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6 - 《近代史研究》2022年第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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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年第 3 期
的组织者,并在东北鼠疫期间作为中医界的代表公布防疫药方,与《大公报》论战 ,其在医学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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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位不难想见,其医疗水平无疑也有公论。
东北鼠疫爆发后,清政府聘请伍连德为防疫总干事,采用西式的卫生防疫举措开展疫病防控和
治疗。 基于细菌学说建立的新的传染病体系,更导致传染病的管控成为国家政权建设的重要组成
部分后中医处境的尴尬。 ② 不过,这可能只是事情的一个方面。 另一方面,也暴露了西医在治疗
上的束手无策,而且至少对丁国瑞等中医来说,并不会从病原体的角度去严格区分肺鼠疫或类
似的疫病,而且对诸如此类的疫病,中医在治疗上也并非全无办法,所以他公开跟《 大公报》 的英
敛之打赌,并在后来的《说疫》一书中声称:“鄙人既未目睹其症候,亦不敢强作解人,谨据其所述
之症状,而以中医学理与经验以研究之,敢谓此症决非必死之症,其前节症候,若治疗得法,十人
可活五六,中节可活二三,末节至吐血时,百中活一二而已。” 不仅如此,当时严苛的卫生防疫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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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由于存在诸多不近人情和未必科学的地方,更让丁国瑞找到了攻击的靶子。 疫情平息后,针
对东北鼠疫防疫中存在的问题,丁国瑞连发十二问:比如,去岁至今春,死于东北的民众都是死于
鼠疫的吗? 西医称灭菌法为石灰加水,又无治疗之法,但为何要花费巨款购买外国药粉呢? 租界
建议断绝交通,为何穷人不准入境,富人可随意出入? 百斯度菌极小,为何卫生衣与手套可以防
菌? 等等。 ④ 这些问题,虽然很多并非医学本身的问题,但既然西法防疫也存在种种经不起推敲
的地方,自然更让他对西医的批评有了底气。
平心而论,尽管丁国瑞对中医疗效的自信未必全然在理,不过他对西医的诸多批评还是颇有道
理,而且就疗效而言,当时的西医在传染病等疾病治疗上确实未见优势。 虽然现代的中医往往给人
善于治疗慢性病和养生的印象,但实际上,从中国医学自身发展的角度来说,治疗外感性疾病伤寒
或温病乃是中国医学十分重要的成就。 有研究者指出:“中国古代医家最著名者,以热病专家为
多,如张仲景、刘完素、吴有性、叶天士等。 直至近代,最有成就的中医仍以善治热病成名,如张锡纯
善用石膏治寒温,恽铁樵用麻杏石甘汤治猩红热,均为人熟知。 那时中医最足以己之长与西医抗辩
者,即讥西医治疗热病效果不佳。” 这里所说的热病,就是以疫病为主的外感性疾病。 被视为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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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期代表讨伐西医最高水平的陆渊雷《西医界之奴隶派》一文,对西医最有力度的批评当数当时西
医对于传染病的疗效不佳,治疗中虽然化验真确,却往往以“诊断未确,无从施行根治”或“尚未发
现特效药”来塞责。 ⑥ 近代名中医恽铁樵也自述其大儿子得白喉去西医院不治身亡,促使其开始钻
研《伤寒论》,并用麻杏石甘汤治愈其女儿和自己的喉症 ,这让丁国瑞对中医的辩护和坚持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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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气。
丁国瑞当时引以为自信的具体理由和对西医批评的具体内容,今天看来大部分已经难以成立,
但当时中医在对很多疾病的治疗上具有西医难以具备的效用,应是不争的事实。 被现代研究者视
① 参阅郑永昌《晚清天津民间医士的防疫与宣传活动———以“ 铁如意轩” 及“ 敬慎医室” 为例》,台北《 故宫学术季刊》2019
年第 3 期。
② Sean Hsiang-lin Lei, “Sovereignty and the Microscope: Constituting Notifiable Infectious Disease and Containing the Manchurian
Plague(1910 - 11)”, in Angela Ki Che Leung and Charlotte Furth eds. , Health and Hygiene in Modern Chinese East Asia, (Durham and
London:Duke University Press, 2010) pp. 73 - 106.
③ 丁国瑞:《说疫》,第 15b 页。
④ 丁国瑞:《一误岂堪再误》(《民兴报》,1911 年 4 月 20 日),《竹园丛话》第 11 集,第 1949—1955 页。
⑤ 赵洪钧:《中西医比较热病学史》,学苑出版社 2019 年版,第 106 页。
⑥ 赵洪钧:《近代中西医论争史》,第 133—134 页。
⑦ 恽铁樵:《伤寒论研究》第 2 卷,《恽铁樵医书合集》,天津科学技术出版社 2010 年版,第 234—236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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