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0 - 《近代史研究》2020第六期

姜 涛/再造党军：知识青年从军运动与青年军

此后,为随时管控复员从军青年，蒋经国专门主导成立青年军复员管理处（后改为国防部预备
干部局，仍由蒋经国实际负责），负责管理从军青年复员后的就学、就业与通迅联络,以及未来随时
召集与训练。①不过，升学、就业后的青年军并未如蒋介石、蒋经国所愿成为革命新力量。知识青

年从军运动中,从军青年来自机关、学校、党部等,无论是在年龄、社会经历还是人生志向等,个体差
异较大，未必能实现组织的凝聚力。而且，也有相当一部分知识程度较高的青年军人并不积极参与
到革命新势力当中。例如，从军青年张谦在复员时，便有政工人员向其交底说，“中央因见党团都
归失败，因而想在复员青年军方面下点功夫……青年军退伍后都是建国会的会员，由蒋经国、彭位

仁二人负责”，而组织建国学会这一新组织又是同时针对中共和腐败的国民党。张谦在他的日记
中坦率地表示,“用意如果是用在激励努力、共赴时艰是可以的,如若仍像以前的党徒政客们来抓
青年作为他们的斗争工具或资本，那还是要失败的。现在的年轻人觉醒了，都非常敏感。任何的甜

言卖弄，恐怕都归无效。他们所希望的是光明磊落地为人民干点儿真事”。②很明显的是,张谦作
为从军的中学生，在经历了一年多军事训练后③，对国民政府大环境下组建的新组织并不抱有期
望。如果说张谦个案只是私人日记中内心世界的流露，中共浙江大学地下党对复员青年军的观察,
则更能说明问题:浙大返校复员青年军30余人，“他们在外跑了一年,大都体会到国民党的滋味,

因此都很进步,他们中间且有联系，自这力量加入后,工作就更开展起来”。④
当然,青年军中确有一批对国民党、对蒋介石父子忠心耿耿的学生，复员后通过“复员青年军
联谊会”在各校中联系复员学生，控制学生会，影响学生运动等等。⑤1947年，“五•二O”反饥饿、

反内战游行中，反对进步学生运动的主要群体之一便是部分在校的复员青年军学生。⑥不过，仍有
大量进步的复员青年军学生同情甚至支持学生运动，中共在文件中多次强调青年军工作大有作为,
正是抓住了从军青年中仍有相当爱国进步分子的特点。⑦
国共内战中，国民党军兵力日蹙，蒋氏父子试图借青年军的原番号进行第二期“知识青年从军

运动” o然而,时过境迁,此时从军运动只能以预备干部局通过行政命令的方式,在全国各地用“知
识青年从军”的名义“招兵”，补充新兵后的青年军素质已远不如前。⑧

（责任编辑：潘晓霞）

① 《陈诚呈蒋中正青年军复员管理处即改为预备干部管理处以符名实》（1946年8月6月），台北，“国史馆”藏，蒋中正总统
文物档案,002/020400/00026/108o内战爆发后，蒋经国通过国防部预备干部局继续以青年军原番号名义向华北地区招收失学失
业青年，以扩充其部队。贾毅、贾维记录整理:《半生风雨录——贾亦斌自述》，第92页。
② 张谦著:《知识青年从军记——张谦日记》下,1946年5月21日、1946年7月18日，《近代史资料》总第129号，中国社会
科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268,285页。
③ 相较于大多数驻扎在大后方的青年军士兵而言，张谦的经历较为特殊。张谦通过知识青年从军运动入伍后，编入青年军
207师,但入营后不久便成为207师中少数被派赴驻印军接受汽车驾驶训练的运输兵,并非在青年军系统。
④ 《黔南事变前后的浙大工作》（1946年2月26日），共青团中央青运史工作指导委员会等编:《中国青年运动历史资料》第
16集，中国青年出版社2002年版，第377页。
⑤ 蔡省三、曹云霞:《蒋经国系史话》，第143页。
⑥ 章开沅先生对他在金陵大学念书时亲历的五二O学生游行有一段生动的描述：“五二O游行中，除了军警以外，另一敌视
进步运动的群体就是那些来自青年军的学生。这些学生多半出身西北农村贫苦农家,但对蒋介石父子忠心耿耿。他们说道：'你
们这些公子哥，白天游行，晚上跳舞，你们反什么饥饿？要反饥饿,也应该是老子们反！'他们没法认识历史的潮流，也无法认识到
民运学子们虽然多出生于富庶之家，但却代表了贫苦大众的利益。”章开沅口述，彭剑整理:《章开沅口述自传》，第91—92页。
⑦ 《中央关于在学运中向青年军与宪警进行工作的指示）（1947年5月23日），《中央关于对青年军工作的指示）（1947年6
月6日），团中央青运史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中共中央青年运动文件选编（1921年7月一1949年9月）》，中国青年出版社1988
年版，第 659,663—664 页。
⑧ 贾毅、贾维记录整理:《半生风雨录一贾亦斌自述》，第113页；蔡省三、曹云霞:《蒋经国系史话》，第185页。
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