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6 - 《近代史研究》2022年第六期

云 妍 / 晚清开平矿案的生成

益没有成功。 ① 在蒙古引入英国资本开采金矿的计划由于俄国的潜在反对同样没有成功。 ②
1900 年夏，义和团运动爆发，列强组成联军入侵中国。 对于张翼和德璀琳而言，这一事变使得
1895 年甲午战争时期的局面再度出现。 德璀琳先后得到张翼签署的“保矿手据”、札委和备用合同

（将矿局产业卖与德璀琳）。 ③ 从前的研究将这一系列操作视为他与墨林、胡佛勾结串通、诱骗张翼
的行为，但其实这些在很大程度上是对 1895 年未付诸实施的防御方案的实现。 而 1895 年的防御
方案也非凭空而生：1884 年中法战争爆发前，在马建忠的献策和李鸿章的全面支持下，招商局将全

部财产以 525 万两之价售予美商旗昌洋行，所有船只改挂美国旗帜，约定战争结束后照原价收回，
德璀琳即曾经手此事；1894 年中日甲午战争之时，招商局再次将轮船分别售予各国洋行，战后赎
回。 ④ 可见，战时将产业临时委于外人的做法在当时已成惯例。
但是，这次开平矿务局的“换旗”遇到一个复杂的局面。 第一，这次应该如何决策，是否继续实
行临时售卖之策，没有更高的主事者给出明确指示。 第二，换成哪国旗帜保护也是个问题。
以德璀琳的德籍身份、且矿局已有一笔向德华银行的抵押借款，德国的保护是更方便取得的
（在他的交涉下，德国海军当局也确实应德华银行所请占领了作为抵押的煤场）。 ⑤ 但德璀琳还是
向张翼建议应取得英国的保护。 对此，他的理由是，“怕假使俄军占据了矿山，德国当局不会干涉
俄国的利益”。 ⑥ 德璀琳不是没有道理：在中国问题上，俄德之间已达成一定默契，德国的确不会干
涉俄国在华利益 ；上述在华北引入英国资本失败的例子和开平最初同时被德国和俄国占领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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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力之证。
其实德璀琳在很多方面的表现，更像是执行李鸿章的外交策略。 一般认为，李鸿章在甲午战后
采取了亲俄政策。 据说 1900 年 9 月李鸿章自沪北上议和，“甫抵大沽，即托俄人遣兵护矿”。 ⑧ 不
过，外交政策一向存在两面性。 严复 1910 年发表的《开平矿案说帖》中提到，“李文忠公自甲午一
役之后，意尝主于联俄，是秋北来，俄实阳为保护，而俄自租借旅顺军港之后，需煤尤殷，使当此时俄
据唐矿，复以此要之于文忠，文忠不能拒也。 德璀琳心知其然”。 ⑨ 这里的细节值得注意，按照严复
的说法，1895 年以后李鸿章正采取亲俄政策，如果俄国人 1900 年占据了开平煤矿并向李鸿章索

要，李鸿章是无法拒绝的，这层玄机德璀琳心领神会。
1900 年 7 月至 8 月间，张翼、德璀琳、胡佛同在塘沽，并经常会晤，期间签订了一系列旨在表明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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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资本有联系的合同（皆倒填日期，以示早先事）。 1 其中，有一份落款日期 7 月 30 日的德璀琳与

① “墨林证词（第 3304—3306 条）”，熊性美、阎光华主编：《开滦煤矿矿权史料》，第 51 页。
② 1899 年 6 月 27 日，德璀琳在致墨林函中称，“英国政府的政策不定，关于近来所谓门户开放的原则充满了矛盾，因此中国
方面要在蒙古金矿事业中引进英国资本，那将是极端困难的。 俄国方面由于最近签订铁路协定，一定要提出反对，因为他们显然
不愿在他们的边界附近或势力范围之内和英国资本打交道”。 熊性美、阎光华主编：《开滦煤矿矿权史料》，第 59 页。
③ 李保平等编：《开滦煤矿档案史料集》第 1 卷，第 320—322 页；熊性美、阎光华主编：《开滦煤矿矿权史料》，第 79 页。
④ 张国辉：《洋务运动与中国近代企业》，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79 年版，第 166—167 页。 另见《1910 年 10 月 25 日张翼奏
折》，转引自郄宝山《百年开滦旧事》，新华出版社 2014 年版，第 25 页。
⑤ 1897 年开平矿务局向德华银行借入 45 万两银用于添购运煤船只，年息六厘，以矿局所属码头和船只为抵押。
⑥ “德璀琳证词（第 709 条）”，熊性美、阎光华主编：《开滦煤矿矿权史料》，第 68 页。
⑦ 1901 年 2 月 28 日，驻伦敦的德使对英发表声明，如英俄爆发战争德决守中立。 9 月 11 日至 13 日德皇与俄皇会晤，俄请
德在远东相助，并希望俄德同盟。
⑧ 《袁世凯奏请旨饬外务部暨张翼迅速收回口岸煤矿以重疆域而保利权折》 （光绪二十九年十月二十三日），李保平等编：
《开滦煤矿档案史料集》第 1 卷，第 471 页。
⑨ 严复：《开平矿案说帖》，《近代史资料》第 93 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8 年版，第 228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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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 1900 年 7 月 25 日张翼给德璀琳、胡佛及墨林的授权书，参见熊性美、阎光华主编《开滦煤矿矿权史料》，第 79—81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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