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4 - 《近代史研究》2020第五期

陈文妍/苏州自来水事业的尝试和困境（1926—1937）

统浅水井。①至1920年代，苏州城内陆续出现私人所有的自流井。
由上可见，河水、井水、水灶各适其式，成为近代苏城居民的用水选择。而在同一时期，苏州城
市格局和工业出现转变和发展,亦对用水有所影响。首先，太平天国运动对苏州影响甚巨，战争给

城市带来毁灭性破坏，人口锐减。②战争结束后，苏州重建,却难以恢复至明清鼎盛时期的繁华。③
但苏州并非毫无现代化发展,1895年《马关条约》签订之后,苏州开放为通商口岸，出现了第一条新
式马路，至1906年沪宁铁路通车,马路亦延长至火车站。④与此同时,苏州开办了当时全国首屈一

指的苏经丝厂和苏纶纱厂⑤，至1920年代，大马路一带出现各式工业企业，包括电气厂、鸿生火柴
厂、电话公司等，用水量较大的工厂如汽水厂则紧靠胥江。在众多工厂中，对用水造成困扰的是位
于枫桥附近的华盛纸版厂,该厂于1920年由华侨商人出资创办,利用稻草和石灰造纸并销往国外。
但开业一年即遭到当地居民投诉其排放工业废水污染河流影响日常用水,最终须由商会出面调

停。⑥另外,苏州作为丝织业中心，与之相关的漂染工业亦对水质有所影响，政府为此制定法规，勒
令城内的漂染厂须设法处理排放物或将污染物运往城外，并希望漂染厂迁至城外。⑦不过，在20
世纪二三十年代的苏城用水讨论中，工业污染问题鲜少被提及，对时人而言并非关键议题。正是由

于苏州马路和工业在此时期均有所发展,城市规模亦逐渐恢复，根据1930年代第一次普查性质的
人口调查，苏州城区人口达291347人。⑧此时，新的现代供水方式——自来水开始受到苏州人
关注。

第一位提出建立苏州自来水的是许博明（1896-1958）。许氏为苏城富家子弟,他捐款1000
元加入基督教青年会，试图通过青年会跻身地方事务。⑨1920年成立的苏州青年会是城中精英俱
乐部，在城中心北局建有设备齐全的会所,内设图书馆、演讲厅、健身房、游泳池等,亦有先进的淋浴
设备和抽水马桶,“沐浴间:磁池，冷热自来水，气窗甚多;新厕所:用毕后，以自来水冲入地中化
灭”。⑩

1926年许博明提出自来水公司计划，选择在其家宅附近开凿自流井作为水源，为苏州城
提供干净用水。他认为自来水具有卫生、水源充足、取用方便和水价低廉等优点，对饮水、洗涤
和消防均有益处。遗憾的是，计划书原文残缺，难以窥见许氏心目中自来水的全貌。不过字里

行间透露出他最初希望以自流井为基础发展自来水公司，但与任职于德国Dienel洋行的谢姓
表舅商讨后便改变初衷，重新设计方案，计划在盘门附近的鲜溪取水，再以水管接驳到用家住
户。“设备机器用德国最新式自来水机械,水料取源稣溪，较胥江水尤为清冽，复用沙滤缸滤至纯

洁，然后灌送各用户，取值以水量计算，预拟每加仑取费约1厘（一加仑合中国4斤有余），每
12小时内可供水50万加仑之多，详细计划须征得用户后规划。”至于资金方面则至少需筹备

① 《凿井卫生之要策》，《申报＞,1908年6月25日，第2张第12版。
② 人口数据参见曹树基《中国人口史》第5卷（清时期），第801—802页。
③ 张咏维:《太平天国后的苏州：1863—1895）,硕士学位论文，台湾中正大学历史学研究所,2007年，第29—68页。
④ Peter J. Carroll, Between Heaven and Modernity, pp. 23 -70.
⑤ 张海林:《苏卅早期城市现代化研究》，第50—51页。
⑥ 《吴县知事公署为华盛制造纸版股份有限公司开业注册事致苏州总商会函）（1920年4月22日）、《华盛纸版厂为本厂原
料无毒并无妨碍公共卫生事复苏州总商会函＞ （1921年8月17日）、《枫桥公民薛蟾卿等致函苏州总商会请取缔华盛纸版厂》
（1923年8月23日）、《枫桥公民薛蟾卿等就与华盛纸版厂达成协议事函告苏州总商会）（1923年9月18日），马敏等编：《苏卅商
会档案丛编》第3辑上册，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434T37页。
⑦ 《苏州市政府公安局取缔漂染工场办法》，《苏州市政月刊》第1卷第7—9期，1929年10月，第11—12页（栏页）。
⑧ 《吴县户口统计表》，《吴县（城区附刊）》，吴县县政府社会调查处1931年1月编印，“地方自治”，第6—7页。
⑨ 江澄波:《自收自散的苏州藏书家许博明》，《苏卅杂志》2004年第1期，第75页。
⑩ 薛养素:《参观苏州青年会记》，《景海星》第3期,1922年1月，第14—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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