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5 - 《近代史研究》2022年第六期

2022 年第 6 期

主管甚至决策者的地位？ 按照德璀琳 1905 年法庭上的证词，1892 年唐廷枢弥留之际曾差人唤德
璀琳至眼前，面谢他多年所助并请求其佐张翼料理开平事务，对此他慨然应允。 ① 这自然不足以构
成解释。 德璀琳众所周知的身份是李鸿章的私人顾问。 英国学者方德万（Hans Van De Ven）提及，
德璀琳之所以得到重用，是李鸿章想借以抗衡赫德在海关中的影响，并恢复他 1895 年甲午战后在

路矿事务中渐失的势力。 ② 这对解释德璀琳参与开平事务有重要启示。 不过，政治暗争并非事情
的全部，否则不能解释何以甲午战前德璀琳已介入开平事务。 张翼在 1910 年发表的《开平矿务全
案节略》中提及，德璀琳“甲午之役曾奉前爵阁宪李委充开平〔矿务局〕及津榆〔铁路〕会办，以备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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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路矿” ，隐约透露出当时想借助德璀琳的外籍身份防止日本侵占华北的路矿产业。 这在 1905
年伦敦法庭上有所证实并解释得更加明确：以备一旦日本侵犯中国北方，矿局产业可作为中立国财
产得到保护。 ④
学界对于晚清外籍顾问在华活动尚未充分重视。 外籍顾问在 19 世纪八九十年代权力上升，德

璀琳并非个案，轮船招商局也早已有马士（H. B. Morse）参与局务。 ⑤ 根据西方学者所述，自 19 世
纪 80 年代，列强在华政策开始由超然于商业竞争之外而转向积极干预 ，或许是外籍顾问在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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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位和影响力日渐增强的重要背景。 甲午战败后，中国出现列强环伺的时局，外籍顾问的地位可能
因此进一步上升。
1898 年，德璀琳向张翼建议，最好把直隶全省各矿的中、英权益，如有可能连同德国权益在内，
都联合为一，以取得足够的保护。 ⑦ 这一建议的提出并非偶然。 同年李鸿章、张荫桓与俄国订立了
旅顺、大连租借条约，意味着俄国将在中国本土拥有自己的海军基地。 而俄国自租借旅顺、大连后
的确开始觊觎开平———它需要为其基地获得稳定的能源供应。 德璀琳 1899 年 6 月致墨林信中就
曾提到，俄国“不久以前”想以 500 万两的价格买下开平煤矿的所有权。 ⑧
张翼在 1899 年 9 月授权英商墨林通过发行债券在英国筹集 20 万英镑（后称“秦皇岛借款”）
以营建开平矿务局的秦皇岛码头等项目 ，从而同英国资本初步建立了关系。 借款只是双方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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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第一步。 德璀琳在三个月前给墨林的信中建议“把开平矿务局改为一个中外（中英）公司”，并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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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个内含十款的方案 ，与后来庚子事变时期所拟一系列合同中的条款已十分接近。
不过，引入英国资本并不容易。 英国的势力范围主要在长江以南，它在华北虽有一定影响，但
是已逐渐受到德、俄等国的抵制。 墨林 1905 年在伦敦法庭上提及德璀琳曾和“总督” （应指李鸿
章）策划将山东一个金矿变为英国公司，并且已在伦敦筹得八千英镑作为定金，但由于触及德国利

① Chang v. Moreing （1905）， MSS. Eng. hist. c. 456， No. 628， pp. 146 - 147.
② Hans Van De Ven， “ Robert Hart and Gustav Detring during the Boxer Rebellion，” Modern Asian Studies， Vol. 40， No. 3
（2006）， p. 634.
③ 《开平矿务全案节略》，李保平等编：《开滦煤矿档案史料集》第 1 卷，第 358 页。
④ Chang v. Moreing （1905）， MSS. Eng. hist. c. 456， p. 3； “Statement”， MSS. Eng. hist. a. 16.
⑤ 参见汪敬虞《唐廷枢研究》，第 213 页。
⑥ E. W. Edwards 认为，这一转变肇端于 1885 年 中 法 战 争 后 签 订 《 天 津 条 约》 之 有 关 条 款。 E. W. Edwards， British
Diplomacy and Finance in China， 1895 - 1914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7）， p. 4.
⑦ 《1898 年 8 月 14 日德璀琳致墨林函》，熊性美、阎光华主编：《开滦煤矿矿权史料》，第 55 页。
⑧ 《1899 年 6 月 27 日德璀琳致墨林函》，熊性美、阎光华主编：《开滦煤矿矿权史料》，第 60 页。
⑨ 《张翼给墨林的筹集二十万镑款项的特别授权书》（1899 年 9 月 20 日），李保平等编：《开滦煤矿档案史料集》第 1 卷，第
306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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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1899 年 6 月 27 日德璀琳致墨林函》，熊性美、阎光华主编：《开滦煤矿矿权史料》，第 60—61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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