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6 - 《近代史研究》2020第五期

杨奎松/ “问道于器”

年归国期间，正式着装基本都是西装;非正式着装在20世纪初穿过日本的学生服。①他开始正式
把日本的学生服作为“制服”穿,应该是1914年7月8日在日本东京举行的中华革命党成立大会

±o当时合影的29人中，除3位日本人穿和服外,其他人穿的是西服。只不过，其中17人穿的是
西装革履，而孙中山和另外8人穿的却是在日本江户时期曾被称为“诘襟”服的学生服。
所谓“诘襟”服,就是立领制服的意思，当时已经是日本都市圈不少学校的学生制服（日语为
“学5/7）。“学是江户时代的词汇，直译就是“学生洋服”。②所以称“洋服”，是因为它是
从明治十九式军服的样式稍加变化而来的，而明治时期的军服先是学美国，后又学普鲁士,原本就

是“洋服”。因此，孙中山这时穿的虽然是日本当时流行的学生服，其实还是西服。
所以说孙中山只是把学生服当作制服穿，是因为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在一些很正式且庄重
的场合，孙中山都是穿西装。比如1915年10月25日与宋庆龄结婚，他就是一身笔挺的西装。

1917年9月10日出任中华民国军政府大元帅,1921年出任中华民国非常大总统，他在就职典礼上
及其随后的合影中，着装不是大元帅服,就是大礼服、大礼帽或西装革履。
这就不难了解，孙中山虽然多年穿着学生服,但他未必认为这种学生服就是他所寻找的可以充
作新中国大礼服的“适于卫生，便于动作,宜于经济，壮于观瞻”的服装。这也是为什么，孙中山从

1914年夏天开始就较多穿着这种“学生洋服”，甚至到1924年主持黄埔军校开学典礼、检阅新建学
生军,包括出席苏联军事顾问的葬礼等重要活动都穿着学生服，但在1924年秋天以后他却再也没
有穿过它。③

辛亥后孙中山为何几度易服？

1912年以后孙中山为什么平时开始以穿学生服为主，且会坚持达10年之久呢？在这一点上,
可能需要注意辛亥革命后国货运动的兴起和对他思想的冲击。

如前所述，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前坚持“必须学习西洋，与世界文明各国从同”，他当时最基
本的诉求就是要“剪发易服改元”。但是，就在他回到上海近2周前，即1911年12月12日，上海及

苏、杭、宁三地4个同业公所，包括丝绸、制衣、典当三业合共150余人,联合发起成立了“中华国货
维持会”,公开呼吁并四出鼓动“剪发不易服”。其理由很简单:“中国人民共有四百兆，男子居其
半,如改装，每人十元即需二千兆元。中国何能有此财力?”何况改装后势必用呢，而当时中国并无
制呢工业，则人人需要购买外国毛料，流到外国去的钱至少要40亿元。如此必定“会使中国穷困，
衣着业歇业”。他们要求先学日本,因为“日本改装已久，除外交军警界外,其常服至今未改”。他

们主张各会员至少“抱定不改常服宗旨”,鼓动人们进禀新政府,要求“早定礼服之式，纯用国货，其
常服不令骤改，听民自便”。④
对此，沪军都督府商务总长在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前两天已发布通告，认同“剪发不易服”。

① 孙中山较早以日本学生服为制服,应该是20世纪初在东南亚活■动的时候。参见张磊等编著《孙中山图传》，广东教育出
版社2011年版，第75页。
② 有学者解释说：“日本近代的学生服称'诘襟'，日文力这乙/t……写成汉字便是'学兰'……意思就是'学生用兰服'”，似
不大准确。刘云华：《中山装形制历史演变的图式分析》，《新美术》2015年第11期，第37页。
③ 有学者认为1924年孙中山出席黄埔军校成立典礼时穿的是翻领、4个口袋的"中山装”，似不确。刘云华：《中山装形制
历史演变的图式分析》，《新美术》2015年第11期，第39页。
④ 参见《中华国货维持会开会详情》，《时报）,1911年12月13日，第9版;《中华国货维持会缘起》，《新闻报＞,1911年12月
24 EJ ,第10版;《警备报告＞,1911年12月12 EJ ,上海档案馆编《辛亥革命与上海: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档案选译》，中西书局2011
年版，第5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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