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66 - 《近代史研究》2022年第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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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师渠 / 重建社会“中心势力”说与国共的两度合作

                   也就不难理解,当时毛泽东在致沈钧儒等人的信中明确表示,“我们同意你们的宣言纲领和要求”,
                   尤其表示拥护以民众力量为中心;“我们认为苏维埃和红军是属于人民的,我们绝对的尊重与执行
                   人民对于我们的批评、意见和要求,并准备在各种问题上听凭一切不愿作亡国奴的人民之民主的裁

                   决”。 ①  其三,号召社会各界团结起来,与救国会采取一致的行动:“凡海内外各界同胞,应当以该会
                   的主张为一致奋斗的目标,应当团结起来与该会为一致之合作。”                                ②  这也印证了范长江所说:“救国
                   会那时已成了抗日联合战线的大集团,主张抗日的各党各派都在救国会的旗帜之下发动各地方的
                   组织。”总之,救国会以“民众力量”为中心、建立各党各派抗日联合战线的诉求,与中国共产党的战
                   略目标相契合;而在当时的语境下,救国会作为全国性的民间团体,其大声疾呼、推波助澜,“正给

                   了我们以良好的示范”,即所产生的社会效果,又有别于后者,非同凡响。
                       与此相反,救国会的主张对坚持“一党专政”的国民党,却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使之陷于尴尬的
                   局面。 这不仅是因为救国会主张“站在人民立场上的抗日大团结” ,揭出了抗战救亡的主体与
                                                                                   ③
                   “中心力量”是民众自身的时代主题,从而在现实斗争中占据了民意与道德的高地;同时,也令国民
                   党以“革命机枢”“唯一政权机构”自居的所谓“社会中心势力”,相形见绌;而且,救国会自认负责
                   促成各党各派联合战线,这就不仅要求各方与之谈判,还要求各方接受统一纲领制约,由此建立
                   “统一的救国政权”。 然而,这个“救国政权”与国民党现政权的关系是什么? 救国会并没有予以明

                   确界定。 但救国会宣称,国民党只要能纠正以往错误,真正领导抗战,其领导地位“是不必顾虑的。
                   也只有这样,才可能很自然的取得领导地位”。 换言之,国民党在未来“救国政权”中的领导地位是
                   不确定的,仍需努力争取才可能得到。 尽管这只是救国会诸君难免“天真”的表述,但让当政的国
                   民党“情何以堪”! 更甚者,在当时“通共”本是弥天大罪,“剿共”更属国民党的“国策”,而救国会
                   却公开要求国民党立即停止“剿共”,主张国共合作,以促进统一战线的建立,无异于为共产党“正
                   名”,这同样为国民党所不容。 所以,上海市市长吴铁城大为震怒,当面对沈钧儒等人说:“你们有
                   了全国性的组织,又有独立的主张,那就是对抗国民政府的,那不是要另组政府又是什么呢?”要求
                   立即解散救国会,并威胁说:“否则今天便把你们扣留起来!”“你们要做民族英雄吗? 那就让你们

                   尝尝民族英雄的滋味吧!”            ④
                       然而,形势比人强。 正如《大公报》 记者范长江所言:“全国人心趋向很显然了! 再要违背人

                   心,局面不会安定了!”          ⑤  1936 年底,国民党当局以“危害民国”的罪名逮捕沈钧儒等七位救国会领
                   袖,却使国人联合抗日的要求更趋激化,“七君子事件”也成为激成西安事变的一个客观因素。 西
                   安事变后,张学良通电提出八项主张,其中一项就是要求立即释放上海被捕之爱国分子。 而毛泽东
                   亦说,西安事变的发生,确受数种势力的影响,其中第二种势力便是“ 全国人民的抗日怒潮的高

                   涨”。 ⑥  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最终促成了国共的第二次合作。 如果说,西安事变和平解决是实现
                   国共合作的“临门一脚”;那么,强有力的“供球手”,则当是救国会提出的“民众力量中心” 说推动
                   全国抗日救国运动普遍高涨,唤起的强大民意。
                       救国会诉求的核心内容是建立抗日民主制度,故提出了几种具有根本性意义的制度设计:由普



                      ①   毛泽东:《论团结御侮———复章、陶、邹、沈》,周天度、孙彩霞编:《救国会史料集》,第 130、133 页。
                      ②   《读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成立大会宣言》,《 救国时报》,1936 年 7 月 8 日。 转引自周天度、孙彩霞《 救国会史(1936—
                   1949)》,第 43 页。
                      ③   范长江:《祖国十年:1941 年 9 月—12 月》,范长江著,沈谱编:《范长江新闻文集》下卷,第918 页。
                      ④   章乃器:《我和救国会》,周天度、孙彩霞编:《救国会史料集》,第 976 页。
                      ⑤   范长江:《祖国十年:1941 年 9 月—12 月》,范长江著,沈谱编:《范长江新闻文集》下卷,第 918、921 页。
                      ⑥   毛泽东:《关于蒋介石声明的声明》(1936 年 12 月 28 日),《毛泽东选集》第 1 卷,第 246 页。
                                                                                                            6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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