不雷同,更足见本馆之独具匠心也”。③
“万物皆知识。”④知识则来源于对物质的抽象和分类。科学分类是近代博物学的基础,只有通
过系统的归纳与分类,我们对万物的认识才能由繁而简、由粗而细,逐渐变得清晰化和条理化,从而
把握万物的特质。分类在人类认识物质世界中所起的关键作用,不言而喻。博览会上,从自然“物
品”到“展品”的演化,正是通过人为的分类、组合与评鉴来实现的。
如果说,展品征集目录的意义在于使人们能按图索骥,收集到所需的展品,那么,近代博览会上
分门别类的展品陈列,则使人们对中国当时的物产情况有了一个整体性的认识,建立起了有关“物
质”中国的知识图景和认知框架。过去,老说中国地大物博,天朝出产丰盈,无所不有,但到底有些
什么,却从来没有弄清,或仅处于一知半解状态。通过博览会上展出的物品,人们方有机会直观了
解中国物产的构成,填补了这方面的知识空缺。正因为如此,南洋劝业会闭幕后,设于上海英租界
的日本展品协会立即着手编辑出版了一部《南京博览会各省展品调查书》,长达1425页,被誉为
“出有凭据的清国物产志”。⑤由张窖、黄守孚等人牵头汇编的一厚册《南洋劝业会研究会报告
书》⑥,也不啻是一本集中反映晚清物品状况的物产志和工艺报告书(详后)。显然,博览会的展品
分类收集和展出,无意中起到了调查和摸清中国物产家底的作用。
沿时间轴线,博览会上的展品分类已隐含有新旧之分。所谓“新”,往往是指那些能够体现工
业时代进步的新式机器制品,如电器、机械、化工产品等;所谓“旧”,即在古代农业中国习为常见的
稻、黍、麦、茶等农产品,以及丝绸、瓷器、银器、木器、漆器、象牙器、景泰器等传统工艺品。博览会展
品的新与旧,又不仅仅限于物质实体的新与旧,它所反映的,实质上是不同历史时代和空间对物质
世界认知方式和知识体系的不同。新器往往与“新知”相联系,“新知”中包含了人类自地理大发现
和工业革命以来突飞猛进的知识体系的增长,以及对物质世界日新月异的新认识、新发明,这些,在
由《天工开物》《本草纲目》等所代表的中国传统物品分类体系中已不能容纳,需要新的分类系统和
认知体系来重新整合、归类与解释。伴随新的物品分类系统产生的,恰好是近现代科学知识体系的
转型和初步形成。
近代博览会中展品的分省搜集与展出,还加深了人们对中国物产分布的“地方性”“区域性”认
① 《特种陈列所》,《西湖博览会总报告书》第5章,《中国早期博览会资料汇编》(五),第576—577页。
② 《丝绸馆》,《西湖博览会总报告书》第5章,《中国早期博览会资料汇编》(五),第543—545页。
③ 《工业馆》,《西湖博览会总报告书》第5章,《中国早期博览会资料汇编》(五),第567—568页。
④ 袁剑:《分类、博物学与中国空间》,《读书》2018年第5期,第131页。
⑤ 南洋勧業会日本出晶询会編『南京博覧会各省出品調查書』。同时参见野泽丰《辛亥革命与产业问题——1910年的南洋
劝业会与日、美实业团的访华》,马敏主编:《博览会与近代中国》,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324页。
⑥ 《南洋劝业会研究会报告书》未具名,但张搴时任该研究会发起人、总干事,黄守孚被推举为"本会报告书总编辑员”,因
此,由二人牵头汇编报告书当属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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