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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太勇 ／ 中立、秘援、布子：日本与第一次直奉战争

内地” ，成了美国迈入 ２０ 世纪后新的国家议程。 而日本却通过甲午海战把台湾与澎湖列岛变成
①
了殖民地，继而又通过日俄战争打败沙俄，进而合并朝鲜，对西方列强的支配地位构成巨大挑战。
日本的垄断性扩张成了威胁对华门户开放的主要隐患，美国担心日本建立东亚霸权危及自己在远
东的长远利益，遂拟利用强大的经济实力与军事手段推进门户开放，对东亚势力格局重新洗牌，却
遭到了日本的极力抵制。 门户开放政策最初源于英国的“最惠国待遇”，后被美国发展成了以美英
为首的西方列强维护公共半殖民地主权与领土“完整”的外交政策。 日本政府指责门户开放是美

国介入东亚、遏制日本、确立机会均等原则的“和平扩张战略”。 ② 外务省通商司长石井菊次郎访美
时专门发表了针对门户开放的“亚洲门罗主义”演讲，宣称亚洲乃亚洲人之亚洲，日本将竭力维护

亚洲的“完整”与“独立”。 ③ 在抵制美国东扩的进程中，日美矛盾日趋尖锐。
对于直奉危机与美英围堵，日本的因应不外有三：其一为全面援奉，给予奉张军事、经济等方面
的积极援助，倒直制吴、抵英抗美，借机把势力重新扩张至关内，但日本与美英进行东亚争霸的物质
基础极其脆弱，其国力还远不能支撑起地缘扩张的大范围推行，只能在有限范围内进行战略投机与
战术冒险。 其二为有限援奉，先加强奉系军备，巩固奉张在东北之统治，维护“满蒙权益”，静待时
机，避免与英美直接对抗，以尺蠖之屈求他日之伸。 其三为“暧昧中立”，在扶持奉系的同时拉拢直
系，从内部瓦解直系与美英的“同盟关系”，最后再与真正的实权军阀建立全面而深入的“日中关
系”，借此驱逐美英势力，重新攫取在华优势地位，同时做好拉直失败而防直出关的积极准备。 不

管日本取何因应之策，其目的皆为排挤英美，确保“满蒙权益”，拓展对华扩张的地缘纵深。
对日本而言，直系虽不断壮大，但尚未“危及”东北权益，故暂不愿与直交恶。 另外，张作霖虽
与日“亲善”，但并未事事顺从，日奉关系还未进入日本预设的轨道。 外务大臣内田康哉认为：“张
作霖担心日本继续加深满蒙扩张，遂暗中勾连孙文，掀起撤废二十一条运动，诱致反日风潮高
涨。” 新任总理大臣高桥是清认为：“张作霖面从腹诽，阳奉阴违，对吾满蒙扩张时有违逆之举，并
④
与南方势力暗通款曲，煽发反日运动，故绝不能把南北统一寄望于梁阁。 若能拉拢直系，日中关系
将大为可期。” 皖系倒台后，日本虽及时确立了扶奉之策，但张作霖并非其在华代理人的最优人
⑤
选。 日人深知，张之“亲善”仅为获取日援拓展地盘、逐鹿中央政权，重要关头或难孚大用，若能拉
拢吴佩孚，使其疏离英美，让直奉相互牵制，皆为己用，方可重新攫取在华优势地位。
随着直奉危机的升级，北京政府的话语权渐为直系所掌握。 虽然日本对美英扶持直系操控中
央的行为极为不满，但彼时华盛顿会议已拉开帷幕，美英开始了对日本的战后总清算。 日本担心若
此时公开援奉，势必陷入与美英直接对抗之困局，但日本更为担心的是，一旦直系在美英支持下统
一全国，“满蒙权益”必将难保。 为此，外务当局随即确立了“联吴拉直”之策，内田训令驻华公使小
幡酉吉：“目前尚不能预断吴佩孚对中国政局之影响，英国大有拥吴倒梁之意。 因直皖战争之故，
吴视日为敌，在外媒上发表了对日极为不利之言论，若放任直系与英美媾联，日直关系将更难转圜。
但目前尚不便直接派陆军人员展开联吴行动，可让汉口总领馆遴选适任者，先与吴之近臣联络，再

① Ｊｅｒｒｙ Ｉｓｒａｅｌ， Ｐｒｏｇｒｅｓｓｉｖｉｓｍ ａｎｄ ｔｈｅ ｏｐｅｎ ｄｏｏｒ：Ａｍｅｒｉｃａ ａｎｄ Ｃｈｉｎａ，１９０５ － １９２１（Ｐｉｔｔｓｂｕｒｇｈ：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ｏｆ Ｐｉｔｔｓｂｕｒｇｈ Ｐｒｅｓｓ， １９７１），
ｐ. １０１.
② 日本外交研究會編『ウィルソン言行録』、止善堂書店、１９１９ 年、６３ 頁。
③ 和蘭前極東外交官『列強間の日本問題』、小寺謙吉譯、廣文館、１９１９ 年、２６０ 頁。
④ 外務省編『日本外交文書』大正十一年第二冊、日本外務省発行、１９７６ 年、２６５ 頁。
⑤ Ａｒｃｈｉｖｅｓ ｉｎ ｔｈｅ Ｊａｐａｎｅｓｅ Ｍｉｎｉｓｔｒｙ ｏｆ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Ａｆｆａｉｒｓ， Ｔｏｋｙｏ， Ｊａｐａｎ， １８６８ － １９４５， ｍｉｃｒｏｆｉｌｍｅｄ ｆｏｒ ｔｈｅ Ｌｉｂｒａｒｙ ｏｆ Ｃｏｎｇｒｅｓｓ，
ＭＴ１６１４１１， Ｍｉｃｒｏｆｉｌｍ⁃ＭＴ１３９， ｐｐ. １３５ － １４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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