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87 - 《近代史研究》2022第二期

熊昌银/晚清"华洋合股 " 的法律化

股缺乏专门的法律条文约束，导致合股双方纠纷频繁，进而引发中外之间的诉讼与交涉 。
关于近代附股或合股研究，有学者考察了外国银行的华商附股及其影响，认为自惠通银行起，
华商方面的资本在外国银行中构成"一个很有价值的整体" 。①有学者对晚清商事交涉的主要形
态、解决方式以及中国近代商事法律的兴起进行了深入讨论②，不过侧重法律层面的分析，并未专
门探讨华洋合股这一经济制度的形成过程以及英、日等国在修订商约中的具体诉求 。 此外，还对上
海会审公廊中有关中美商民的诉讼及交涉进行分类，认为会审公廊处理华洋诉讼案件具有"名诉
讼实交涉"的本质 。③ 但在惠通案中，诉讼和 交涉相互缠绕，很难认定其本质 即为交涉 。 具体到惠
通案的研究，另有学者细致梳理了该案的诉讼和判决过程④，呈现了案件的诉讼经过，但未讨论华
洋合股的合法化过程以及惠通案如何推动清廷制定商律等问题。
本文拟在既有研究的基础上，首先探讨附股现象的出现以及大东惠通银行的破产原因，分析惠
通破产追加股本案引发的诉讼与中外交涉，继而考察中英修订商约过程中对于华洋合股形式的规
定以及中国出台相关法律等问题，力图完整呈现华洋合股这一经贸形式在中国的合法化过程，最后
讨论华洋商事纠纷如何促使近代中国商法体系的确立与转型，以求教于方家 。

一、附股现象与惠通银行的破产

晚清以降，英、美等国在华设立银行，以争夺在中国金融市场上的利益 。 继英国丽如银行后，
十余家外资银行在中国先后设立 。 1876 年 《烟台条约》签订后，中国内 地市场被迫进一步开放 。
随着国际贸易的大幅增长，外国在华银行的金融活动及范围也随之扩张 。 外资银行的竞争更趋
激烈 ，汇丰银行发展迅速 ， 麦加利银行也不断加强在中国所设分行的影 响 。⑤在此背景下，越来越
多的外资银行涌现，如此后颇具影响的大东惠通银行 (The Bank of China , Japan & the Straits) 和
中华汇理银行，两行均力图扩大在中国的业务，以与汇丰、麦加利等银行竞争 。⑥
外国在华银行和企业的发展过程中，华商附股的情形较为普遍 。 汇丰银行声称整个商业界
以及许多中国商人现在都与本行存在利益关系尤其是广东等地绅商多人股汇丰，以为"世守之
业" 。⑦ 汇丰银行和旗昌、怡和等洋行通过发行股票的方式募集资金，在上海形成了中国最早的股
票市场 。 比如旗昌洋行购买轮船的资金很大一部分来自华商的投资 。 旗昌的股本额扩大到 100

① 汪敬虞: { 十九世纪外国在华金融活动中的银行与洋行 >> ， { 历史研究 >> 1994 年 第 l 期;汪敬虞: { 近代中国金融活动中的中
外合办银行 >> ， { 历史研究 >> 1998 年 第 l 期，第 34 页 。
② 蔡晓荣: { 晚清华洋商事纠纷研究 >> ，中华书局 2013 年版 。 关于晚清商事立法的研究，还有吕铁员 《 晚清涉外经济法律制
度研究 >> ，知识产权出版社 2008 年版;江眺《 公司法:政府权力与商人利益的博弈 以 ( 公司律 〉 和 ( 公司条例 〉 为中心 >> ，博士学
位论文，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 2005 年;董辉《 晚清商业纠纷与商事立法研究:以苏沪为中心的考察 >> ，博士学位论文，南开大学历
史学院， 2011 年 。
③ 蔡晓荣: { 清未民初上海会审公廊中美商氏的混合诉讼及交涉 >> ， { 历史研究 >> 2019 年第 l 期 。 有关商业纠纷与法律应对
的研究，还有张世慧 《 走出"细故清代商业活动中的钱债案与法律调整 >> ， { 近代史研究 >> 2017 年第 2 期 。
④ 周松青: { 大东急通银行股份案始未>> ，上海中山学社编: { 近代中国 》 第 10 辑，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2000 年版，第 88
120 页 。
( "Chartered Bank of In巾 ， Austra1ia and China," The North-China Daily News , Nov. 29 , 1872 , p. 523.
⑥ Fra此H. H. King, The Histo厅 of the Hongkong and Shangh刷品nking Corpor，刷刷， Vol. 1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句
Press , 1989 ) , pp. 400 - 406
⑦ { I司督许应骏奏闵省矿务拟由洋商承办况与妥定章程才斤>> (光绪二十八年二月初一日)，王彦咸、王亮辑编: { 清季外交史
料》 第 6 册，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 20 15 年 版，第 29 14 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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