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7 - 《近代史研究》2020第五期

马敏/博览会与近代中国物质文化变迁

总体而言，无论是在南洋劝业会还是西湖博览会上，对中国展品最突出的印象，便是“天产品”
远多于“人造物”，陈列“大抵以天产品胜”。①有人在参观南洋劝业会后，对陈列物品的总体情况
评价不高，认为“此次南洋劝业会陈列之物,虽形形色色,无虑数千万种，然多系我国固有之物,绝

少发明仿造之品，且华丽装饰之品多，朴素应用之物少”。作者还进一步议论道，此次劝业会的陈
列物品可概括为:“一、我国物品土产多而人造少;二、人造之物又以徒供装饰无关使用者为多。有
此二弊,土货所以日敝,洋货所以日盛，而我国实业界遂成江河日下之势。”②一些地方馆所陈列的
物品，“非特人造之物不多见，即天产者亦寥寥无几”。③
到西湖博览会召开之时，“人造物”虽仍以手工制品为主，但机器制造品已有很大进步,“虽陈
列品物，不能与外货同其精美，然与二十余年前之南洋劝业会比,则确已有惊人之进步矣”。④由此

折射出中国早期工业化的进步历程。
（二）传统物品之工艺改良
丝绸、茶叶、瓷器、景泰器以及各种精巧的手工艺品，历来是中国物品中历史最为悠久、制作最

为精良的国粹，在历次中外博览会上也获奖最多，广受赞誉。但随着时光推移，中国老是以这类物
品在博览会上制胜，也开始引起有识之士的担心。他们的担心主要有二:一是除这些传统的优势物
品外，中国还有什么新物或新器能够展示于世人？二是西方和日本的类似产品进步迅速，中国的优
势正在丧失。典型如瓷器制造，“法国细磁异常精美，丹马著色，莹润罕传。日本所制为值最
廉……销场能过我者，或绘事见长，或著色干净，或式样崇新，均能趋人之好尚也”。⑤

在南洋劝业会上，通过劝业会研究会的研究，对改良我国传统优势物品及其工艺提出了许多切
合实际的建议:一是要比较借鉴，互取所长。如有人从染色、织工、货身、花样、用途等多方面比较南
京生产的宁缎和杭州生产的杭缎后,认为两种产品各有所长,建议“互相观摩,益求精善。宁人于
朴实之中修饰其外观，杭人于华美之外坚韧其体质”。⑥也有人通过“中国绣品与他国绣品之比

较”，指出，“吾国之绣品在地球上虽向占优胜之地位,而一经比较,逊色实多。倘长此不变,人进我
退，而不消灭者未有之也”。⑦二是要从技术和制度方面综合施策。如有关丝织品的改良，有人提
出，对内之策，“莫如设丝织物竞技会，以较其技术;立丝业研究所，以齐其原料;设染色竞进会，以
新其色彩;采用各国良机，以省人工;设织工教练所，以推广新机;设染织学校，以冀发明;设丝织物
标本所，集各国之丝织标本，以广师资;设共同贩卖所，以利推行。”而对外之策，“则以派遣留学生

为第一义”，“次之则派商务调查于各国”，“次之则设贩卖所于各国”。⑧有关棉织品的改良，有人
指出，“夫吾中国纺织一道，由来久矣，数千年拘守陈法，毫无新奇,所出之布恶劣异常;棉纱之粗,
门面之仄,极不适于服御,亦不适于缝纫”，改良之法，应采用机器织布,“机器之纺织固手工所万不
能及,而既适于缝纫,又足以美观”。⑨有关河南钧瓷改良,有人指陈,“且今之钧磁,不特不及古之

钧磁制坯、制釉,而形式亦且过于粗笨，其不能适用于今日可知也”，改良办法建议为“复古之制法,

① 《南洋劝业会游记》，《中国早期博览会资料汇编》（二），第62页。
② 《对于南洋劝业会之评论》，《申报＞,1910年11月7日，第1张第2版。
③ 《对于南洋劝业会之评论》（续），《申报＞,1910年11月8日，第1张第2版。
④ 《工业馆特刊发刊词》，《西湖博览会总报告书》第6章，《中国早期博览会资料汇编》（五），第623页。
⑤ 《清驻意大利大臣黄诰为抄送随员李鸿宾报米兰赛会各节致外务部咨呈》（光绪三十二年十月二十九日），《光绪三十二
年中国参加意大利米兰赛会史料》（下），《历史档案》2006年第4期，第16页。
⑥ 《江瘦生宁缎与杭缎之比较》，《南洋劝业会研究会报告书》，部丁（外编），第8页。
⑦ 《杨夏报告书（刺绣论）》，《南洋劝业会研究会报告书》，部乙（内编），第334—344页。
⑧ 《黄守孚报告书》，《南洋劝业会研究会报告书》，部乙（内编），第121页。
⑨ 《汪肇祥报告书（研究工艺意见）》，《南洋劝业会研究会报告书》，部乙（内编），第14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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