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 - 《近代史研究》2022年第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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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年第 3 期

                  科学话语、社会制度和文化观念等共同参与的文化建构。                         ①  美国医学伦理学家佩里格利诺曾指出,
                  “医学居于科学与人文之间,并且非二者中的任何一方,而是包含了双方的许多特性”,“医学是最
                  人文的科学,最经验的艺术,并且是最科学的人文”。                      ②  显然,医学既是科学,也是人文,有着深刻的
                  社会文化属性。 而中医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还增添了传统性和民族性这一文化属性。 因此
                  从文化角度来认识和发展中医,自有其合理性。
                      不过,也必须充分意识到,中医作为一种医学,其本身的科学属性无疑是首先需要肯定的,如果
                  一味强调中医的文化属性,而不能时时谨记它的科学属性,不能从其真正具有生命力的疗效出发,
                  充分吸收现代科学技术成果,用现代科学的研究方法来探明其内在的机理和可验证性,让中医完全
                  湮没在文化之中,而要寻求中医基础理论的真正发展和突破,将中医发扬光大,那可能不过是痴人
                  说梦。 那样的话,中西医汇通可能也只能像在丁国瑞等人那里一样,只是一句笼统而没有真正心得
                  的口号,中医未来恐怕也只能日渐沦为现代医学体系中的边缘和补充。

                                               结语:个体生命的知识史意义



                      1934 年 6 月 4 日,丁国瑞病逝于天津,他的离世,距今尚不足 90 年,也多有子孙在世。                             ③  作为
                  近代回族精英和名医,他有幸得到学界的关注,并有研究他的专著问世。 然而,尽管从相关的论著
                  中,我们能看到他生命中诸多事迹,但受资料、研究视角和研究理念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和制约,从中
                  展现的生命形象却依然支离、片段,缺乏灵性,甚至还相互抵牾。 限于主题和篇幅,本文无力全面呈
                  现丁国瑞完整而鲜活的生命历程和形象,但力图围绕着中西医汇通这一主题,去梳理他思想和心灵
                  的变化历程,去勾勒他勇于任事、不愿屈服于世俗观念的精神世界,去展现他学术训练和学养不足
                  的窘迫,去体会他民族的、人文的灵魂,去理解他新旧交织、秉持人文理性而内心坚守传统的文化心
                  态。 显然,他是一个内心丰富而个性鲜明的人,他的生命史价值,值得更多地梳理和挖掘。
                      作为一个具有一定影响力的近代名中医,他不可避免地遭遇传统文化的日渐失落以及中西医
                  间的纷争和竞合,面对时代的难题和困局,他没有选择无视或随波逐流,而是以自己的担当和才干,
                  通过医学知识的生产和传播以及医疗实践,用以新守旧和以中化西的理念对中西医调和汇通做出
                  了自己的回答。 今天,我们在相关的历史书写中,补上他这一笔自然是应该的,不过探究他作为医
                  者的生命,意义主要并不在此,而是希望通过个体生命史的探索,获得对认识中医知识演进的历史
                  启示。
                      第一,宜历史地且更具包容性地理解“汇通”概念。 今日的相关研究,往往将中西医汇通作为
                  一个拥有比较一致的观念和立场的学派或思潮来认识,且有很多汇而不通的批评。 然而,回到历史
                  情境,很容易发现,汇通当时只是一个非常模糊而具包容性的概念,不过是在西学东渐的时代大潮
                  中,一些不愿闭目塞听的士人和医生,有感于中西差异、中国和中医的不尽人意,希望寻求对国家和


                     ①  参阅 Charles E. Rosenberg: “Introduction: Framing Disease: Illness, Society, and History”, in Charles E. Rosenberg and Janet
                  Golden, eds. , Framing Disease; Studies in Cultural History (New Brunswick: Rutgers University Press, 1992),pp. xiii -xxvi;拜伦·古德
                  著,吕文江等译:《医学、理性与经验:一个人类学者的视角》,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0 年版,第 171—247 页;阿瑟·克莱曼著,方筱丽
                  译:《疾痛的故事:苦难、治愈与人的境况》,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0 年版,第 1—62 页。
                     ②  Edmund D. Pellegrino, “The Most Humane of the Sciences, the Most Scientific of the Humanities”, in Engelhardt HT and Jotter
                  and F eds. , The Philosophy of Medicine Reborn: A Pellegrino Reader ( Notre Dame:University of Notre Dame Press, 2008),pp. 309 - 331.
                     ③  他的曾孙丁尔庚曾花费近十年的时间,在亲友与回族史学者张巨龄的帮助与指导下,撰写了《丁子良与我的家族》 一文。
                  https:/ / www. meipian. cn / 20pbtnvp,2022 年 1 月 25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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