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8 - 《近代史研究》2022第二期

杨 瑞/清季民初法系知识的东学背景及其传衍
空条件和政治光谱之下建立起来的"卖国贼"、亲日派"四大金刚"要角的认知与形象，更形丰富且
复杂 。①当时，中国留日学界团体励志社 ，其骨干成员章宗样 、曹汝霖充当了倡扬日本法政知识及

思想的先锋与要角 。 究其渊源，此社为庚子东京留学生组织，以"联络情感，策励志节"为旨趣 。
清廷废止八股，并有意酌用东西洋毕业生，留 学生中"热衷利禄者多认 为仕途捷径励 志社受此
影 响趋于解体 。 与其他大多数倾向革命排满的社团组织愈趋激进化相异趣，从中分化出来的部
分志士，以从事新学知识传播与新思想输入为旨趣，于庚子下半年发刊《译书汇编》 。② 此刊以

"输入新文明"相标榜调查英美德法及日本等国政法经济最新之书，悉为介绍，以为志士购取之
便尤以翻译日本明治以来著述、维新人物事迹、日本宪法书籍、名人讲义、各国宪法以及名人传
记为主 。
章宗祥生于 1879 年，字仲和，浙江乌程人， 1898 年冬以南洋公学师范生之资派赴日本留学，
1903 年夏卒业于东京帝国大学法科，获选科文凭， 任京师大学堂教习，主讲刑法并协助严谷孙藏译
授民法，因法律馆篡修官机缘而成沈家本派之摘传 。 章氏晚年回顾留日掌故余辈 以 学生之地
位，抱有两目的，一译著，以新思想输入本国;一招妹，务使留学及游历者加增" 。③ 章加入为励志社
成员，且任《译书汇编》以及改名后之《政法学报》编辑、译员及干事 。④据笔者统计，章留日期 间在

以上两刊发表法政类文章 20 篇，翻译岸崎昌、中村孝合著之《国法学》由译书汇编社印行，{新民丛
报》在"绍介新著"栏介绍此书系"乌程章宗祥译译者 留学 于东京法科大学有年， 于斯学深有所
心得，因选译是书，以饷国民" 。⑤据章氏讲，其时还在翻译一木喜德 郎 《国法学》 一书， 另编有《游
学指南》 小册子 。⑥除章宗样一文外 ， {政法学报》同年还刊载了 另外一篇介绍穗积陈重"法系"及

"法系别比较法"说的重要文献，即署名"耐轩"之《论法学学派之源流》文 。 法史学界对此文本一
直未有充分重视，对"耐轩"本名未作考证 。 "耐轩"实为励志社、《译书汇编》另一重要成员曹汝
霖 。 曹氏 1876 年生于上海，字润田，别号"耐轩" ， 1900 年人读日本早稻田专门学校(后改称早稻田
大学) ，旋改入东京法学院(后改称中央大学)学习法律 j 1904 年回国被派赴商部任商务司行走，并
兼商律馆编篡 。⑦ 曹留日期间同为《译书汇编 H 政法学报》编辑、译员及干事⑧，以"耐轩"为名，发

表法政类文章 10 篇 。 如上所述，通过章、曹两文法系"词汇、概念及"五大法系"学说被引人汉语
世界，再经由报刊等大众传媒传播而为 国内知识界所熟悉 。
可以确定，章宗祥首次将"法系"概念及其学说思想引人汉语世界，是目前所见最早的中文材
料，章因此成为国内使用"法系"名词第一人 。 他直言，其"法系论"知识和思想资源 ，系据"日本法
学博士穗积陈重氏之说五大法系之说，吾盖亲炙穗积氏 而得之" 。⑨文章开首 即从"国 家"与

"法律"关系入手点题说，中国即将步入一个具有世界意义的"法治国时代说今世之国家所谓

① 陈独秀在 1919 年 4 月 20 日写道章宗祥、曹汝霖、江庸、陆宗舆，都是很有知识和能力的人，不知道社会上因为什么说他
们是亲日派四大金刚 。 这次章公使由日本回国，许多中国留学生，都手拿上面写着‘卖国贱'三个字的旗子，送到车站 。 我们是没
有血性的国民，只好希望章等四人有点觉悟 。 "参见陈独秀《 独秀文存 } ，安徽人民出版社 1987 年版，第 504 页 。
② 冯自由: { 革命逸史 } ，商务印书馆 1939 年版，第 146-147 页 。
③ 幸宗祥: { 任阙斋主人自述} ，全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 { 文史资料存稿选编 》 第 24 册，中国文史出版社 2002 年版，第
915-935 页 。
④ 《 圣寅年译书汇编担任译员及干事之姓氏} ， { 译书汇编》 第 2 卷第 l 期， 1902 年 2 月，第 6 页 。
⑤ 《 绍介新著 ·国 法学 } ， { 新民丛报》 第 6 期， 1902 年 4 月 22 日，第 95 页 。
⑥ 幸宗祥: { 任阙斋主人自述} ， { 文史资料存稿选编 》 第 24 册，第 9 15-935 页 。
⑦ 曹汝霖: { 一生之回忆} ，香港，春秋杂志社 1966 年版，第 I 、 16-17 、36 页 。
⑧ 《 圣寅年译书汇编担任译员及干事之姓氏} ， { 译书汇编》 第 2 卷第 l 期， 1902 年 2 月，第 6 页 。
⑨ 攻法子: { 世界五大法系比较论} ， { 政法学报》 第 2 期， 1903 年 8 月 13 日 ，第 8 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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