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1 - 《近代史研究》2022年第六期

2022 年第 6 期

兴起 ，学界对于开平煤矿的兴趣迅速向现代企业制度和经营管理等方面转移，由此在开平矿案这
①
段历史上留下一连串未加解释或解释不清的情节。 而在为数不多的有价值的研究里，又大体承继
了旧的叙事逻辑。 ②
在近代诸多矿案中，开平矿案情节最为复杂，涉及的人物众多。 如果以 1905 年伦敦高等法院
审理“张燕谋控诉墨林等案”法庭上提到的人名作参考，总计出现约 70 个人物，其中中外官员占三

成以上，其余为商人、律师、开平职员等。 ③ 仅此可见，它并非一起纯粹的经济纠纷案件，而是涉及
更广泛和复杂的政治背景。 近十年的开平矿案研究也尤为重视其中所涉及的晚清政坛权力斗

争。 ④ 但是，关于它最初的发生经过，仍存在诸多模糊的区域。 本文除利用已出版的开滦企业档案
外 ，还利用牛津大学图书馆所藏那森档案（Nathan Papers） 、1905 年伦敦高等法院《张燕谋控诉
⑥
⑤
墨林案诉讼记录》（完整版） 、近年出版的晚清史料文献等，同时结合中西学者近十几年来的相关
⑦
研究，重点围绕它的发生经过，呈现过去研究中未见或未展开的微观史实并作分析。

一、 庚子事变前开平矿务局的管理困境

设立于 1878 年的官督商办之开平矿务局最初经营卓有成效，在后来的研究和众多一般性描述
中多被视为晚清洋务运动中唯一成功的新式煤矿。 这也使“外商觊觎”顺理成章地成为开平矿案
的叙事前提。 不过，开平的成功仅是相对的、且仅短暂存在于 19 世纪 80 年代的若干年。
新式煤矿最重要的标志是机器开采。 但是，机器开采是包括机器设备的正确使用、维护和修理
在内的一整套运行机制，需要各技术环节相互配合。 开平矿务局在 19 世纪 80 年代先后建成唐山
矿和林西矿；至 19 世纪 90 年代，随着深采的增加，对除水、通风等技术及相应操作的要求更加严
格。 1894 年因巷道塌陷发生一次矿难，30 余名矿工被埋身亡，这是之前未曾有过的。 ⑧ 1899 年发
生了一次严重的透水事故，导致淹井，引起外界关注和忧虑。 ⑨ 由于开平所在矿区属于含水层掩盖

① 关于“现代化范式”兴起并与“革命史范式”并存的具体过程，参见徐秀丽《中国近代史研究中的“范式” 问题》，《清华大
学学报》2015 年第 1 期。
② 如丁长清认为，“中英开平矿务案是由以英国为首的欧洲财团、在英国政府的支持下，乘 1900 年八国联军进攻中国之机，
玩弄诡计，骗占开平煤矿引起的”。 丁长清：《中英开平矿务案始末》，《南开学报》1994 年第 4 期。
③ 法庭上笔录曾经整理成《张燕谋控诉墨林案诉讼记录》，于 1905 年在伦敦出版。 此处数字来自笔者根据牛津大学图书馆
所藏原出版物统计。 参见 His Excellency Chang Yen Mao v. Bewick Moreing and Company， Herbert Charles Hoover， Charles Algernon
Moreing， Edmund Davis， Walton Fitzjames Turner and Albert Thys， High Court of Justice， Chancery Division， 10 April 1905。
④ 如王天根对晚清官场各派利益角逐的研究。 参见王天根《 在场与追忆：中外开平矿权纠纷缘起探析》，《 史学月刊》2013
年第 11 期；王天根《庚子政潮及对中外开平矿权纠葛的影响———兼论 1907—1912 年前后官场与市场之离合》，《史学月刊》2016 年
第 11 期。
⑤ 继熊性美、阎光华编纂《开滦煤矿矿权史料》后，李保平等学者编纂的《开滦煤矿档案史料集》 （河北教育出版社 2012 年
版）汇集了《开滦煤矿矿权史料》等已有文献，并从最新出版的清代文献及重要历史人物文集中补充了相关史料，是目前关于开滦
企业档案和历史资料最齐全的出版物。
⑥ 20 世纪 30 年代开滦英方总经理那森爱德（E. J. Nathan）保有一批企业档案，去世后由其遗孀在 1965 年捐赠给英国牛津
大学，即波德莲图书馆（Bodleian library）特藏室“那森档案”（Nathan Papers）。 本文所引那森档案使用牛津大学图书馆馆藏编号，
下文不再赘注藏所。
⑦ 《开滦煤矿矿权史料》对其中重要内容有节译。 本文引用时参考了原出版物（收录于那森档案，档案编号 MSS. Eng. hist.
c. 456），引用时简称“Chang v. Moreing （1905）”并注明原出版物页码。
⑧ Y. T. Woo to A. Burt， May 7， 1899， MSS. Eng. hist. c. 418 / 114. 另参见开滦矿务局史志办公室编《开滦煤矿志（1878—
1988）》第 2 卷，新华出版社 1995 年版，第 522 页。
⑨ Andrew Burt to Detring， April 19， 1899， MSS. Eng. hist. c. 418 / 66 - 67. 另参见《开平矿政》，《申报》，1899 年 5 月 26 日，
第 1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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